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金棕櫚之謎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金棕櫚之謎 北极老刀 4751 2018-03-15
歐揚久被手機鬧醒了,他摸著黑打開手機,馬上聽到了小郝火急火燎的聲音:“隊長,你沒睡吧?金棕櫚佳苑居委會來電話了,我現在就在你樓下。” “你姥姥的!”歐揚久憤憤地罵,“看看現在幾點啦?” “一點四十。”小郝老實相告,聲音裡透著急切,“隊長,情況好像很急,您就咬咬牙吧!” 歐揚久像一條瘦狗似的後脊梁在床頭上撞了一下,隨即聽見隔壁老婆的咕噥聲。他拖拉著鞋出了門,一邊下樓一邊系釦子。 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小郝:“隊長,帶上你的錄音筆。我的忘辦公室了。” “你這個王八羔子,老子十二點才睡,吃了兩片安定。” 小郝的車就停在樓下,開著發動機。歐揚久從樓門洞出現的時候,小郝跑了過來,假惺惺地扶了歐揚久一把。兩個人上了車,飛快地開出了樓區。

“金棕櫚佳苑有病啊,什麼話不能明天說。”歐揚久點上煙抽著,隨手搖下車窗朝外吐了口痰,“我遲早得被你們這些兔崽子折騰死!” 小郝看著車燈照亮的馬路,說:“居委會說,有人看見兇手了!” “哦,”歐揚久警覺了,“是叫花子麼?” “他們沒說,只是讓我們趕快去,提供情況的是一個住戶。一對租房住地新婚夫婦。因為我給居委會留了手機號碼,所以他們首先找我。按理說應該讓你老人家多歇歇的,誰讓大馬明天出發呢,我不想折騰他了。再說了,你對人家大馬態度實在有些過分了。”小郝說到這兒的時候縮了縮脖子,準備挨上一巴掌。 歐揚久懶得打他,只是張著大嘴打了個大哈欠。兇手?他腦子裡跳動著這兩個字,兇手、兇手……是的,兇手在那個地方行凶,膽子似乎大了些——看來兇手真急了。

說話到了。居委會燈火通明,感覺上發生了大事。 一個值班的人和他們主任都在,另外兩個就是提供情況的那對新婚夫婦了。歐揚久二人的到來,使他們頓時興奮起來。主任告訴他們,這對小夫妻都是研究生,剛剛工作不久…… “什麼情況?”歐揚久深知這些基層人士的羅嗦,開口就奔主題。 那對年輕人便把情況說了說—— 事情並不復雜,小夫妻裡那個夫,昨天值了個夜班,今天休息。年輕人一個人在家自然大睡一覺,一直睡到下午將近五點。連中午飯都沒吃。他說他起來以後站在窗口抽煙,想給妻子發個短信,結果手機沒電了。大約就在這個時候,他往樓下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座梅花鹿雕像。 “也就是隨隨便便看了一眼。”小伙子說。 “我住在十九樓,那個高度看人就跟看螞蟻似的。”

小伙子告訴兩個警察,他看見一個人從那個雕像附近走去。那個時候大約正是兇殺案發生的時候。當然,他當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兇殺案。他說他彷彿看見雕像下邊有個人形,但是沒有過腦子,他在想晚飯怎麼辦,是不是應該到超市買些東西做一頓。然後他打座機找到了妻子,讓她尋找個理由到外邊吃一頓。女孩子說那咱們提前過中秋節吧,於是小伙子重新回到床上,開始用筆記本電腦寫一個報告。天黑,他下樓按照約好的地方去和妻子匯合。然後兩個人美美地吃了一頓晚飯,又順便看了一場大片。回來的時候已經挺晚的了。從小區穿過的時候他們聽到了人們議論死人的事情,感到很恐怖。但是直到這個時候小伙子依然沒意識到什麼。 (接下來一段小伙子沒細說,反正就是年輕男女那檔子事)事後又扯了一些閒話,剛要睡的時候,小伙子想起來了。這時正好晚上一點。

“我的腦袋一下子就大了!”小伙子摟住妻子的肩膀,“我想我看見的就是兇手。就是那個走掉的人,他那時可能剛剛行凶完畢。” 歐揚久看著地面,心裡已經有些不爽了。他預感到,可能是白高興一場:“伙計,我現在最需要的是那個走掉的人有什麼外部特徵。你一定要仔細想想,哪怕一點兒也好。” 居委會主任說:“是呀,比如他穿什麼衣服?” 小伙子也急得不行,完全在歐揚久預料之中:“我……我當時……唉,其實我手邊就有一個望遠鏡,可是誰想得到呢?” “是男是女?”歐揚久豎起一根手指。 “這……這……應該是男的吧?女人怎麼會……” 歐揚久依然豎著那根手指:“這不是應該不應該的問題,我現在要的是你準確的印象!”

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在這個時候抽泣起來,她說他們生活得好好的,沒招誰沒惹誰,怎麼這麼倒霉呀。其實我們挺有責任心的,想起這件事馬上就打了電話,否則的話,誰管著閒事呀。 歐揚久朝她擺擺手指:“別這樣姑娘,我們打心眼兒裡感謝你們。可是咱們現在談的是非常重要的細節問題,我必須掌握一個準確的印象。小伙子繼續說,你的準確印像是什麼?” 小伙子拍拍妻子的肩膀,仰著頭想了一會兒,道:“嗯,可能您說得對,細想起來那人不一定是男的,這一點不好確定。我想從我那個角度看下去,比較能分辨的應該是那個人走路的姿勢。您想想看,從十九樓看下去,目標只是一個點,活動的是兩隻腳,走路……不好說,感覺上恐怕更像一個女的。” “頭髮。”歐揚久指指自己的腦袋,“應該能看清頭髮吧?”

“頭髮難道有什麼不同麼?”小伙子感到有些費解,“我想說,那時候西邊的太陽正好照過來,光線……您明白我的意思麼?” 歐揚久點點頭:“是的,我明白。這麼說身上的衣服顏色也不好說了?” “關鍵是我確實沒在意。”小伙子又有些急了。 歐揚久真誠地謝過了小夫婦倆,然後和小郝打道回府。 車開到小河邊時,小郝熄了火,兩個人並排坐著,思索著。小郝不住地撓頭,歐揚久不住地抽煙。 “丁寶玉……”小郝嘀咕了一聲,然後看著歐揚久,“隊長,咱們明天能不能見見那個丁寶玉?” 歐揚久目視著前方說:“這一點你真不如小美,她時不時還能冒出一兩個我沒想到的想法,可你小子……” 小郝不否認這一點,依然沿著自己的思路朝前走:“也就是說,歐大叔也想到了那個娘們儿?”

“這是最一般的直覺。”歐揚久揉了揉鼻子,“不足以說明什麼——尤其在咱們沒見到她之前。我現在想的是馬老爺子。說實話,那個老爺子是個腦子很好用的人,能在事情過去好些日子後想到那個樓梯燈的細節——了不起呀!那是個要命地細節伙計。” 小郝道:“是的,兇手朝樓上跑了,然後伺機溜走。可是隊長,咱們一直關心的那個乞丐,在這裡究竟有沒有意義?”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襲擊蘇岷,你說有沒有意義。更何況有人確實在金棕櫚佳苑見過他。”歐揚久靠著椅背嘆了口氣,“可氣呀,馬老爺子。他可以在小區裡到處亂說,對咱們這些專業人員卻一個屁也不放。他顯然有些不自信。” “結果讓兇手聽去了。”小郝莫名其妙地在喇叭上敲了一下,“隊長,你覺得兇手是不是那個乞丐?”

歐揚久無名火又上來了:“是呀,我為什麼罵大馬?就是因為你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沒有作為!現在猜測有意義麼?乞丐……姥姥的,咱們必須找到這個乞丐!走吧。” “明天怎麼辦?” “見丁寶玉。” 丁寶玉住在一座樣式又老又舊的樓裡。這樣的樓在那一區域一共有四棟,矗立在一片平房中間,有些鶴立雞群的感覺。牆上爬著些濃密的綠葉植物,感覺陰森森的。 精神煥發的范小美說:“政府也太不關心那些藝術家啦,怎麼讓王樹民住這麼破的樓。” 歐揚久說:“錯啦丫頭,這樓破土動工的時候你恐怕還沒生呢,那時候能住上這種樓房的大小都是些人物——王樹民是被當作人物安排在這兒的。不信你待會問問丁寶玉。” 小郝一路沒說話,腦子裡還在想昨天夜裡得到的那個情況。兇手怎麼那麼大膽呢,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顯然,兇手已經恐懼到了一定程度!他看看眼前這棟樓,想像著即將見到的丁寶玉。

“隊長,”他小聲道,“如果那個兇手是個女人,和乞丐又扯不上了。乞丐是個男人呀!” 歐揚久拍拍他的后腰:“別以為只有你在想,我這腦子也沒閒著——先放一放吧。小美,四樓。” 丁寶玉住在四樓1號,剛敲門門就開了。丁寶玉橫在門口,相貌凶悍,嘴裡頭還叼著根牙刷,一嘴的白沫子。歐揚久等人的出現好像有些出乎她的意外,她做了個不許進的手勢,然後跑到衛生間弄利落自己,才返回來。 “你們是誰?”那一臉橫肉是清白色的,很病態。不高的個子依然擋著門。 范小美後來說,說這個女人殺人,她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 是的,丁寶玉那一臉凶相確實很能唬人,但是她忘了找上門來這三個人的身份。當歐揚久講明來意地時候,她讓開了,但是眼睛裡流露出來的警惕非常明顯。

更讓人意外的是,她說歐揚久長得像普京,她說普京是她偶像。這個說法讓范小美哈哈大笑,不是因為丁寶玉,是因為歐揚久——仔細看的話,歐揚久還真有點兒普京的神韻。 歐揚久心裡想的卻是:不是丁寶玉會演戲,就是自己和小郝的猜測失誤,這個女人不像昨天才殺了人——一點都不像!但是,這個女人身上絕對有戲,絕對! “知道我們為什麼來麼?”歐揚久用普京式的目光盯著她。 丁寶玉肆無忌憚地看著歐揚久的臉,道:“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你們當警察的上門能有什麼好事兒。等等,我找點兒吃的。” 說著她起身竄出去,很快就拿著半個麵包回來了。 “說吧,你們找我幹嗎?” 她撕下一塊麵包塞進嘴裡,很放肆地嚼著。 歐揚久充滿興趣地看了她一會兒,慢聲說:“你,回憶一下,最近這些日子你周邊有些什麼事兒發生?” 丁寶玉用同樣的目光看著歐揚久,然後歪了歪腦袋:“嗨,我怎麼覺得你們在審問我呀?大清早的,這不是給我添堵麼?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歐揚久看看兩個部下,然後扭過臉說:“我們是刑警隊的,是來調查藝術團蘇岷被殺一案——其實我們早該來了。” 丁寶玉哦了一聲,完全反應過來了:“噢,原來如此呀。這事兒都過去半輩子了,你們怎麼才想起找我?” 這其中的緣由當然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的,歐揚久瞟了小郝一眼,繼續面對丁寶玉,現在他已經對這個女人有感覺了:“聽你這意思,你好像知道什麼情況。” “殺人的情況我一無所知。”丁寶玉說得很乾脆,眼睛裡透著鬼異,“聽說兇手逃之夭夭了。”她看了看表,“咱們說快點兒行不行,十點鐘我要去打牌——那些娘們儿癮大著呢。” “黃金手瘋了?”歐揚久迅速轉移話題,他不能讓對方佔據主動。 “說說這事兒。” 丁寶玉把最後一塊麵包塞進嘴裡,然後又吐回手裡,忽然發怒了:“你們是不是找過藝術團那些王八蛋,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屁話?狗雜種,我們家老王生生讓他們毀了——這筆帳還沒完呢?” 歐揚久掏出煙來,給了丁寶玉一支,自己抽上一支,說:“我想听你說說這件事兒。你是黃金手的家屬,肯定有話要說。” 這一下子開了閘,丁寶玉也不提什麼打牌了,滔滔不絕,口若懸河,連說帶罵,好不熱鬧。她的敘述基本上沒跑出藝術團所說的那個範圍,但是帶著情緒,感覺就不一樣了。她幾乎罵遍了藝術團所有的人,好像那些人都欠著她錢不還……最後她終於罵累了,端起白開水灌了幾口,道:“說到底,我們家老王是窩囊瘋的,我找藝術團算賬,我找蘇岷算賬,最後我還是得自己面對一個瘋子——操他媽的,這些吃人飯不拉人屎雜種!我跟他們沒完!走著瞧——” “聽說蘇岷給過你一個金戒指。”范小美專揀刺激的話題問。 丁寶玉果然一聲怪叫,噌地蹦起來:“我操他蘇岷的先人!那是狗X金戒指,就是一塊銅疙瘩。我找內行看過了,一點兒金子也沒有——命該如此呀,要不怎麼偏偏他讓人弄死呢!該!” 歐揚久想笑,忍住了,范小美修煉不夠,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得丁寶玉都毛了。 “你們什麼意思呀?來聽相聲來啦?你們到底是不是警察,我怎麼越看越覺得你們不是呀?” 歐揚久朝小美擺了擺手,然後看著丁寶玉:“你是不是給你老公買了一個手機?” 丁寶玉一愣,頭一次變得嚴肅了。可能是歐揚久的提問過於沒規律,她反應了一下,但是這短短的一秒鐘,歐揚久看出這女人心裡有內容。 “什麼意思?手機不能買麼?”丁寶玉坐回去,“老頭子呆在精神病院悶得慌,提出要一個手機。” “手機呢?”歐揚久追問一句,目光如炬。 丁寶玉不由自主地躲開他的目光,看著窗外說:“讓老東西丟了。已經丟了好一陣子了。” 談話到此為止,歐揚久及時收住所有話題,起身告辭。 兩個年輕人明白隊長的路數,也就跟著出來了。 走出門外的時候,歐揚久故意做出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頭問:“對了,聽說你老公有個晚輩在本市?” “一個外甥。怎麼了?”丁寶玉感覺上渾身都警覺起來。 “據說很有錢。”歐揚久看著她。 “蛋!有個屁錢,還不是舔人家飯碗的。”丁寶玉呸了一聲。 三個警察告辭了,來得突然,走得也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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