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迷霧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迷霧 比尔·普洛奇尼 6936 2018-03-15
她在八點五分趕到,身穿一件灰色外套,一條灰色褲子,衣服材質閃閃發亮,黃銅色的長發在腦後盤成一個髮髻。大部分女性梳這樣的髮型都會顯得非常嚴肅,但西比爾把頭髮梳成這樣卻只是凸顯了她的面龐輪廓與依然光潔的皮膚。她臉上略施粉黛,淤青幾乎已經不見,甜美的茶色眼眸冷靜沉著,然而平靜的表面之下隱藏著層層暗湧,可以看出她的焦慮與不安。她是一個擁有秘密的女人,她擔心我四處打探後已經發現了這些秘密。關於這一點她想錯了,不過如果我按部就班調查下去,她也不會錯得太遠。 我把她請進屋,幫她脫掉外套,掛在衣櫃裡。跟凱莉一樣,她在陌生的環境裡並不覺得不自在。她四下打量了一下,目光在書架上停留的時間最長,那上面擺的都是通俗小說雜誌。也許她不喜歡屋裡不太整潔的環境,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她走向書架,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一排排裝在塑料袋裡的通俗小說。

“你的收藏的確讓人印象深刻,不是嗎?”她說道。我走了過去,站在她背後的沙發旁邊。 “不管怎麼說,數量夠龐大。” 她轉過身:“凱莉說你的收藏讓人印象深刻,的確是這樣。”她頓了頓,“你本人也讓凱莉覺得印象深刻。” “是嗎?嗯,這是相互的。” “我想也是。要知道,這也是我今晚想來這裡,而不是在酒店跟你見面的原因之一。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多了解你一點。做母親的興趣,我覺得可以這麼說。” 啊哈,我心想。也許她是真心實意,也許她是在騙我,想讓我對她客氣一點,不過這沒有用。如果她跟謀殺案有關,我不會因為她是凱莉的母親就讓她逃脫。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會像馬克斯·魯夫一樣強硬。 我說道:“為什麼不坐下呢,韋德夫人。我去拿點喝的。白蘭地、啤酒,還是咖啡?”

“啤酒就可以。” 我去廚房開了兩瓶施立茨啤酒,從櫥櫃裡拿了個杯子,回到起居室。她已經在椅子上坐下,拿起了那本刊載著她的薩繆爾·萊瑟曼小說的《午夜偵探》雜誌,正在看插圖。她的表情中似乎帶著一絲傷感,不過當我走過去,把啤酒和杯子放到她面前之後,那絲傷感已經不見了。 她放下雜誌,說道:“《我的屍體漂在大洋之上》,弗蘭克在編造最差勁的標題方面特別有天賦。不過他是個好編輯。他知道一個故事好不好,為什麼不好,而且從不隨便改動文章。有些編輯覺得自己是作家,總要更換句子結構,篡改文章風格,但弗蘭克從不這麼做。” “可他不誠實,不是嗎?” “噢,他是個混賬,毫無疑問。”她的表情絲毫未變,但話語很尖刻,“一開始不是這樣的,那時候通俗小說行業蓬勃發展,他不需要擔心錢的問題。但是後來……是的。”

我在沙發上坐下:“那時你對他了解多少?” “跟其他通俗小說幫成員一樣,我覺得。” “並不親密嗎?” 她的目光掃過我,落在桌上的啤酒上。她俯身將啤酒倒進杯子。她說話時,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你說親密是什麼意思?” “就是親密的意思,韋德夫人。” 她把酒倒至半滿,舉起酒杯,一口氣喝乾,只剩泡沫。她的上唇也沾了一圈泡沫,好像一道淺淺的白色鬍鬚。她抿了抿嘴唇,把泡沫舔乾淨,說道:“我一直不喜歡喝啤酒。現在也不太喜歡。不過總有那麼一兩次感覺不錯。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知道。” “其他事情也一樣。”她說,“有些事對你沒有好處,你不喜歡,也不願意做。除了那麼一兩次,內心深處有些東西,有種渴望,讓你想要這麼做。就那麼一次,也許兩次,然後你就再也不想要了。但在那一兩次的時候,你必須得到它,不管是什麼。”

這次我什麼也沒說。 她把一條腿放在另一條腿上,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擺弄著襯衫前胸的釦子。她說:“你知道弗蘭克和我的關係,是嗎?” “是的。”我說謊了。 “全部的事情?” “不是全部,但足夠多。” “你怎麼發現的?” “奧齊·米克那裡有一些東西。”我說,“他做了一些標記,跟你和科洛德尼有關。” “是的。如果有人知道的話,就應該是奧齊。我試圖保守秘密,上帝知道,弗蘭克也應該這麼做。不過戰時奧齊是唯一能算得上是弗蘭克朋友的人,他總去弗蘭克住的地方,他一定看見過我們在一起。” “現在他死了。” “死了。”她重複了一遍,“怎麼回事?在哪裡?” “就在三角洲,他自己家裡。我今天下午找到他的,在一間小木屋裡,頭被斧頭劈成了兩半。”

她好像打了個哆嗦。隨即又倒了杯酒,像剛才那樣一飲而盡。 “警察認為是意外,”我說,“因為木屋的門反鎖著。但我覺得是謀殺。” “為什麼?為什麼有人想殺死奧齊?” “也許因為他寫了,還寄出那些勒索信。” “奧齊寫的?我以為是弗蘭克……” “不,不是科洛德尼。” 停了一會兒,她說:“你不會是覺得我跟奧齊的死有關吧?” “有關嗎?” “當然沒有。我今天出去逛了逛街,其他時間都待在酒店裡。我當然沒去三角洲。” 也許這是真的。根據驗屍官的判斷,米克死於今天早上,而十點半左右我還跟西比爾通過電話。我問道:“你丈夫知道你和科洛德尼的事情嗎?” “伊万?上帝,他不知道。”

“你確定?” “是的。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跟我當面對峙。他會……我不知道他會幹什麼,但他肯定不會埋在心底。”她解開了襯衫上的一顆釦子,正在試圖重新扣上。看得出她的喉結在纖細的喉嚨中顫動,“我那時候特別害怕他會發現。這就是為什麼弗蘭克敲詐我的時候我會給他錢。他恐嚇說,如果我不給錢的話,他就告訴伊万。” “敲詐?” 靜默了幾秒鐘。她雙唇微張成O型:“你不知道這件事?我以為你知道。” “不知道。不過你最好告訴我。” “為什麼?我的上帝,弗蘭克死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是嗎?米克也死了,羅斯·丹瑟爾還在監獄裡,被指控一項他沒有犯下的罪行,而真正的殺人兇手還逍遙法外。想想看,如果他決定再找上其他人?”

“我看不出我和弗蘭克的關係跟謀殺案有什麼相干,” 我看得出來。也許她丈夫是那個殺死科洛德尼的人。不過我沒跟她說這個,只是說:“也許沒有關係。你告訴我事實真相,所有一切由我來判斷。” 襯衫釦子又被解開,扣上。 “你不能讓這件事傳到這間屋子以外,行嗎?你不能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凱莉。” “只要你沒有犯罪,我就不會說。” “不,跟犯罪無關。”她嘴唇髮乾,“只是一些傻事,就這樣。非常,非常傻。” “每個人都曾經做過傻事。”我說。 “是的。你知道,這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做的也不是一件很美好的工作。” “我想也是。但我感覺……很丟臉。你好像很喜歡凱莉,我知道她也喜歡你。而我卻在這裡抖摟給你很多家庭醜事。”

“這不會改變我對凱莉的感覺。”我說,“或是對你的感覺。我在這裡不是要做什麼道德評判,韋德夫人。我感興趣的是找出殺害科洛德尼和米克的兇手,讓羅斯·丹瑟爾從監獄裡出來。” “好吧。”她說道,吸了口氣,然後又呼了出來,嘴唇撅起,彷彿是在吹熄火柴。 “這件事發生在戰時——我的意思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伊万當時在部隊工作,駐紮在華盛頓,可那裡住房緊缺,因此我們決定我最好仍然留在紐約。那時我的通俗小說寫作事業進展良好,我們所有的朋友也都在曼哈頓,幹什麼事情都方便。伊万一個月回家一兩次,這很好。可有時部隊有任務,他就得離開好幾個月。那時候我很年輕……嗯,充滿熱情。我可以忍受短暫的分離,但那些長時間的分離……非常困難。”

她的視線越過我,落在我右肩上方的某一點。也許她根本不是在看這間屋子裡的任何東西。她的目光遙遠深邃,正穿過一道幽深黑暗的隧道,直至過去的歲月。我想喝點啤酒,但我害怕擾亂了她袒露心聲的情緒,唯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靜靜聆聽。 “我有很多機會,上帝知道。”她說道,“但我並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我愛伊万,我對他的愛從未間斷。我拒絕了各種各樣的請求,拒絕了各種各樣的男人。包括羅斯·丹瑟爾。我有我的寫作事業,我要照顧凱莉,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小寶貝。我本來會一直保持忠貞不貳,但伊万被派到了加利福尼亞,去了六個月,執行某個秘密任務,我不能去看他,甚至不能跟他通電話。一段時間之後,我覺得特別孤單,內心升起了一種慾望。我需要找個人。我只是……需要找個人。

“弗蘭克就在那裡,一直在那裡。我覺得他很有魅力,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他之前跟我調情或套近乎,我都拒絕了,類似於彼此開玩笑而已。一天晚上,編輯會議之後,他邀請我吃晚飯,我答應了。我們喝了點酒,又去他的住處喝了一杯。這時我突然意識到那天晚上我不用回家,因為我媽媽把凱莉帶回布魯克林的家裡去了。她有時會這麼做,好給我一點自由空間……我沒必要回家了。因此,當弗蘭克跟我調情時,儘管我早知道他會這樣做,但是並沒有拒絕。這次不是開玩笑,我跟他上床了。 “之後又有一次,大概是一個月之後。就這麼兩次,以後再也沒有過。按照弗蘭克一貫的個性,這可能會發展成一段秘密戀情——他一直追著我,想發展這段關係,但我們倆之間並沒有認真的感情。他想得到我的身體,那兩次我也想要他的身體。就是這樣。 “後來,伊万回到了華盛頓,並定期回紐約的家。弗蘭克也不再糾纏我。他還有別的女人,很多女人,所以不需要我來滿足他的自尊心。戰爭很快結束了,我們都非常興奮,忙著調整自己適應和平年代的生活。我經常在通俗小說幫聚會上見到弗蘭克,我們還是朋友,沒有互相指責。這不過是無數短暫的戰時羅曼史中的一段,沒有任何意義。一段時間之後,你就會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 “但是,四十年代末,通俗小說市場開始萎縮。行動出版社的《午夜偵探》以及別的出版物開始虧損。一九四九年的時候,除了《午夜偵探》,其他出版物都不得不停刊。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弗蘭克變得瘋狂起來,變成了一個賊——或者說更糟。一九五〇年《午夜偵探》停刊,行動出版社也完了。弗蘭克破產了,丟了工作。他找到我,讓我借給他五百塊錢。 “我有錢。我自己不怎麼寫小說,但伊万的通俗小說買得很好,出了書,還有廣播劇本。可那筆錢是給凱莉存的教育開支,所以我拒絕了弗蘭克。那時候因為他騙作者們的錢,所以我們之間的友情大不如前。但是他不甘心被拒絕。他說他有證據證明我們倆在戰爭時期的親密關係——那張該死的照片。他說除非我給他五百塊錢,否則他就要告訴伊万我們倆的事,給他看照片,把這件事宣揚得比實際還嚴重。我沒有選擇。伊万的妒忌心理很強,說不准他會幹出什麼事情。我給了弗蘭克那筆錢。 “當然,這件事沒有結束。三個月後他又來了,又問我要五百塊錢。我們的存款裡還有錢,而且不止這些,可如果我把錢取出來,伊万就會起疑心。他問過我之前那五百塊錢的事,我不得不編造了個故事,說我的親戚生病了,借了一筆錢。於是,週末我找了個藉口,去我母親那裡待了三天,寫了一篇五萬字的偵探小說,用筆名賣給了一家依然沒有倒閉的雜誌社。我一直這樣偷偷摸摸地寫小說,因為我知道弗蘭克還會回來,要更多的錢。我這麼乾了四個月,近乎發狂,寫了三十多萬字,我想就是這段時期耗盡了我的寫作才能。 “弗蘭克的確又來了兩次。然後,他忽然就消失不見了。前一天他還在那裡,在出版界轉來轉去,想要找份工作,但是沒人能給他,第二天他就不見了。一開始我簡直難以置信。我一直等著他再來聯繫我,再來敲詐我。但他沒來,一直過了三十年。” 她不再說話,彷彿一座雕像般靜靜坐了一會兒,目光依然專注於那條又長又黑的時間隧道。然後她從中走了出來,眨了眨眼,最終將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她伸出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又開始擺弄襯衫上的那顆鈕扣。 “你明白了?”她嘲諷地說道,“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拿起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後放下杯子,說道:“你知不知道科洛德尼為什麼突然消失了?”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所關心的就是他不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其他通俗小說幫的成員知道嗎?” “如果有人知道的話,也沒人提起過。” “科洛德尼在亞利桑那州買的那座死城是怎麼回事?在紐約的時候曾經有人提起過嗎?” “嗯,他一直說想要回到西部——他來自新墨西哥——去開採金礦,但是我們沒人當真,都以為這是個笑話。” “他失踪之前有沒有提起過跟這相關的話題?” “我不記得。有一天羅斯告訴我弗蘭克離開紐約之後就去買了一座城鎮——這是弗蘭克跟他說的——但是如果他真的這麼乾了,我想不出他是從哪裡弄來的錢。” 我想得出來,但我不想告訴她這件事。我也不太想問下面一個問題,但我必須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提起了一張照片,韋德夫人。是怎樣的照片呢?” 她的目光又從我身上挪開了。兩塊小小的紅暈飛上她的臉頰,就好像硬幣壓在臉上之後留下的印記。 “我們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天晚上弗蘭克照的,在我們……之後。開始我不讓他拍,但我喝了很多酒,他許諾永遠不給任何人看,這個主意聽起來……讓人興奮,充滿罪惡感的興奮。”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我的臉上,“我需要告訴你他拍照時我擺了什麼樣的姿勢嗎?” “不,”我說,“我想你不用說。” “謝謝你。我想你能理解我為什麼不能讓伊万看到這張照片。我什麼都可以乾,只要能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包括殺人?” “是的。”她毫不猶豫地說,“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如果我沒有別的選擇。但我沒殺他。他死了我非常高興——當我聽到那個消息時,我覺得徹底解脫了。但我沒殺他。” 屋裡好像很悶。我起身走到溫度調節器旁邊,關掉了暖氣。我重新坐下時,西比爾正一臉厭惡地盯著自己的啤酒杯,彷彿想起了之前她自己打的那個比方,把啤酒當成了她那場輕率的情事。 我說:“一九五〇年之後,你第一次再見到科洛德尼就是在這次大會上嗎?” “不,不是的。” “哦?” “大概三個星期前,他在洛杉磯給我打了個電話,就這麼憑空冒了出來。上帝啊,我差點心髒病發作。他說有人邀請他參加這次大會,當他得知伊万和我也在參會名單中,就答應了。他說勞埃德·安德伍德給了他我家的地址和電話。他那時正在洛杉磯,他覺得如果在大會前先小聚一下一定很不錯。我想拒絕,但他堅持要見面。我無計可施,只能答應他。我以為他又要勒索我,我猜對了。但這次他想要的不是錢,而是我。” “他向你求愛?” “是的。非常粗魯。他說,如果我不跟他上床,他就去找伊万,給他看那張照片。這些年來他一直保留著那張照片,他敢肯定伊万對此依舊很感興趣。我幾乎要屈從了——我已經不剩下什麼羞恥心了——可是你看到過他現在的樣子,這些年的歲月對他可真是不錯。他如此面目可憎,我實在說服不了自己。我推辭了,許了很多承諾,跟他說開會時我會想辦法安排跟他在一起。” “你打算這麼做嗎?還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但我想了個主意,我要把他趕走,迫使他別再來找我。” “用什麼辦法?” “恐嚇他,”她說,“用槍。” “你帶去了那把點三八口徑的手槍,最終殺了他的那把槍。” “是的。我從一個朋友手裡買的,那個朋友收藏手槍。” “你真的去恐嚇他了嗎?” “是的。我去恐嚇他了。” “然後呢?” “他嘲笑我。他說我沒膽量殺人。我跟他說我有,我是認真的。我覺得我會殺了那個傢伙。但我向你發誓,我沒殺他。” “你丈夫知道你帶著槍嗎?” “不知道——直到這把槍丟了之後。那時候我不得不編了個故事,說我帶著槍是用來做演示的。” “其他人知道你帶著槍嗎?” “除非週四晚上羅斯撞翻我的包時有人看見了。那天你就看見了,對嗎?” “是的。” “但是如果其他人沒看見的話,那天闖進我們屋子偷走手槍的人就應該是弗蘭克。” “或許那個竊賊不是衝著某樣東西去的,”我說,“假設偷槍只是個巧合呢?” “沒丟別的東西。” 但也許伊万跟她一樣,帶著什麼她不知道的東西。 “科洛德尼有沒有跟你說過想要你的手槍之類的話?” “沒有。但他看起來好像是在為什麼事而緊張不安,簡直可以說是擔驚受怕。” “會不會是因為勒索事件?” “嗯,有可能。他不太願意談這件事。” “丟了東西之後他又來找過你嗎?” “找我跟他睡覺?來過。” “你怎麼說?” “我說不行。他罵我,我就給了他一耳光。” “所以他打了你,在你臉上留下這塊烏青?” “你怎麼知道是弗蘭克打了我?” “我不知道。但聽完你的故事之後很容易得出這個推論。” “是他幹的。用拳頭。他說我最好別再動他一根手指,別想再威脅他,否則他就會收拾我。他說我最好乖乖送上門來。不過那個週末不行,他腦子裡事情太多,最好回到洛杉磯之後儘快去找他。然後他把我推出房間,摔上了屋門。” “你跟他還發生過其他口角嗎?” “沒有。週六早上我見過他,但我們一句話也沒說。” “好。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任何你覺得可能有關的事情。” “我想沒有了。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比我跟任何人說得都多。”她淡淡一笑,“但我覺得好一點了。這件事在我心中鬱積了太久。” “肯定,”我說,“我明白。” “我可以相信你不會說出去,對嗎?如果這些事情讓伊万或是凱莉知道……” “不會的。我只希望你對我說了實話。” “是的。大實話,很痛苦。”西比爾放下腿,站起身來,“我得走了。我給伊万留了個條子,跟他說我和朋友去吃晚飯了。但如果我在外面待得太久他會擔心的。” “他今天一天都不在,是嗎?” “是的,早上就出去了。現在魔術是他的一大愛好。我能用你的電話叫輛出租車嗎?” “不用,”我說,“我送你回酒店。” 我把外套拿給她,幫她穿上。她又沖我笑了笑,比之前那個笑容爽朗很多:“很高興今天來這裡。來之前我對你的人品還不夠確定,但現在我確定了。你很正派,我覺得對凱莉而言,你挺不錯的。” “希望如此,韋德夫人。” “請叫我西比爾。不用擔心伊万同不同意。有時候他非常頑固,對凱莉保護過度,但他會轉過彎來的。” 我說希望如此。但我擔心的不是伊万不同意;我擔心是不是他殺了弗蘭克·科洛德尼,或許還有奧齊·米克,如果是這樣的話,前景就實在太他媽的黯淡了。然而從我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最合適的兇手人選莫過於老頑固伊万·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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