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命運的八分休止符

第17章 第七章

“由你口中聽來的牡羊座神話是引發破案的提示。” 翌晨,到宮川齒科醫院探視祥子的軍平,再次向仍然無法完全領略這次案件奧妙之處的祥子說明。 昨天晚上,曲木並沒馬上承認軍平的指責,直到共犯曲木太太屈服認錯後才坦承罪行。大概是已經徹悟由於火災太早被發現的失敗之處,導致阿玲和朝廣這兩個重要證人仍生還,所以才絕望。據他說原本預定要以那場火災將朝廣和阿玲一起殺死。 “我還一直信以為犯人之一是朝廣,他因被不良份子所誘,為反抗父親才犯下這樁案子的——但是,聽到你說的一匹羊帶領著被殺傷的兄妹脫離困境的故事之後,才轉念一想,有了另一種啟發。朝廣和阿玲就如神話裡的兄妹,或許不是如神話中所雷兩人被一匹羊所拯救,而是相反地,被邪惡之羊所害吧?惹郎事實上不是兇嫌兩人,被害者一人,而是兇嫌僅有一人,被害者是兩人吧?——這樣一想,事件最初發生的矛盾點就解開了。”

“是什麼矛盾點?” “就是為何被兇嫌毆打,流了相當多的鼻血之後,阿玲身上的衣服仍是純白無污的?阿玲並沒撒謊。的確是有被獵槍毆打,以致鼻孔流血之事,但這被毆流血之人部是兩個叔叔其中的一人——也就是朝廣。因為阿玲看到犯人叔叔毆擊另外一個叔叔,所以才說出那一番話的。” 軍平轉移視線迴避一直凝視著自己的祥子。 “而使我確信朝廣不是犯人是源於犯人在神社里射殺家犬之事。還記得剛原家的泰利撲舔我身上的情景?那是因為我的護髮膏和朝廣的一樣,狗誤以為我是朝廣才撲上身的。大概在那個家裡只有朝廣一人疼愛泰利吧!或許他會恨家裡的每一個人,唯獨鍾愛一隻狗吧!” “這樣愛狗的朝廣,不可能因為脅迫他人而殺死狗的。”軍平點頭附和。

“聽說以獵槍脅迫綁架朝廣和阿玲這兩個同父異母兄妹的邪惡之羊,就是與曲木共謀盜用超級市場公款的柿內。” “哦,原來是曲木與其妻,還有柿內三人計劃出來的巧妙綁架事件。所謂'綁架'是以孩子的命為手中王牌,以此來向其父母勒索的一種脅迫手段,但由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有被害者脅迫兇嫌親人的情況呢!此事件的兇嫌犯下的就是這種綁架案。這次事件的王牌就是以'你的兒子犯下綁架案喔!此事若宣揚出去就很糟糕了吧?'來達到敲詐兇嫌之父的。而曲木的計劃是這樣的:同時誘拐阿玲和朝廣,使人誤以為犯人是朝廣,而後以此脅迫朝廣的父親。也就是說,在這次的綁架案中,真正的脅迫者是被害者而非犯人!這點是我們早該注意到的,早就該考慮到貧窮男子勒索有錢富翁的可能性,是遠較沒有金錢顧慮的敗家子勒索窮人大。”

“兩個綁架案是同時進行的嗎?” “是的。真正的犯人以誘拐女孩這種司空見慣的綁架事件為護身符,其實背後卻進行著驚人的勒索脅迫案。而且更厲害的是勒索和贖金的取得皆是大大方方在刑警們的眼前完成的。” 昨天早晨,曲木並非為藉貸阿玲的贖款而到剛原宅邸,他是為脅迫剛原而去的。今晨,曲木拿出據他說是犯人寄來的犯人和阿玲合照的半張照片。上面手握獵槍的犯人右手腕上有星字疤痕。曲木嗤笑道:“這疤痕不是朝廣所有的?”,這的確是剛原之子的手腕。當他還是個孩子時,剛原為看護此傷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曲木又讓剛原看柿內以獵槍威逼朝廣寫的信。他並如此脅迫剛原:“我會對警方守口如瓶,所以請拿出朝廣要求的三千萬圓。朝廣只不過是想讓你困擾而已,交出錢之後就會二話不說放回阿玲,——而且,連我也不說出真相的話,警察不會想到犯人就是朝廣的啊!”但是剛原卻拒絕接受以照片上的疤痕和筆跡斷定犯人就是朝廣之說。

因此,曲木方打那通電話去給剛原。 “是呀!他在刑警們的面前撥的那通電話也是脅迫之一。在電話中屢次提及'你也是疼愛自己孩子的吧?'的話,真正的含義是'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罪犯吧?'在曲木的脅迫下,不知朝廣才是被害者的剛原,在還沒有意識到三千萬圓實際上乃是為自己孩子贖身的狀況下,將那筆錢交給曲木。曲木讓剛原聽聽犯人打來的電話,而後喜形於色說,'董事長,你聽到了吧?',這也是一種委婉的脅迫。意郎:'剛剛的聲音,的確是朝廣沒錯吧!'在刑警們的面前演出這幕戲,是因為這樣脅迫的效果更好。對於自認為是罪犯之父親的剛原而言,還有什麼比警察的視線更恐怖?綁架案之初,以阿玲去告知綁架事件的發生也就源於此。要使罪犯之父驚懼則必須在事件發生之初,就使警方緊密參與其中。而逼命女孩說出犯人殺害狗,以獵槍毆擊女孩是為誇張事實,使剛原更清楚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已乾下滔天大罪,無可挽回了——換句話說,使阿玲與女警官接觸之時,就是曲木勒索剛原之始了。”

“而剛原朝廣在柿內的獵槍威脅下,除了照他們的命令行事外,別無他法了。可是,他是個大學生吧?這麼大個人是怎麼被綁架的?” “朝廣離家出走之後,首先到曲木家裡。為的是確實掌握阿玲的血緣證據。曲木心懷此次計劃就是源於此時,而巧的是朝廣對看似和善可親的曲木深信不疑。經過幾次的接觸之後,曲木就以巧妙的藉口誘騙朝廣到柿內和他的獵槍正守候於內的藏匿處了。” “曲木的天大謊言讓我們一直信以為他真的在為阿玲而哭泣呢!” “真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不過,這曲木倒是說了一句真話呢!” “什麼話?” “就是剛原是個極端可惡之人這句話。剛原支付三千萬圓,並非不願自己的兒子成為罪犯,而是不想成為罪犯的父親。而曲木利用的正是他這個弱點。被虛榮沖昏頭的剛原,就那麼輕易地相信自己的兒子是犯人之說了。”

“可是,真正最窮凶惡極之人是曲木,他計劃要殺害阿玲和剛原朝廣呢!” “阿玲和朝廣都是此次曲木綁架詭計裡的重要證人,如果不將朝廣燒死,使屍體身分成謎的話,則無法脅迫剛原了,所以曲木才要置他於死地。” “可是也不必——”祥子嘆氣,仰望壁鐘: “啊!醫院開始營業的時間到了,——軍平是今天的第一號患者唷!” 祥子披上白衣,兩人的關係即刻恢復到女醫師與病患之間。軍平謊稱將搭乘今天下午的列車返回故鄉——靜岡一段時間。昨日,在新宿車站聽到祥子說:“喜歡你!”——那是歷經七年歲月褪色愛情的告白。平癒了軍平一網心錯綜複雜的傷痛,但結果,仍是得遠離祥子。 “軍平,我還是決定生下孩子了。”

軍平在接受電動鑽孔器接吻般的最後治療時,祥子聲調明快地說道。 “縱使阿玲可能無法生還,還是不影響我產下孩子的決定。我並非為已離異的他而生,我要生的是屬於我自己的孩子。” “這樣才是,這決定是最好的。” 阿祥必然可以獨自教養出好孩子來!若是生女兒,就會像她一般,聰明、美麗、優秀,還有一些些迷糊。 “軍平,這不是我們最後的見面。” 祥子由皮包裡拿出紙袋交給軍平,裡面是在新宿車站購買的巧克力和糖果。 “你知道嗎?為什麼我一直沒治好你的蛀牙?當你再返回東京時,再讓我仔細治療?” 雖想刻意表達別離時的氣氛,結果卻只是緊閉雙唇,一句話也沒說地離開了。 軍平將祥子第一份禮物扔進街角的垃圾箱。

那巧克力的味道不親自咀嚼也知道。必然是如同積悶在心中十年的悲戀故事般,淡淡的苦澀、錯綜複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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