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雖然告訴了他大河靜子住處的大致方向,然而尋找她的公寓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這一帶公寓鱗次櫛比,每棟公寓幾乎都是木質結構的二層建築,從嶄新的木質看來,公寓是最近一二年新建的。由於東京每年人口增加五十萬,城市居民面臨著住房難的問題,這些同樣規模的公寓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
中井來到一家香煙店,買了一盒香煙,問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太太:“這一帶今天早晨發生了一起自殺的案子,請問是在哪一棟發生的?”
“啊,是那邊的'水友莊'公寓,您是警察嗎?”老人正在看一本雜誌,聽了中井的問話,便摘下眼鏡,詫異地看著他。
“不,我不是瞥察,是她的伺事……那棟公寓的管理員在嗎?”
“沒有管理人員,雖說是公寓,每棟只能住六戶人家,這樣的公寓要是安排管理員,那管理員有多少也不夠用的啊!”
“噢,您說的對。”
中井隨聲附和著,其實,就連中井住的公寓也沒有管理員,這也許由於戰後的公寓住戶不希望安排管理人員當眼線的緣故。
“那,公寓的房東在嗎?”
“我就是房東。”
“啊,失禮了,我和大河靜子是一個單位的。”中井說著掏出了名片,名片上印著:巴安化妝品公司工會副書記這是到昨天為止的名片,今天他已經不是工會副書記了。
老人戴上眼鏡看看名片。
“副書記先生,您和部長相比,哪個官銜大?”
“部長?啊,您是說宣教部長,組織部長什麼的吧?從組織系統講,部長在書記和副書記下面工作。”中井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他雖說感到有點蹊蹺,還是坦率地作了回答。
老人忍不住讚歎地說道。
“啊!這麼年輕就……”
“啊?您說什麼?”
“了不起啊!這麼年輕就比那個部長高一級,真了不起!”
“您說的是哪個部長?”中井心想,巴安化妝品公司工會的專職部設有組織、宣教、財務、厚生、對策、婦青等六個部,每個部長都兼任工會執行委員,而且每個部長都和中井年令相仿,有的甚至比他年輕。
“啊,我說的那個部長嘛,是大河靜子的擔保人。”
“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您不認識他嗎?”
“是的,不妨講給我聽。”中井控制住內心的激動,盡量冷靜地說。大河靜子還有一個部長當她的擔保人,那麼那個部長是誰呢?他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呢?這些問題儘管尚未搞清,但是中井認為;大河之死不能說與這個擔保人毫無關係。
“那好吧……”
老人又看了一遍中井的名片,思索片刻便站起身來。拉開身後書廚最下層一個抽屜,從裡面翻出一張紙,老人看著那張紙說:“這個人叫山田一郎。”
“山田?對不起,給我看看。”這是一份公寓租借合同。如果通過中問人租房,一般都履行這種手續。合同是長方形的,最後寫著大河靜子和擔保人山田一郎的姓名,還有兩個人的圖章,地址是:杉並區,下高井戶。
“請問老人家,您見過山田這個人嗎?”
“只見過一次。”
“是交換合同的時候見面的嗎?”
“不是,合同都是委託給中間人辦理的。一天晚上,我偶爾遇到了大河靜子和那個人,兩人是一塊回來的,看上去談得挺熱乎。當時,大河給我介紹,那個人就是她的擔保人山田部長。”
老人若有所思地悄悄說道,似乎話外有音。
“那人多大歲數了?”
“歲數不小了,大概將近五十,”
“確實……那麼,那個人後來沒來過嗎?”
“以後再也沒看到,反正我也不大關心別人的私事……”老人突然中斷了話題,但是,中井還有話要問,他試探著說:“那麼,您知道她自殺的原因嗎?”
“聽說她留下一封遺書,遺書裡寫著被一個男人騙了,又聽說懷了孕,不過我倒沒見到那封遺書……”
“懷孕?她懷孕了嗎?”中井驚奇地反問。有關懷孕的事,警察並沒有告訴他。莫非沒有發現?
“只是這麼傳說,說不定和誰洗澡的對候……”老人講到此流露出為難的神色,也許她責怪自己講得太多了。
“謝謝您了。”
中井謝過老人,便離開了香煙店,能得到這樣的結果,他就心滿意足了。也許別人了解的情況比老太太更多些,不過,能不能從人家嘴裡如此順利地套出這些話來,倒是個問題。
中井想,老人肯定被他那副書記的官銜唬住了,因此才對他說出這麼多情況。但是,這種辦法並非對所有人都能奏效。
這一天,中井再沒有繼續調查下去,他認為,事件發生後,附近的人們肯定要相互議論、交換情況;再了解也只能和老人談的情況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