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爬蟲類館殺人事件

第3章 第二章動物園裡的大災難

年輕人轉過身來。一個不帶偏見的旁觀者可能會說,他看上去真是嚇了一跳。 “老天爺!”他大聲說道,同時取下那頂破破爛爛的帽子,回瞪著她。在他再次開口前,有幾秒鐘的停頓,“我說!你是馬奇·帕利澤,對不對?” 那姑娘甩了甩頭。 “搞得好像……”她酸溜溜地說,“好像你不知道似的!” “但我確實不知道,該死的!”凱里·昆特先生又瞪了她一眼,自我辯護道,“畢竟,我只見過你的照片。而且,我必須要說,你知道,它們跟你本人半點都不像。哈哈哈。” 馬奇·帕利澤小姐閉上了眼睛。 必須指出的是,“哈哈哈”那幾個字在這裡絕對沒什麼別的意思,它們純粹是緊張的產物,為了改善氣氛就這樣溜了出來。但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處在帕利澤小姐狀態下的女人,極少聽出這話裡的本意,她只聽到她預期會聽到的意思。

“你是否意識到,凱里·昆特先生,”她用修飾過的聲音發問,“你已經兩星期沒刮鬍子了?你的衣服也需要熨了?你領帶的邊緣也磨壞了?簡單來說,就以你的個人儀容來判斷,你看上去跟它——”她伸出顫抖的食指,指著他右邊那隻熱帶美洲蜥蜴——“沒什麼兩樣。” 年輕人不覺伸長脖子,看著她手指的方向。熱帶美洲撕蜴(美洲蜥蜴科)用那雙令人厭惡的複眼又看了回來。它正用它錯位的下巴咀嚼著什麼東西。這比喻顯然太不公平了,而凱里·昆特先生對此理解得很好,也很生氣。 “我們可否,”他建議道,“撇開我的個人儀容不談?” “那能不能也請你好心地撇開我的個人儀容?” “等等,女士,我可沒談論你的個人儀容!”帕利澤小姐挑起眉毛。

“真的嗎?”她嘟哦道,“在我看來——我說的是在我看來——你顯然說了'哈哈哈'。” “我是說了'哈哈哈',但我的'哈哈哈'不是那個意思!” “我並非對此很感興趣,”帕利澤小姐說,“但我能否問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昆特先生伸出手來。 “事實上,”他回答,“你是個讓人愉快的驚喜。我是認真的!我見過你的照片,當然,但我以為它們因宣傳目的而被修飾過了。實際上我以為你會是一團糟。” 那姑娘瞪著他。 她把頭轉過來,用緊握的拳頭背面敲打著自己的額頭,然後用十足的悲劇性姿態伸平手掌。 “你真是個笨蛋!”她大叫,聲音裡帶著強烈而真摯的情感,“啊,上帝,你真是個笨蛋!”

“我說。”年輕人說道,然後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表現得理智些,現在正向四周張望以尋求靈感。他什麼靈感也沒找著。目之所及的只有眼鏡王蛇、大毒蜥和熱帶美洲撕蜴。熱帶美洲撕蜴展櫃上的一張卡片說,因運動時非凡的速度,它又稱“沙漠行者”。昆特先生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公文包放在地板上。 “在做任何進一步的談話之前,”昆特先生懇求道,“也在我們說出可能後悔的話之前,我只想給個建議,行嗎?” “不行。不過是什麼建議?” 昆特先生向她作出請求。 “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結束這天殺的、愚蠢的世仇呢?”他問道。 “'愚蠢的'世仇,呃?” “已經三代了,”年輕人鍥而不捨地說,“你家和我家一直激戰。到底為什麼?”

“因為昆特家,從你的曾祖父開始——” “等一下!”年輕人請求道,“不要這麼說!那是錯誤的說法!” “真是對不起。或許你能告訴我正確的說法?” 年輕人從失態中恢復過來。為了強調,他把一隻手重重拍到裝著眼鏡王蛇的玻璃櫃子上。 “這樁世仇,”他繼續說,“已經成了公眾醜聞,更別說還是個公眾笑柄。我們相互欲除之而後快:我們在報上相互羞辱;我們當街對罵;我們甚至曾對薄公堂。可是為什麼?就因為一八七三年你曾祖父和我曾祖父吵過一架。” 帕利澤小姐以居高臨下的眼神掃過他。 “一八七四年。”她說。 “好!一八七四年。問題是——這有意義嗎?” “如果家族榮譽,”那姑娘說,“如果職業榮耀,對你和你們昆特家的人來說是微不足道的……”

又一次,年輕人真誠地用手拍了一下玻璃櫃子。眼鏡王蛇看上去有點被打擾了。它身上油亮的黑白圓環在假山石上往前移動了一點點。 邁克·帕森生氣了。 但那年輕人一點都沒注意到。 “去他的家族榮譽!”他大聲說道,“我敢打賭沒有人,我打賭十個人中沒有一個,不管是哪邊的,還能說出當初的爭吵是為了什麼!” “我能告訴你是為了什麼,凱里·昆特先生。你的曾祖父——” “不許那麼說!” (他的手砰的拍在玻璃櫃子上。) “我,”帕利澤小姐回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的曾祖父指責我的曾祖父是個小偷。” “沒錯!那又怎麼樣?” “我猜你的意思是,凱里·昆特先生,我的曾祖父確實是個小偷?他確實在你的曾祖父之前使用了法蒂瑪?”

“我不知道,”年輕人嘆了口氣,“你是否想听我真實的想法——” “我知道這很困難,”女孩兒說道,“不過試著說說吧。” 昆特先生咬緊了牙關。 “如果你想听我真實的想法,我會說,是的。我懷疑你那受人尊敬的曾祖父是否足夠聰明,能夠全靠自己想出那個詭計。” “埃布爾·帕利澤,”顫抖的女孩兒叫道,“是我們事業的首領。他是個偉大的藝術家。” “他是第一個看著自己妻子被劈成兩半的人,我承認。” “謝謝。” “但那就是他做出的所有貢獻了。他對斷頭台的改進令人失望透頂;而他的中國式酷刑屋絕對是失敗之作。” 就是那個當口,邁克簡直要被嚇暈過去了。 “你知道,”那女孩兒緊咬著腮幫子說,“有些人的臉就讓我……讓我……”她找不到合適的比喻詞,想到的又可能太過火,“所以你打算言歸於好,對不對?你打算永久結束這樁世仇?”

“是的,沒錯!” “你還真有膽子這麼做,你甚至有膽子管我曾祖父叫小偷,就在你想要蓄意從我們家族偷取創意的時候?” 年輕人瞪著她。 “天殺的你到底在說什麼?”他問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鬼才知道!你給我解釋清楚!” (他的手砰的拍在玻璃櫃子上。) 在任何人看來都很明顯,那條眼鏡王蛇已經開始生氣了。殺氣騰騰的小腦袋豎了起來,搖擺著,似乎在不懷好意地賣弄風情,它巨大的扁平的頸部皮褶使它彷彿帶了眼鏡的臉看上去顯得愚蠢萬分。同樣生氣的還有一邊的大毒蜥和另一邊的熱帶美洲撕蜴。 “你能否認,”那姑娘說,“從下星期的今天開始,你打算在你的節目裡表演'蛇之消失'嗎?”

“不,我當然不會否認!我是打算用它,當然——”說到這裡,他衝著展示櫃點了點頭,“如果我能找到合適的模型的話,我對手上有的那些都不滿意。我想如果我自己能畫點草稿,然後叫佩德羅尼照著樣子做出來……” “小偷!”帕利澤小姐說,“當然了,你根本不知道'蛇之消失'的魔術是我的叔祖父阿瑟發明的!” 凱里·昆特先生縮起下巴,身上顯示出的那種被冒犯了的尊嚴,與她不相上下。 “請你再說一遍!”他說話的聲音就像是由空心貝斯奏出,迴響在爬蟲類館裡,帶著鬼魅般的效果,“'蛇之消失'的魔術是我父親,尤金·昆特,在整整十八年前發明的。” “哈哈哈。”帕利澤小姐說。 “我告訴你,它是我父親發明的,並且是一九二二年秋季魔術展上他本人親自演示的!還有,我可以證明!”

“哈哈哈。”帕利澤小姐說。 “他所用的假蛇,”她的同伴幾乎是在叫喊了,“就是在這家動物園的爬蟲學家的建議下製作的。如果那傢伙還在這兒,他會證實我所說的!我自己都還記得!那時我才十二三歲,但我記得很清楚!他——” “哈哈哈。”帕利澤小姐說。 凱里·昆特停住了。他低下頭來,就像要冷靜一下。 “你知道什麼?”他用一種完全不同的聲調說。那幾乎是種無所謂的聲調,就彷佛隔閡已經消除,“下星期我就要在舞台上進行我的第一次亮相了,而我真希望我從來也沒接觸過這天殺的事業!我希望我跟它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女孩兒睜大了眼睛。 她不是在表演。她是真的很吃驚,甚至有點被嚇到了。 “下星期你不想登台?”

“絕對不想。” “緊張,我猜是?” “是,我很緊張!我承認!我一直在排練我的演講,不停地清喉嚨,還在擔心不曉得什麼糟糕的事情會發生,怯場的症狀搞得我晚上一直睡不好覺。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我就是不適合幹這個。” 這就好像他剛剛褻瀆了什麼神明。 “你不喜歡嗎?”女孩兒懷疑地間道。 “作為愛好或遊戲,沒錯,我是喜歡的!但是,作為一項嚴肅的謀生手段,它讓我沮喪。對那處子秀我都害怕死了。每天晚上我都會一身冷汗地醒來。” “老天爺,那你為何要接受這工作呢?” “家庭的壓力吧,我想。我是昆特家的單傳,就像你也是帕利澤家的單傳。這個職業的老字號!別讓祖先失望!從未有人想過我可能會想要一個屬於我自己的職業和生活。” “噢!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一種溫柔、幾乎靠不住的甜美出現在女孩兒的姿態裡。灰綠色的眼睛、短短的鼻子、圓圓的下巴和張開的雙唇,正被深棕色的秀發圍繞著:她看上去天真而全神貫注地關切著他。年輕人輕率地把這態度誤解成了同情,他的口氣變得更苦澀了,像哈姆雷特一樣。 “告訴你個秘密,”他招認道,“我想當個犯罪學家。” “你想當個什麼?” “我想研究犯罪學。也許當個警察,發展出我自己的工作方法。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理想。” “那你為何不做呢?” “他們不會讓我做的,都去死吧!” “你是說你們家不讓你做?” “沒錯。”女孩兒屈身向前。 “可憐的傢伙想當偵探!”她的語氣一下就變了,這讓年輕人氣得跳了起來。 “這傢伙想當偵探,”帕利澤小姐用甜膩的聲音輕聲說道,“而他的古板的討厭的家庭卻不讓!他古板的討厭的家庭還管著他,不讓可憐的孩子去抓大壞人!”她的聲音洋洋得意地升高了許多,“噢,真是可憐,可憐的孩子!” 俗話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 要是馬奇·帕利澤的年紀再大點,她就會明白,有一種語調是永遠不能加諸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的。這個錯誤不可原諒,它引發過家庭謀殺案,它能引起爆炸。當然,如果事情還沒有壞到無可挽救,至少邁克·帕森還能抓住機會打斷他們。 就在凱里·昆特給了玻璃展櫃最後一次重擊,讓眼鏡王蛇吐出沫子而蜥蜴們都跳起來的時候,邁克跨步向前走去。 “你真該為自己感到羞恥!”邁克怒氣沖沖地說,“竟然這樣折磨這些可憐的不會說話的生物!” 年輕人猛地轉過身來。 “啊?” “折磨這些可憐的不會說話的生物!”邁克說,他指著眼鏡王蛇,後者看上去高貴得無與倫比,“侮辱這位女士!在這兒當眾出洋相!別說你沒有,因為我都看見了!” 到這里為止他們都太全神貫注了,以至於完全沒有註意到周圍發生了什麼事。 兩點的鐘聲響了。在厚厚的玻璃地板下面,著了微弱綠色的一百隻燈泡發出了光芒。它們把地板變成了一面大湖,顯現陰影的同時也照亮了馬奇·帕利澤、凱里·昆特和邁克·帕森的臉,以及在他們身後搖頭擺尾的眼鏡王蛇。它們還照亮了一位新訪客,他才剛剛走進爬蟲類館。 這是個高大、肥胖、長成圓筒狀的男人,他穿著白色尼龍西裝,正用一種尊貴的、企鵝般的步調緩緩走進來。 他的胳膊下面夾著一頂設計得十分拙劣的巴拿馬帽。這讓他的大禿頭一覽無餘,同時映人眼簾的還有掛在大鼻子上的一副眼鏡,他那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連邁克本人都自嘆弗如。 這位新訪客的左手提了一紙袋花生,正用右手抓一些出來放進嘴裡,那可怕的動作會讓人聯想起鯊魚或鱷魚。帶著對底層民眾不屑一顧的冷漠神情,他一臉莊嚴地在成排的展品中間移動著。但是——聽到那一頭的巨大聲響以後——他停了下來。 邁克·帕森用一根手指指著昆特先生。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嗎?”他問道,“我要把你送去抓起來。” 昆特先生什麼也沒說。 “想要打破這些展櫃的玻璃!”邁克說,“你知道你馬上會怎樣嗎,先生?你會直接跟我走,能有多快就有多快……” 年輕人總算能開口說話了:“出去。”他說——聲音不大。 “而你要自己解釋清楚——”邁克依舊窮追不捨,“向本頓先生,動物園的園長,這個機構的負責人。你想要打破這些展櫃的玻璃!” “你打不打算出去?” 這話說得極兇惡。 “還有動物園,”邁克尖叫道,“你以為是受你指揮的?” “所以你是不打算出去嘍?”年輕人間道。 “不!”邁克說。 “好吧!”年輕人說道——同時抓住了他。 “等等!”帕利澤小姐喊道,顯然是忽然嗅到了災難的味道,“等等!不!請不要!不要!” 可是太遲了。 昆特先生閒散的氣質與他當下暴力的舉動形成了鮮明對比。他長長的左臂向外伸出,上面的手指正小心地在邁克的衣領後方扣緊。之後他把右手揮向邁克臉頰,巴掌整個糊了上去,手掌的底部剛好落在邁克的下巴上。昆特先生細緻地調整了一下手指——就像攝影師擺放物品,或保齡球手拿球時所做的動作。 “所以我是想要打破玻璃,呃?”昆特先生吼道。 隨後他又用力推了對方一把。 邁克就像被彈弓射出一樣直往後飛去,他的後背撞到了裝著熱帶美洲蜥蜴的展櫃。玻璃的碰撞在狹小的空間裡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事情就是在那瞬間發生的。 “小心!”帕利澤小姐叫道,“櫃子裡那個可怕的黑黃相間的東西!它要出來了!” 邁克·帕森眩暈著,在玻璃哐當落下的時候坐到了地上。熱帶美洲蜥蜴有兩英尺長,而且脾氣很壞。它腫脹的身體翻滾著向前、下落,最後靠著鱗狀的尾環落了地。有那麼一會兒它待著沒動,只有肚子像只風箱般鼓脹著。接著它行動了。 黃色背部上的大片黑色條紋,燈光照亮的地板上一道噩夢般的影子,它向前移動的箭一般的速度真無愧于“沙漠行者”的稱號。 馬奇·帕利澤尖叫著一直往後退,而它卻沒有向她撲過去;它沒有向凱里·昆特撲過去;它也沒有攻擊邁克·帕森。相反的,它向著那位大塊頭的禿頭紳士直直地衝過去了。 “來看看——”大塊頭的紳士剛要邁步。然後他看見了正奔向他的不尋常的威脅。 “轉身奔跑”從很多層面上來說,是個鬆散、沒有威力的短語。因此對這位大塊頭的紳士來說,轉身奔跑也不僅僅是說說而已那麼簡單。 他巨大的身軀已經盡他所能地快速轉了個圈,但那優雅的姿態又像是他還靠在大門上順著鉸鏈轉動。他光禿的後腦勺閃閃發亮,下巴抬起。他的雙腿,在加速的時候就變成了羅圈腿,像活塞一樣地上下移動。他正向著前門狂奔,膝蓋抬得很高,身後就是緊追不捨的熱帶美洲蜥蜴。 “天公在上,這到底怎麼回事?”一個狂怒的聲音吼叫道,“把它從我這兒帶走,行不行?把它從我這兒帶走!把它——” 邁克·帕森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要為此買單!”他對凱里·昆特說,接著又對那位大塊頭紳士喊道:“不要把他帶出前門去,先生!不要跑到前門去,先生!他是很珍貴的物種!他是——”邁克沒能說完這句話,因為他以差不多的速度,開始追趕飛奔的那兩位。大塊頭的紳士並沒有顯現出要跑出前門的意思,事實上,他把爬蟲類館當成了某種跑道。他繞著中央展櫃轉著圈,在轉人直道之前消失了幾秒鐘。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他低沉迴響的嗓音有種奇異的效果。 “別激怒他,先生!別從他那兒跑開!站著別動,我跟你說!就站著別動,他就會沒事的!” “我對此一點也不懷疑,”大塊頭的紳士那移動著的聲音吼叫道,“只要有足夠的訓練,它絕對會沒事的。問題在於,我怎麼辦?” “它是沒有毒的,先生!他是會咬人,但他是沒毒的!” 大塊頭的紳士還在大廳的遠端繞圈子,姿態卻仍不失莊嚴,現在他向著馬奇·帕利澤和凱里·昆特加速沖過去了。 他的巴拿馬帽現在緊緊地貼在腦後,裝花生的袋子還在左手裡緊緊攥著。滑溜溜的地板上格外穩固的步伐當然是因為橡膠底的鞋子;當他的雙腿在一大片模糊的畫面裡輕快地移動,那雙鞋子以及上面的白色襪子就變得清晰可見了。 “好了,凱里·昆特先生?”那姑娘說,“現在你對你所做的感到滿意了吧?” 她還藏在她的敵人背後,實際上,她還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爬到了他的肩膀上。但她忍不住說出這些話來,而她的話對大塊頭的紳士一點作用也沒起到。 “不要互相指責了!”他吼道,“都給我去死,沒時間互相指責了!以以掃的名義就沒有人做點兒什麼嗎?” “撒點花生在地板上!”昆特先生說,“可能他會停下來吃它們!” 雖然這可能是這個年輕人在此特殊情況下所能夠做出的最好的建議,但還是只能被描述為昏了頭了。 當然,大塊頭的紳士就是這麼想的。他甚至不惜失去平衡,在經過的時候給了提供建議者一抹輕蔑的眼神。這就好像一個龐大的身軀在路上飛速閃過,而他的頭,完全不與身體連接地擰著,還有一抹可怕的眼神瞪了回來。 “不要用花生餵動物!”抓狂的邁克大叫道,“那是違反規定的!園長不讓!那是——” “當心!”馬奇·帕利澤說,“以上帝的名義當……” 就是邁克一下子的分神帶來了最後的大災難。邁克腳底一滑,比熱帶美洲撕蜴跑得還遠,在轉角處因為沒法停住,完全失去了平衡。 玻璃的第二次碎裂沒有第一次那般響亮。邁克舉起雙手,擋在臉前,至少逃過了第二次受傷。但在關著大毒蜥的展櫃破口處,大毒蜥親自現身了。 它比它的親戚更懶惰,動作也更慢。在破口處它猶豫了一下,看上去好像是一英寸一英寸地移動,又或它根本就不想出來。但是,它的毒爪忽然伸向幾乎毫無知覺的邁克,然後落了下來。它在過道中間等待著——鼓著粉紅與褐色相間的身子,頭部就像只可怕的大頭狗——直到大塊頭的紳士與它撞了個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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