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潘多拉的救贖

第17章 第十七章

潘多拉的救贖 哈兰·科本 6376 2018-03-15
坦率地講,洋基體育館坐落在布朗克斯區一個日漸衰敗的髒亂地帶,但這並不重要。每當米隆看到這座聲名顯赫的體育建築,內心就不由自主地湧動一種朝聖般的心情。記憶的海水潮起潮落,回憶片段不停閃現,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童年,一個小男孩站在擁擠的看台上,拉著爸爸寬大的手,抬頭看著他慈祥的面容,比賽前的興奮和期待讓小男孩的全身每個部位都興奮不已。米隆還記得,5歲的時候,爸爸曾經接到一個場內飛來的棒球,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白色生牛皮小球划出一道曲線,觀眾紛紛站立,爸爸把手臂伸展到不可思議的高度,隨著一聲悅耳的“啪”,球被牢牢地握在手掌裡。爸爸後來把戰利品交給了兒子,一臉的溫暖光輝。米隆至今仍然保留著那個球,放在父母家的地下室,白色棒球現在已經變成了褐色。

在所有的球類運動中,籃球是米隆的選擇,說到電視轉播,他最喜歡看的是美式足球。網球那是王子們的運動,髙爾夫是君主們的享受,而棒球則總是充滿神奇的魔力。儘管幼年的記憶已經日漸模糊,可是幾乎每個男孩都記得第一次看職業棒球比賽的情景,米隆甚至能記得比賽的分數,誰擊出了全壘打,誰是投手。不過,米隆最清晰的記憶還是來自於父親,他的須後水散發出的清香和球上各種各樣的氣味,包括剛整理過的草皮,夏日的空氣,熱狗和不再新鮮的爆米花,濺落一地的啤酒,油亮的手套和棒球,混雜在一起。 米隆現在還記得那場比賽的客隊;記得雅茲投出地滾球讓皮特羅瑟利熱身;記得觀眾們善意地取笑法蘭克·霍華德新拍的雀巢咖啡的廣告;記得球員們到達二壘後奮力朝三壘奔跑的情景;記得弟弟不停地做著各種統計,認真地研究球員陣容,就像猶太拉比研究法典;記得自己的手裡緊緊攥著棒球卡片;記得那是一個寧靜祥和的夏日午後,媽媽多數時間並不是在看比賽,而是在專心曬日光浴;還記得爸爸給他買了一面客隊的隊旗,後來這面旗子還被鄭重其事地掛在臥室牆上,隆重程度堪與塞爾迪克隊在老波士頓花園體育館的升旗儀式;記得替補席上的球員是那麼放鬆,嘴裡咀嚼著什麼,臉頰上鼓出一塊;記得他對客隊的超級球星們又愛又恨的感情;記得看棒球比賽時那純粹的快樂;也記得他對那根球棒的仰慕,彷彿它來自於霍納斯·瓦格納的衣帽櫃。

哪個男孩不是怀揣夢想,希望有一天能夠成為棒球聯賽的職業球員,直到他們初次經歷訓練營或生活中的其他洵汰方式,明白世界有時免會令他們失望?哪個男孩不是只要老師許可,就一定會戴著少年聯賽的棒球帽去上學,帽簷高高揚起,裡面還插著一張自己最喜愛的棒球卡片,吃飯的時候也不捨得摘下來,睡覺的時候也一定放在床頭桌上?哪個男孩不記得,週末或者寶貴的夏日傍晚,爸爸下班回家,脫下工作服,穿上一件總是太小的T卹,拿起棒球手套,父子一起走到後院,在最後一抹夕陽餘暉消失前玩接球遊戲?哪個男孩不是帶著充滿敬畏的眼神看看爸爸,飲佩他投球多麼有力,擊球有多遠——無論他的父親多麼缺乏運動細胞,在那個時刻,孩子眼裡的爸爸就是一個擁有不可思議的本領和力量的人。

只有棒球才擁有這樣的魔力。 紐約洋基隊的現任大老闆是蘇菲·梅耶,大約1年前,她和她的丈夫加里從長期不受歡迎的文森·利弗頓手裡買下了這支球隊,此舉震驚了整個棒球界,很多球迷拍手稱快。文森·利弗頓是出版界巨頭,與球迷的關係可以說是愛恨交織(以恨為主);而梅耶夫婦是靠電腦軟件發家的科技新貴,他們承諾用更加寬鬆的方式管理球隊。在布朗克斯長大的加里·梅耶,發誓要重現米克爾和迪馬喬時代的輝煌,這無疑讓廣大球迷興奮萬分。 然而,悲劇很快降臨,在交易完成之前兩週,加里·梅耶死於心髒病突發。不過,在梅耶夫婦的軟件事業中,一向與丈夫平起平坐甚至更加強勢的蘇菲·梅耶決定完成這次收購,並蠃得了大眾的同情和支持。可是,將蘇菲與大眾聯繫在一起的,一直都是加里和他的紐約本地人身份,而蘇菲來自美國中西部地區,喜歡打獵,再加上數學天才的背景,這引起了紐約人本能的排斥和懷疑,總覺得她是個怪人。

買下紐約洋基隊後不久,蘇菲的兒子傑瑞德·梅耶,儘管毫無棒球相關經驗,卻被任命為協同總經理,大眾於是紛紛表示不滿。接著,他迅速地完成了一項交易,以幾個洋基隊預備球員為代價,賭克魯·海德最後的一兩年的好時光。球迷開始抱怨連天,但蘇菲態度堅決。蘇菲希望立即在布朗克斯拿下一個總冠軍,交換克魯就是實現目的的手段,但球迷對此持懷疑態度。 克魯來到洋基隊的第一個月表現十分出色,快速投球回到了90英里以上的水平,曲線球完美,猶如有遙控器指揮,每一次出場,他的表現都在不斷進步,洋基隊的積分排在聯盟第一,球迷的怨氣暫時平息了。到了後來,悲痛欲絕的米隆沒有精神關心克魯,他可以想像,克魯藥檢呈陽性的結果,給梅耶家族帶來多麼巨大的打擊。

米隆立即被帶到了蘇菲·梅耶的辦公室,蘇菲和傑瑞德站起來迎接他。蘇菲·梅耶54歲上下,外貌可以用“俊朗”兩字來形容還比較貼切,灰白色的頭髮乾淨整潔,脊背挺得筆直,握手有力,手臂呈茶色,眨動的眼睛帶著一絲頑皮和狡黠。傑瑞德25歲左右,頭髮右分,沒什麼特別的造型,戴著金屬框架眼鏡,穿一件藍色夾克,打著圓點花紋的領結,正是喬治·威爾筆下的年輕人形象。 辦公室的裝飾很簡單,也許這只是一個錯覺,因為牆上掛著的駝鹿吸引了人們絕大部分的注意力。事實上,那是一頭死駝鹿,活著的駝鹿要想掛到牆上實在困難。獨特的裝潢風格,米隆忍住不做鬼臉,但還是很想模仿達德利·莫爾在《闊少爺》中的語調說:“你一定很討厭這頭駝鹿。”但他終究還是控制住自己的衝動,隨著年齡的增長,人也變得更成熟了。

米隆與傑瑞德握手,然後轉頭看著蘇菲·梅耶。蘇菲張嘴就是一句責問:“你究竟上哪兒去了,米隆?” “對不起,你說什麼?” 蘇菲指著一張椅子,“坐下。” 那語氣好像米隆是一條狗似的,但米隆還是坐下來了。傑瑞德也乖乖坐下,蘇菲燃站著,對米隆怒目而視。 “昨天在法庭上,他們說你去了加勒比海。”她接著說。 米隆含糊地哼了一聲。 “你去哪兒了?” “出去了。” “出去了?” “是的。” 蘇菲看著自己的兒子,然後又轉向米隆,問:“去了多久?” “三個星期。” “可是迪亞茲小姐告訴我,你在城裡。” 米隆沒有說話。 蘇菲·梅耶雙手握拳,身體壓向米隆,“她為什麼要對我那麼說,米隆?”

“因為她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 “換句話說,她對我說謊了。” 米隆沒有回答。 “那麼,你去哪了?”蘇菲追問。 “出國了。” “去加勒比海?” “是的。” “你沒有告訴任何人?” 米隆變換一個姿勢,想找到一個突破口以贏得一點主動。 “我不想無禮,”他說,“可是我不認為我的去向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看不出?”蘇菲犀利地冷笑一聲,她看看兒子,意思是“你相信這個傢伙嗎?”接著,她的眼神重新投射在米隆身上,說:“我本來很依賴你。” 米隆沒有說話。 “我買下這支球隊,但不想過多地干涉球隊的管理經營。我熟悉軟件和電腦,也了解商業,但我確實不是很了解棒球。可是我做了一個決定,我想要克魯·海德,我有一種感覺,覺得他身上還存在能量,於是我決定把他交換過來——用三個前途光明的新秀,換一正走下坡路的過氣球星。我懷疑人們對於這個交換的擔憂,於是我去找你,米隆,你還記得嗎?”

“記得。” “而你向我保證,克魯會完全戒斷毒品。” “錯了,”米隆說,“我說的是他想完全戒斷毒品。” “想,會……這是什麼,語義課嗎?” “魯是我的客戶,”米隆說,“關心他的利益是我的工作。” “那你就可以完全不顧及我的利益?” “我不是這個意思。” “完全不顧誠實和道德?這就是你的工作方式嗎?” “這不是事實。沒錯,我是想實現這筆交易……” “你非常想。”蘇菲糾正他。 “好吧,我們非常想。但我從來沒有向你保證過他會戒斷,因為這不是我或任何人可以保證的。我只能向你保證我們會盡力,我們還把這件事情列為交易的一部分,我還給予你隨時對他進行藥檢的權力。”

“你給我這個權力?那是我要求的!而你極力阻撓。” “我們分擔風險,”米隆說,“我們把薪酬和戒毒聯繫在一起,我讓你在合約中補充了一項嚴格的品行條款。” 蘇菲笑了,抱起雙臂,“你知道你說這番話的時候像什麼嗎?就像那些偽善的汽車廣告,通用或福特,他們總是吹噓他們的汽車安裝了減少了環境污染的設備,就好像他們是自願這麼做似的,好像他們某天早上醒來,突然開始關心環境保護,甚至超過了對利潤的關心。他們忽略了一個事實,是政府強迫他們這麼做的,而且在整個過程中,他們一直都在排斥對抗。” “克魯是我的客戶。”米隆重複。 “你認為這是一個萬能的藉口嗎?” “為他爭取利益最大化是作為經紀人的工作。”

“這句話還是留給你對你自己說吧,米隆。” “我無法阻止一個人重新走上吸毒的老路,你知道這一點。” “可是你說過,你會監督他,你也說過會努力幫助克魯戒斷毒品。” 米隆吞嚥一下,動動身子,“是的。” “但你沒有盡到責任,不是嗎,米隆?” 沉默。 “你自己跑去度假,沒有告訴任何人你的行踪。你把你的客戶獨自拋下,你的表現很不負責任,所以克魯戒毒失敗,你要負一部分的責任。” 米隆張開嘴,又合上。當然,她說得對,但是自己沒有時間懊悔,先處理眼前的緊急事件吧。稍後他會仔細反思自己在整個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昨晚的疼痛似乎在短暫休息之後歡捲土重來,他把手伸進口袋,取出幾片泰諾。 蘇菲滿意地也許還有些厭惡地坐下,看到米隆拿出藥片,問道:“要水嗎?” “謝謝。” 蘇菲對傑瑞德點點頭,傑瑞德倒了一杯水給米隆。米隆謝過,吞下藥片,心里安慰作用產生了效果,他很快就覺得好些了。 在蘇菲·梅耶再次發動進攻之前,米隆嘗試著改變話題,“我們談談克魯藥檢的事吧。” 蘇菲·梅耶露出迷惑的表情,“還有什麼好談的?” “克魯宣稱自己沒有吸毒。” “你相信嗎?” “我想調査一下再下結論。” “為什麼?” “因為克魯過去吸毒被發現時,總是乞求原諒並保證不會再犯,而不是謊稱測試結果有問題。” 蘇菲抱起臂,“這能證明什麼嗎?” “不能,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 “那就問吧。” “你們多久進行一次測試?” 蘇菲看著兒子,傑瑞德收到指示,說:“至少一個星期一次。”這是自從在門口問候米隆之後,傑瑞德第一次開口說話。 “檢測尿液?” “是的。”傑瑞德回答。 “他全都通過了?我是說,除了最後一次。” “是的。” 米隆搖搖頭,“每個星期?從來沒有出現陽性結果?除了最後一次。” “是的。” 米隆看著蘇菲,“你不覺得這有些奇怪嗎?” “有什麼奇怪的?”她反駁說,“克魯想努力遠離毒品,但終於還是失敗了。這種事每天都在不斷上演,不是嗎?” 確實是,米隆想,可是他仍然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克魯知道你們在對他進行測試嗎?” “我想是的,我們至少每個星期都要測試一次。” “測試是怎麼進行的?” 蘇菲又望向杰瑞德,傑瑞德問:“什麼意思?” “告訴我每一個步驟。”米隆說。 “他要做些什麼?” 蘇菲接過話,“他在杯子裡撒尿,米隆。就這麼簡單。” 根本不是這麼簡單。 “有人看著他往杯子裡撒尿嗎?” “什麼?” “有人親眼看著他小便,還是他自己一個人走進洗手間?”米隆說,“在這個過程中,他是赤身裸體的,還是穿著短褲?” “這有區別嗎?” “區別很大。克魯一生都在和這些藥檢鬥智斗勇,如果他知道要進行測試。他會事先做好準備。” “怎麼準備?”蘇菲問。 “根據測試的精確程度不同。會有很多種應對方式。”米隆說,“如果測試比較簡單,可以把機油塗在指甲上,小便的時候讓尿液碰到,磷酸鹽就會干擾測試結果。有些測試者知道這些伎倆,所以他們也會檢測磷酸鹽。如果測試者讓受測試人獨自在洗手間,他就可以把沒有問題的尿液綁在大腿內測,偷梁換柱,也可以把尿液藏在保險套或氣球裡,藏進內褲裡、腳趾之間、腋窩下,甚至嘴裡。”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還有更絕的。如果受測試人知道將進行一次嚴格的藥物測試,而且執行人會監督他的一舉一動,他甚至會排空膀胱,用導尿管將沒有問題的尿液吸進去。” 蘇菲·梅耶露出驚駭的神情,“把別人的尿液吸進自己的膀胱裡?” “是的。”米隆說。 “天啊!”接著,蘇菲牢牢盯著米隆,“你似乎很了解這些花招,米隆?” “克魯也同樣了解。” “那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說,這引發了一些問題,僅此而已。” “也許測試令他措手不及。” “也許吧,”米隆說,“可是如果你們每個星期都會對對他進行測試,他又怎麼可能措手不及呢?” “也有可能是他搞砸了,”蘇菲說,“毒蟲往往關鍵時刻掉鍊子。” “這也有可能,”米隆說,“但我想和執行測試的人談一談。” “執行人是史迪威醫生,”傑瑞德說,“他是隊醫,負責執行測試,索亞·威爾協助。” “索亞·威爾斯?那個自我救贖精神導師?” “他是一位心理學家,專攻行為學,也是一名傑出的激勵療法專家。”傑瑞德糾正道。 “激勵療法專家,啊哈。他們兩個都在嗎?” “不,我想他們不在。不過,他們稍後應該會過來,我們今天有主場比賽。” “隊裡有誰和克魯關係不錯嗎?某個教練或者球員?” “我不知道。”傑瑞德說。 “外出比賽的時候,誰是他的隊友?” 蘇菲幾乎笑出來,“你連這個都不記得,是嗎?” “卡布拉爾,”傑瑞德說,“伊諾斯·卡布拉爾,來自古巴的投手。” 米隆知道這名球員。他點點頭,環視一下四周,突然間發現了一件東西,他的心徒然顫動,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叫出聲來。 掃視四周的時候,屋裡的一切盡收眼底,並沒有任何東西引起他的特別注意,他只是隨意地打量四周,直到某樣東西如同生鏽的鐵鉤緊緊地抓住他的視線,米隆頓時愣住了。在書櫃上,在書櫃的右側,和其他相框、獎杯、榮譽市民證書以及初次發行的梅耶軟件股票等物品放在一起,就在那兒,有一張鑲了邊框的照片。 那是磁盤裡那個女孩的照片。 米隆盡量保持平靜,深呼吸,可以感覺到脈搏在加速。他的思緒在迷霧中摸索,試圖找到暫時的光亮,他努力地搜索記憶,好的,慢一點,呼吸,繼續呼吸。 怪不得這個女孩看起來總感覺熟悉。 可是她與這一切有什麼聯繫嗎?他繼續在記憶海洋裡尋找線索,沒錯,她是蘇菲·梅耶的女兒,傑瑞德的姐姐,她叫什麼名字來著?可是關於這個女孩的記憶十分混沌,她發生了什麼事嗎?離家出走? 10年前或者更久之前,好像出走之後再也沒有聯繫。警方不認為發生了謀殺,或者懷疑過發生謀殺的可能性?他不記得了。 “米隆?” 他需要思考,冷靜地思考,需要多一點時間和空間來整理頭緒,不能魯莽地脫口而出:“哦,我收到過一張奇怪的磁盤,裡面有你女兒的圖片,溶化在一攤鮮血裡。”他必須先離開這裡,做一些調查,仔細地想想全部的事情。他站起身來,笨拙地看看手錶。 “我得走了。” “什麼?” “我想盡快和史迪威醫生談一談。”米隆說。 蘇菲牢牢地盯著他,“我看不出有這個必湊必要。” “我剛才解釋過……” “這還有什麼關係嗎?克魯巳經死了,藥檢的結果如何也不再重要了。” “也許他們之間存在某種聯繫。” “在克魯的死和藥檢結果之間?” “是的。” “恐怕我很難同意你這種說法。” “我還是想要査出真相,我有這個權利。” “什麼權利?” “如果藥檢的結果存在疑問,將會改變一些事情。” “改變什麼……”說到一半,蘇菲停住了,她露出一絲笑容,自己點點頭說:“我想我明白了。” 米隆沒有說話。 “你指的是他的合約?” “我必須走了。”米隆重複。 蘇菲靠向椅背,抱起雙臂,說:“哎呀,米隆,我真是佩服你,你真是個地道的經紀人,連死人都不不放過,還想從屍體身上榨最後一筆佣金嗎?” 米隆沒有介意,“如果克魯是清白的,那麼他的合約依然有效,你欠他的家人至少300萬美金。” “這麼說來,這是敲詐了?你來這兒就是為了錢?” 米隆又看了一眼相框裡的年輕女孩的照片,他想起了那片磁碟,那陣笑聲,還有那攤鮮血。 “現在,”他說,“我想和隊醫談談。” 蘇菲·梅耶看著他,就像看著地毯上的一堆大便。 “滾出我的辦公室,米隆。” “你同意我和隊醫談話了嗎?” “你根本沒有權利要求我這麼做。” “我想我有。” “你沒有,相信我。這筆沾滿鮮血的錢已經無法給你帶來任何利益了。出去,米隆,馬上滾蛋。” 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米隆又看了一眼相片,然後快步走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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