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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骨

屍骨

比尔·普洛奇尼

  • 偵探推理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102642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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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屍骨 比尔·普洛奇尼 6809 2018-03-15
那幢房子在舊金山一個隱蔽的居民區裡,巧妙地嵌在一座小山丘上,當地的居民要藉助地圖才能找到它。我不需要地圖,不過那僅僅是因為房子的主人——一個名叫邁克爾·克斯卡頓的人——給了我清晰的指引。他想僱用我,但並沒有明確說到底要雇用我去做什麼,只是說:“電話裡說不清楚,但是我敢保證你會對這份工作感興趣,而且也很適合你。你能過來和我談談嗎?我身體有些不適,醫生讓我這些天待在家裡。” 所以我站在穿過金門高地公園的第十二大道的盡頭。現在是星期一早上十一點,陽光明媚,微風徐徐,總之是個令人愉悅的十月天。但無論是網球場、兒童樂園,還是延續幾個街區的與道路平行的草坪,都空無一人。金門高地公園是個美麗的地方,有成片的大樹、野營地,還有長滿植物的山坡小徑。站在它的最西面,整個海景一覽無遺。不過正因為這裡太幽靜,使它或多或少地變成了附近居民的私有財產。

他們很幸運,而對其他人就只好說抱歉了。 這裡雖地處偏僻,但居民都十分富有。房子沿著第十二大道一路向東,克拉格蒙特山背面還有一些房子,小而精緻,都是中產階級的房產。我要找的那座房子在公園草坪對面,是一座半獨立式的建築,看起來更像一幢小別墅。房子是藍色的,籬笆後面有個院子,裡面種滿了灌木和天藍色的八仙花,一條小道通向門廊。 我把車停在草坪邊,下了車。空氣中含著月桂的芬芳,令人愉悅。我穿過馬路時甚至在微笑。今天我神清氣爽,不僅因為這裡芳香的空氣,還因為昨晚凱莉和我一同度過,倣了愛侶們在一起會做的事情。凱莉是我的女神,我樂於與她共度時光,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其他地方——至少大部分時候如此。今天早晨我比平時更愛她,或者可以說,今天早晨我愛所有人,甚至我的老搭檔埃伯哈特和他愚蠢的金發未婚妻,溫黛。

籬笆前有扇門,沒有上鎖。我徑直走了進去,沿著院中小道走到門廊上,按響了門鈴。來開門的人看上去不到四十歲,身材頎長,表情嚴肅。他的頭髮很密,又黑又乾,垂在狹長的臉頰兩側,好像因缺乏營養而枯萎的植物。他膚色蒼白,眼神萎靡,左手拄著的藤製拐杖說明了他正在生病。 他問:“你就是那個偵探?”我說是的,然後他說:“我是邁克爾·克斯卡頓,請進。” 我走了進去。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家庭活動室,一直延伸到房子的後方。克斯卡頓拄著拐杖,重心放在左腳上,緩緩隨我進去。藤製的窗簾捲著,可以看見正對窗外的雙子峰,以及左邊的蘇特羅電視塔那帶有科幻小說風格的醜陋鋼鐵骨架。照進室內的陽光給家具、一排盆栽植物和耶穌像都裝點了斑駁的花紋。

“來點咖啡?”克斯卡頓問,“我妻子出去購物前剛煮了一壺。” “謝謝,但是我已經喝過了。” 他點點頭。 “那好吧。謝謝你來這裡。正如你所見,我真的不適合出門。” “因為藥物的緣故?” “是的。我是個糖尿病患者。你知道那是什麼病嗎?” “我聽說過。” “嗯,我的症狀很嚴重,醫生說我碳水化合物代謝紊亂,就是你們所說的高血糖。我已經在醫院待了一個月了。”他給我一個扭曲的、憂鬱的笑容,“我他媽的大概快要死了。”他說。 對此我能說些什麼呢?我冒出一句意話:“但現在情況已經可以控制了,不是嗎?” “或多或少吧,我想也沒有什麼複雜的問題了。”他窩進一張瑙加海德皮革軟睡椅中,“聽著,我根本不需要同情和憐憫。我的身體問題和我找偵探來調查的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實際上它反而讓我下定決心打電話給你。我已經想了很長時間了。”

“我不明白,克斯卡頓先生。” “我說我快要死了,不過我想現在我還能控制自己。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在死前一定要知道。” “什麼事?” “關於我父親。我從不了解他。大概是我母親懷上了我一個月後,他們就分開了,我母親搬回了費城娘家。她拒絕告訴我父親她懷孕的事。” “為什麼?” “離婚令我母親很痛苦;這是我父親的主意,不是她的。她一直想要個孩子,但是我父親不要。我想她策劃了這次懷孕。”但是克斯卡頓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繼承母親對父親的恨意,他的聲音聽起來反而有種熱烈的嚮往,但究竟是什麼,我還說不出。 我問:“你出生後,你母親告訴你父親了嗎?” “她再也沒有機會了,她生我時死了。”

“我明白了。” “我由我姨媽和姨父撫養大,”克斯卡頓說,“他們合法收養了我,讓我跟了他們的姓。我姨媽恨我父親,甚至把我母親的死怪到他頭上。她也發誓不告訴我父親我的存在,所以我父親至死都不知道他有一個兒子。” “所以現在的問題並不是你不知道誰是你父親。”我說。一開始我以為克斯卡頓要尋根,僱我尋找他的父親。 “是的,問題並不在此。兩年前,我姨媽死了之後,姨父納德把我的身世告訴了我。他說不能讓我一輩子以為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在韓國被殺的。他們之前一直這麼說。” “當你知道真相時有沒有試圖聯繫過他?” 這時,克斯卡頓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扭曲的、憂鬱的笑。 “已經太晚了。”他說,“但是幾個月後我在舊金山得到了一份工作。我花了些時間安頓好後,就設法聯繫我父親的遺孀,就是我父親與我母親離婚後娶的那個女人。我還找到了我父親的律師。但是他們誰也不能——或者說不願意——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為什麼我父親朝自己開槍。”克斯卡頓說。 “自殺?” “是的,用一把手槍。” “發生在哪兒?” “就在這座城市裡,在他自己家。” “過了多久了?” “一九四九年,我四歲的時候。” 我盯著他看。 “一九……你是說一九四九年?” “是的。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日。” 哦,上帝。但我沒說話。 “我知道要在三十五年後找出真相可能有些困難。”他說,“但是我必須嘗試。這對我非常重要,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這件事……哦,該死的,我不得不承認:它一直困擾著我。我必須尋找我父親自殺的理由。” 我仍然沒說一句話。 “我會付你很高的薪酬。”他說,“我是貝奇特爾的設計工程師,年薪七萬五千美元。”

“我考慮的不是錢的問題,克斯卡頓先生。”我說,“你要我做的工作……相當困難,如果我輕易答應,那隻能是騙你的。我明白你想找到真相,但是我想我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你就是恰當的人選。”他說著再次站了起來,用拐杖做了個強調的手勢,“你絕對是最合適的人。” “我不明白。” “到我的辦公室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我聳聳肩,跟著他到了隔壁房間。那裡有一張L型辦公桌,桌面被電腦佔據了,旁邊放著一張躺椅,另一張桌子上放著煙斗,靠牆有一個玻璃門書櫥。書櫥裡擺放的東西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瞥了一眼克斯卡頓,他說:“打開看看吧。”於是我走過去,打開書櫥門瞧個究竟。 書櫥裡放著兩百多本流行讀物,大部分是偵探小說和神秘小說,以及其他一些西方冒險故事;旁邊是一大堆著名雜誌,最上面的是一九四四年初刊的《煤礦工人》。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書,簡裝和精裝的都有,但書脊上的作者名都是一個人,這個人我認識。書櫥裡還有一張很多年前的黑白照片,嵌在銀質相框裡,照片中的男人又高又瘦,戴一副仿角質鏡架的眼鏡,長得與克斯卡頓很像,正站在某家院子裡的草坪上,高舉著酒杯。我轉向克斯卡頓。

“沒錯。”他說,“他就是我父親,哈蒙·克雷恩。” 哈蒙·克雷恩。這個名字經常出現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流行雜誌的封面上,正是這個名字在那個年代使簡裝雜誌保持暢銷,擁有眾多收藏迷——比如我。哈蒙·克雷恩是最好的通俗小說作家之一,其作品混合了冷酷的文字和怪誕的幽默,在當時還未出名的通俗小說家中,除了諾伯特·戴維斯,無人能敵。不過哈蒙·克雷恩很快就出名了,因為他將自己的寫作領域從通俗小說擴展開去,開始為一些著名的雜誌撰稿,比如《柯里爾》、《美國雜誌》、和《週六夜》。而且,當犯罪小說開始受到追捧的時候,他在自己的通俗偵探小說中創造了一個怪誕的私家偵探形象——約翰尼·阿克斯。這個栩栩如生的形像出現在他的許多小說中,使這個系列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賣得相當火熱,並且不斷被加印。小說的名字都一語雙關,我身後的書櫥中就有它們的許多版本:《阿克斯標記》、《阿克斯-雷伊謀殺案》、《阿克斯的煩惱》、《仁慈的阿克斯》、《別砍我》、《斧頭和痛苦》。

我知道克雷恩從就讀於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起就一直住在海灣地區,大約一九五〇年在此自殺。我模糊地記得在報紙上讀到過關於克雷恩自殺的事。關注這條消息是因為我對通俗小說,尤其是克雷恩作品的興趣。但是對他的私生活我所知甚少。我總是在想,究竟是什麼使這位成功的作家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現在克雷恩仍然是我喜愛的作家之一,我積極地蒐集和閱讀他的作品。這一點使我很難拒絕邁克爾·克斯卡頓的委託。如果他的父親是別人,我一定能堅持自己的立場,推辭克斯卡頓的案子。問題是克斯卡頓是哈蒙·克雷恩的兒子,這點使我頭疼。去挖掘克雷恩的生活——儘管他已經死了三十五年——仍具有極大的吸引力。該死的,對於像我這樣喜歡閱讀某個作家作品的人來說,探究作家的私生活有著無休止的吸引力。

克斯卡頓期盼地看著我。 “從知道我父親是個作家起,我就開始蒐集他的作品。”他說,“這花了我不少錢和時間,但我現在有了他幾乎所有的作品,只缺幾本了。他寫了將近兩百五十個偵探故事。” 我點點頭。 “一九三三年他把第一部小說賣給了《黑色面具》,當時他還在伯克利讀書。” “是的。他當時在讀醫學院預科。”克斯卡頓期盼的臉上多了些興奮,現在他十分肯定自己已經說服我了,“我知道你一定記得我父親。一位蒐集偵探小說雜誌的知名偵探……好了,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說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吧?” “呃……” “你願意接手嗎?” “我想是的。”我再次瞥了一眼哈蒙·克雷恩的照片。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真面目。他與我之前想像的完全不同,看上去像教師,或者會計。 “我們坐下談吧。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我們重新回到家庭活動室。克斯卡頓坐在躺椅上,我在離他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這把坐下去嘎吱作響的搖椅讓我感覺自己像是退休之家裡的一個老頭。凱莉大概會說是加利福尼亞老年之家。克斯卡頓點起了煙斗,那股煙草味聞起來像雞屎,埃伯哈特喜歡的那種。 我說:“首先,你對這樁自殺案了解多少?” “很少,只是我姨父告訴我的,在圖書館舊報紙上讀到的以及我從父親的律師那裡能夠問出來的一些信息。至於我父親的遺孀,她根本不願意談這件事。” “你說你父親在他自己的房子裡朝自己開槍?” “是的。在他的辦公室。” “那時他住在哪裡?” “北海灘。科伊特塔附近。” “房子現在還在那兒嗎?” “不在了。現在那裡是一幢公寓大樓。” “自殺發生在什麼時間?” “晚上八點左右。” “當時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他的妻子出去和朋友吃晚餐了。” “就你父親和他妻子兩個人住在那幢房子裡?” “是的。我父親沒有其他孩子。” “誰發現了他的屍體?” “他妻子、她朋友還有我父親的律師。” “律師怎麼會在那兒?” “我父親打電話給他,叫他去家裡。律師到的時候正巧克雷恩太太和她的朋友回家了。” “那個朋友,他叫什麼?” “亞當·波特,他是克雷恩太太的美術老師。” “他現在還活著嗎?” “不,他一九七一年死了。” “律師叫什麼?” “托馬斯·揚科斯基。” 老天,我心想,“拖出去”·揚科斯基。 克斯卡頓說:“看起來你好像認識他。” “我確實認識他。”我說,“我們之前有過接觸。” “你不喜歡他?” “一點兒也不。” “我也不喜歡。這個暴躁的私生子。” “是的。” “拖出去”·揚科斯基,司法界的災難,舊金山方圓五十英里內的房東都受過他的“眷顧”。現在他退休了。之前他一直做房產中介生意,通常為那些房東服務,偶爾也為房客搭橋,只要有足夠的酬金。他公開宣稱沒有他簽不下來的租賃合同,沒有他收不回的房租。一提起“拖出去”這個名字,人們就嗤之以鼻,然而他自己卻把這個名字標榜為非官方的廣告詞。 “他怎麼會成為哈蒙·克雷恩的律師的?” “我不知道。” “他暗示過你他曾經接過什麼司法案件嗎?” “沒有。” “他說過為什麼克雷恩自殺的那天晚上要見他嗎?” “他說我父親似乎心煩意亂,想找個人說說話。” “他們兩個是朋友?” “我想是這樣的。” “但是你父親沒等揚科斯基來到就自殺了?” “是的。我父親他……他那晚喝醉了。這大概可以解釋吧。” “也許。他留下紙條了嗎?” “是的。他們破門進入他辦公室時,發現打字機上有一張。” “破門而入?” “辦公室的門從裡面反鎖了。”克斯卡頓說,“他的辦公室在二樓,所以他們沒有其他辦法進去。” “窗戶也鎖上了?” “我不清楚。有什麼關係嗎?” “也許沒有。那張紙條上說了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說他覺得死了比較好。只有幾行字。” “之前他一直很消沉嗎?” “有幾個星期吧。他酗酒很嚴重。” “有原因嗎?” “照揚科斯基的說法,我父親沒和任何人說起過。揚科斯基認為這是作家思路枯竭時的一種表現。我父親在他最後的六星期裡幾乎什麼也沒寫。但我覺得這條理由很難成立,因為他已經寫了這麼多小說,寫作對他意義重大——其他人告訴過我。”克斯卡頓的煙抽完了,他停頓了一下,重新點了一支,“他自殺的動機應該是私人的。” “為什麼?” “反正不會是經濟方面的因素。他已經簽了兩部新的約翰尼·阿克斯小說的合同,還有一部作品將被拍成電影。另外電台正與他商討做一檔約翰尼·阿克斯的廣播秀。” “啊哈,這麼看來只有你父親的遺孀知道個中原因了。也許我可以從她那兒得到一點消息。她住在哪兒?” “伯克利。和她侄女瑪麗蓮·杜貝克住一塊兒。”他憑記憶說出了她的住址,我把它記在筆記本上。 “她仍然姓克雷恩嗎?” “是的。阿曼達·克雷恩。她沒有再婚。” “你父親是她第一任丈夫?” “是的。” “他們結婚多久?” “兩年。不像你想的那樣,我父母離婚與她無關。我父母離婚時,她和我父親還不認識對方呢。” “那是什麼原因導致你父母離異呢?” “我母親生活很奢侈,這是主要原因。她是個愛交際的人,派對啊,夜總會啊,這一類活動她都愛參加,而我父親卻是個喜歡獨處的人。我猜他們只是不太般配。” “他們結婚多久?” “四年。” “這是你父親第一次婚姻?” “不,是第二次。” “誰是他第一任妻子?” “一個叫埃倫·科尼爾的女人。他們在大學時代結婚,但沒有維持多久。” “為什麼?” “我不太清楚,大概也是兩人性格不合吧。” “你知道埃倫·科尼爾後來怎麼樣了?” “不知道。” “我們再來談談揚科斯基。你在哪兒和他談的話?” “在他家裡。他住在聖弗朗西斯伍德。” “他願意見你嗎?” “非常願意。”克斯卡頓說,“我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我是誰後,他就邀請我過去了。他看上去有點冷漠,但回答了我所有的問題。” “你能給我提供一九四九年時你父親任何一位朋友的姓名嗎?” “他似乎沒有任何密友。” “其他作家呢?” “他不愛交際,但他認識住在海灣地區的一些作家。我試過訪問一對夫婦,他們碰巧認識他,但沒幫上忙。這對夫婦只是偶爾在文學年會上見過他。” “你不妨把他們的姓名給我。” 我把克斯卡頓給我的名字也記在筆記本上。其中一個名字有些熟,另一個則完全陌生。兩人都沒有寫過通俗小說,除非那個陌生的名字用筆名寫作。我問了克斯卡頓,他說那個人從不寫通俗小說,倒是寫了三十幾年的懺悔錄和科普文章,現在退休了,靠社保生活。 大家何不都去當作家? ——我諷刺地想,能賺很多錢,未來衣食無憂。 接下來五分鐘我們簽了合同,商定了我的聘金和定金。克斯卡頓簽名開支票時,我聽到前門有開鎖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她看見我後停了下來說:“哎喲。”但努力顯出並不吃驚的樣子。她比克斯卡頓年輕一點,棕色頭髮,身材苗條,緊身牛仔褲顯出豐滿的臀部。為什麼臀部很大的女人總喜歡穿緊身褲?這是人類永恆的謎團,連斯芬克斯都解不開,我也就不試圖找謎底了。不過她十分漂亮,酷似好萊塢明星邦妮·貝德莉婭。 克斯卡頓說:“嗨,林恩,這位就是我和你說起過的偵探。”他介紹了我的名字,而她毫不在意,似乎我和一枚釘地毯的釘子一樣微不足道。 “他接下這份工作了。” 她懷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用夫妻間打情罵俏的口吻說道:“好,那很好,親愛的。” “他會找出真相的。”克斯卡頓說。 她沒說什麼,再次看向我:“你開價多少?” 很實際的女人。我告訴了她,她咬著嘴唇想了想,似乎在考慮我是不是貪婪了一點。最終她點點頭對克斯卡頓說:“我去把車上的食物搬下來,很快就可以開飯了。” “很好,我餓了。” 她問我:“你和我們一起用午餐嗎?” “謝謝,但我最好立即開始工作。” “真的希望你留下來……” “不了,謝謝。” “那好吧。”她說著聳聳肩,轉身扭著臀部出去了。我幾乎可以聽到她牛仔褲接縫處發出的崩裂聲。 克斯卡頓給我支票,與我握手,熱情地朝我微笑。他看上去比我剛來時好多了,面頰有了血色,動作變得輕快,我接下這件案子就好像給了他一顆返老還童丹。我想:這就是我,善良的撒馬利亞人。但是我接下這份工作更多是為我自己,而非克斯卡頓。道德和人性的慈悲是第二位的。 我出去的時候,克斯卡頓太太正從停在路邊的一輛九成新的綠色福特埃斯科特的後備箱中搬出一包包食物。我經過時她似乎想和我說話,然而看了一眼門廊又改了主意,只是禮貌地點點頭,我也對她點點頭。我開門出去時回頭看了一眼門廊,克斯卡頓太太仍在搬食物,克斯卡頓拄著拐杖,目光平視,仍然對我微笑著。 我走出大門時他對我揮揮手,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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