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性之罪

第25章 第二十三章雨夜夢魘

性之罪 何家弘 3688 2018-03-15
夜晚,陸婷一個人坐在病房樓道中間的護士值班室裡。病人都睡覺了,樓道里格外安靜。她覺得很無聊,拿起一本雜誌翻了兩頁,但是什麼也看不進去。她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十一點了。她對自己說,夏哲不會回來了。她覺得有點委屈,心想,你明知我一個人值夜班,也不回來陪我。你昨天晚上就回了家,今天又回家。就算你媽不舒服,也不該在家裡過夜啊。真是個大孝子!她嘆了口氣,躺到床上。 第二天早上交班時,夏哲還沒回來,她一賭氣就回家睡覺去了。 中午,她從床上爬起來,吃過飯,坐在客廳看電視。不過,她把電視音量調得很小,怕聽不見電話鈴聲。昨天下午夏哲就給她打了電話,今天可能還會打電話的。 然而,她失望了。 陸婷像所有熱戀中的姑娘一樣,時刻都希望心上人守在自己身旁,而且在失望的時候很容易賭氣,但是在見面之後也很容易原諒。她想著自己見到夏哲之後應該怎麼對待他,可是想來想去,一直也沒有找到最為滿意的方案。

下午,陸婷提前到醫院接班。到病房後,她徑直來到第四病室。夏哲沒在。她問別的病人,“三床”上哪去了。病人說,“三床”一直都沒回來。她有些沉不住氣了,在樓道裡轉了兩圈,來到值班室,給夏哲家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白玫。她說夏哲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回家! 陸婷覺得白玫對她說話的口氣不像以前那麼親熱了。她滿腹狐疑地放下話筒,心想,難道是夏哲的父母反對我們的關係?可昨天下午夏哲在電話中並沒說呀!她最生氣的是夏哲對她說了假話——昨晚沒回家卻對她說要回家!但轉念一想,她又怕是白玫在說假話,明明夏哲在家卻說不在家。她想到了電影中那些父母包辦婚姻的故事。 經過反复思考之後,陸婷決定再查一次。她找來一個男病人,讓他假裝成夏哲的朋友給夏哲家打電話。

接電話的還是白玫,而且是同樣的回答。 陸婷氣壞了。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不理他! 晚飯後,天上下起了雨,而且還不時有陣陣雷聲從房頂滾過。陸婷一個人坐在護士值班室的桌前。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中對夏哲的怨恨越來越少,而一種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起來。她想,夏哲會到什麼地方去呢?如果去找朋友借錢,他一定會告訴我呀!如今的社會治安狀況……一種不祥之兆升上她的心頭。 她走出值班室,來到樓梯口,盼望著從樓下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夜深了。雨下得更大了,而且刮起了風。 陸婷到各個病室巡視一周。病人都睡覺了,病房區非常安靜。風聲和雨聲也幾乎被隔絕在外面。一間間病室都熄了燈,只有走廊那相隔很遠的壁燈發出柔和但不明亮的光。陸婷腳下的軟底鞋在走過廁所門口時沾上了一些水,所以在她身後留下“吱吱”的腳步聲,使她總覺得像有人跟在身後。

忽然,走廊盡頭一扇沒有關好的窗戶被風刮開,在她身後發出“咣”的一聲巨響,而那被隔絕在外面的風雨聲也一下子衝了進來,嚇得她渾身上下的毛髮都乍立起來。她鼓足勇氣走過去,關好那扇窗戶,然後快步走回護士值班室。 陸婷坐到桌子旁邊。她的心仍在“怦怦”地跳動。她以前經常一個人值夜班,從來也沒有害怕過。但不知為什麼,今天這恐懼感卻頑強地攫獲了她的身心。她不時地回過頭去,瞪大眼睛望著身後那潔白的牆壁,似乎有一種無法預見的危險正從那牆裡慢慢地向她逼近。突然,她下意識地感覺有個黑影在窗外晃動,扭頭一看,原來是閃電的白光把搖曳的樹影投到了窗簾上。她在心底嘲笑自己的膽怯。她決定什麼也不看,便趴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兩天沒睡好覺了,而這恐懼又進一步把她折磨得筋疲力盡。室內非常安靜。桌子上的小鬧鐘“嘀嗒嘀嗒”地走著。樓道裡偶爾傳來幾聲病人的囈語。 …… 忽然,樓道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陸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她想站起來,但是兩腿發軟,使不上勁兒。她想叫隔壁房間睡覺的大夫,但喉嚨裡就像堵住了棉花一樣發不出聲音。腳步聲漸漸地向她的房間逼近,終於停在了門外。 陸婷瞪大雙眼,緊張地盯著那扇乳黃色的門。 那門動了兩下,被無聲地打開了,但是沒有人,門又被無聲地關上了。 陸婷困惑地用手揉了揉雙眼。當她再睜開眼時,只見門邊站著一個滿臉是血的人!她仔細一看,是夏哲! 她驚叫一聲,撲了過去…… 陸婷揉著自己被桌子邊碰疼的膝蓋,腦子裡想的仍然是剛才的噩夢。她急忙起身來到第四病室,只見三號床上依然空著。

這一夜裡,陸婷在憂慮與恐懼中度過! 交班後,陸婷沒有立即走,等到八點多鐘,見夏哲仍沒回來,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 進門後,家中無人,她先給白玫打了個電話,得知夏哲也沒有回家。白玫問她出了什麼事。她只說夏哲沒回醫院。由於夏哲以前經常在外面過夜,所以白玫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她還說夏哲正忙自己案子的事情,讓陸婷別老去找他。 放下電話後,陸婷覺得十分沮喪。她想蒙頭睡一大覺,但又睡不著,夏哲在噩夢中的形象總在她眼前晃動。 她忽然想起那個“竊聽電話”,心想夏哲也許會把電話打到這裡來,便取出磁帶,在錄音機中播放。沒有夏哲的電話,但是在那些長長短短的錄音中,有兩段對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她爸和兩個女人的對話,對方沒有報出姓名,但是聲音都挺熟悉。她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去找洪律師和宋佳。一來讓他們聽聽錄音;二來也讓他們幫忙尋找夏哲。

陸婷取出那盤錄音帶,又換上一盤空帶,然後出門,騎上自行車,來到友誼賓館。夏哲曾經說過,洪律師在友誼賓館辦公。經過一番打聽,她終於在賓館東北角的商務樓裡找到了洪鈞律師事務所。 洪鈞不在,陸婷見到宋佳,報上自己的姓名。宋佳聽了,很熱情,問她有什麼事情。她拿出帶來的錄音帶,特意讓宋佳聽了那兩段對話。宋佳也感覺那兩段對話可能與本案有關,便轉錄一份。然後,她們談到夏哲。在宋佳的追問下,陸婷承認了自己與夏哲的戀愛關係,並且談了自己目前最擔心的夏哲“失踪”問題。 宋佳聽了之後,沉思片刻,說道:“大前天晚上,我曾經在香格里拉飯店看見夏哲。他說到那裡去找人。你知道他可能去找誰麼?” 陸婷說:“我就知道他打算找一些朋友去借錢,但他的朋友很多,我也不太熟悉。”

“他現在是取保候審,如果他逃跑,那問題可就複雜啦。小婷,憑你的感覺,你認為他有可能逃跑麼?” “絕不可能!他對你和洪律師是非常信任的,而且他對這場官司也很有信心呀,所以,我覺得他不可能逃跑。我最擔心的是他在藉錢過程中出什麼差錯,如果他拿到一大筆錢……宋佳姐,我真是不敢再往下想了!”陸婷的眼睛裡含著淚水。 “你不要胡思亂想!讓我來給你分析一下。”宋佳背著雙手,在地上踱了幾步,學著洪鈞的口氣,“第一,夏哲在出走之前並沒有對你講他的計劃,而就你們目前的關係來看,如果他要採取什麼重要行動,一定不會瞞著你,所以他很可能是臨時決定去乾一件事情。第二,他在回家與父母共進晚餐之後便沒有再見到你,但是給你打過一次電話,而且在電話中還說了假話,因此他這兩天所干的事情很可能與他家有關而與你無關,而且他大概不願意讓你知道他所干的事情。那麼一個熱戀中的男人寧肯撒謊也不願意告訴戀人的事情最可能是什麼呢?那就是去找另外一個女人!第三,他父親正在與一個美籍華人做一筆大生意,而那個美國女人就住在香格里拉飯店,因此他到香格里拉很可能就是去找那個女人。這就是我的推理所得出的結論。”

“宋佳姐,你的分析挺有道理的。可是,夏哲在什麼地方呢?他總不能跟那個女人住在一起吧?”陸婷皺著眉頭問。 “哦……是啊!是有這個問題。他當然不能住在那兒。可他在什麼地方呢?唉,我這推理了半天,怎麼跟毛驢推磨似的,轉了一圈兒還在原地啊!”宋佳學著洪鈞的樣子,右手握拳順時針繞了兩圈,然後一拍自己腦門兒說:“對了,讓我打個電話吧!” 宋佳撥通了香格里拉飯店的總機,又轉到薩利文夫人的房間,接電話的是陳靜怡。宋佳用不太流利的英語說:“哈囉!我能和薩利文夫人講話麼?” “薩利文夫人不在。我可以替你轉達麼?我是她的秘書。” “我是《中國日報》的記者,想採訪她。不知她什麼時候有時間?” “我想她明天會有時間的。怎麼跟你聯繫呢?”

“那我明天上午再打電話吧。謝謝你!拜拜!”宋佳放下電話之後,衝陸婷吐了一下舌頭,好在陸婷並不知道宋佳剛才說的都是什麼。 “宋佳姐,你說什麼哪?” “我估計夏哲是在跟踪那個女人。你知道,跟踪人的時候就沒辦法打電話。這恐怕正是他和你失去聯繫的原因。”宋佳又把手背到身後,皺著眉頭說,“如果我的推理沒有錯誤的話,夏哲應該在今天晚上回到醫院。” “宋佳姐,我覺得你可真夠神的!這都是跟洪律師學的吧?”陸婷的話中充滿了敬佩之意。 “我倆是互相學習。'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彼此彼此!”宋佳頗有幾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感覺。 “宋佳姐,我聽夏哲說,你和洪律師是天生的一對兒,就跟'天仙配'一樣。現在都時興開什麼'夫妻店兒'。我看你們就把這兒改成'夫妻所'得了!”陸婷認真地說。

“嗨,可惜咱生不逢時啊!得啦,是什麼人,就有什麼命,胡思亂想沒有用!” “我看你的命挺好。這麼高級的辦公室,不就跟你們家一樣?” “什麼呀!我是使喚丫頭拿鑰匙——當家做不了主!生就是丫環的命,甭想當夫人。”話出口後,宋佳自覺失言,吐了吐舌頭,又補充道,“我是說我這輩子只能當秘書,當不了律師。” 不過,陸婷還是“咯咯咯”笑個不停。 “笑什麼?”宋佳假裝生氣道,“還不快回醫院去,看看你那位回來沒有!” 走出友誼賓館大門時,陸婷覺得輕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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