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裁判有誤

第13章 第十一章

裁判有誤 安东尼·伯克莱 7193 2018-03-15
“天哪!天哪!”區特威克先生說道,“天哪,天哪,天哪!天哪,天哪!” 陶德杭特一臉惱怒地望著他。過去這半小時,除了這個,他就沒說過別的了。但他說的這內容,對於陶德杭特先生來說,毫無幫助。 “手鐲。”陶德杭特先生掩飾住自己的惱怒,重複了這個詞。 “手鐲,對。”區特威克先生看起來好像突然緩過神來了。他粉紅色圓圓的天真無邪的面孔上,忽然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他矮胖的小身板也隨之而繃直。 “手鐲。是啊,毫無疑問,我們得找到那個手鐲。”區特威克先生堅定無比地說道。 這兩個人現在就坐在位於起司維克的區特威克先生的個人專用房間裡。區特威克先生與他一位年長的姑媽同住,而就是這位姑媽,平日里對他的管束非常嚴格。但是自從區特威克先生揚名立萬之後,他還是勇敢地打破了桎梏,為自己贏得了一間專用的起居室。老姑媽一直持續不斷地大發牢騷,但在區特威克先生拍馬屁、哄騙和威逼利誘的強大攻勢下,不得不同意給他想要的自由——其實說起來,這點小小的自由真不是太高的要求。

區特威克先生曾在里奇蒙德拜訪過陶德杭特先生,一開始便獲悉了這個故事的開端。他理所當然地回憶起了他曾經想從陶德杭特先生口中套出那個被害人的名字,就像佛茲一樣。而現在,他已經準備好,竭盡全力幫助陶德杭特先生解決這樁不平凡的麻煩事。 兩個人鄭重其事地拜訪了文森特·帕默的律師團隊,接待他們的,是一位乾癟的資深合夥人,他費廠好大勁,努力地想要相信陶德杭特先生不是個瘋子。而最後,當他終於搞清楚來訪者的最終目標就只是想要登上法庭,當庭認罪自白自己才是謀殺諾伍德的真正兇手之後,菲利克斯托(那位乾癟的紳士真實的姓名)先生滿口答應協助陶德杭特先生上法庭,但情緒依然非常悲觀,認為這事基本不可能有效。他指出,陶德杭特先生的故事缺乏足夠的物證,陪審團不太可能接受這套理論,而控方的律師團搞不好會當庭嘲笑他們。然後,他又以較為嚴厲的法官角度來思考這件事,他覺得,搞不好陶德杭特先生會被控偽證罪。菲利克斯托先生最後作出承諾,他會跟律師團的其他成員謹慎地商量此事,來評判一下傳喚這位可能會帶來諸多潛在危險的證人是否合適?同時,他發表了一些個人意見。在仔細考慮完這林林總總的關係之後,他認為,陶德杭特先生拋出自己那枚重磅炸彈搞不好會炸傷自己,特別是在這樣的一個充斥著懷疑的世界裡,恐怕結果並不會很樂觀。菲利克斯托先生認為審判的結果應該會令人滿意的。接著,他向陶德杭特先生伸出了那鹹魚幹似的手,感謝了他的來訪,並送客。很明顯,非常令人遺憾的是,菲利克斯托先生對於陶德杭特先生的說辭,一丁點都不相信,他估計陶德杭特先生肯定不是個瘋子,就是個傻子。陶德杭特先生在律師這兒一向佔不到什麼便宜。他又怒了,搞得他的動脈瘤又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他火冒三丈,即使從林肯律師學院到起司維克這一路上,區特威克先生都在一直向他嘟囔不停,但他的火氣還是沒有絲毫的下降。 “呃——吃午飯了。”區特威克先生長舒了一口氣說。 區特威克先生的姑媽並沒有在餐廳用午餐的習慣。她更喜歡用托盤在書房裡吃飯。她在書房裡度過了大半生,她的書房周圍環繞著她收藏的金絲雀、植物標本和一些苔蘚類植物。不過這回,她還是在護士的攙扶下,出現在了餐廳。區特威克先生正煩惱地為她擺置著餐具和餐盤的位置,稍不如意,便招來姑媽的牢騷。 “啊!已經開飯了?”區特威克小姐嗅著空氣中的芬芳說,“我以為你們會等我的。”她好像壓根沒注意到區特威克先生。護士為她拖開了椅子,忙亂地幫她整理著墊子和裙褶。

“呃,這是陶德杭特先生,姑媽。”待她坐穩之後,區特威克先生介紹道。 “他來這兒乾嗎?”區特威克小姐問道,但眼神根本沒往陶德杭特先生這邊瞅。 “他過來一起吃午飯。你不留下來一起吃嗎,貝爾小姐?”區特威克先生看到那位蒼老的女士離開時,補充了一句。 “她不用留在這兒,”區特威克小姐宣布,“她會搞糟我們的談話氣氛的。她可以拿著餐盤去她自己的房間用餐,我不想她去我的房間。在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可能就已經把房間搞得一團糟了。安布洛茲,切一些肉給她吧,不要太多。她這個年紀,吃太多不大好。” 貝爾小姐帶著慘淡的微笑,悄然離開。區特威克先生開始切肉。 “你犯了謀殺罪,嗯?”區特威克小姐第一次正眼看著陶德杭特先生,突然問道。

“呃——是啊。”陶德杭特先生像—個被罰站的小孩—樣回答道。 “呃,你是怎麼知道的,姑媽?”區特威克先生叫了起來。 “從門口聽到的,”區特威克小姐津津有味地笑道,“我就知道你帶他來這兒肯定有什麼事。你殺了誰,小傢伙?” “哦,姑媽!”區特威克先生抗議道。 “我沒跟你說話,安布洛茲。我只是在問他一個小問題。但是他看起來太拽了,好像根本不想回答我。” “我——呃——我謀殺了一位叫做珍·諾伍德的女士,她是位演員。”陶德杭特先生慌忙說道。 “如果她是個演員,那她就不能被稱為女士。”區特威克小姐糾正了他的話。 “我姑媽的想法——呃——並不適合現代的思維。”區特威克先生慌張地說道。

“別說廢話,安布洛茲,”區特威克小姐怒氣沖沖地反擊,“我是說'女孩'這兩個字,聽到了嗎?'女孩'這個詞很現代了吧?她是位淑女嗎,小傢伙?” “不是。”陶德杭特先生說道。 “我說吧,安布洛茲!下次你就不會那麼性急了。呀,這是什麼?鴨子?你知道我不能吃鴨子的。” “我很抱歉,姑媽。我……” 區特威克小姐的兩隻枯黃的手猛地將盤子推到陶德杭特先生的鼻子下面,憤怒地搖著頭:“看看他給我吃的是什麼!這點肉,餵鴿子都不夠。就這樣,他就能多留點肉給自己吃了。這就是安布洛茲,他就是這樣的傢伙!卑鄙啊!” “我很抱歉,姑媽。我以為……”區特威克先生急忙切下一大塊鴨胸脯肉,放進怒氣沖天的老淑女盤中。她終於消停了下來,開始埋頭吃飯。

接下來幾分鐘,大家默默地用餐,忽然響起了聲音。 “你為什麼殺她?”區特威克小姐嚼著鴨子問道。 陶德杭特先生吞吞吐吐地給出了解釋,緊接著區特威克小姐又一臉熱情地問道:“你會被吊死嗎?” “恐怕不會。”陶德杭特先生咕噥著。 “哈,你什麼意思,恐怕不會?難道不是應該說,恐怕會被吊死嗎?嘿,安布洛茲?他這是什麼意思?” 兩個男人無助地看著對方。 “你在耍我嗎?”區特威克小姐問道。 “不,不。”陶德杭特先生髮現,除了再把老掉牙的故事重複一遍之外,他別無選擇。區特威克小姐聽著他講到了結尾,然後轉向她的侄子。 “他該進收容所的,我不得不說。” “是的,姑媽。”區特威克先生溫順地附和道。

“當我還是個女孩的時候,像他這樣的,總是被送到收容所去。” “您說得對,姑媽。” 陶德杭特先生被刺激到了,他覺得她正在開他的玩笑:“我猜,你壓根一個字都不信吧?” 區特威克小姐那雙精明的老眼正盯著他:“哎呀!我相信你。你是個大笨蛋,那麼笨,根本不會撒謊。”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區特威克先生鬆了口氣,插話進來,“我的意思是,”他急忙糾正了自己的話,“我也相信陶德杭特先生。” “但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多少人會相信他的話,也沒有人會對他的說辭感到在意。”區特威克小姐下了斷言。 “這——呃——這就是問題之所在。”陶德杭特先生悲傷地說。 “你想被吊死?”區特威克小姐問道。

“我只是想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並拯救那個無辜的年輕人。”陶德杭特先生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那你就更笨了。”區特威克小姐下了定論。 陶德杭特先生突然笑了起來:“是啊。哎,你就當我是個笨蛋或瘋子好了,不管怎麼樣,你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好讓我能被吊死啊,區特威克小姐?” “哦,這個你別問我,問安布洛茲好了。他可是謀殺界的權威啊。”區特威克小姐焦躁地回答道。 “但我是在問你。” “哦,你在問我,是嗎?”區特威克小姐停頓了一下,“好吧,那些報紙都說安布洛茲是位名偵探,那些報紙真是太扯淡了,我猜他們根本不知道安布洛茲有多蠢。哦,你何不請安布洛茲當你的偵探來調查呢?哎呀,任何笨蛋——即使是安布洛茲——也該明白,當他知道了兇手是誰之後,該採取怎樣的行動——是吧?”

“調查,”陶德杭特先生回味著這個詞,好像頗受震動,“從事件的最初開始,就像在調查一起未解決的案件。這真是個好主意,區特威克小姐!” 區特威克小姐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區特威克先生從她軟帽上抖動的紫紅色帶子便一眼看出,她正得意無比,只不過她打死也不會承認這一點。 “沒錯,”陶德杭特先生繼續說道,“毫無疑問,這就是我們必須做的事,區特威克。當然,如果你願意花足夠的時間的話。我們必須一起調查這場謀殺案。我們必須——呃——重返犯罪現場,毫無疑問——” “試著找出一個當晚曾目擊你出現在現場的證人。”見到姑媽心滿意足,區特威克先生也跟著高興了起來,他熱情地插著話。 “還有,找到我留下的足跡——”

“以及指紋——” “然後證明針對帕默的指控是個錯誤——” “還要詢問當晚誰在河上——” “以及訊問我的僕人——” “還有找到某個聽到槍聲的人——” “證明我曾買過一把手槍——” “寫出正確的時間表——” “一步步描繪出我的行動——” “找出你翻越籬笆時破壞的地點——” “還有——上帝啊,你說得對極了,區特威克小姐。我們必須對此整理出一整套解決方案,然後找出針對我的確鑿的證據。區特威克先生,你肯定做得到,畢竟你對於殺人犯是那麼了解。” “況且我還有凶手在一旁幫忙。”區特威克先生笑道。 陶德杭特先生吃完了盤中的最後一塊鴨肉。 “嗯,”他略帶諷刺幽默意味地補充道,“呃,我希望你是一個真正的神探,區特威克先生,因為現在看起來,我是個不同尋常的高水平殺人犯。我成功地難倒了警方。我只希望,這次我不會把你也難倒了。” “很顯然,”區特威克先生說,“你沒辦法同時難倒我們兩個人。” “除非我真的作了一起完美謀殺案。” 陶德杭特先生高聲笑了起來。儘管目前的情況是相當的棘手,但他覺得諷刺無比的是,自己當時詳細計劃了很長時間的謀殺,在真正面臨調查的時候,才發現是這麼的難以破解。想到這點他不禁樂了。 這次真的是難度很大,因為不利於文森特·帕默的證據,也是無可辯駁的。陶德杭特先生和區特威克先生已經從法庭辯論中得知了一些細節。案發的整個經過也經由庭辯和詢問而變得越發清晰。 很明顯,當時這個年輕人向陶德杭特先生和警方撒謊了,他聲稱在案發當晚,一直跟他的妻子待在位於布羅姆利的家中休息。事實上,有人在里奇蒙德目擊到了他,他就在諾伍德小姐的宅子裡——不止三名目擊者願意宣誓證明——被人看到。這些證人也證明曾聽到了爭吵聲,大概是從案發現場的方向傳來,聲音裡還夾雜著憤怒的尖叫。 接下來,諾伍德小姐跑回了屋子,很明顯,那時她的情緒極為激動。她讓她的貼身女僕吩咐大廳女僕,當晚不見任何客人。她又走回了花園,幾分鐘之後,女僕聽到一個聲音響起。那個時候,那位女僕正把頭伸出窗外,想再聽到些吵架的聲音(陶德杭特先生腦海中浮現了瑪麗的身影,他確信這一幕曾發生過)。她起初並不知道這是槍聲,還以為是河上摩托艇的引擎打不著火了。 那隻陶德杭特先生碰巧留下沒有擦拭的玻璃杯,恰恰成為了本案針對文森特·帕默的最關鍵證據。杯子上的指紋,毫無疑問是他的。目擊者也許會看錯,但指紋不會說謊,很明顯,這可以證明帕默先生當晚並不是待在布羅姆利的家中,而是出現在了里奇蒙德的案發現場。這一證據不可辯駁,帕默不得不承認,他去過那兒。所以,如果不是他射殺了珍·諾伍德,他為什麼還要撒謊呢?而碰巧從他家搜出來的左輪手槍,最近一段時間內,有開過槍的痕跡,這也成為案件關鍵的不利證據。 對於這項證據,區特威克先生覺得自己必須指出的是,陶德杭特先生事發之後頗為冷靜地取出關鍵的子彈,算是犯下了個可怕的錯誤,不然,手槍的錯誤很容易就可以理清楚了。警方可以很容易地確認陶德杭特先生買的槍到底是哪一把,因為槍支的購買記錄很容易查到。但只有通過子彈,才能查明究竟哪一把左輪手槍才是謀殺諾伍德小姐的真正凶器。 陶德杭特啥也說不出來,只能低頭同意他的觀點。 “你看。”午飯後,他們兩個坐在了他的房間裡,他向陶德杭特分析著。彼時,區特威克小姐已經被勸服了,並在貝爾小姐的護理下,回到了書房。這時,區特威克先生繼續指出:“你看,想以帕默的手槍作為證據,其實顯然沒什麼用。這是他父親的軍用手槍,是在戰時使用的,沒有任何編號和發放記錄。” “確實啊,”陶德杭特先生也曾聽律師當面這樣分析過,他點頭同意道,“說到這把槍是否曾經被別人擁有過,這跟這把槍是否曾經發射過子彈,不是同一個概念,你肯定記得。這把槍甚至很有可能從未出過英國國境。賣槍給我的人說,雖然我的槍是個二手貨,但這把槍從未真正使用過。我問他,經歷過戰場的手槍,怎麼可能沒使用過呢?他就提出瞭如上的那種解釋。對了,我估計他們能夠辨別一把槍是否曾發射過子彈。” “專家們肯定分辨得出,這毫無疑問。” “那麼,”陶德杭特先生一臉豁然開朗的表情,“那個警官檢查了從我抽屜中找到的那把手槍——但實際上,那是帕默的手槍——除非他不是個專家,否則他的證詞就證明了帕默是無辜的,因為他說過,那把槍從未發射過。” 區特威克先生用手擦了擦他的前額。 “我發現這兩把槍之前的關係真是極度——呃——複雜。”他承認道。 “同感,”陶德杭特先生不得不承認,“當我秘密偷換掉帕默的手槍之時,我必須承認,我忽略了一個事實,即警方能夠從軍械的註冊編號上入手,鑑別出我的槍來。我完全忽略了!真是蠢透了。” “那麼你能肯定警方找到的那把手槍——就是從帕默那兒搜來的那把——就是你買的那把槍嘍?” “毫無疑問。而日·我大膽猜想,警方之所以沒有鑑別出那把槍是我的,這是因為他們確信,帕默父親所持有的軍用手槍,是無跡可查的。” “但這樣,”區特威克先生滾胖的小圓臉上,長出了一絲疑惑的皺紋,“這看起來就像是警方的失誤了。這實在不像是莫洛斯比的作風。莫洛斯比是一個非常盡責、勤勞的人。” “你認識他?”陶德杭特先生大叫道。 “哦,是啊。我跟他很熟。” 陶德杭特先生咒罵了一句,說道:“那你之前怎麼不說啊?他會聽你的。我們現在必須立即去見他。” “我很抱歉。我——哦,天哪,是的,也許我該提到這一點,”區特威克先生一臉煩惱地說,“雖然如此,但你聽我說……”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陶德杭特先生正努力保持耐性,他指出,“如果莫洛斯比手中的那把手槍能夠通過核對軍械的註冊編號來證明是我的,那針對帕默的不利證據就可以消除了啊。” “哦,沒錯,”區特威克先生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沒錯。雖然目擊者依然能證明他曾出現在現場。而且——確實,他撒謊了。但是當然……是的,沒錯。哪位警官說你手中的那把槍從未開過槍?上帝啊,如果這是真的,而且我們能證明那把槍是帕默的——為什麼,對啊,這樣,我真的相信,警方會撤銷針對帕默的訴訟。” “這樣的話,整件事就結束了,甚至不需要找到那隻手鐲,對吧?我們已經能夠證明了吧?” “這值得一試。”區特威克先生說道。 “那麼,我們最好現在就去蘇格蘭場。”陶德杭特先生搖晃著起身。 “也許我們最好先去一趟里奇蒙德,把那把手槍也一起帶著。”區特威克先生建議道。 “不需要了,”陶德杭特先生不耐煩地回道,“警方會跟我回來取的。”說實話,想起能再坐一次警車的事,陶德杭特先生的臉上浮現出了天真的表情。 區特威克先生同意了。也許他是感覺自己已經被陶德杭特先生給打敗了。 “哦,區特威克先生,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哦,為什麼你是跟——讓我看看——陶德杭特先生一起?” “是啊,我跟他一起來的。”區特威克先生躊躇著說道。 “呃——是的。”陶德杭特先生咕噥著。 “好吧,請坐,紳士們。這次又想說些什麼?” “莫洛斯比,”區特威克先生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他說,“你犯了個大錯。” “陶德杭特先生昨天在這兒也是這麼對我說的。”探長一臉愉快地回答道。 “但是你真的犯了個錯,而且我也能證明這一點。” “什麼,你找到了手鐲,是嗎?” 陶德杭特先生用那雙滿載憤怒的眼睛灼燒著探長的雙眼:“不,我們沒找到手鐲,但是——” “但是我們可以證明,你拿到的那把手槍,是錯的,”區特威克先生興合地叫道,“這是真的,探長,你必須聽我們把話說完。你手裡的那把手槍,其實是陶德杭特先生的,而他藏在里奇蒙德家中的那把手槍,其實是帕默的。” “昨天,陶德杭特先生對我的警官也如是說過。”莫洛斯比耐心地說。 “嗯,我們來這兒就是為了這把槍的軍械註冊編號,陶德杭特先生能告訴你他是在哪兒買的這把槍。而通過這把槍的註冊編號,你也能查出真相來。”陶德杭特先生在一旁頻頻點頭。 “好吧,我們直話直說。你說我們手上的這把槍槍身上的註冊編號,能夠證明這把槍是賣給了陶德杭特先生的?” “沒錯,就是這樣。” “這就是你想說的?” “呃——是啊,我想是吧。但是我覺得,這已經足夠了。” “嗯,先生,”莫洛斯比善意地說,“你錯了。” “什麼?” “昨天警官剛一調查完你的那把槍,回來就立即查證了發給陶德杭特先生的武器執照,然後證明了賣給他的那把槍的編號,跟他現在手中所持有的那把,一模一樣。” 屋內一片沉默。 “哦,上帝啊!”陶德杭特先生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令人噁心了。他所噁心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別的什麼其他人。當警官到他家檢查槍支的時候,一股輕微的不安已經潛入了他的心底,慢慢滋長。陶德杭特先生現在終於明白了,在那個瞬間,他根本就沒有換槍。 “哦,等一下,區特威克先生,我跟你說點小事。”莫洛斯比說道。 陶德杭特先生獨自走在冰冷的石階上。 “唯一的證據——唯一的無可辯駁的證據,現在正躺在泰晤士河的河底。”區特威克先生一臉遺憾地說。 陶德杭特先生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鬱鬱寡歡的兩個人,就這樣鬱悶地走過了白廳。 “他最後跟你說了些什麼?”突然,陶德杭特先生問道。 區特威克先生一臉窘迫。 “他最後跟你說了些什麼?”陶德杭特先生激烈地重複了這一句。 “哦,嗯……”區特威克先生不安地扭動著,“他——那是,他建議我不要——不要跟你……” “為什麼?為什麼不要跟我?” “他認為你瘋了。”區特威克先生鬱悶地說道。 陶德杭特先生的動脈瘤沒有在那個時候崩裂,還真是奇蹟。 “但我們還有手鐲呢。”區特威克先生即時提醒了他。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