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女法醫手記之破窗

第39章 第四章

女法醫手記之破窗 刘真 2229 2018-03-15
三小時後。 楚原市刑警支隊。 儘管警員們並不理解為什麼要大動干戈地抓捕一名未成年的流浪兒,但多方配合,見效奇快,不到三個小時就把三驢子逮到了警隊。 三驢子本來梗著脖子憤憤不平,可是一見到連香,頓時就洩了氣,扭過頭不看她。連香卻火冒三丈地撲過去,作勢欲撓死三驢子,雖被警員拖開,還是兀自大叫大罵道:“砸我家玻璃,偷我家錢,還害得老娘摔破膝蓋,我撓死你個有娘生沒娘教的。”聽起來三驢子耍得她不輕。 沈恕見三驢子已經默認偷錢,連香留在這裡不僅沒用反而壞事,就讓人把她和二虎子都帶出去。 三驢子麵對沈恕似乎有點尷尬,咧咧嘴表示打過招呼,又低下頭。 沈恕沉默半晌,估計三驢子承受的壓力已經到了臨界點,才說:“說吧,馬三是怎麼和你配合偷錢的?”

三驢子有點激動,臉紅脖子粗地說:“馬三那孫子,說好我在外面把苦主家的女人引出來,他瞅機會進去偷錢。誰知道他的錢到手後一分也沒給我,還把我打了一頓。不講信義,死了也沒人哭他。” 沈恕就等他這句話,也不繞圈子,直接攻他個措手不及,於是繼續問道:“馬三的屍體被丟在哪兒?” 三驢子不小心說走了嘴,乜斜沈恕一眼,咬緊牙關不吭聲。 沈恕也不逼他,給他時間考慮,兩分鐘後才說:“火車站的大董和混網吧的儲波,也陪馬三上路了?” 三驢子的身子震了一下。他是楚原的街頭混子,但凡流浪漢、小地痞,就算叫不上名字,也混個臉熟,而他對大董和儲波顯然並不陌生。 沈恕繼續給他加壓,認真地說:“馬三也好,大董和儲波也好,他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或者和親人斷了聯繫,我相信你也是這樣。幾乎沒有人關心馬三他們的生死,可是有兩個人卻必須關心,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你。在我,是工作職責所在;在你,是同命相憐。要把馬三他們的下落查個水落石出,我離不開你的幫助。”

三驢子雖然狡猾,到底還是個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說:“馬三被人殺了,大董也死了,還有傻寶、小葉,都被人殺死了,我早晚也會死在他手上。”三驢子又報出兩個沈恕不知道的名字。 沈恕努力保持鎮靜地說:“你慢慢說,你怎麼知道他們被人殺死了?你見過兇手嗎?” 三驢子的臉抽搐著,兩頰的肉一跳一跳地繼續說:“我見過兇手,可是天太黑,距離又遠,我不敢靠近去看。他在小白樓後面殺死了大董,嚇得我差點兒尿了褲子,還好沒被他發現,不然我也逃不過他的毒手。” 小白樓是楚原市南郊的一個建築,建於民國時期,曾經是政府機關辦公樓,現在已經廢棄。 沈恕輕微地皺了皺眉,說:“說詳細些,比如案發時間、兇手的樣子、用什麼手段殺死的大董,諸如此類的細節,越詳細越好。”三驢子畢竟未成年,沈恕怕嚇到他,盡量保持平和的語氣。

三驢子用雙手搓搓臉,說:“半個多月前,不記得是幾號了,我去找大董玩。大董這人性格怪得很,一向獨來獨往,不怎麼搭理別人,在楚原只有我算是他的朋友。我才走到小白樓側面,就听到大董安身的窩棚那邊有動靜。我在牆角後面看見一個人,又高又壯,掄起一個鐵鎚似的東西,拼命砸在大董頭上,血像噴泉似的噴出來,大董哼了一聲倒在地上,那聲音又悶又瘆人,就像砸在我心尖上一樣。我當時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兒坐到地上,連滾帶爬地跑了,還好沒被那人聽到。” 沈恕說:“你努力回憶一下,殺死大董的人長什麼樣?” 三驢子的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繼續說:“那晚月亮很圓,正好照在兇手身上,可是他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臉。大董的個子不矮,他比大董還高半頭,穿一件綠色的背心,結實得很,左邊肩膀上有好大一片文身。他的後腦勺是禿的,四周有頭髮。”三驢子邊說邊蜷縮在椅子裡,似乎害怕兇手突然從天而降鉗住他的脖子。

沈恕表情嚴峻,半晌沒說話,像是在腦海裡描繪案發時的場景,又像是在分析三驢子所陳述內容的真假。三驢子看上去有些耐不住這讓人壓抑的沉默,斜著眼珠偷偷地瞟沈恕的臉。 沈恕從桌子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卻不吸,只放在鼻子下面拼命地聞。沈恕是刑警隊伍裡少數不吸煙的人之一,但他思考問題時喜歡把煙放在鼻子下聞,他說煙草的味道有助於他理順思路。 沈恕見三驢子盯著他手裡的香煙饞涎欲滴,就把煙放回煙盒,說:“你要過幾年才到吸煙的年齡,不過我勸你以後也盡量別碰這東西,因為傷身體,又有依賴性,沒有一點好處。大董遇害後,你回到現場去看過沒有?” 三驢子心有餘悸地說:“一直沒回去過,那地方太偏,我怕兇手記著我,殺我滅口。”

沈恕不置可否,說:“大董遇害前有沒有跟你說過有人想殺他、為什麼殺他?” 三驢子長吁了一口氣,說:“那人殺大董是為了摘他的肝和腎!” 沈恕的身子明顯一震,問道:“你怎麼知道?” 三驢子說:“大董跟我講的,說有人出錢買他的肝和腎,他沒同意。” 沈恕的眉毛輕輕揚了揚,追問道:“是什麼人?長相?特徵?” 三驢子搖搖頭:“大董沒說,我也沒問,賣器官這事在我們這夥人裡不稀奇,不過倒沒聽說過有誰真的賣過。我們挨餓受凍的,要是身上少了零件,更活不了幾年了。” 沈恕又詢問了幾個細節問題,三驢子都不知情,而且看樣子不像撒謊。沈恕了解三驢子的脾氣秉性,他年紀雖小,卻常年在底層江湖中摸爬滾打,鍛煉得狡猾而世故,他不想說的事情追問下去也沒有意義,逼急了還會信口胡說,警方也難辨真假。

三驢子雖然夥同馬三偷了錢,但數額不大,加之年紀又小,沈恕考慮後還是放他走了。雖明知起不到什麼作用,還是用狠話敲打了他幾句。三驢子這類人很讓警方頭疼,他無父無母、無家無業,眼裡沒有法律,心中沒有道德約束,大罪不犯,小錯不斷,又不怕蹲監獄,走到哪裡都是家。勸誡、警示、威懾對他都不起什麼作用。只能任由他游離於社會的灰色地帶,成為社會治安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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