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非典十年祭·北京保衛戰

第5章 第四篇救命的“八味方”

什麼叫戰爭?戰爭就是你死我活的戰鬥與爭奪。 SARS把過了幾十年太平生活的北京人,在一夜之間捲入了全面的戰爭狀態。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那一刻,對所有北京人來說,都是那麼的突然和那樣的慌亂。無論你是普通百姓,還是國家幹部。不宣而戰的SARS,牽動著億萬人的神經,這是一場全民的抗戰,不能延誤! 4月初,慘遭SARS襲擊的東直門醫院正處存亡的緊急關頭,北京市民通過各種渠道驚恐萬分地傳遞著那個叫“SARS”疫魔“不可治、患則死”的可怕傳言。 有位叫姜良鐸的中醫專家,開出了一帖後來廣為流傳的“八味方”,亦稱“姜八味”。這“八味”分別是:蒼朮、藿香、金銀花、貫眾、黃芪、沙參、防風和白朮。 北京人在獲得越來越多的“非典是治不好的瘟疫”信息之後,在恐慌中見什麼信什麼。

4月8日,“姜八味”在《北京晚報》刊出,從此燃起了北京百姓心目中的非典戰爭硝煙…… 下午2時,首批《北京晚報》剛剛到市民手中,北京醫藥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陳濟生的辦公室內急促響起一連串電話。這位在醫藥界飽受考驗的“京城女藥王”在那一刻突然驚呆了:“什麼,中藥方全線告急?” “走,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濟生顧不得披上外衣,向自己的助手招呼一聲後風風火火地走出辦公大樓,直奔大街對面的公司所屬“醫保全新大藥房安定門藥店”。 “你們是怎麼搞的,人都要死了,還不快點抓藥給我們!” “對啊,你們不是醫保藥店嗎?保誰呀?是保你們自己,還是保我們老百姓呀?” “能不能動作麻利一點嘛!我們已經排半天隊了!”

陳濟生人未到藥店,卻遠遠看到長長的隊伍從藥店的門口伸出,直至大街。喧嘩吵鬧的顧客,說什麼的都有。他們高舉著報紙,充滿焦慮地喊著、嚷著…… “老鄭,庫裡還有貨嗎?”陳濟生費力地擠過人群,氣喘噓噓地走到櫃檯前,問正在與職工一起恨不得能多長出幾雙手去抓藥的店長鄭志新。 “哎呀陳總你可來啦!這可怎麼是好呀!我們哪受得了這麼多人來買藥啊……”鄭店長一邊擦著汗,一邊哭喪著臉嚷。 陳濟生一把將他拉到一邊:“其它的你什麼都別說,我就問你:庫裡還有多少貨?能供到什麼時候?” 鄭店長一跺腳:“你看這一撥又一撥的人!我看最多能頂到明天。” 陳濟生:“好,你現在就去告訴排隊的人,說我們的藥保證能讓大家都買得上!”

鄭店長用胳膊一抹額上的汗,說:“行,我去說!”他繞過櫃檯,踮起雙腳,向排隊的顧客大聲說:“大家不要著急,保證都能抓上藥!” “餵,倉庫嗎?你們給我查一下存貨,看看還有多少中藥飲片,查清後讓物流部門全部立即送到全市所有連鎖店。聽明白了嗎?全部、立即給我送到店面上!”陳濟生操起手機,一連打了七八個電話。 幾十輛“全新大藥房”貨車轉眼間出現在北京大街小巷。 陳濟生和助手本想離開藥店,卻被眼前一撥更比一撥長的買藥人牽住了。於是她將袖子一挽,走進藥舖,與忙得滿頭大汗的店員們一起抓起了藥……“別急別急,我們會盡量保證大家都能抓上藥的。”她嘴裡不停地向抓藥的市民說道。 “你這位同志說得倒比唱的好聽,你看看門口的人有多少嘛!”有人提醒她。

陳濟生抬頭向門外探望了一下,再看看牆上的鐘錶:整午夜12點。還有那麼多買藥人啊!她的心頭緊揪起來:這可怎麼是好啊? ! 黎明時刻,陳濟生和店員們已經累得雙手和眼皮都抬不起來了,剛想喘一口氣,卻見店門口排隊抓藥的人比前一日多出幾倍! “我們要訂5千服!什麼時候可以抓好呀?” “8千,我們要8千服!馬上就要!” “給我們訂1萬服!大學生們都等在那兒呢!必須立即給我們,否則出了事你們負責!” “我們也要1萬服!我們是部隊,你們不能不給啊!” “我們是中央單位,你們也得保證!” 陳濟生此刻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大藥王”也是空有虛名。在一千多萬人口的大都市裡,一旦人人都爭著想要一樣東西時,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哪家企業和哪個政府能夠擔當得起的。

但必須有人出來承擔! 這時,滿堂哄搶的藥店裡,擠過一位年輕人。他本想向買藥的百姓們說上幾句安慰的話,而他其實也說了好一陣子,可沒人聽他的。人們依舊焦慮地誰也不顧誰地爭搶著抓藥,彷彿抓上藥就是抓到了求生的一線希望。 陳濟生和鄭店長認出了是一位年輕的副市長。 這位副市長緊鎖眉頭:“看這陣勢,還得準備更大的供應量!” “除非你和藥檢局同意我們改手工抓方煮藥,為大機器生產方式煮……” “不違反藥檢相關規定?” “藥檢規定可以在特殊情況下如戰時狀態下可採用機器煮提藥液。” “現在就是戰時狀態,幹吧!對了,通知同仁堂等一起上!”一錘定音。 陳濟生受命後的第一時間內趕到雙鶴藥業公司,親自看著成噸成噸的中草藥裝進大罐桶內滲泡、調配、起火、轉動……好傢伙,那是真正的大機器煮藥啊!

巨大無比的爐桶,轟鳴震天!日夜不停,開足馬力。 同一時間,京城百年“大宅門”——同仁堂老店的後院,更為壯觀:原有的大大小小煮藥灶、煮藥房、小桶燒、大桶滲的所有藥俱全部用上,而新添置的十幾口碩大無比的煮爐更是火焰旺旺,熱氣騰騰…… 大機器煮提,一天能供應10萬服“八味方”! 10萬服還不夠!各藥店急報。 10萬服不夠就再加到15萬服! 15萬服一天還不夠!市民們罵死我們啦!藥店老闆向陳濟生報告。 日供20萬副!領導下令。 20萬服早晨送市場,午後便空空無貨。 陳濟生想哭,卻哭不出來。要哭也沒有眼淚,只有血水——百姓們把“八味方”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而“八味方”其實也就是一根可憐兮兮的救命稻草而已。

“八味方”從4月8號一直供到4月底的20來天時間,全市共賣出800多萬服!其中23號和24號最高峰時,日售量高達29萬服和29.5萬服! 北京市民瘋了!但瘋了並不要緊,要緊的是死了才真正可怕! “4月17日中央開會,當晚市領導找我等人談話,告知當時的疫情,我聽後真感到嚇人。18日市經委通知我出任抗非物資總指揮。19日物資保障組升格,成了市抗非指揮部的一個小組,組長也由一名副市長當了。當日我出任物資組辦公室主任。20日衛生部長和北京市長被免職,我們抗非指揮部的各小組成員正式上任。21日我負責的物資供應辦公室62名來自各個部門的人員全部到位。當日23部電話全部開通,30多個網絡建立,幾百個聯絡電話列在每個工作人員的辦公牆上。而那時遇到第一件最重要最緊急的事就是前線急需的防護服……”張工,市經委副主任在日後接受我採訪時,說起那段刻骨銘心的日子時,一連報出幾個工作日經歷的戰鬥內容。

防護服太需要了! 每日三位數的確診SARS患者中有六成是醫務人員!他們在搶救從四面八方湧向醫院就診的患者時,由於沒有有效的防護服而一批批地倒下了…… “什麼,你們那兒又有5個倒下了?” “我們昨天剛拉走4個,今天又躺倒了7個……”某院長哭著向市長報告。 “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我們的醫務人員!醫生假如都倒下了,百姓還怎麼個活法?”指揮部裡,市領導們的眼睛都紅了,他們的聲音裡帶著撕裂的顫抖。 市府熱線電話裡,市民們的罵聲震天,那罵聲裡包含著恐懼,包含著怨恨,而更多的是焦急和期盼。 “八味方”還在熱火朝天地煮提著,陳濟生又受命組織防護服的採購與供應。 “陳總,你的任務重啊!重如泰山哪!”市長握住陳濟生的手,同樣充滿期待也充滿焦慮。

平時,抬手舉足都非常得體的“京城女藥王”陳濟生,此刻連別人喝過的水她都會端起來往自己的嘴裡倒——時間在那個時候真的太寶貴了,每一分每一秒鐘都連著市民和醫務人員的生命! “沒說的,我們堅決完成任務!”領受任務後,她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我一個非國有單位的股份公司,怎麼市長們把我看作是他的一個局、一個國營集團來對待呀?如果換了平日,陳濟生真會發笑。可現在她想到的只有八個字:國難當頭,人人有責。 當年林巧稚大夫給她起名“濟生”時,真的有先見之明? “喂喂,老萬啊,你聽著:馬上全力組織調購幾萬件一次性防護服!什麼時候弄到手,就什麼時候送到醫院!千萬千萬!”陳濟生對公司副總經理說。 “是。不過陳總啊,由於'八味方'等藥物與器件是貼本買賣,公司已經賠進了近千萬元了!是不是向政府說一聲……”屬下吐出一顆酸橄欖。

陳濟生沒接,斷然道:“現在都什麼時候?就是把公司全部資產賠進去,我們也得乾!” 陳濟生還在市指揮部開著緊急會議,屬下的干將們則全被動員起來搞防護服去了。哪知翻遍北京城的家底,只有幾百套防護服! 要命啊! 那時醫院第一線全線告急。有些醫生由於懼怕感染,已經出現穿五六件防護服還是不敢接近SARS患者的情況。 十萬火急! “向全國、全世界訂購!” 張工領導的物資供應辦公室已經遵照市領導的決定在網上發出帖子。 “這怎麼行啊,咱們是政府,網上貼帖子不是有點那個嘛!”有人提出不同意,竟然還下令把張工他們發在“千龍”和“新浪”網上的“全球採購”帖子撤了下來。 “媽的,網上有什麼不可以嘛!如今是全球化信息社會,我們不利用網絡這樣的優勢,是傻瓜!”張工的手下有人氣得直罵。 招標採購的帖子在一個小時後又重新上了網。那時一個小時也是關天大事啊! “陳總,我們已經從深圳、河南、武漢弄到2萬件防護服!”陳濟生接到屬下報告。她正想向市領導表一下功,卻沒想到市領導陰著臉對她說:“太少啦,2萬件救不了我的命,更救不了火線上的醫務人員與患者們的性命啊!” 陳濟生一聽這話,眼珠頓時發直。那一刻她才真正知道了北京的疫情之嚴重!指揮部的緊急會議一直開到臨晨4點。陳濟生不可能閉一下眼,回公司的路上,她的電話從北京打到上海,打到美國,甚至打到倫敦、南非……將以前一切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朋友與客戶一一通了遍話。每一個電話裡說的第一個字,都是“求”字——陳濟生一生難得求人,這回“北京女藥王”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她要求人,要求所有的人——為了她的城市和人民的生命。 “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上海有個公司是美國杜邦的代理?他們那兒能有貨!太好了!杜邦的防護服是世界名牌。你告訴他們,有多少我們要多少!越快越好!”陳濟生突然接到一個信息,高興得熱淚滾滾。 “那合同怎麼個訂法?” “就用傳真!我簽字!” “人家要200萬預付款。” “給。立即就給!但我的條件是:他們必須明天就把第一批10萬套貨給我發到北京!” “對方答應說行。” “妙!”陳濟生的電話剛放下,市府一連來了幾個電話催她折回去再開又一個緊急會議。 “口罩、體溫計、消毒藥水……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能遲!”市府會議上從來沒有這麼“不文明”過:市長們、局長們互相扯著胳膊,站著說話,甚至一不留神“他媽的”也上來了! “口罩20萬個,上海市明天就空運過來!上海市的書記、市長親自批示說,北京要什麼他們全力支持什麼!聽聽,多麼動人的話語!還有其它省市,也都在想法支援我們。但我們的需求量實在太大,各位要使出吃奶的勁!想法再想法,直到把東西都給我運到北京、送到醫院、給到市民手中才行!”市長又在發令。 (我後來知道北京在抗擊SARS戰役中所用去的1100多萬隻口罩多數是上海支援的,北京人民因此永遠記得上海人民這份生死之交的情誼。) “什麼?防護服明天到不了?杜邦的公司在阜陽?那兒每天只有一個航班飛北京?”陳濟生的電話連聲響起,她只得從指揮部會議室起身到走廊接話。 “我們的10萬件貨運到飛機場時被客航甩了下來,人家說不可能裝運得了!怎麼辦呢,陳總?”對方說。 陳濟生急得直擊雙掌。沒貨時急尋貨,有貨了運不過來更是急死人的事! 調民航專機!對,調專機!陳濟生的腦子裡蹦出個大膽想法。她讓助手查到民航總局值班室的電話後,將手機直接打到那兒。 “你告訴我急到什麼份上?”民航總局的值班同志問她。 “急到明早天一亮就必須把10萬件防護服送到各醫院!否則醫生和患者成批成批的倒下啊!”陳濟生泣不成聲。 “那好,你讓市政府出個公函。剩下的事我們來辦。” 陳濟生一聽,快步走進指揮部會議室,本想當面找市領導說一聲開公函的事,可一看裡面的領導們在激烈爭執著千頭萬緒的其它戰事,那火藥味濃得嗆人。陳濟生收住了腳步,迅速從挎在肩上的小包裡取出一個記事本,撕下一頁,“嚓嚓嚓”地寫下幾行字,然後悄悄交給一名領導。那領導也乾脆,瞅一眼後,立即提筆改了幾個字,隨手交給市府秘書長,回頭對陳濟生說:“還有其它事讓你辦,繼續坐下開會……” 清晨兩點,陳濟生走出市指揮部,就接到了民航總局的來電,告訴她阜陽那邊已有兩架飛機在裝運那批防護服,並將在早晨七點左右到北京。 這回是真的太好了!陳濟生一連在手機裡向民航的同志說了七八聲“謝謝”。 “謝什麼,都這時候了,只要用得上我們的,儘管說,我們全力以赴。” 陳濟生的熱淚又一次噙在眼眶內。 這一天8點鐘左右,10萬套防護服準時送到一線醫院。 20萬套! 50萬套! 100萬套! 200萬套! 之後的日子裡,陳濟生和市物資小組一起完成了共計200萬套的防護服採購及配送任務。那時候的北京,防護服就是一線戰鬥人員衝鋒陷陣的盔甲,當“白衣天使”們穿上它重新站立起來時,與SARS搏鬥的戰場形勢便發生了質的變化…… “什麼,已經有幾個菜市場和商店出現搶購風了?!” “我沒聽錯,一塊上海藥皂賣到了5塊錢!有個老農說他拉了一車土豆賣了8萬多元!五毛錢一斤土豆現在變成5元一斤!” “方便麵也賣空啦?真是全瘋啦!” “可不,市民們都在傳言明天要封城,所以見什麼搶什麼,了不得呀!” 物資組的張工和市商委副主任李勝利一通電話,兩人都愣了:北京解放五十多年來,啥時候見過市面上缺米少菜、店空人餓?但SARS讓北京經歷了這麼一回。 4月22日下午開始,左安門大集市和南苑菜市場先後關門或貼出告示要閉市。一時間,成千成萬的市民走出居室、離開單位和工作崗位,直奔商場和超市,凡見油鹽米醋必搶。有一對年輕夫婦往市郊的住處運了兩旅行車物品,“準備三個月不出門!”他們囤糧存庫,甚至在別墅的後院挖了一個兩米見方的泥坑作“垃圾處理庫”,因為物業人員早已各奔前程,再說業主也不想再讓外人接近他們。一位老太太見超市里人頭攢動的搶購風,急得當場昏倒。服務員將她扶到一堆方便麵的紙箱上休息。當老太太睜眼醒來時,指著身底下的那堆方便麵,對服務員說:這些全歸我了! 市商委“158”房間內燈火徹夜通明。李勝利在指揮部才上任不到兩天,嗓子已經啞得說不出話。啞了也不行,啞了也要喊出聲! “老李啊,無論如何,明天你得從天津給我調撥30萬箱'康師傅'來。對,明天一早就得運到,八點店門打開時我得讓市民們能看到啊!”李勝利在手機裡向天津市商委主任李泉山求救。 對方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好,明天6點前我們在北京市郊見面!” “我不知道李泉山主任他們是怎麼在一天之內把30萬箱'康師傅'方便麵調集成功的!30萬箱哪!堆在一起真是跟山一樣高!天津同志太了不起了。24日清晨,李泉山主任親自押著浩浩蕩蕩的幾十輛卡車與我們見面時,我看到泉山主任走路都在搖晃,我走過去抱住他時,他卻說:勝利啊幾天沒見,你咋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我聽完這話,跟他抱頭痛哭起來……”兩個多月後,李勝利回憶起那一幕時依然語頓氣咽。 其實當晚在天津方面的大車隊駛向北京的同時,一輛裝載著50節車廂的超長專列,正以最快的速度行進在京哈鐵路線上——這是中央政府專為北京救市而動用的特快列車。 50節車廂,每節裝有60噸大米。上好的東北好大米! 北京市民在24日便在市場上買到了它。 後來我知道,北京其實是有能夠吃上半年時間的儲備糧的,但它們至少得有15天的加工時間才能進到市民嘴裡。突如其來的戰爭,給以往的備戰物資管理提出了一個嚴肅的課題。 30小時? 40小時?北京市民們發現,僅僅緊張了這麼一段短暫的時間,全市商場店鋪,在24日下午後便再沒有出現大的波動。各商場超市的貨架上依然琳瑯滿目,諸如方便麵和油鹽米醋等食品,你要多少就供多少! 硬氣!人民政府領導下的首都北京就是硬氣! 然而SARS之戰並不因為人們不愁吃喝而停止進攻,SARS專門打擊人類的生命防線。 “為什麼到處買不到體溫計?” “不是讓我們預防SARS嗎?可上哪兒買消毒液呀?” “我為了買幾個口罩,竟然跑了70多家藥店也沒買上!” 市民們的驚恐和焦慮絲毫不減。 張工與陳濟生聯手從山東調集到130噸過氧乙酸,可那是200公斤一桶的大裝置,怎麼好賣給廣大市民呀? “我們找人改裝2公斤一罐的小裝桶吧!”陳濟生二話沒說,把任務接過來,交給了所屬的環科化學試劑公司。 “26萬桶哪!我們全部靠手工一桶一桶灌裝成的呀!那過氧乙酸腐蝕性特強,可我們誰也顧不了這些,大夥爭著搶著幹,直到把最後一桶灌裝好並送到各個銷售店。”陳濟生又忍不住要哭了。她看到自己的1000多名職工一個個疲憊到了極點:有人推著裝卸的小貨車竟然睡著了,有人手腳腫得連飯碗都端不起,卻還在24小時不停地抓藥灌桶,有人一天十幾次往非典醫院送防護服…… “一天半,就一天半時間!”一位市領導告訴陳濟生,小湯山所有的醫療設備和用品,必須一天半內全部運達,沒有商量餘地。 一天半就一天半!這回陳濟生不哭了,她咬緊牙關,豁出命幹。她知道這時候叫屈喊冤也沒人搭理。市領導和張工他們為解決呼吸機,甚至連美國、德國、澳大利亞駐華的使館都敢直接“照會”了。 她更不敢向商委李勝利他們求助。商委的“158”會議室此刻正經歷著一場驚心動魄的“防守戰鬥”——好幾名指揮部戰鬥人員突然高燒不止,又咳又吐,嚇得商委領導脊梁骨發冷。 SARS進入指揮部,豈不全盤皆輸? 還好,是勞累所致的普通發高燒。 “我不管你們想什麼招,5天之內,必須按質按量把非典特用的救護車給我送到急救中心。記住:第一批是30輛,第二批可能加倍!”張工給北汽福田公司下單的時候,是咧著嘴瞪著眼,那神態真有點凶神惡煞。 就5天。 5天內要出一種全新樣式的專用救護車!開國際玩笑嘛! 戰爭從來不開玩笑。北汽福田人也真是神了,一天半內把樣車開到張工面前,4天半內又將30輛嶄新的SARS救護專用車開到市急救中心。 就這麼神!戰爭狀態下北京創造的神奇有一千個、一萬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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