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你也能過好日子·中國百姓致富調查

第16章 第二章點亮那盞世界上最亮的燈

政府的作為——你能說出世界上哪盞燈最亮?是紐約灣的自由女神右手向前高高舉起的那個火炬?是高懸在天安門城樓上夜間閃亮的那盞紅綢裹著的燈籠燈?還是多倫多電視塔頂照射全城的夜光探照燈?或是橫渡大西洋的巨型客輪上那盞乘風破浪的長明燈? 不,都不是。世界上最亮的燈,在中國古鎮。 在那些製造照明世界的燈都人心中…… 古鎮人每人都有自己心中最亮的一盞燈。這燈,照亮著他們奔向展示智慧、聚集財富的征程。 時針迴轉至1993年那個火熱的夏日。古鎮的鎮政府會堂裡,正在舉行一次影響這個南國小鎮歷史的一次重要會議:選舉新一任鎮長。 本是一次換屆的例會,但這回代表幾萬古鎮人民的選舉者們顯得特別莊嚴和激動。因為出現在新鎮長候選人的名單上,有一個讓許多代表感到新鮮而異常的名字:吳潤富。

關於吳潤富這人,古鎮多數代表並不陌生。問題是他不是“機關幹部”——雖然他在這之前早已是古鎮鎮屬某集團的總經理,但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鎮政府官員。一個連副鎮長都沒有乾過的“老總”要當古鎮鎮的鎮長,這不是新鮮是什麼?是思想解放、超前意識?還是在胡鬧前面還得加個“瞎”字? 吳潤富,時年36歲,中共黨員,高中文化。先後在多個鄉鎮企業做負責人,對經濟工作非常熟悉。尤其是該同志忠誠黨的事業,體貼和關心群眾,特別是有較強的駕馭全局的能力……中山市委組織部領導一字一句地向代表們介紹著。 “吳潤富”、“吳潤富”……選舉表決開始。代表們一個個舉起莊嚴而興奮的手臂,口中和心中都在念著這個名字。 吳潤富,年富力強,懂經濟,又愛百姓……選他!

就選他! 古鎮的歷史又一次掀開新的一頁:沒有當過一天鎮領導的吳潤富從“老總”一躍成為古鎮鎮長,甚至跳過了副鎮長這個台階。古鎮鎮歷史上沒有先例。在中山市也屬“鮮見”。 “當鎮長開始半年,我還兼著原來集團公司經理一職,後來一去才發現這鎮長其實跟集團公司老總很不一樣。”現今早已是古鎮黨委書記的吳潤富回憶起10多年前初入官道時,如此開懷笑言。 吳潤富上任鎮長,不像別的官,他是用管企業的“老總”的目光去工作,去剝離那些無效和有害的東西,歸拼和重塑那些優良單位—— 先跑企業。 一圈跑下來,吳潤富發現,古鎮不大,但計劃經濟時期留剩的各式各樣的大店小廠卻不算少,而且名存實亡、集體虧損個人富足的佔絕大多數。

“我的意見是:必須盡快轉制!最好集體一個不留……”吳潤富上任的第一把火就來了個“超級資本主義”。好在這是在鄧小平南巡講話之後,什麼“姓資”、“姓社”的問題已經不在人們爭論的視線之內了,但將公有成分的企業“一個不留”地實行轉制——說白了就是都賣掉,變成私有化為主體的新型企業形式,這在上世紀90年代初期,也是件非常敏感和超前的舉動。 “鎮黨委,政府想幹什麼?”改制必然使一部分人的利益受到觸動,於是有人質疑這種決策到底是否在為全鎮幾萬百姓的利益著想,這種質疑成了當時古鎮的焦點。 “轉制是在群眾和相關專業部門的嚴格監督下進行的,多數是以公開拍賣的形式完成的,因此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事發生,更不用說我和鎮政府其他官員是否在其中謀什麼好處了。我的觀點非常明確:集體企業辦不好,企業只有私人辦才能有活路。這個道理其實也簡單,產權和利益轉制後,辦企業的人用的心就不一樣了。公有製下的企業賠了是公家的,虧的是集體和國家,賺了是少數人的,更可氣的是一些企業虧得很厲害,而少數人卻口袋裡鼓鼓的。我們是鄉鎮一級基層,除了用電用水等涉及百姓生活的政府需要控制的行業外,再沒有讓一個企業還由政府來背。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認為:集體企業辦不好,企業只有私人來辦。我們古鎮從1995年開始將集體的企業全部轉制,用兩年時間基本全部賣掉了。政府從此一身輕。”

“那麼政府的作為在哪兒呢?”面對“賣掉”理論,筆者發問。 “作為的地方多啦!”似乎對這樣的問題,吳潤富書記格外提神,“我提出政府的責任,應該是服務好社會,管理好社會,發展好社會。具體怎麼做?主要應體現在指導、服務和經營上。而上面這三者之間,經營是最重要的。” “怎麼講?” “因為任何一個政府,它不講究經營是沒有成效的政府,即使指導再好、服務再好,也是紙上談兵和被動的政府。只有經營好了,才能使指導更具說服力,服務更到位。”這樣的話,只有出自從事經營工作的人才能有,看來組織推薦和群眾選舉“老總”出身的吳潤富當古鎮鎮長就是不一樣。他帶給政府管理理念上的全新意識。 談起“經營”,吳潤富的臉上泛著光芒。

“幹什麼事,其實都得有經營的理念。經營,就是要學會算賬。別小看一個幾萬人口、幾十平方公里面積的鄉鎮,經營好壞,那出現的是完全不一樣的社會!”吳潤富激情揮動著雙手,“我就跟你講咱們古鎮的土地這一塊的經營情況吧。你們也許也知道,這些年來,一些地方政府為發展經濟,或者是考慮到政府一級的財政問題,把大量土地以各種名目給賣掉了。結果政府可能一時緩解了財政狀況,但到頭來,窮的是百姓,慘的是政府。道理很簡單,你政府沒有了給一方百姓創造幸福的資源了,百姓不買你的賬,天天找你解決這解決那,你的日子不慘還會有其他景況嗎?相反,我們古鎮從一開始就提出了'經營城鎮'的理念。特別是抓了自然資源——土地這一塊的經營。我們把所有的土地全部控制在政府手裡,誰也沒有權利隨便出賣土地,只有政府一支筆審批。政府在經營土地時,首先抓的是規劃。我們古鎮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就開始把燈飾產業的發展和古鎮城鎮的長遠建設同步考慮,因此在古鎮發展成今天的'燈都'時,你們並沒有看到我們的城鄉建設與'燈都'的發展產生矛盾,而且總體來說是協調的。這就是早先的規劃起了作用,當然規劃是可以隨時調整的,但最初的大規劃必須科學合理和具有前瞻性。”

吳潤富書記的話令我們的思緒出現了暫時的游離……那一天,當我們踏上氣魄雄偉的古鎮政府大樓台階時,不由得在仰視完聳立雲天的“百年不失風采”的大樓後,回首遠眺起古鎮新城來——呵,那真的是一派欣欣向榮、勃勃生機的景象:寬闊整齊的街道,林立有序的樓宇,方正宏偉的區域構架,城區的綠地空間和花木簇擁下的廠區……所有的一切都搭配得如此和諧與自然。你置身在此,既可感受到大都市的繁華與時尚,又可享受田園農耕式的牧歌生活。這就是吳潤富他們經營下的今日古鎮。 “沒規劃的時候,我們這兒的土地是6萬元一畝,現在最貴的已經超過了600萬元一畝。工業用地也是這樣,最初只有1萬元一畝,現在則達到60多萬元了!同樣一塊地,注入了經營理念和價值體現,那就一個天一個地。政府多了錢幹什麼,還不是實惠了百姓?現在咱們古鎮的農民,人均收入超過10000元。去年底全鎮銀行存款餘額近72億元,這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我們這個不足7萬人口的古鎮百姓,在銀行的存款人均達8萬元。從這個數字上我們可以十分自豪地說,在古鎮,百姓是富有的,企業主是有錢的,當乾部的雖然錢比別人少一點,但受到的是敬重,因為我們的政府和乾部是真正堅持了科學發展觀和執政為民的理念,把經營好一個鄉鎮區域的經濟與社會發展當作了頭等大事和根本方向,並始終如一地做到、做好。還用土地這一塊來說事:古鎮全鎮的土地資源總共是58000畝,現在我們可以看到的中心區,已經基本建成了比較現代化的'中國燈都'和世界燈飾產業基地,但我們仍有38000畝土地資源的可利用空間。這是我當鎮長和鎮黨委書記10多年來最引以為自豪的一件事……”

呵,稍會算賬的人都能明白,吳潤富和他的鎮領導班子們在這十幾年中運用經營理念,僅在土地資源這一塊,其實就為古鎮人民創下了巨大的現實財富和未來財富!利用過去原址和新開發的20000畝土地,建起了一個世界級的“燈都”新城,同時還保留了30000畝有更高利用價值的土地資源和生活空間。 “了不起”三個字不是隨便可用的。但在古鎮和在吳潤富一班人的身上充分地體現了出來。 什麼是科學發展?什麼是構建和諧社會?古鎮的“經營城鎮”理念和實踐結果就是! “老闆”當政——在古鎮採訪的那些日子裡,一個時常閃動在腦海裡的問題總在叩問我們:為什麼一個毫無地域優勢和資源優勢的南國邊遠小鎮,能夠在極其短暫的歷史瞬間,建設成名聲顯赫又富甲天下的“燈都”呢?原來,是懂經營的吳潤富和堅持“利益向下”的政府在起著根本的和主導的作用。

我們到古鎮採訪下榻的是代表古鎮現代化都市水準的五星級“國貿大酒店”——小鎮上擁有五星級酒店在中國乃至世界上並不多。這個投資近4億元的酒店,集住宿、娛樂、商場、休閒於一體的建築,開始建設時投資人曾膽怯過,他們擔心虧本,所以在建設初期心存疑慮。鎮政府領導當即決策,政府入股,這意味著政府願共同承擔風險。而鎮政府對其他投資者則加了一條承諾:一旦酒店出現盈利,政府即時退出。 3年過去,“國貿大酒店”隨古鎮“燈都”的迅猛發展。當客流蜂擁而至,財源滾滾時,政府毫無條件地作出了退出股份的決定。這在所有古鎮的投資者中傳為佳話。 鎮黨委的“高招”並非僅在經營土地資源上,在人才和乾部資源上的“經營”更大膽,更具開拓性。

“燈都”古鎮,就是從“經營人才”的理念之上迅速崛起的。它因此成長得如此健康、茁壯,如此富有活力和生機,甚至無可挑剔。 我們需要重新把視線回閃到上世紀90年代中期。 幾乎在“賣掉”集體企業的同時,鎮黨委通過對一個個村委的調查發現:當時鎮村級幹部太老了!平均年齡在60歲以上,甚至相當一部分村長村支書已達六七十歲仍在位主政。 “原則上55歲以上的都應該下去!”這是鎮黨委班子的決定。 “為什麼?”有人質問。 “這些乾了幾十年革命的老幹部,他們有覺悟,有思想,可建設和發展新農村,尤其是搞現代化的經濟建設,他們已經沒有了體力,也缺乏搞經濟的實踐能力!今天我們搞經濟建設,光有覺悟和思想是不夠的,必須還得有體力!體力有時直接影響覺悟和思想所要實現的結果。所以鎮黨委決定把全鎮所有55歲以上的村級幹部全部撤換下來。”吳潤富這回說得更絕。

有人質疑鎮黨委:要撤換這麼多人,但到哪裡去找那麼多人來接替他們呀? 鎮黨委認為,古鎮這些年從地裡洗腳上城裡做生意的人多的是,找那些辦企業和做生意成功的人!其二找那些自己辦企業、做生意有能力的人,同時有群眾基礎的、自己又甘心情願為百姓服務的人。 好傢伙,找那些“老闆”來當村幹部,這不是要鬧個天翻地覆嗎? 有人緊張得趕緊把鎮政府的會議室大門關緊掩上:小聲些,要不傳出去我們還沒有決議,人家就上家來砸黨委和政府的門了! 為了統一意見,鎮黨委、政府專門召開了閉門會議。經過激烈的爭論,終於通過了選舉企業主(經濟能人)擔當村的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 會議開得十分熱烈。最後仍是“一致通過”了提議。因為沒有乾擾,古鎮各村老幹部仍在崗位上吆喝著自己的農民兄弟。但幾天后,他們開始大罵——“黨委想幹什麼?” “讓我們下,換那些'老闆'當村幹部,這不等於把共產黨的天下拱手給資本家嗎?” “古鎮這回要完了!真完了……”有人嘆氣,有人跺腳。 “帽子”加氣話,壓得黨委一班人有點喘不過氣來。但,黨委的決議已不能更改,撤換計劃按既定方案實施。 幾天后,全鎮47%的村幹部被撤換下來,一批經群眾推薦、組織考查、自己又願意放棄“金飯碗”、回到村里捧“泥飯碗”的“老闆”們走上了村長、村支書的崗位。 “後來的情況怎麼樣?”對這精彩的歷史轉折,我們怎能不想探個究竟? 如今已坐在“燈都”古鎮領導班子第一把交椅上的吳潤富,萬分自豪地告訴我們:古鎮轄屬的12個村,後來全部改成了由“老闆”出身的人當村長和村支書。多數是1994年、1995年開始當選的,他們中有三分之一的已經工作了10年以上。實踐證明這些“老闆”出身的干部,腦子聰明,又懂經濟,年富力強。當人民群眾給了他政治地位和權力後,他們能夠嚴格要求自己。他們有崇高的信仰,有為百姓利益奉獻的精神,加上我們平時經常組織他們學習、教育,特別是到先進的國家參觀學習,同時增強他們的法制意識,嚴格規定了三點:一是當共產黨的干部,得按共產黨的規矩辦事;二是你得拿出真本事讓老百姓富裕起來;三是所有財務、政務要公開。因此,10多年過來,除1名村幹部因違反規定多發了獎金被組織處理外,其他的都成為帶領農民奔小康和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帶頭人。從這個層面講,我們古鎮能夠在短短的十幾年時間裡,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特別是我們成為“國家文明鎮”、“全國投資環境百強鎮”、“全國造林綠化百佳鎮”、“廣東省教育強鎮”、“廣東省農業現代化示範區”等榮譽稱號,靠的都是這些基層村幹部辛勤工作的結果。我們古鎮2005年全鎮村級集體收入達2.57億元,平均每村2441萬元。農民人均收入達10050元。現在村村農民都有醫療、教育和退休保障,比較好的農民退休金每月能達五六百元,另外還有集體經濟所帶來的每年幾千元的年終“分紅”收入…… 這就是“老闆”當村幹部的結果!吳潤富為古鎮人民做了件開天闢地的創舉,也為全中國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農村樹立了一個榜樣。幾年前,鎮黨委讓企業主當村幹部的做法得到了中組部的肯定。 “你們可以到村里去聽聽農民們的看法,也可以看看我們那些老闆出身的村幹部們是怎麼幹、怎麼想的。”吳潤富希望我們對此了解得更深入些。 於是暫時告別喧嘩和熱鬧的“燈都”,去花木飄香、田園牧歌的古鎮農村走一走,成為我們採訪的另一項行動。 古一、古二村的那些黨員們——“燈都”首富的古一村,距古鎮中心區最近,他們佔了“燈都”最佳的地理優勢。但這樣的優勢如果不是放在能人手裡,或許可能成為百姓怨聲載道的話柄。然而我們在古一村沒有看到這種情況,相反,躍入我們眼簾的首先是那一棟棟連成片的風格各異的“洋房”別墅……這樣高檔的別墅,我們只在江蘇華西村見過。古一村的農民也能住上這樣的房子,足見他們的富足。 正在宅前陰涼處下棋的幾位退休老農,聽說我們是北京來的作家前來了解村里的變化時,不由得喜形於色地介紹起來:古鎮成了“燈都”,我們農民才有了芝麻開花節節高的好日子。這得感謝政府,感謝帶領百姓致富奔小康的蘇德添書記。 “蘇書記是為我們村民累病的啊!作家同志,你們一定要寫寫這樣的好乾部,他自己不當億萬富翁,卻為村里培養了好幾個億萬富翁,最後自己得了重病……”一位上年歲的老大爺噙著熱淚如此說。 蘇書記?重病?我們聽後不由得心頭一緊。 “是,你們確實應該採訪採訪蘇書記。”陪同我們的鎮幹部小崔對我們說。 那天上午,突然下起大雨,我們來到古一村的蘇書記家。從這位身材魁梧的莊稼漢身上看得出曾經的風采。本來不想多打擾重病的他,可老蘇一談到村里的變化,情緒非常高昂。於是我們從他口中知道了他和古一村過去十幾年的事。 老蘇是鎮黨委提出讓“老闆”當村幹部的第一批黨員。 1994年他從個體企業裡回到村子,擔任村支書。 “當時我自己像做夢似的,有點不敢相信。”老蘇回憶說:他在70年代當過生產隊長,在改革開放後出來做生意,賣過魚,辦過塑料製品加工廠,生意不錯。 “假如乾到現在當千萬富翁不成問題。但回村當乾部後,命運改變了……” “後悔嗎?”我們問。 “沒有。我很高興當初選擇的路……”老蘇堅定地搖頭說,“我是一名黨員,老實地說在做生意那些年裡,整天鑽在生意裡,基本忘記了自己是一名為別人服務的共產黨員了。我想不到鎮黨委、鎮政府和村里的百姓,還能重新給我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機會。入黨時我曾經宣誓要終身為人民服務,可老實說當了個體老闆後,你不得不一門心思想著自己的事。後來發了些財,但心頭常常有些空蕩盪,尤其是看到村里的多數百姓還看不起病、供不起孩子上學時,我心裡就更加空蕩蕩的。那時我能做的就是掏點錢給鄉親們,但解決不了根本……回村當村支書,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我覺得這是組織對我的信任,更是父老鄉親們對我的信任。我因此十分珍惜它。所以回到村里,我把辦村里的事跟自己以前辦個體企業一樣認真地來辦。古鎮這些年因燈業發展而發展,我們古一村挨古鎮中心區最近,能不能抓住發展機遇,關鍵要會算賬,要會投資,要會管理。這些年我和村里其他幹部一起,幾乎把精力全部放在如何為村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投資機會產生最佳、最好的效益上。我們從搞實業開始,又把各種資源進行科學的整合,並重點放在發展物業這一塊上。在重大決策時,充分體現黨員和群眾的意志,在決策每一個項目前,都做到公開向村民代表和黨員徵求意見。1994年我上任時,村級年收入在400萬元左右,現在全村每年的集體經濟收入穩定在五六千萬元,是過去的十幾倍。村民到退休年齡後每人每月能拿到600元的退休金,還有作為'股民'的一份很可觀的分紅收入…… “但是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當村支書時,全村5000來名村民中只有80個黨員,現在已經有130多個黨員了,其中有不少是年輕同志。他們多數是私營企業主,熱愛黨、熱愛社會主義,對村民有愛心,對國家貢獻也大。我們村上這十幾年中,出了好幾個億萬富翁!” 呵,老蘇書記,一位身患重病的共產黨員,當他滴著汗珠向我們講述他村子裡的這些變化時,我們內心油然升騰起一種崇高的敬意。這就是古鎮選拔的那些“老闆”村幹部的精神境界!一批真正共產黨員的本色! 林榮湛,古二村老書記,一個知名度很高的古鎮人。因為他的“華星”企業在當地也算是塑料製品的“龍頭老大”,生意做到全世界。土生土長的林榮湛當過4年兵,在部隊由於“海外關係”而沒能入黨。復員回古鎮後當年因表現積極被當時的大隊黨支部吸收成了一名黨員。這位見過世面的農民,難得他有一顆立志在農村幹番事業的心。 “我生在農村,願意在農村幹出點名堂。”在“燈都”的一個工業園區,我們在一家規模很大的廠房裡見到了林榮湛。他的開場白令我們產生敬意。 “……十一屆三中全會後,我就辦個體企業了,先是承包生產隊的一個船隊,賺了幾千元後,又承包起公社的農機廠。1983年又拿了幾萬元錢上中山之外的地方去承包磚廠,一直幹到1985年,我可能屬於古鎮比較早的一批'先富起來'的農民之一。”依然保持一股軍人作風的林榮湛,說起話來乾脆爽快,“古鎮在80年代初就開始有人辦廠,我從外地承包回來後也辦了一個建材機械廠。1993年,我們這兒的燈業市場開始熱起來,我看準機會,拉著本村同族的4位親戚,合股辦起了'華星塑料製品有限公司',我們的生意很好,連我在內的5個股東,到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年收入人均100萬元的利潤。可以說在古二村甚至在古鎮都掛上名了。就在這個時候,當時的鎮黨委領導來找我,希望我出任村支書。我沒有猶豫,當即表示願意回村當乾部去。但由於我在'華星'有20%的股份,而且是'華星'的'一把手'。如果我上村里當支書,就再不能參與企業管理了,我的角色和股份便成了一個問題。最後在鎮組織部門的協調下,'華星'接受了這樣一個方案:我在'華星'的股份不動,到村里所獲的收入——工資獎金這一塊,全部交回'華星',然後再由'華星'給我發工資和執行原來的股份分配。有人戲稱我是'轉會老闆',其實我知道組織上讓我回村是要好好帶領百姓脫貧致富、奔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富裕目標的。 “我們古二村由於不像古一村那樣離鎮區中心那麼近,村委和百姓的日子並不好過。我上任村支書的頭天是開著自己的汽車進村委的。村民們有人好奇,也有人說這'企業家'回來當我們的家,還不是用他管企業的那一套來管理嗎?我聽後很不是滋味,暗暗發誓,一定要用好經管企業的那一套管理好我們的村,絕對不能讓我們古二村的父老鄉親們辛辛苦苦建設起來的家園變了色……” 林榮湛確實是個搞經濟的能人。有人告訴我們:如果不是回村當10年村支書,他林榮湛經營自己的企業少說也能賺回幾千萬,甚至幾個億的鈔票。然而林榮湛說自己是一名共產黨員,當組織和村民需要自己為家鄉出力流汗時,他甘心情願捨去個人的企業。 古二村當時留給林榮湛的是個薄底子,村上僅有的一個小化工廠,名義上是合資企業,實際是外商跟他們玩了把假投資的戲法。 “立即停辦!”林榮湛摸清這個小化工廠的底子後,當機立斷。 “即使現在賠點本,也比掉進別人事先掘好的大陷阱要強。”他讓村民們明白這樣一個道理。 能人的本領就是不一般。上任村支書的林榮湛,瞄準古鎮燈飾產業大發展的機遇,決定率先在本村的土地上建立“燈都”的第一個大型工業園區,共佔地1200畝。 “咱古二村遠離鎮中心區,如果沒有商家來投資辦廠,你林榮湛咋處理這1200畝地呀?”一些村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個頭不高的林榮湛,則朝著古鎮中心區的方向揮一揮有力的手臂,大聲說:“把通向古鎮中心區的道路修好,你們再看結果!” 寬闊的大道修好了。村民們站在村頭盼望“鳳凰落巢”。果真,不幾日,第一隻“鳳凰”進村了。林榮湛笑呵呵地以每畝8萬元的低價,租給了第一隻落戶古二村工業區的“鳳凰”。 這麼便宜啊!他林榮湛算的什麼賬嘛!部分村民懷疑林榮湛的能力了。 別著急。有了第一隻金鳳凰入巢,後面的鳳凰就可以為我們村里源源不斷地下金蛋了。村民們聽著林榮湛不慌不亂的話語,半信半疑。 果不其然。工業園區進入第二年,每畝的租金就升值到15萬元,而且租期反而縮短了20年。又過3年,古二村的地又在每畝15萬元的租金基礎上翻了一番,達30萬元,租期則仍為50年。 哈哈哈……真是絕了,坐地收金,財源滾滾而來,推也推不開喲!古二村的百姓喜得不知所措。 到2002年,原先規劃的1200畝工業園區用地全部被燈飾企業主們搶攤走了。林榮湛當機立斷,再增300畝擴大工業園區,又一次引進一批企業落戶古二村。至此,村民們驚喜地發現:咱古二村不僅與古鎮中心區連成了一片,而且初步形成的“中國燈都”竟然有相當大的面積就在古二村地盤上呀!哈哈哈,古二村的地值錢了,咱家家戶戶也可以將多餘的房子租給那些想開店辦廠或打工者了……錢!錢!錢!滿袋子的錢也進了咱莊稼戶啦! “林書記,林書記呢?我們要謝謝林書記的英明決策!他、他上哪兒去了?”村民們找到村委會辦公地,可村辦公室的同志陰著臉,沉重地告訴他們:林書記上廣州醫院電療去了…… 啊!林書記得啥病了? 沒事,沒事。你們看,我不是挺好的嘛!一輛汽車急速地在村委會樓前停下,林榮湛吃力地從車廂內走出,強顏歡笑地對鄉親們說。 林書記……村民們感動了。 林榮湛則向大家擺擺手,轉身又進了會議室。 “同志們,今天我找大家來,是想一起研究一項投資5000多萬的投資項目,即我們古二村準備買下古鎮新建的目前最大的商業城的物業管理……”會議室裡,林榮湛根本不像一個病人。 “那些日子很難忘,我們正在同鎮上商洽簽訂兩個投資大項目,偏偏我被醫院查出患了重病。醫生要求我到廣州住院電療,在這投資的節骨眼上,我哪有心思住院看病嘛!後來只好想了個辦法:上午半天上廣州去電療,中午趕回村里上班。60天電療,天天如此。為了不影響工作,我必須每天在清晨6點往廣州趕,然後中午前趕回來主持工作……1999年至2002年,是我們古二村工業區引資最緊張和最見成效的年份,我是村支書,許多重大決策得由我來敲定,我不干誰幹?”林榮湛撮了一把頭髮,說,“有人說我顯老,就是那幾年忙的……” 古二村的百姓告訴我們,正是這位一心撲在村民利益上的黨支書的苦心經營,古二村才從一個窮困村,變成了古鎮最富裕的村之一。有一筆賬記錄了林榮湛的功績:他剛當村支書時,全村的資產不足200萬元,2002年他離開村支書崗位時,古二村的集體資產已達2.6億元。 “聽說你是在古二村實現富裕後才主動讓賢的?” 林榮湛似乎對我們的問題早有準備。 “是的。這個問題已經有不少記者問過了。其實很簡單:當年鎮黨委、政府找我回村當乾部,是為讓古二村富裕起來。現在古二村富裕了,今後的發展也有了保障,所以我在2002年底辭去了村支書職務,讓給了比我年輕的同志。”林榮湛說得很平靜,他把10年艱苦創業賺下的兩億多元巨額資產交班,看作好像是一次車間裡的日常交接。 “我們是共產黨員,貢獻再大,也是完成黨和人民交付的任務,沒有必要躺在功勞簿上自己給自己添負擔。你們看我現在不是也挺好……”林榮湛告訴我們,他回到自己當年創辦的企業後,為了不影響與原股東們的利益關係,自己提出重新辦個新廠,白手起家。 “你們看,這'華勁塑料廠',就是我現在的企業,用了3年時間,現在在古鎮也算是燈飾配件產業的塑料製品同行中排位'老二'了。'老大'是當年我創辦的'華星'……”林榮湛指著與“華勁”一路之隔的氣勢頗為宏偉的古鎮著名企業“華星”廠區,頗為自豪。 林榮湛放棄大老闆當村官、10年後又將創造的億萬財富主動讓賢的事蹟,在古鎮被傳為佳話。 毛澤東有句名言:政治路線確定之後,幹部就是決定因素。鎮黨委、政府大膽起用“老闆”當村長、村支書的做法,直接帶動了古鎮這10餘年從一個落後的農業小鎮,朝著具有自己產業特色的燈飾產業王國的目標飛速而穩步地向前。 古鎮模式,看似簡單,卻是中國共產黨一級基層組織,在探索新的歷史時期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偉大實踐中所創立的一種全新的執政舉措與執政理念,它的意義無疑將是深刻而廣泛的,只是我們或許還沒有完全認識和理解而已。 呵,走出古一村、走出古二村……當我們折身返回古鎮中心區的“燈都”時,正值西天落日,突然在夜幕與白晝交匯間,古鎮大地亮起一片光明……那光映照半天,明亮通體地將整個古鎮烘托成一個光芒萬丈的、生根在大地之上的一輪新日,它淹沒了城鎮與鄉村之間所有隔離的空間,也淹沒了時間與歲月的回輪,一切的一切匯聚成光的海洋、光的世界、光的明與亮…… 呵,這才是我們所要見的“燈都”! 這才是古鎮共產黨人撥亮的那盞世界上最亮的燈的璀璨與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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