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破天荒·中國對外開放的劃時代事件

第13章 第十二章破天荒後儘是春……

1982年的春天,中國大地上到處陽光明媚,春意盎然。在撥亂反正、解放思想和改革開放的旗幟照耀下,各行各業呈現喜人景象。石油工業戰線也不例外。在歷經1980年產油下滑的情況後,“包乾1億噸”的大承包措施,使全系統到1981年年底重新將影響中國現代化進程的原油年產量回升到1億噸以上。更令人鼓舞的是,對外合作的海洋石油勘探形勢超過了預期的進度與效益。 這一年的2月15日,在中國第一街——北京長安街31號的一幢三層小樓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寫著“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 沒有鞭炮與鑼鼓齊鳴的揭牌儀式,沒有前呼後擁的多方領導和各界人士參加的剪彩典禮。然而,這個中央人民政府下屬的一個副部級單位就這樣悄然誕生了。當日,新華社用通報的形式向全世界作了報導,國外有媒體評說這是中國對外開放的一個“重要戰略舉動”。路透社等西方媒體則認為,“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好比中國開啟國門後,駛出的第一艘面向世界的巨輪,它的意義不可估量。

這艘“巨輪”的船長,就是秦文彩。他在同一時間被中央任命為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的首任總經理。他的副手是:趙宗鼐(後任中組部副部長)、劉東明、尤德華、鐘一鳴、趙聲振。翌年,又有鄒明、張英、史久光、舒志清4名德高望重的石油專家當了顧問。從石油工業部的副部長,到中海油的總經理,秦文彩連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升了還是降了,但開動中國海洋石油遠航的巨輪,是這位老戰士多年來的一個夢。尤其在改革開放幾年來同國外公司的合作過程中,秦文彩一直在做這個夢,他無時無刻不在期待中國自己的海洋石油公司這艘巨輪能夠造起來,能夠揚帆遠航…… 現在終於看到了巨輪,自己也登上巨輪,握住了輪舵——掛牌的時候,秦文彩獨自站在那兒凝視了許久,那一行豎寫的九個字: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

“九”很吉利,豎看,這九個字像一張帆,一張鼓風習習的帆;橫看,這九個字,像長長的起航了的載滿原油的中國油輪;如果再微微合上眉睫看這九個字,它彷彿像海平面上聳立著的一座座探秘海底世界的鑽井平台;如果再閉上雙目想像這九個字,那它一定是經過中國石油人辛勤勞動所探得的一個又一個大油田……啊,這就是秦文彩多少年來夢裡所期待的世界,那個令他神往而激動的繽紛世界! 與老工業部的辦公條件相比,當時的“中海油”總公司好比一個可憐兮兮的皮包公司。 “幾十個人,一些從石油部裡弄來的破椅子、舊桌子,就是我們的全部家當。但我們的人個個兵強馬壯,一個頂仨!”秦文彩曾經不止一次這樣自豪地對中外記者說。 “中國對外開放的過程來之不易,中國海洋石油對外合作的過程更來之不易,現在我們總算有了自己的旗艦,這旗艦的航程怎麼走?走得怎樣?要叮囑的話有很多,但我要講最重要的兩句話……”康世恩在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第一屆領導班子組成後,語重心長地對秦文彩說:一是必須依法辦事,合理不合法的不辦,但要努力爭取有法可依,做到有章可循,辦事高效;二是乾部隊伍及廣大石油人要在對外合作中發揚和提倡“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精神。

“荷花精神”,是康世恩同志親自為我們這支走向中國對外開放最前沿的海洋石油隊伍所確定的指導方針。幾十年來,我們一直遵循著這一建設方針,所以我們的隊伍始終就沒有在風浪中迷失過方向。三十年過去了,“中海油”的掌舵人,由鍾一鳴、王彥、衛留成,到現在的傅成玉,他們沿著首任“老船長”的航線,乘風破浪,接力前進,從沒偏離過方向。這是秦文彩最感欣慰的。 沒有駕過船的人,是不可能體味乘風破浪時的那種愜意和心跳的。沒有在大海上腳踩平台、令一節節鑽桿飛旋於千米之深的海底的那種海上找油生涯的人,是無法感知破天拓荒的那種沸騰與激動的。 秦文彩和中國石油人都經歷了,經歷了從一個封閉社會邁向一個全方位開放與合作的新世界的全過程。這中間,有好奇,有陣痛,有歡樂,有眼淚,甚至還有憤怒與煩躁,孤獨與寂寞,而這都是破除一個舊的體制、舊的思維與觀念、舊的行為準則的必要過程。

這就是中國石油人的又一次破天荒。第一次破天荒,是他們在松遼平原上找到了大慶油田,從而結束了中國人民“依賴和使用洋油的時代”。秦文彩他們的這一次破天荒,是用洋人的錢,為我富民強國服務。這是多麼自豪和神氣的破天荒!它顯示的是中國人的民族自尊與主權威力。 天荒,本是凝固的,空曠的,冰冷的,殘酷的,甚至就是死亡的代名詞。 但秦文彩等一批開拓者們舉起的是銳器,那舉起銳器的雙手上是熱血的沸騰與勇敢的膽識。在膽識與熱血凝聚的力量下,破天荒的銳器,將一切凝固的、空曠的、冰冷的、殘酷的甚至是死亡的世界,鑄造成陽光普照、春意盎然、碩果累累、遍地芬芳、萬物生機的生命世界…… 呵,這就是破天荒的悲壯與豪氣!它使凝固的世界,沸騰了起來;它使空曠的世界,豐富和多彩起來;它使冰冷的世界,陽光與溫暖起來;它使殘酷的世界變得多情與溫柔;它使死亡的世界凸顯生命與活力。

自古破天荒者皆是英雄與天才。 200多年前的大洋彼岸是一盤散沙,是華盛頓和傑克遜等先知們締造的一部《獨立宣言》,使美利堅合眾國從此結束分裂,有了一個可以稱霸全球、惠澤千秋的政權體制。 也許太多的磨礪與周折,使秦文彩等一批海洋石油的對外開放領軍人物深知一件事:中國對外開放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步驟,完備的法律體係是中國走向世界的基本保證。這也是康世恩同志的囑託之一。 有心的新聞記者會注意到一件事:就在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悄然掛牌的第二天,《中國日報》和《經濟日報》兩大報紙分別用英文和中文刊發了中國海洋石油第一輪國際招標的公告和1號、2號通知書。一個副部級單位,第一天掛牌,第二天就進入國際招標公示,這樣的辦事效率、辦事作風,在人民共和國的歷史上恐怕是史無前例的。問題的關鍵是,這樣的國際招標,在一向堅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了幾十年的封閉式的中國社會裡,它的舉動本身和招標的內容,都給中國以外的世界傳遞了一個非同尋常的信息,那就是:中國現代化的進程已經開始進入了全球化的經濟運營軌道,其行為方式都顯示出一種成熟與理性。

而為實現這“成熟和理性”的過程,秦文彩和同事們真可謂嘔心瀝血,費盡心思。 早在1978年海洋石油對外合作剛剛起步,秦文彩在康世恩、張文彬及唐克等領導下,就著手組織尤德華、唐昌旭等專家開始起草《中國海洋石油對外合作條例》。尤德華和幾位專家至今仍清楚地記得:他們在原北京石油學院的南教學樓上,憑著一腔革命熱情和對全新事業的追求與憧憬,用1000多個漫長而短暫的日日夜夜,通過對收集到的40多個國家的石油法規文件資料和120多種石油合同樣本的匯總分析與梳理,最後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自己的《條例》。秦文彩戲稱這是“把一個雞蛋的家當,變幻成普希金童話詩中的小金魚的傳奇”。 中國的《條例》因為針對的是同外國公司的合作關係,所以《條例》的產生,需要聽取外國公司和專家們的意見。在利益關係和主權問題上,外國人堅持認為:如果合作雙方發生利益上的法律之爭,必須通過國際共同認定的法律機構進行仲裁。這聽起來似乎很符合“兄弟倆打架,必須請老子或局外人做裁判”的遊戲規則。 “不行,我們是資源國,在中國境內發生的事,無論是中方的還是外方的,或者是雙方的事,都必須遵循唯一的法律,那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法律。中國的海洋對外石油合作《條例》,就必須體現中國的主權,在這個問題上,我們不設'特區'。”秦文彩的這一原則意見,得到了康世恩的堅決支持。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決不能退讓!”康世恩斬釘截鐵地說。 《條例》中還有一個關鍵詞,叫做“同等優先”,即在海洋石油的對外合作工作中,其項目的工程設計、工程建造、設備與材料採辦、基地服務等領域,在同等條件下優先選用中國的企業與供應商。這是又一種國家利益的保護,秦文彩頂住諸多外國公司和權勢們的壓力,毫不退讓。連同他後來親自製定的在海洋石油系統非常著名的“秦五條”(外國投資者在中國展開工程項目中應盡的五條義務),都是維護國家主權的尊嚴,大力推進對外開放步伐的得意之作。至此,中國海洋石油對外合作開始步入法治階段,並與國際接軌。 1982年3月5日,秦文彩跟在康世恩後面,走向莊嚴的人民大會堂。

“文彩,你也不是第一次進這大會堂了,那麼緊張啊?”康世恩見自己的老部下、新任“中海油”老總的秦文彩今天顯得有些拘謹,便轉頭開了一句玩笑。 秦文彩的臉紅了一下,坦言道:“這一次可不一樣,是我直接向全國人大委員長們專題匯報我們的《條例》,它關係到我們海洋石油的整個事業,我感到肩上的責任重啊!” “是啊,責任重大。”年近七十的康世恩聽後也不由感嘆道。隨後,倆人一起健步進入人大會議廳…… “現在請秦文彩同志就《中國海洋石油對外合作條例》作介紹和說明。”這是彭真委員長的話。 掌聲之中,秦文彩走向發言席,開始了向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權力機關的演說。 “只能成功!”秦文彩的內心一直在這樣鼓勵自己。

“現在,我受石油部和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的委託,就《條例》向各位委員長作如下說明……”秦文彩從我國遼闊的海域、豐富的石油資源,到國家海洋石油工業的現狀和海洋石油高風險、高投入、高科技的特點,到世界勘探開發海洋石油通行的國際慣例等方面,指出:“為了順利推進我國的海洋石油的對外合作,我們必須進行石油立法。” “《條例》既維護了我國的主權和經濟利益,也讓外國投資者的合法利益得到了法律保證,從而保證了對外合作能夠在平等互利原則上得以順利推進。《條例》的通過與實施,必將大大加快中國海洋石油工業的發展速度……”秦文彩的最後一段話,激起了全場的熱烈掌聲。在離開發言席時,他有些心花怒放,因為他看到彭真委員長的鼓掌最有力,並且衝著他在微笑。

人大委員長會議和之後的常委會會議的討論結果,完全達到了秦文彩和康世恩期待的效果。不日,經中國國家最高權力機關批准的《中國海洋石油對外合作條例》,以國務院的名義,對外正式公佈。 那一刻,秦文彩和中國石油人無不歡欣鼓舞,奔走相告。 “有法了!我們總算可以放手大膽乾了!” “OK,中國也有石油法了,我們也可以放心大膽地干了!”外國石油公司的老闆們也在歡呼和奔走相告。 風平、浪靜,陽光、溫暖,藍天、白雲……石油人期盼的中國海洋風景,在南海,在東海,在渤海灣都已呈現。 英國的BP公司來了,美國的阿科公司來了,日本的石油公司也來了……一架架現代化鑽井平台,一座座海上石油城,一支支從海底深處噴燃出的藍光火炬組成的中國海沸騰起來了!它構成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中國現代化工業走向開放的一道最為絢麗的風景線,深深地吸引著全世界的目光…… 這道絢麗的風景線,如今依然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工業戰線上最令人激動的偉大篇章之一。 然而,要使中國海洋石油開發能夠更好地適應與國際接軌,此刻的秦文彩覺得,需要做的事還很多,尤其是中國這樣一個長期在計劃體制下運營的國度,某些僵化和低效率的體制,在當時還仍被作為一種“先進”的東西所提倡。 “我們的中海油總公司從成立初始起,就特別注意了採用能與國際接軌的石油公司體制,簡單地說,就是要把它建成一個高效率的公司體制,而非人浮於事的戴帽公司。過去我們在陸上搞油田,由於特殊的年代和通常採用人海戰術,往往一個油田建成時,油田同時又成為了一個幾萬人,甚至十幾萬人、幾十萬人的城市了。這種油田兼聯著社會功能的體制、機制,使得石油生產和油田效益大大降低。如果一個前景很好的油田還能對付,如果油田的日後採油不斷下降的話,所帶來的問題就非常嚴重。中海油總公司成立時,我們堅決按照黨中央和石油部的指示精神,力圖在體制、機制上闖出一條新路子。所以從一開始就確定了'決不照搬國內的扯皮機制,以適應中外合作開發的特點'等方針原則。你比如說,我們沒有搞'大而全'的所謂什麼級別、多大的總部架子,而是嚴格按公司的模式來組建公司。一句話,從上到下,都得精干高效。實踐證明,這一原則是對的,中海油總公司成立初期不足20000人,現在近三十年過去了,還是不足20000人的隊伍。要是照著過去我們傳統的體製做法,那今天的中海油還不幾十萬人!拖著幾十萬人的負擔,再好的效率,也早晚被拖得一塌糊塗!”秦文彩還給筆者介紹了他所堅持的另一個原則:“我們過去一直習慣於黨委領導下的廠長負責制。中海油總公司成立時,我頂著政治風險和各種壓力,堅持經理負責制。這在今天看來已經不是什麼問題了,可在改革開放初期,別說這樣的做法,就是這樣的提法都可能帶來不少麻煩。慶幸的是,我們在中央和石油部黨組的正確領導下,堅持了這一原則。所以中海油的總經理負責制,可以說是在全國行業中實行最早的單位之一。二三十年前,一下要把那麼多帶'長'的官銜摘掉和取消,鬥爭是很激烈的。但我們走過來了,而且走得比較順利……” 歷史總是對那些開國元勳們懷有特別的敬意。同樣,人們之所以格外敬重開拓者的功績,道理也在於此。中國的改革開放之初,每進一步、每上一個台階,無不充滿風雨沖刷和矛盾鬥爭,一切成功者都是在這樣的風雨與鬥爭中挺立過來的。秦文彩是其中的一位勇敢而成功的開拓者,在他的身邊和身後還有一大批勇敢和成功的改革者、探索者,正是他們這樣一批人的不懈努力,英勇無畏,聰明才智,中國才換來今天如此輝煌的改革開放成果。 “從1978年開始從事海上石油對外合作工作,到後來出任中海油總經理,一直到1987年退居二線,近十年間,我們中國的海洋石油從無到有,從弱到較強,不僅發現了一批非常有前景的海上油田,為國家上繳了巨額利稅,更主要的是培養了一支熟悉海洋石油勘探與開發和國際合作的專業隊伍,這是我們的無價之寶,也是中國的無價之寶。”秦文彩最得意這一點。說到自己的工作時,他極其簡單地列舉了一個數字:“中海油剛成立時,國家只給了1.2億元錢,我們自己又到銀行借了8000萬,我離任時,除了繳稅和還清這些錢外,公司賬上存了3億多美元的收入……” “現在的中海油更了不得了,2007年的年銷售收入1593億元,實現年利潤565億元,上繳國家稅收和特別收益費374億元。截至2007年底,中海油總公司的總資產達3062億元,淨資產1670億元。公司全年獲得的油氣當量為4046萬噸,成為支撐中國石油天然氣能源的三大特大型國有企業之一。不到三十年時間,我們石油行業的對外開放和對外合作取得瞭如此巨大的發展與進步,作為當事人之一,每當回憶起當年中國對外開放的初期情景,就像一場夢,但那是一個好夢、美夢。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我們在黨中央和鄧小平的直接領導與指揮下,依靠各個部門、各條戰線的大力支持,發揚了中國石油人的聰明才智,使得原本想都不敢想的美夢變成現實!”秦文彩說這話時,臉上蕩漾著無限光芒。 在三年前的八十壽辰上,有人請秦文彩總結自己一生的“成功經驗”時,他給自己概括了四句話:做人要以德為本,幹事要以誠信為基,知識來源於勤奮,才能來源於實踐。 中國對外開放和海洋石油事業走到今年,從某種意義上講,不也正是遵循了這樣一種“人生哲學”,或者說走的也正是這樣一種“國家哲學之路”嗎? 呵,三十年——在歷史的長河裡,它只能算作彈指一揮。但對一個人的生命而言,三十年並不算短,當年50來歲的年富力強的政府部長,三十年後的今天便成了步履蹣跚的老人;三十年,也使一個20來歲小伙子的我,變成了年過半百老人。 三十年,中國的變化好比北京的變化,你幾天、幾個月不出門,就可能迷失方向,不認得路了。 三十年前,秦文彩為了給前來洽談合作的外國朋友找個住處,竟然要開著吉普車,滿北京城地跑啊!找啊!最後發現除了北京飯店,只能去圓明園和頤和園內的那些荒廢了的庭院做外賓的住宿點和兩國之間的談判地;三十年後,北京奧組委的官員向全世界宣布:北京四星級以上的賓館就有幾百家,能夠一下子接待前來參加和觀看奧運會的20000多名外賓。 三十年前,中國由於自己的能力、技術上的落後和資金上的短缺,需要請外國石油公司跑來幫助我們找油。三十年後的今天,中國石油的“海外兵團”已經遍布世界各地,他們分別在中東、南美、中亞、非洲等地的國際找油戰場上,打出了威風,每年生產油氣當量超過7000萬噸,為緩解我國國內的能源緊缺作出了特殊貢獻,同時還為國家掙得大量外匯。 三十年前,秦文彩和他的中國海洋石油團隊只能在幾間灰塵滿屋的三層小樓里辦公。三十年後,聳立在北京東二環與外交部斜對面的那幢高入雲霄的“中海油”新樓,氣勢磅礴,昂首遠眺,如同一艘高速行進的巨輪,正在為我們偉大的祖國奔忙著、奉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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