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英雄殉情者

皇朝是什麼？皇朝在歐陽面前是座倒塌的山，是一片湮沒了人氣的廢墟。歐陽在剛開始也很難扭轉公司虧損的局面，他時刻在思索著怎樣重新喚起員工們的信心。 在那一年中秋，歐陽再三思索，寫了一封深情真切的信，給每一位員工。這是他親筆書寫的“家書”，語言樸實感人，讓大家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彷彿這時候，歐總就是他們的親人，相依相偎的親人。大家眼淚濕透了。 還有一件事，歐總為了全面顧及公司的每一處地方，他親自到各個採石場“蹲點”，發現他們一個比一個乾得晚，而且相互緊咬著不放，都在跟時間“過不去”呢。因此工作效率也就出奇的高。歐陽看在眼裡，雖然欣喜，但也為他們心疼，這麼辛苦，這麼爭分奪秒，一個個不肯下班，看到老總來了還故意躲起來。而且夜間開採石礦危險係數相對較高，員工們確實不容易啊。在那年的春節，歐陽叫了十幾輛大巴，把他們一一送上車，奔赴全國各地的老家。送行中，歐陽含著眼淚，跟公司的部門領導一起，跟他們揮手道別。車窗內，留戀和感動的目光久久離不開歐陽。

就是這樣，公司才走上了良性循環和盈利的高速軌道。 在處理一宗宗、一樁樁有頭無尾、有尾無頭的債務同時，歐陽把所有精力和智慧全都集中在整治和收拾爛攤子上。皇朝爛到什麼程度，上面幾宗大債務就已經讓我們見識了。歐陽現在需要做的事，就是讓一座倒塌的山重新崛起，讓這片沒了人氣的廢墟再度生機勃勃。 也許原老闆活著的時候還看不到這樣一幕：由皇朝負責物業管理的某居民住宅小區大門口，保安人員斜戴著帽子，嘴裡吹著口哨，態度極其蠻橫地對進進出出的業主在指手畫腳……幾輛車子出入門口時，在交完停車費后索要票據，卻被保安粗暴拒絕，且出言不遜。更令居民無法忍受的是，身為小區形象的門崗，一些保安人員竟然在崗亭內，旁若無人地與女友摟摟抱抱……

“傷風敗俗！我們不要這樣的保安！” “小區本來是我們的，可讓這些人把著門口，這兒成了監獄。” “他們不走，我們不得安寧！” 歐陽早有所聞皇朝管轄的幾個小區的保安情況之差，那天晚上12點他騎著摩托巡視了一圈後所見到的實情，還是讓他感到吃驚。 “這還了得！”歐陽在極度不滿時總會叉著腰、一臉憤慨地來回走動著，並且把“這”字語音拉得長長的。 “保安保安，為保一方平安。他們必須像軍隊戰士一樣，具有嚴明的組織紀律性，鬆鬆垮垮，怎麼能讓小區居民放心生活？小區居民得不到舒心放心的生活環境，將直接影響開發商和物業管理公司的聲譽。我們要像抓工程和样板房一樣認真細緻地抓好保安隊伍建設，從他們的點點滴滴抓起，否則業績再大的公司、再了不得的集團企業，早晚也會垮掉！”當過兵的人再來理解歐陽的這些話語，就像聽他在軍營操場上列隊訓斥他的官兵一樣，這話翻為軍語是：當兵的就該有當兵的樣！平時沒有鐵的紀律，戰時怎能打贏戰鬥？人民軍隊負有保家衛國責任，如果我們不從立正稍息、軍容風紀的點點滴滴做起，何談成為祖國的鋼鐵長城？

聽說公司歐總要來整治保安隊伍，有人偷偷地笑了起來：“他可能很會賺錢，但要收拾這些已經養成壞毛病的散兵游勇，那他一定鬧得笑話百出。” 哈，這些人實在太不了解皇朝新來的老總是何許人也！歐總曾身為武警部隊教導大隊大隊長，又是多次把調皮搗蛋的落後連隊帶成全軍先進連隊的模範標兵，玩這些名堂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不日，歐陽向所屬的物業管理處下達了全體保安、保洁人員第一周的“訓練計劃”，並根據所組成的四個訓練隊，以“總經理”的名義宣布訓練紀律：採取分隊“主任淘汰制”——凡在訓練中最後一名者，其領隊的主任將被清除出公司；其餘的訓練獲第一名的獎勵主任獎金500元；獲訓練第二名的獎勵主任300元；訓練成績第三名的不獎。

歐陽在宣布上述紀律時，另加了一條：在四個訓練隊中發“流動紅旗”。看看，百分之百的部隊那一套！ 好傢伙，從這之後皇朝的這幾個物業保安隊簡直一下成為軍隊似的，每天從早到晚，除了上班和吃飯睡覺之外，所有的時間都撲在了“一二一”、“立正稍息”、“齊步、跑步”上……那口令和腳步聲，交彙在一起，彷彿把小區內的空地和周圍的行人大道變成了訓練場。社區的居民們開始不知咋回事，當他們反應過來時，那一天臨近傍晚，小區的人該下班的下班了，該回來的都回來了，廣場上已經彩旗招展、高音喇叭裡不時放著雄壯的進行曲…… “什麼？保安人員搞訓練比賽？！有意思，去看看！” 當小區居民三三兩兩擁向小區廣場時，這兒的比賽已經開始——

只見平時那些讓人看了就想罵的保安人員，此刻正在各自的主任帶領下，邁著整齊、有力的步伐，踏著雄壯威武的旋律，“一二一”地在接受主席台上那個腰里束著皮帶的老闆的檢閱——有人在偷笑，說這老總不是精神病，也起碼是“精神不太正常”。但不一會兒，這些居民們開始恍然大悟起來：原來這老總是個標準的軍人出身啊！ 這，連那些正接受檢閱的保安人員們都感到驚愕：“瞧，咱歐總一招一式，有棱有角，像經常在電視裡看到的天安門廣場上的儀仗隊員那麼威武、標準！”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踏著堅定有力的步伐……”檢閱的隊伍繼續在廣場上行進，來觀看的小區居民越來越多，把比賽的廣場圍得水洩不通，看得起勁時為精彩的表演鼓掌歡呼。

最激動人心和緊張的時刻到了。歐陽老總馬上要宣布比賽的名次，這關係到誰是第一、第二名，而最重要的是此次比賽后將有最後一名被淘汰出局——領隊的主任要下崗啊！可不是開玩笑的，飯碗要砸了！ 參賽的保安人員在緊張地等候著。小區居民的心也懸在嗓子眼…… 歐陽神情嚴肅地大聲宣佈道：“現在我宣布，第一名××隊，第二名××隊……第三名××隊和××隊！” 最後一名是誰呀？是啊，誰是最後一名？ “哈哈哈……四支隊伍參賽，第三名是兩支隊伍並列名次，不就是沒有最後一名了嘛！” “對呀！沒有淘汰呀！” 全場頓時歡呼聲和掌聲如雷動……歐陽笑得更歡，沒有淘汰誰，是他剛才在檢閱四支隊伍時就已經有了決定的——“他們都這麼刻苦，我怎麼忍心淘汰誰嘛！”在我採訪時歐陽這麼說。

歐陽沒有就此罷休，他在部隊當排長、連長時就深切地知道，要把一個隊伍鍛煉成鐵軍，靠一兩次訓練，出那麼一點成績是絕對成不了的，非長期教育養成和訓練不可。於是他在現場再次宣布了第二個“訓練計劃”——這次是十五天的訓練大綱內容。 “流動紅旗”照發，但獎懲力度增加：第一名獎勵500元，第二名獎勵300元，第三名罰300元，最後一名罰500元。 哈哈，這個歐陽老闆，太狡猾和精明了！ “絕對不是。”歐陽收斂狡黠的笑容，對我說，“你在部隊里呆過，知道訓練一支隊伍過硬的作風，靠的是要自我養成。我用這招，就是想通過他們的自我教育和自我訓練，達到自我養成的目的。” 歐陽的一套訓練方法和措施，通過短短的一段時間便獲得了超乎預期的效果。皇朝公司所屬的幾個物業管理處的保安人員的職業素質迅速得到了提高，一改在小區居民心目中的惡劣形象，而且這支隊伍的良好職業素質與良好服務質量一定是深圳全市幾千支保安隊伍中的佼佼者，深得社區居民讚賞。

“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在與歐陽一起的時候，經常聽他在車子裡放一些節奏強烈、又充滿詩情的軍歌。聽這樣的歌，你會情不自禁地想到軍人的形象、軍人的作風，而對我們這些曾經是軍人的人來說，聽唱軍歌就會誘發我們對往日軍旅生涯的懷念和回憶。那份情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即便是男女之間的情愛也無法替代。 軍人是什麼？軍人不僅僅是緊握鋼槍，他們身上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執著和頑強，勇敢和果斷，堅定和無畏，並且總是力求最好最完美最徹底。具有17年軍旅生涯的歐陽，加上他一直是基層連隊的先進軍官，所以在他身上幾乎包含了上述這些素質的全部。在我開始採訪時，歐陽已經和皇朝公司分手數年，而這個公司今天在深圳、香港等地能夠重振旗鼓，如果沒有歐陽，這一切顯然不可能出現。歐陽給皇朝帶去的不僅僅是起死回生的經濟的複活，更多的是企業精神與企業文化的鑄造過程。

那一天我隨歐陽來到深圳布吉鎮的一個社區。這裡現在已是車水馬龍十分繁華了，來往於深圳中心市區和這個衛星鎮的公交汽車線路極其繁忙。歐陽頗為得意地指著那個總聚了五條公交線路的公共汽車站，對我介紹，當年他在接手皇朝的這片社區住宅樓建設時，誰也不會相信這麼偏僻的地方會有人來居住。但歐陽竟然把它整合成為如今深圳市民十分喜愛的一個理想居住地。 在深圳歐陽建房子有個獨特之處，就是他每次把房子蓋到哪個地方時，總把公交線路接到哪個地方。這也是歐陽在經營房地產生意中為什麼每做一次總那麼紅火的原因之一。 皇朝公司的項目不少在深圳的布吉鎮。這裡曾是歐陽當年參軍入伍後的第一個駐地，他對這兒似乎懷有特別深厚的感情，所以當了解到皇朝公司的許多項目在布吉時，歐陽的情緒也一下高漲了不少。他彷彿意識到布吉便是成就他偉業的練兵好戰場，而這一點從後來的結果看完全得到了證實。

歐陽的大氣和非凡也是從這兒開始的。 皇朝在布吉有個爛尾樓項目，一拖幾年，鬧得那些已經付款的業主們經常到現場鬧事，當地政府極其頭疼。歐陽上任在一番調查摸底後，提出4個月之內要把“爛尾樓”變成“熱銷樓”的工作目標。他的一位當鎮委書記的戰友李文龍，就把歐陽的這一決心轉告給了主抓經濟的一位區領導。那位區領導多次參與處理過這一爛尾樓群眾鬧事的“爛事”，深知其難度，聽鎮委書記介紹歐陽“四個月改變爛尾樓局面”的話後，立即回話說：“你這個戰友可能是個牛皮大王。” 戰友覺得很沒面子，悄悄給歐陽打電話，告訴他區領導說的話。歐陽心裡笑，那咱們看結果吧。 4個月還不到，歐陽就通知戰友，說“爛尾樓”馬上就要開盤銷售了，請那位說他“牛皮大王”的區領導來參加他的開盤儀式。 第二天，當那位區領導親臨開盤現場，看到那麼火爆的熱銷場面，很是激動、很是意外地一把將歐陽拉到那片碧綠滴露的草地上，悄悄問道：“你變的啥魔術嘛？” 歐陽笑笑，想告訴這位區領導很多話，可當時他只講給了這位稱他“牛皮大王”的領導一件事：“你看這塊草地漂亮吧？可今天凌晨3點，它還在100多公里外的中山市……” “天，你就這麼幹的啊？”區領導大為驚嘆。 歐陽笑笑，說：“我們每天都是這樣幹的。” “我明白了。”區領導十分抱歉並非常感激地握住歐陽的手說，“我們經常在說深圳速度和深圳精神，而你才是真正的深圳速度和深圳精神。我代表區委區政府感謝你！希望你永遠留在我們布吉，留在龍崗區！”歐陽非常深情地點點頭。 分手時留下的友情尚溫暖，這一天歐陽正好在蛇口辦事，皇朝新開工的幾個項目有千頭萬緒的事要處理，其中原材料的選購是當務之急。當晚9時，歐陽仍在與供應商洽談相關事宜，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歐總嗎？我是布吉鎮委李書記呀！對對，實在抱歉，有件事看來要對不住你了……” “喲，什麼事嘛書記？”歐陽覺得奇怪。 “你那兒不是有三個開工的採石場嗎？那兒的現場情況是不是不太好啊？明天哪，於市長要親自到那兒檢查……” “於市長？！”歐陽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對。所以我想可能麻煩大了。採石場那邊的情況我是知道一些的，前幾天的《南方都市報》還登出來過，說我們水土流失嚴重。開採幾年了，現場的環境保護比較差。這次市長親自出面，就是要整治這些群眾反映大的環境保護不好的項目，他要一來，你們皇朝公司的搖錢樹怕是保不住了，我也沒有辦法，請老戰友理解，市長出巡哪兒是市裡定的，我擋不住呀！”電話那頭的書記覺得很過意不去。 歐陽忙說：“這不能怪你，這是歷史造成的一些後果。不過書記你放心，明天我們一定讓市長滿意而歸……”後面的話沒有多說。歐陽在接到鎮委書記這個電話後，感到事態極其嚴重：採石場是皇朝公司重新投入生產和經營的重要項目，一則它本身可以產生巨大經濟效益，二則皇朝自身的幾個建築項目大量需要石材，如果三個採石場被政府強行關閉，這等於給剛剛重新點燃希望之火的皇朝澆了一盆滅頂之災的大水！ 無論如何必須保住採石場！然而談何容易。 三個連成片的開採場，已經開採多年，其現場和周邊的環境破壞毫無疑問是“慘不可睹”。這樣的情況放在特區深圳的全市經濟發展大環境中考量，不關閉的可能性幾乎是零。歐陽不著急才怪！ 火已經燒至眉毛。從鎮委書記給他打電話的晚9點開始算起，到第二天9點，總共也才十多個小時。要把通向採石場的那條橫七豎八的亂石溝谷平整和把那漫山遍野的露禿的石山地面綠化好，並能讓領導們點頭默許，誰都覺得就是請玉皇大帝來也是解決不了的事。 但歐陽決不放棄。 “立即通知全公司所有人員加上所有的施工隊到辦公室前面的廣場上集合。同時分別安排買鐵鏟、掃帚、標語牌等五路人馬火速到全市可能買得回這些工具和材料的商店去突擊購置……”歐陽在從蛇口返程的路上一邊掌著汽車方向盤，一邊指揮公司的人。 10點半，歐陽的車子在公司辦公樓前戛然而止。當他跳下車的那一刻，被眼前的一幕感動了：300多名公司員工和施工隊不分男女，正列隊待命在廣場上…… “同志們，今天夜裡我們要打一場惡仗！而且這一仗必須打勝，否則我們的飯碗就會被砸掉！大家聽清楚了沒有？”歐陽站在員工的面前，高聲問道。 “聽清楚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歐陽又高聲問道。 “完成任務，保住飯碗！”員工的口號震盪著整個夜空。 “好。出發——”歐陽一聲令下，全公司的員工扛鐵鏟的、舉掃帚的、開推土機的、駕壓路機的，浩浩蕩盪地開向夜幕中的三個採石場…… 啊，那是一場真正的戰鬥：總經理歐陽把西裝和領帶甩在一邊，兩隻袖子卷得高高的，雙腳踩在亂石中，肩頭是擔子，手中是鐵鏟…… “加油幹哪！天亮完工！” “市長笑容！皇朝光榮！” 這是支什麼隊伍？星空在詢問。星空沒有找到答案，因為這樣沖天幹勁、揮汗夜戰的隊伍，只有在國家重點工程或者在毛澤東時代的大干快上歲月裡才能看到。 可這是一個昨天仍處在即將倒閉、癱瘓的企業工地上出現的一支自發行動起來的隊伍。 如果它是支軍隊，我們可以理解。 如果它是支生產突擊隊，我們也可以理解。 但他們不是，他們僅是幾百名聚集在一起挑燈夜戰、為搶天明時能夠保住飯碗的皇朝公司普通員工！ 用“搶時間”這一概念，來形容這一夜的皇朝員工精神已經未免太平庸。他們是在拼命！拼每一分每一秒！拼一個還深圳特區一塊綠谷和一片恢復生機的天地！ 黎明來臨，霞光普照大地。滿身泥土和塵埃的歐陽踩著堅實而平整的道路，舉目眺望石場一片盎然的綠意和生機時，他的熱淚禁不住灑落在足底…… “這、這怎麼可能？歐總，你在變戲法啊！”第二天早晨7時左右，當一夜憂心忡忡、前來為市長探道的鎮委書記看到彩旗招展、無處不是綠意盎然的石場時，竟然如同進了夢境般的世外桃源，他拉著已是西服革履的歐陽的雙手，有些語無倫次。 歐陽笑得很開心，他指指路邊幾塊標語牌，問鎮長：“我們的這個奮鬥目標行不行？” “'讓天更藍，讓水更清，讓山更綠'——太行了！謝謝你，歐陽，你是我的好兄弟、好戰友！”曾在部隊當過團職幹部的鎮委書記真的被感動了，他再次握著歐陽的手，感慨萬千又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到底是軍人出身的人！” 後面的故事並不復雜。於市長來此檢查巡察後十分滿意地對隨行人員說：“這裡保護得還不錯，但還需要加強植被與綠地的保護，深圳的所有採石場都應該像這樣子行動起來。” 歐陽在皇朝僅有一年多，歐陽覺得自己從過去的一個純粹地想獲得財富的經商者，成長為一個懂得如何運用法律、熟知管理之重要與奧妙、在處理過程中如何講求技巧與誠信等等方面能力超凡的成熟經營者。 經商者和經營者之間僅差一個字，但他們的素質層面則可能是兩重天地。歐陽認為，一個經商者可能只需要幹勁和拼勁、能吃苦耐勞、能精明算計或許就能成功了。但對一個成功的經營者來說，需要熟悉和掌握所處的時代背景與社會環境對自己在政策層面、法律層面、管理層面及處事層面的基本能力，遠比賺錢本身重要得多。在皇朝之前的奮鬥歲月裡，歐陽基本處在單槍匹馬、一人定奪天下事的“個體能力”的實踐上。而皇朝的經歷，則使他從“個體能力”過渡到指揮和調動“集體能力”的綜合管理與實踐能力之上。 歐陽在離開皇朝時，一位電白縣67歲的老工程師依依不捨地寫了一首詩，親手送給歐陽，詩中這樣寫道： 皇朝有太多驚心動魄的經歷，有太多辛酸與悲愴，也有太多收穫與感悟。辛酸與悲愴，能煉就一個男人的成熟、穩健和意志，會使成熟男人激發更高的鬥志與追求。歐陽眷戀在皇朝親手締造的一個又一個死而復生的項目，懷念親自鑄造的一個又一個管理層面的創舉。就像一位身經百戰的將帥愛惜自己的光榮歷史一樣，每每撫摸為皇朝公司而變白的每一縷銀絲時，歐陽總有感慨，總會嘆息，總會心潮澎湃……儘管後來歐陽離開了皇朝公司，整天忙著為自己的美麗集團和創造“美麗”事業難有片刻消停，但歐陽內心依然時常想念那一年多里與他榮辱與共的皇朝公司的兄弟姐妹們，留戀和懷念他自己用赤誠與心血換取的皇朝公司那些煥發生機和希望的一草一木。 歐陽是個太重情感的人。有時因為重情感，總愛把事情想得太好，尤其是把別人想得太好，甚至連長期擠壓、打擊與詆毀他的人，他都能容忍、再容忍，直至對方徹底醒悟的那一天——可“那一天”有時或許一輩子都等不來，歐陽他居然還能笑呵呵地面對，並說：“世上總是好人多，壞心眼的人少。”或者說：“一個人做了好事，即便委屈一生，但你臨死時也會心境安詳坦然。” 瞧這商界的英雄殉情者。 歐陽的名字為“祥山”。寫至此處，我想“祥山”二字，是否就是他骨子裡的人道情懷和人生價值的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