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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蔣介石要用陳儀的頭鎮壓人心,湯恩伯只好在家設靈堂祭奠

毛澤東與蔣介石 陈敦德 6884 2018-03-14
蔣介石要用陳儀的頭鎮壓人心,誰勸都擋不住。湯恩伯只好在家設靈堂祭奠。 (台北市,1950年6月18日) 一九五零年六月十八日這天,閒居在台北的三峽鄉寓私宅中的湯恩伯,像往日一樣,因心緒十分不佳醒得很早。他習慣地打開了收音機。播音員在播送了當日天氣消息後,接著播出了當天官方宣布的新聞—— 抗戰勝利後,奉命接收台灣,並曾充首任行政長官的陳儀,因勾結共匪,陰謀叛亂,業經軍法審訊終結,依法判處死刑,定於今(十八)日執行槍決。 湯恩伯覺得有人往腦門猛敲了一棒,嗡嗡直響。他頓時惶惶惚惚,如喪考妣,臉色驟然煞白煞白,一會又泛青,心情沉重又麻木。他連播音員接著宣布經過情形也聽而不聞。好一會兒,才又聽清了播音員的聲音——

陳儀當時任浙江省主席,受匪諜及一股投機分子的包圍,竟忘恩負義,背叛黨國,為了保全個人既得利益,陰謀出賣京、滬、杭,導演江南局部投降,迎接共匪渡江。他曾親筆寫下有關投降的準備工作八項和投降條款五條,於(民國)卅八年元月卅日和二月一日,先後派他的外甥丁名楠及舊屬胡邦憲去煽惑京滬杭警備總司令湯恩伯將軍,勸他停止軍事行動,與陳共謀早日實現局部投降。湯恩伯將軍以陳儀身為高級官吏,擔負地方重任,不思竭智盡忠報效國家,挽救危局,居然勾結匪黨,煽總部隊叛變,實屬罪大惡極,此時若不堅持口家至上民族至上的原則,將私人情感關係置之度外,革命事業前途實在不堪設想,遂不顧一切,採取斷然處置,將陳逮捕,轉解來台,支付軍法會審。

湯恩伯聽了,既是痛苦又有憤怒,現在已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陳儀的案子,其中有許多曲折的過程,怎麼就簡單他說成是他湯恩伯“將陳逮捕,轉解來台”呢? !當初湯向蔣告發陳,蔣介石是許過諾言,即保全陳的性命,由湯奉養其天年的呀! 陳儀和湯恩伯,一是浙江紹興人,一是浙江武義縣人,雖說姓氏不同,他倆的“父子關係”在國民黨部隊是眾人皆知、並傳為美談佳話的。湯恩伯原名克勤,出身於貧苦農家,早就有從軍報國的志向,而苦幹無門徑可循,正逢素不相識的陳儀在浙江擔任浙軍第一師師長,湯遂尋上門去向陳儀作毛遂自薦。陳一眼看中,滿口應諾,出面負責保送並資助各項費用,送湯去日本深造,進入日本士官學校學習軍事。這就是湯陳之間最早的一段淵源,陳儀家兄弟輩雖眾多,卻無子嗣,僅收養過一個侄女,由陳的日籍大大扶養長大,後來出嫁離家。陳儀常是一人獨處,甚為孤獨,因而將湯恩伯視為義於,湯恩伯亦以義父之禮待陳。據說,因陳有恩於湯,“恩伯”二字即為紀念陳的恩澤而起的名字。湯恩伯在日本學成歸國時,陳儀亦由孫傳芳的軍閥部隊,投入北伐軍陣營,甚受總司令蔣介石之器重。有了與蔣的這段因緣,陳儀又向蔣介石舉薦湯恩伯。湯乃獲得機遇進入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六期,並擔任大隊長。在軍校中又深獲擔任教育長的張治中賞識。張治中亦極力向蔣介石舉薦湯恩伯。因而湯從軍校畢業後,正式步入帶兵官階段。此後,由旅長而師長軍長,為軍團長,以迄方面統兵大員,成為蔣介石最忠實幹部與極信任的將領。抗戰期間,國民黨部隊中有“軍中三傑”之稱;此三傑人物,即指陳誠、胡宗南與湯恩伯。湯恩伯之從學就業,乃至後來在部隊中扶搖直上。飲水思源,陳儀從中汲引與舉薦是非常關鍵的因素。陳儀性格耿直,敢在蔣介石面前講真話,甚為蔣介石所賞識。因而湯恩伯對陳儀,尊禮亦無微不至。湯對陳,敬呼“先生”而不稱名,亦不及姓,數十年如一日。

陳儀在蔣介石手下,任過軍政部次長、福建省主席,抗戰勝利又首任台灣行政長官,再轉任浙江省主席。自湯恩伯亦在軍中擔重任後,兩人都各有所忙,軍旅匆忙,只是偶爾相見,湯恩伯執禮如;日,但他倆既不共事,又不同住;湯恩伯對陳儀的思想變化井沒有深刻了解,陳儀對湯恩伯的品性為人亦無深切感受。 陳儀在台灣擔任行政長官期間,曾發生過震撼中外的“二·二八起義”事件,不少人將屠殺台灣同胞的罪責,都推到了陳儀身上,使陳儀感到十分委屈與痛苦。日本投降時,台灣人民確實歡迎回歸祖國。但因接收人員營私舞弊、貪贓在法,上島部隊違法亂紀,乘機擄掠;引起了台灣人民反感與憤怒,為官一向廉潔的陳儀素重紀律、軍容,堅持要撤走駐台灣的破爛叫化兵。陳儀說,我以至誠愛護台人,台人決不會仇我。因而,“二·二八事變”發生時,陳儀只能靠一點要塞部隊及少數機關警衛,勉強維持省政。以後鎮壓部隊二十一軍在基隆、高雄登陸,對民眾進行血腥鎮壓,陳儀反而受指責屠殺台灣同胞。

陳儀從台灣卸任回來,尚未主浙,閒居上海,讀了許多書,思想有了很大變化。尤其是上海共產黨的地下刊物《文萃》刊載了一篇《台灣真相》的文章,他讀後深受感動。文章作者根據其親身經歷分析了台灣“二·二八事件”發生的原因及經過。文中說陳儀昏庸,用人不當,發現吏治不規,又顧全面子,不敢聲張,致使台灣人民深受其苦,所以說陳儀該負有一定責任。但造成事變的根本原因是國民黨特務系統視台灣人民為匪,一味欺壓、盤剝的結果。事變後,又派軍隊到台灣各大城市挨門逐戶,屠殺台灣同胞,這個罪責應由反動派承擔。文章說是非應明,罪惡各有所歸,不能讓陳儀代人受過。陳儀讀後,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不勝感慨他說:“共產黨有事有非,責任分明。國民黨和老蔣無是生非,自己犯下滔厭的罪惡,反把一雙血手向別人臉上塗擦。”

不久,陳儀到杭州出任浙江省主席。他主動與共產黨員聯繫。上海地下黨請參加過同盟會的武昌起義的國民黨反蔣人士陳銘樞先生到杭州與陳儀見面。為說話方便,陳儀避開閒人,專請陳銘樞一人共進晚餐,他倆開門見山地談到反蔣。陳儀說:“你們反蔣早,這條路走對了。” 陳銘樞說:“你現在反蔣也不遲嘛。” 陳儀力主通過共產黨的關係,才有力反蔣。 陳儀擔任浙江省主席不久,一九四八年十一月間,將特務頭子毛森率戡亂大隊在富陽逮捕的一百多名嫌疑犯,作無罪釋放;其中數十名“要犯”交宮陽父老具結領回,只留了十餘名“證據確鑿”的要犯交保安司令部軍法處慎重審訊。毛森聞訊後,與陳儀力爭。陳當面申斥“誰教你到富陽生事?”毛答:“逮捕共匪,安定後方,不是生事。”陳斥責說:“富陽父老來省控告你偏聽勘亂大隊的謊言,任意捕人,且罪及家屬,搶劫人民的財產,怎麼不是生事?”毛森無話可答。陳儀釋放了這批青年後,下令將毛森所率的五個勘亂大隊全部解散。擔任浙江省警察保安處長的毛森一氣之下,遞上“請假一個月養病”的呈文。陳揮筆一批:“辭職照準”。

不久,杭州《東南日報》記者訪問陳儀,記者問:“全國正在戡亂救國,浙江有什麼準備?”陳答:“我這次來浙江,準備在建設方面多少替父老盡點力。浙江無兵可調,僅有五個保安團,槍械陳舊,子彈缺乏,怎樣勘?船到橋頭自然直,勘什麼?浙江青年都是故鄉優秀子弟,哪個是奸黨?我一生從來沒有為故鄉做一件好事,現在用餘年為故鄉服務……”好心人看了報,直為陳捏了一把汗,勸陳不要把“帽子”弄紅了,妨礙工作。 陳說:“浙江是我故鄉,誰也不是匪。”並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一生很少說過良心話,現在應該說點良心活。死生禍福,早置之度外。”陳儀為人耿直,自認為要說的話,必吐為快。 蔣介石於一九四九年一月二十日宣布引退,並要經杭州回溪口。陳儀專程從杭州趕去南京迎接。蔣的專機降落杭州後,只在寬橋機場空軍俱樂部逗留了一個夜晚。第二天一早就飛回溪口去了。陳儀親眼目睹了蔣介石沮喪失落的神情。蔣介石引退後,陳儀默察大勢所趨,人心所向,以人民利益為重,決心準備起義,希望浙江省能像北平、天津一樣,和平地完整地交到人民手中,不遭破壞。他還考慮通過他與湯恩伯的特殊關係,讓蘇南地區和上海市人民同浙江一起免受戰禍,他決意策動擔任京滬杭警備總司令的湯恩伯起義。

一九四九年一月二十六日,陳儀吩咐其外甥丁名楠:“你去上海走一趟,把信交給湯恩伯,你到他家裡去,已經替你聯繫好了。” 陳儀告訴丁湯恩伯的地址後,交了一封短信給丁轉湯,信中只說丁是其外甥,到上海“晉竭崇階,請予延見。”在另外一張不大的紙片上,開列了五條及八項,分成甲乙,沒有上下款,也不具名。五條內容如下: (甲)一、盡先釋放政治犯。 二、保護區內武器軍需及重要物資。 (乙)一、約定地區在區外停止,暫不前進。 二、依民主主義原則,於月內改編原有部隊。 三、取消,給予相當職位。 另外八項的內容是—— 一、軍隊宜緊縮。 二、待遇宜提高。 三、駐地宜規定。 四、軍風紀嚴肅。

五、滬防禦工事宜停止,已徵集之材料,酌量歸還。 六、營房宜多建。 七、徵兵宜減少,或竟停徵。 八、軍事機關宜緊縮,事權須統一。 丁名捕當天到上海,住在表姐陳文瑛家。第二天為農曆除夕,丁在傍晚接電話約定時間,到蒲石路湯恩伯家與湯見了面。倆入單獨在樓下一個大廳說話。了說明來意,把信及另紙開列的五條及八項交給湯,還在口頭上轉達了陳儀囑咐要湯開放長江渡口的要求。湯恩伯說,他左右蔣介石的耳目很多,時機尚未成熟,並表示不日去杭州面談。 陳儀久候了一個星期,仍未見湯恩伯到杭州,就再次讓丁名楠持其親筆信去上海,信內容有兩個:一、介紹胡邦憲(後改名胡允恭)去見湯,二、要他委任丁名楠為秘書。陳儀這封親筆信全文如下——

恩伯弟台如握:茲丁名楠來滬,面陳一切,請與洽談。再舊屬胡邦憲,擬來晉謁,請予延見。至胡君經歷,囑名楠奉告,並希台洽為荷。順頌刻安。 儀手啟。 一月三十日夜。 再為辦事便利計。請由弟處予丁名楠以秘書名義。 丁名楠第二次到上海與湯恩伯單獨見面,湯劈頭就說事情太忙,未能去杭州,表示歉意。湯看信後,聽丁介紹了胡某人的情況。湯說歡迎胡先生來見,隨時都可以。 (胡為中共地下黨員。)湯並同意委任了為秘書,還說委令不久就能發下。了轉述陳儀要湯多住上海、少去南京的囑咐。湯則對丁發了一通牢騷,抱怨解放區電台經常斥責他是“戰爭罪犯”。 以上所引用陳儀所列五項、八條及親筆信,在槍斃陳儀的那兩天,曾作為罪證影印公佈原件於台北各報紙。從這些文字分析,陳湯之間除了原有的親如父於的關係之外,起碼還存在過商量,否則不會毫無鋪墊與默契,就如此直截了當地開列這些條件的。細察當事人胡允恭(即胡邦憲)前些年所寫的回憶材料,證實了在陳儀開列這五項八條之前,陳湯之間討論過反蔣舉義,不僅湯恩伯讚同反蔣起義,而且胡允恭在勸陳儀注意安全要防著湯恩伯時,陳儀說出過他來浙江是湯的勸告,反蔣是湯先提出來的。胡允恭在《陳儀在浙江準備反蔣紀實》一文中有載——

陳十分焦急,便派他的外甥丁名楠執信去見湯,要我也去見湯恩伯。我到上海後,探聽到湯恩伯的確實態度,遂決定不去見湯,並連夜回杭州,向陳儀說明事情發生了變化,請他從速採取措施以策安全。但陳表示懷疑,他說:“恩伯和我的關係,你是知道的,他簡直就是我的兒子,志安坊的房子就是他送我的。這次我來浙江,出於他的勸告,反蔣是他先提出來的。”陳儀認為他們相交甚深,對此已不止談過一次,湯如果不贊成,完全可以直接向他提出,不至於出賣他。陳儀甚至認為這消息可能是毛森的造謠。 我見陳不相信這一消息,十分著急,便去見沈仲九先生。沈是參與這一活動的,且為人謹慎細密。他考慮了一下,也不置信,因為他是深知陳和湯的歷史關係的。他又加以解釋說:“湯和蔣的關係完全是公洽介紹的。(陳儀字公洽)他們關係至密,反蔣是他們共同的主張,試問湯何故中途要賣友呢?” 儘管反蔣是陳湯共同的主張,反蔣還是湯首先提出來的,待蔣介石引退,陳儀真要實施反蔣舉義時,湯恩伯退縮了! 湯恩伯不但退縮,而且將陳儀出賣了。湯拿到陳的親筆信函以後,決定要派人拿此信函去奉化向蔣介石報告。派誰去呢?湯恩伯找了毛森商量。毛森向湯推薦了毛人鳳。毛人鳳是蔣介石的親信,原任軍統局長。李宗仁擔任代總統後,撤掉了毛人鳳的職務,改派徐志道為局長。毛人鳳仍擔任著蔣介石的黑市局長。晚年旅居美國的毛森,不久前曾經撰文縷述《陳儀迫湯投共始未》,談到請毛人鳳代湯去見蔣的情形,引載如下——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他(毛人鳳),乃建議由毛人鳳代表去奉化請示。湯認為十分恰當,立刻同意。 我偕毛人鳳見湯,湯即面告陳儀要其投共經過,並將陳給他的信件一併給毛。湯的唯一要求,即保全陳儀一命,由其奉養天年。並表示對蔣公決盡忠到底,不聽李宗仁屈服命令,盡力裝運物資去台灣,堅決反共,作戰到底。 為表忠心,在此段時間,湯恩伯將家眷也送去了台灣。湯恩伯派一架專機送毛人鳳去奉化溪口面報蔣介石。當日,專機很快折回,奉蔣介石之命接湯恩伯去溪口。蔣介石見到湯恩伯時,問湯對此事的意見。湯答:“國家大事,義不詢私,自應以領袖之意見為意見。”不過,他又說,他和陳儀的關係,素為蔣所知,在不妨礙蔣及政府的威信之下,僅希望能予陳以善終天年之恩耳,蔣介石當時毫不遲疑,立即授湯以處理陳案之全權,並責其提出繼陳出任浙江省主席之入選。湯恩伯提了三個人,蔣介石圈定了周磐。按行政程序,換省主席需行政院長孫科召集會議發布改組浙江省府命令。經過商量,由湯恩伯先發表週碞為杭州警備司令,俟防務接管與部署妥善後,再發布週接陳省主席命令,屆時仍讓陳儀自行辦理交接,以不露破綻。二月十六日,《杭州日報》發表陳儀免職週碞主浙的消息。中共地下黨胡允恭立即見陳。意圖證明湯恩伯出賣他是實。陳依然不相信,並說:“我剛才同恩伯通電話,他說,這件事(陳儀免職)事前他完全不知道,請我迅速移交到上海詳談。”陳儀還寬慰胡說:“老蔣日暮途窮,各省主席都要換有實力的軍人,何足為奇呢!” 陳儀在杭州交卸職務後,收到湯恩伯轉來一件蔣介石安慰陳儀之電報,電雲:“湯總司令轉公洽兄,交卸後務請來溪口一談。” 陳儀接電報後,不屑於去溪口見蔣介石,乃乘車去上海會湯恩伯。陳儀一回到上海,便失去了自由。先是被軟禁於志安坊家中,陳僅來得及乘間隙示意親屬通知沈仲九、丁名楠等有於系的人躲避逃去。陳儀自己通過某外國朋友,密購兩張飛港機票,無奈被湯恩伯之耳目覺察,未能逃脫。湯恩伯乃向溪口報告陳儀欲逃之事。蔣介石甚為惱怒,遂令將陳儀正式扣押。扣押地點,就上海、重慶、衢州三處任陳選擇一地。陳儀選了衢州,大約因為倆州為湯恩伯所兼之衢州綏署主任所在地,生活可以得到照應。在國民黨軍敗退出大陸前夕,表面上去征求陳儀同意遷往廈門,實際上飛機直飛台北松山機場。陳儀對台灣是夠熟悉的,飛機到後,他已明白置身何處。到台灣後,他情緒為之一變,對任何人不再發一言一語,終日如一老僧緘口入定。陳儀在台灣,被囚禁於基隆要塞司令部,湯恩伯本人不便去探望,特派心腹陳大慶攜帶日用品去問候。湯本以為陳儀可以這樣頤享天年,不料一九五零年六月,台灣危殆的時刻,蔣介石下令審判陳儀。湯恩伯聞訊,深知不妙。 湯恩伯急往台南求見蔣介石,侍從傳話來說,蔣已經去台中,等殺陳之後,才能接見。湯恩伯號陶大哭,四處求人營救。大家都搔頭表示無能為力。湯拜託當時曾在上海共患難有三劍客之稱的谷正綱、雷震、方治,還拜託原上海市長陳良等轉求緩頰。雷震說:老頭子要殺人立威。谷正綱等認為:蔣要用陳頭鎮壓人民,都認為陳儀死定了。湯恩伯又請毛人鳳求蔣遵守諾言,饒陳一命。毛人鳳特地來湯府復命說:“天威難測,我已經懇求過了,沒有用。”當時任參謀次長的蔣介石親信林蔚,與陳儀、湯恩伯私交極密,林蔚在台掌握實務,亦在蔣面前全力救陳,都遭蔣拒絕。 六月十八日這天早上,八九點鐘以後,台北市郊植物園附近的馬場町刑場,突然變得格外熱鬧起來。民眾越聚越多,當局不得不出動警員來維持秩序。馬場町這個地方,自從民國政府遷台以後,就變成了南京城的雨花台,是當局槍殺囚犯的刑場。儘管近半年來經常槍聲不斷,但是從來也沒有湧來過如此多的看熱鬧的民眾。早上電台與報紙宣布槍斃陳儀,大家聞訊紛紛趕來。據統計,人數至少也有好幾千人。 《中央日報》第二天報導說有兩萬人之多!有的人還帶了吃食來,自早守候至傍晚,來的人可以劃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多是些台灣人,因為“二·二八事變”發生在陳儀主台時期,他們將屠殺台灣同胞的罪過算在陳儀的頭上。因而有人甚至帶了鞭炮,準備行刑後燃放慶賀。這些人的確是出於對陳儀的誤解。另一部分人認為陳儀是難得的“廉吏好人”,認為他做了一輩於大官,當過閩台浙的封疆大吏,可是一生無兒女也無身外財產,其操守廉潔及敢於仗義執言,是眾口讚譽的。這些人認為陳儀罪不至於死,奈何以死刑之? !他們是準備跑來為其一灑同情之淚的。 那麼多來馬場町觀看行刑的終於上當了!陳儀早於十八日凌晨一時被押赴刑場執行,開了兩槍斃命。數小時後當局發布新聞。就是湯恩伯在私寓聽到廠播時,陳儀已早不在人世了。毛森在美國寫的文章,對於陳儀被處死後湯恩伯的歸宿,亦有記載—— 陳儀被處死後,蔣始召見湯恩伯,湯垂淚無言,蔣似餘恨未消,訓湯大義滅親,還哭什麼,不許設立牌位祭奠。湯在家原為陳設立靈堂,祭奠盡孝,受蔣斥責後,只得含悲忍淚,焚牌除靈,從此落落寡歡。湯本有十二指腸潰瘍病。據醫言,情緒憂鬱時,將增劇病情。他確病情日增,親友勸其去美就醫,因籌不出費用,即在日本草率動手術,竟死庸醫之手。潰瘍本不算嚴重的病,故有人懷疑係被日人害死的,因湯是抗日名將,互相殺伐,日醫可能有親屬死於戰場,記恨於湯,趁此報復。據動手術時在場目擊者稱:湯似痛苦不過,雖然上了麻藥,仍圖掙扎,日醫用力撳住,直至力竭而死,豈非日人謀殺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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