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探路在1964·周恩來飛往非洲

第5章 第四篇非洲不再遙遠

當通過恢復中國席位時,非洲代表們在聯合國大廈裡載歌載舞 每年的九、十月都是聯合國緊張繁忙的日子。在紐約東河河畔聯合國大廈這座火柴盒式的三十八層摩天大樓裡,在那座氣宇不凡的會議大廳進出的各國外交官或工作人員,他們操著英語、法語、俄語、漢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等各種語言,甚至還有少數人才懂的非洲部族語言,他們有白色、黃色、黑色、棕色等人種,代表世界各大洲、各島嶼的各種民族。 一九七一年的九、十月,召開的是第二十六屆聯合國大會。聯合國官員、聯合國問題專家、各國駐聯合國代表與觀察家們,似乎都覺得這一年的繁忙只是一種通常性的翻忙,覺得這一年的辯論及通過的提案將會是一些事務性的,感覺不到這年聯大會將有意義特別重大或是令人特別驚訝的重大事件發生。十月二十六日這天,二十六屆聯大一年一度地討論恢復中國在聯合國合法權利的有關提案,由於美國從中作梗,恢復中國合法席位並驅逐蔣介石集團的提案需要有三分之二的多數,儘管長期以來支持恢復中國合法權利的國家逐年增加,但是,一般人都沒有預料到這一年的表決中支持的票數會超過三分之二。

表決的時候,在聯合國寬敞的蘭色黃色的會議大廳裡,擠滿了代表和觀眾,在後面數排旁聽的觀眾席上,每年這種表決的時候都會有好些海外華僑來觀看。氣氛雖有些緊張,卻十分平靜,因為對這一年一度的表決幾乎都習以為常了,要達到有的三分之二的支持票很不容易,還需努力,投支持票和投反對票的代表們都沒有意識到今年會有奇蹟發生。 事後的統計數字表明:非洲國家的支持票增加的最快。 在一九六一年的第十六屆聯合國大會上,蘇聯提出恢復中國在聯合國的合法權利,得到36張讚成票,其中有9票來自非洲國家:埃及、埃塞俄比亞、加納、幾內亞、馬里、摩洛哥、塞拉利昂和索馬里。此後,在聯大會議上支持恢復中國合法席位的非法國家越來越多。

在一九六五年的第二十屆聯合國大會上,有十二個國家提交了恢復中國席位的提案,其中非洲國家六個:阿爾及利亞、剛果(布)、加納、幾內亞、馬里和索馬里,在表決時投贊成票的47個國家中有18個是非洲國家。 在第二十一屆、第二十二屆、第二十三屆、第二十四屆和第二十五屆聯大會議上,都有非洲國家提交類似的提案,特別是在一九七〇年的第二十五屆聯大會談上,由阿爾及利亞等十八個國家(非洲佔九個)提交的提案進行表決時,有51票贊成,超過了反對票數(49張),卻因美國為首的部分國家認為改變中國代表權的建議是“重要問題”,需要有三分之二的多數贊成才能生效為由而沒有成功。 在這次二十六屆聯合國大會上,有23個國家(非洲佔11個國家)聯合提交了提案,要求“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利,承認他的政府的代表為中國在聯合國組織的唯一合法代表,並立即把蔣介石的代表從他在聯合國組織及其所屬一切機構中所非法佔據的席位上驅逐出去。”

激動人心的時刻出現了! 巨大的電動屏幕上計數的燈光數字變化表明:這23國提案以76票贊成、35票反對、17票棄權的壓倒多數通過。在表決中有26個非洲國家投了贊成票,它們是—— 阿爾及利亞民主人民共和國; 博茨瓦納共和國; 布隆迪共和國; 喀麥隆聯邦共和國; 阿拉伯埃及共和國; 赤道幾內亞共和國; 埃塞俄比亞帝國; 加納共和國; 幾內亞共和國; 肯尼亞共和國; 阿拉伯利比亞共和國; 馬里共和國; 毛里塔尼亞伊斯蘭共和國; 摩洛哥王國; 尼日利亞聯邦共和國; 剛果(布)人民共和國; 盧旺達共和國; 塞內加爾共和國; 塞拉利昂共和國; 索馬里民主共和國;

蘇丹民主共和國; 多哥共和國; 突尼斯共和國; 烏干達共和國; 坦桑尼亞聯合共和國; 贊比亞共和國。 表決結果一出來,還不等大會主席正式宣布,整個會議大廳里馬上沸騰起來了,有人大聲發笑,有人痛快地喊叫,有人興奮得直拍桌子,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從大廳的四面八方響起來,匯合在一起,經久不息。非洲黑人代表特別歡欣,竟然在大廳裡載歌載舞,大廳金黃色的圓屋頂下成了歡樂的海洋。只有美國等少數西方國家的代表及蔣介石的“代表”,顯得頹喪和狼狽不堪。 在橢圓形辦公室裡看電視轉播的尼克松臉都氣歪了 在紐約的聯合國會議大廳裡就23國聯合提案進行表決的時候,在華盛頓白宮美國總統那個橢圓形辦公室裡,尼克松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廣播。他彷彿有什麼預感,在關鍵時刻看得很專注而緊張。有一個能直接進這個辦公室的助手走了進來,要向他請示工作,被他揮手示意趕了出去。

當他看到表決結果出來,大廳裡的歡樂沸騰的場面,他惱怒地狠敲了一下沙發扶手,跳起來,跑過去將電視機關了。據目睹的工作人員回憶,他氣得腦門的筋都鼓了起來,臉都氣歪了。為了阻撓中國進入聯合國,美國在這一年挖空心思提出了一個所謂“雙重代表權”方案,其內容是讓中國進入聯合國,甚至可以取得安理會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的資格,但是要保留蔣介石當局的席位。他的政府花了很大的力量去製訂和提倡這個方案,這個提案是和強大的伙伴日本一起泡製的,美國駐聯合國的代表布什與日本的代表一起,事前接觸了一百多個國家的代表,估計要比支持中國的多幾票。當時,聯合國的報導材料,好些觀察家的輿論,都傾向於這樣的估計。結果怎麼會是這樣?這許多代表為什麼口是心非?美國、日本搞的提案在這次聯大根本沒有獲得表決的機會。除了提案遭到失敗,還表明美國的指揮棒失靈了,這怎能不令他火上加火吶!

這天,美國白宮發言人齊格勒在記者招待會上宣布,尼克松總統為那個提案表決通過後在聯大會場“歡騰、鼓掌、跳舞”的做法感到惱怒,甚至揚言要對投贊成票的國家進行報復,削減給它們的援助。 基辛格在北京說,中國至少要在明年尼克松訪華以後才能進聯合國 消息是北京時間十月二十六日凌晨傳到北京的。這時,紐約正是下午時辰,二十三國提案剛剛獲得通過,大廳還在狂歡的時候,聯合國秘書長緬甸人吳丹當即打電報給中國代理外長姬鵬飛,要中國趕快派代表去紐約。這是一件大事,全世界都在關注,但中國方面沒有準備是事實。既沒有思想上的準備,也沒有組織上的準備。當時,基辛格第二次訪華尚在北京,為尼克松翌年春訪華作準備工作,這也是一件大事,周恩來在短短幾天內要與基辛格進行十次會談,因對去聯大的重大事宜中央政治局還要開會決定,給吳丹的明確的複電也就遲了。

吳丹急了,曾經一連給姬鵬飛代外長來了三封電報催促。因為吳丹碰到了一個很為難的問題,就是下一月安理會誰當主席的問題。當時大概是一個月換一次主席。主席的輪流是按國家名稱第一個字母為準的。中國的簡稱是“C”,被蔣介石集團竊據使用了二十二年。如果再用一個“C”字代表,那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只有一個中國,過去那個是假的,是冒充的,現在真的中國來了。如果中華人民共和國使用全稱,就是“P”字打頭,在聯大要是使用“P”字打頭,下個月就輪到中國當主席了。 吳丹的第一封電報來的時候,是二十六日凌晨。正好是周恩來最忙的時候,從凌晨五點三十分開始,周恩來與基辛格博士進行第十輪會談,最後要就尼克松總統訪華聯合公報草案達成初步協議,這就是後來震驚世界的“上海公報”。然後在此輪談完之後,由喬冠華副外長送基辛格去機場。蘭白色相間的“空軍一號”專機已經在首都機場做好了起飛的準備。周恩來估計聯大這個消息會使基辛格難堪,就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而停在首都機場停機坪上的“空軍一號”已經收到了這個消息,但電訊員認為基辛格博士馬上就要登機起飛,認為沒有必要立即設法送給在釣魚台談判的基辛格了。

這天上午九時,會談結束,周恩來把基辛格送至釣魚台五號樓的門口。在基辛格上車前,周恩來用英語對他說:“博士,歡迎你很快回來共享會談的愉快。” 基辛格有點驚奇地笑了,這是周恩來第一次用英語說話。 這天早上周恩來心情十分愉快,這不僅是“上海公報”已初步達成協議,還有剛才在天亮前傳來的中國進入聯合國表決結果的消息。就在五號樓門口,在基辛格快要離開的時候,周恩來瞅空低聲告訴了要送客人去機場的喬冠華。 在由釣魚台駛往首都機場的紅旗轎車裡,喬冠華按柰不住心中的喜悅,有意識地和基辛格談起中國的聯大席位的話題。 喬冠華:“博士,我得到個消息,現在聯大正對恢復我國席位進行表決。你看,今年聯大我國能恢復席位嗎?”

基辛格不假思索:“我看你們今年還進不了聯大。” 喬冠華不動聲色:“你估計我們什麼時候能進去?” 基辛格十分肯定地說:“至少得明年以後,待尼克松總統訪華後,你們就能進去了。” 喬冠華仰臉哈哈大笑,笑得十分豪爽:“我看不見得吧!” 毛主席說:這是非洲黑人兄弟把我們抬進去的,不去就脫離群眾了 這天天快亮的時候,中國進聯合國的消息也由有關部門緊急報到了中南海毛澤東的書房裡。毛澤東吃了安眠藥,剛剛入睡不久。這是長期在戰爭年代形成的習慣,晚上工作,白天睡覺。 這幾天是基辛格第二次訪華,從十月二十日起,周恩來與基辛格要會談多次,討論尼克松訪華的具體安排和中美聯合公報。會談都是由毛澤東親自掌握,他看了美方提出的公報稿子,沒有同意,他認為美國人的公報稿子是在“放空砲”。後來,他同意了周恩來提出的雙方“各說各的”方案。經過幾個來回,至二十六日凌晨公報基本構架已確定,在周恩來與基辛格作最後一次會談時,毛澤東放心的服了安眠藥,就入睡了。據說基辛格第二次來訪,他就很想見見這位博士,這位德國猶太人出身的美國大官;但按美方的說法,中國最高領導人要與尼克松總統會見後,才能見其他的美國官員。這天凌晨入睡前,他還在嘟囔美國人這種禮儀規定過時了。

當新華社的緊急情況報告送來之後,毛澤東身邊的值班人員斟酌了好一會,覺得在沒有周恩來或其他中央領導人特別囑咐的情況下,還是不要急於叫醒服藥熟睡了的毛澤東。這段時間,毛澤東身體不好,又太累了。 毛澤東臨近中午睡醒了,得知了聯大以壓倒的多數通過了恢復中國席位的提案,很是高興,還叫人了解更詳細的情況。 下午,毛澤東給周恩來去電話,詢問此事。 當時,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自己辦公的地方開會,討論聯大問題。參加的是外交部黨組與有關人員。主要是討論派不派人出席正在紐約召開的二十六屆聯大?國民黨的代表已經帶著他的三個顧問,悄悄地收拾文件包離開了聯大會場,幾乎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聯大的席位已經空出來了,我們去不去?聯合國秘書長吳丹已經發來正式電報,請中國迅速派代表團去出席聯大,我們去不去?離開會還有五天,往西半球走,可以多賺十二個小時,就是三天半。全世紀都在看著我們,我們沒有準備好。去不去? 在當時的特定情景下,“左”的陰雲還籠罩在中國的土地上。那時候,對聯合國這個機構的認識也不能不帶上“左”的色彩。當時,一般人認為聯合國是資產階級講壇,是受美蘇兩大國操縱的,認為這不是民主的講壇,不能真正為受壓迫民族和受壓迫人民講話的。當時,外交部黨組經過討論研究,決定不去,準備回一個電報給吳丹秘書長,感謝他的邀請,說我們也很高興,並說早就應該恢復中國在聯大的合法席位;但是,中國決定目前不派代表團去參加。 毛澤東來電話,周恩來匯報了討論的情況,以及外交部黨組的意見。 毛澤東明確指示:“要去。為什麼不去?馬上就組團去。這是非洲黑人兄弟把我們抬進去的,不去就脫離群眾了。我國今年有兩大勝利,一個是林彪倒台,另一個是恢復聯大席位。” 周恩來說:“我們剛才曾經考慮先讓熊向暉帶人去摸一摸情況。” 毛澤東說:“派一個代表團去聯大,讓喬老爺當團長,熊向暉可以作代表或是副團長。開完了大會還可以回來嘛。” 毛澤東點將的“喬老爺”就是喬冠華。 當晚,周恩來去毛澤東書房開會,商定立即組團出席本屆聯合國大會事宜。在決定此事中,毛澤東形像生動而用“非洲黑人兄弟把我們抬進去的”這句話,高度慨括了非洲兄弟國家對中國的支持。他還在別的講話中,說過“我們的非洲窮朋友很夠朋友”之類幽默而含意深刻的話。 許多非洲國家將中國進入聯合國當作自己的勝利 中國在二十六屆聯大恢復了合法席位消息傳出,許多非洲國家的報紙、新聞社紛紛發表社論和評論表示祝賀。 十月二十七日,阿爾及利亞《聖戰者日報》發表題為“世界史上的一天”的社論說:“這一勝利實際上超出了聯合國的範圍,而成為世界史上劃時代的事件。”“在這個事件中,被戰敗的大國是美國。即使在最後一分鐘,美國也不惜竭盡全力去阻撓正義的勝利。然而,不論是它直接玩弄或者間接玩弄的最後一些陰謀,在絕大多數人民面前,都成為圖勞。這是聯合國歷史上破天荒的第一次,美國的壓力沒能使人們接受華盛頓的觀點。同時,這也是我們時代的一個新標誌。” 馬里國家電台十月二十六日廣播的一篇社論指出:這一勝利“不僅僅是中國的勝利,也是包括七億中國人民在內的第三世界的勝利”。 赤道幾內亞、幾內亞、馬里、毛里塔尼亞、剛果(布)、塞拉利昂、索馬里、蘇丹、贊比亞、布隆迪、喀麥隆、突尼斯、毛里求斯等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還先後發來賀電。有些非洲國家在通過表決後的第二天便約見了中國駐他們國家的大使表示祝賀。剛果總統恩古瓦比在接見中國駐剛果大使王雨田時說,這不僅是人民中國的勝利,也是所有進步國家的勝利,是人類和平與正義事業的勝利。 鄧小平接過周恩來交付的外交事務擔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席特別聯大 現在恐怕很難以想像,有那一個大國政府首腦沒有沒有出席過聯大會議! 周恩來總理,經過長期而艱辛的努力,在其任內終於恢復了中國在聯合國合法席位;而作為安理會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的新中國首任總理,他未能有機會出席聯合國大會,未能在聯合國的講壇上代表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講話,這不能不是一件十分遺憾的事。察其原因,在七十年代初中國剛進聯合國那幾年,是文化革命動亂後期的幾年,從現在看來,不能不認為有“四人幫”干擾的政治和歷史的因素是主要原因,但周恩來當時已累得身患絕症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一九七二年五月十八日,周恩來經專家會診確診患有膀胱癌。 同年十一月十一日,中南海門診部卞志強、張佐良寫報告給葉劍英、李先念、李德生、紀登奎、汪東興,詳細匯報了自五月份確診患癌以來周恩來的病情發展情況,並列出血壓、脈搏、心電圖和便血等檢查數據。報告說;經組織專家會診,一致認為“恩來同志的心髒病發展是必較重的”,“要及時嚴重註意”。報告建議周恩來“宜特別注意休息,增加睡眠,採取減輕工作和其它一些可行的辦法”。葉劍英等閱後均同意報告所提意見,強調對周恩來的健康應加以保護。十二日,毛澤東閱報告後即批示:“應當休息、節勞,不可大意。”當時,周恩來的病情是國家的高度機密,即使在中央高層,也只限於少數人知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周恩來已經在考慮怎麼讓鄧小平出來工作了。早在一九七〇八月廬山會議時,周恩來在廬山上就說過:“鄧小平就在山下,本來這一次是可以上山來的……” 一九七二年一月十日,毛澤東在出席陳毅追悼會時就對陳毅夫人張茜說到鄧小平,說鄧小平問題的性質是屬於人民內部矛盾。 這年十一月,在確認病情發展以後,周恩來加緊了設法讓鄧小平出來工作的活動。十二月十八日,他根據毛澤東的意見,致信紀登奎、汪東興,信中在談到讓譚震林回來工作問題的同時,要紀、汪二人考慮一下鄧小平要求做點工作的問題,說主席也參提過幾次。十二月二十七日,紀登奎回信周恩來,提出:將譚調北京安排工作,鄧仍任副總理,分配適當工作。周恩來考慮到四人幫的阻力,在閱信後表示:譚事可先辦,鄧事待請示主席後定。 一九七三年春,周恩來的病情又發展了,便血驟增,冠心病亦加重。三月九日,周恩來在向政治局請假兩周作檢查治療的同時,致信毛澤東,匯報中央政治局幾次討論關於恢復鄧小平黨的組織生活和國務院副總理的情況,提出:政治局認為需要中央作出一個決定,一直發到縣、團級黨委,以便各級黨委向黨內外群眾解釋。並告:現在小平同誌已回到北京。毛澤東閱後,在此件上批示“同意”。 這樣,三月十日,周恩來在請假治病離開之前,落實辦好了鄧小平復出的中共中央文件《關於恢復鄧小平同志的黨組織生活和國務院副總理的職務的決定》。然後,他才在鄧穎超的陪同下去玉泉山作全面檢查治療。直至三月二十四日,病情已趨穩定,即從玉泉山返回中南海西花廳。 三月二十九日,周恩來約鄧小平去毛澤東書房開會。當晚,根據毛澤東的意見,周恩來主持了政治局會議,議定:鄧小平“正式參加國務院業務組工作,並以國務院副總理身份參加對外活動;有關重要政策問題,小平同志列席政治局會議參加討論”。兩個星期之後,四月十二日,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盛大宴會,歡迎西哈努克和夫人在視察柬埔寨解放區後來到北京,鄧小平以國務院副總理身分出席宴會。這是鄧小平自文化革命中被打倒之後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同中外人士見面。八月間,在中共黨的十大上,鄧小平重新當選為中央委員。 十大以後,因中風與冠心病而躺在床上的毛澤東已經在考慮身後之事了,他覺得要對鄧小平和擔任黨中央副主席的王洪文作一次考察,就派王、鄧兩人一起離京去外地視察。他倆視察回京後,毛澤東問他們,他死後中國將會發生什麼變化?王洪文回答說,中國將繼承致力於堅持主席革命路線和在此基礎上達到統一。鄧小平則說,軍閥混戰將會再度出現,全國將會陷入混亂。毛澤東對鄧的回答比較滿意。 毛澤東相信鄧小平的預言,在十二月底採取了行動,讓全國八大軍區司令員對調。不久,鄧小平被選入政治局,毛澤東還向軍委建議讓鄧小平擔任總參謀長。從一九七四年初開始,周恩來也把外交事務的日常工作交給鄧小平處理了。 鄧小平擔當新角色之後面臨的第一項重要工作,就是代表中國去聯合國特別會議發言。為這件事,在一九七四年春天的中國政壇上竟惹起了一場頗大的政治風波。 為鄧小平出國,江青大鬧釣魚台國賓館,周恩來遲遲不肯住院 一九七四年三月間,周恩來的病已經很重了。三月十二日,他剛在玉泉山進行第二次膀胱檢查與電灼術治療。術後效果並不理想,腫瘤再次復發,並以大量血尿。本來他早就該住院了,此次復發,醫生再勸他早點住院治療。但他還強忍病痛,堅持一邊治療一邊工作。三月二十四日晚上,人民大會堂宴會廳裡燈火輝煌。周恩來正在此舉行國宴,宴請來訪剛到京的坦桑尼亞總統尼雷爾。 就是這個晚上,幾乎在同時,在西城區的釣魚台國賓館裡,江青把外交部的王海容、唐聞生召至她所住的樓裡,橫加指責,厲聲呵斥。江青此次大發火,原因出自她剛剛看到送來的一份給政治局委員核閱的文件。 這是一份由外交部就中國出席聯大第六屆特別會議代表團團長人選問題的專題請示報告。周恩來批示同意了,毛澤東也親筆圈閱了。只剩下最後一道手續:正式報請中央政治局批准。這樣,由鄧小平率中國政府代表團出席該次大會似成定局。豈料,作為政治局委員的江青看了,怒火一下就爆發了。 本來她就對鄧小平復出,而且執掌軍隊與政府的大權就極為惱火。鄧小平是被她領導的“中央文革”小組早已打倒的“黨內第二號最大的走資派”,竟然思灰復燃、捲土重來。鄧小平復出這是毛澤東定的,她雖怒火在胸,卻無可柰何。但是,她於心不甘,思來想去,最近寫了一封信給毛澤東求見。但毛澤東在三天前(三月二十日)复信拒絕見她,還在信中把她批評了一番。毛澤東在信中對她說:“不見還好些。過去多年同你談的,你有好些不執行,多見何益?”“你有特權,我死了,看你怎麼辦?你也是個大事不討論,小事天天送的人。” 受到了毛澤東的批評,她心裡正窩著氣,三月二十四日這天又看了外交部寫的讓鄧小平出席聯大特別會議的報告,她就更火了,要是讓鄧小平走向國際舞台,威望更高了,將來更難被整跨。這段時間積壓的火就一起籍此爆發出來。她把王海容、唐聞生召來住處,狠罵了一通,強令她們立即撤回外交部這個報告。 王海容、唐聞生卻毫不畏懼,從容相對,據理力爭。 原來,一九七四年春,專門研究世界原料和發展問題的聯合國大會第六屆特別會議即將在紐約召開,這是一次表達發展中國家維護民族獨立和國家主權、發展民族經濟、反對帝國主義經濟掠奪、剝削的強烈願望的重要國際會議。第三世界國家十分重視這次會議,許多國家元首都要出席這次會議。三月二十日,外交部就出席這次會議的代表團長人選問題專門行文請示毛澤東。毛澤東收閱後隨即建議由鄧小平當團長、同時由已連續三年出席聯大的“識途老馬”喬冠華擔任鄧小平的“參謀”。出於尊重中央政治局的考慮,毛澤東又對王海容、唐聞生表示:此事不要講是他的意見,還是讓外交部寫報告正式提出為好。 根據毛澤東的指示,王海容、唐聞生立即組織起草報告。 三月二十二日,外交部正式向中央呈送了關於出席聯大第六屆特別會議代表團人選的請示報告。 周恩來完全贊同毛澤東的方案。三月二十四日上午,周恩來在批示同意外交部請示報告的同時,考慮到葉劍英因高血壓導致視網膜出血尚未痊癒,而王洪文又忙於指導“批林批孔”運動,他需要鄧小平協助工作,因而他建議特別聯大有三個星期的會期,鄧小平只出席一個星期,在向大會發表講話並與主要國家領導人會晤後,即啟程回國。周恩來特別指出,將他的批示意見首先呈報毛主席,暫不送王洪文、康生,在毛主席批示後再送葉劍英、張春橋、江青、姚文元、李先念、鄧小平等政治局委員核閱,最後退外交部辦。 毛澤東在二十四日當天就圈閱了周恩來的批示意見。這樣,下來就是送政治局的各委員核閱。江青一閱此件,就在釣魚台大鬧起來。 此時,周恩來的癌症已經日趨惡化,每天尿血幾十毫升至一二百毫升,常要靠輸血和其它治療才能堅持工作。這時,為了力保鄧小平率團出席特別聯大,他覺得更不能去住院,拒絕了醫生一再提出的住院治療的意見。周恩來擔憂的是,鄧小平因挨整被迫長期離開領導崗位,貶在江西,基本處在與外界隔離的狀態。如今他恢復工作不久,對當時外界的複雜情況了解尚欠充分,周恩來覺得自己一旦住進醫院動了手術,離開了中央政治局常委和國務院總理至關重要的領導崗位,江青那伙人會伺機出來發難,再整鄧小平。到了那個時候,周自己將很難掌握情況、駕馭局勢,幫不了他的忙,因而擔心他再入困境。 周恩來苦思焦慮,毛澤東再次寫信批評江青 得知江青出面發難,在釣魚台鬧事,周恩來心中極為焦慮。第二天(三月二十四日)下午,周恩來陪同毛澤東在中南海會見尼雷爾總統結束後,為大局考慮,他曾向王洪文提議一同就出席聯大特別會議的團長人選問題請示毛主席,由毛最後拍板。 可是,一經聯繫,重病中的毛澤東在接見尼雷爾後已經太累,不能面談,毛澤東讓秘書傳話給周恩來、王洪文:關於鄧小平出國一事,他是個人意見,如果政治局大家都不同意,那就算了。周恩來當即回答:將於明日向政治局傳達,並對有關同志作工作。王洪文也作了一番表白:原先他並不清楚,既然毛主席這樣說了,當照此辦理。周恩來機敏地隨即委託王洪文與張春橋、姚文元談談,做做工作。 與此同時,江青在面斥了王海容、唐聞生之後,還不甘休,又繼續向她們兩人施壓。江青連續四次打電話給王、唐,非要逼迫她們撤回讓鄧小平率團去聯大的報告。王、唐兩人見江青氣勢洶洶,如此橫蠻,十分擔心二十六日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是否會倒向江青一邊,要是讓江青得逞,後果不堪設想。王、唐兩人想先了解一下毛澤東現在究竟持何態度,這是最關鍵的事。二十五日,王、唐兩人撥通了中南海毛澤東住處的電話,請示了最關鍵的兩條—— “毛主席是否仍主張鄧小平率團與會?” “我們是否可以將毛主席提議讓鄧小平當團長的意見說出去?” 接電話的是毛澤東的秘書,他讓她倆稍候。他顯然是去請示毛澤東。片刻,秘書回電話了。他除了複述向周恩來、王洪文傳達的毛澤東的意見之外,還特別補充了一句: “毛主席說,如果實在不行,也可以說明,讓鄧小平當團長是他提議的。” 一直為此惴惴不安的王、唐兩人這才心中有了底。 三月二十六日上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人民大會堂東大廳舉行會議,討論鄧小平率團出席聯大特別會議的問題。大家表情嚴肅冷峻,氣氛凝重,兩軍壁壘分明,但四人幫這邊因為有人得知毛澤東的意見,因而就採取了靜默策略,先讓肆無忌憚的江青出面發難。江青在會議中途命人召來了王海容、唐聞生。 王、唐一走進東大廳,儘管會場靜然無聲,她倆卻感受到了火藥味。她倆看見周恩來端坐著,面容消瘦蒼白、神色倦怠,但劍眉緊蹙著。冷不防江青一聲猛喝,打破了靜場,幾乎讓這兩個年輕女子嚇了一跳。 “讓鄧小平率團出國與會,究竟是外交部的意見,還是毛主席的意見?” 王海容、唐聞生跟毛主席作翻譯時間已經不短,與江青打交道也已不少,對今天的對陣已有預見,還作了準備。她倆立即冷靜下來,毫無畏懼地坦然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份報告是外交部寫的,但是……” 王、唐將派鄧小平出國參加聯大特別會議的情況具體一說,有的政治局委員原來對鄧作團長與會有意見的也不再說了。江青一看,以勢壓不倒外交部這兩個年輕人,就想對她倆來軟的。江青將她倆叫到東大廳一邊的小屋裡,驟然間惡臉變成了笑臉:“小王、小唐,不是我江青反對鄧小平去聯合國開會,是中央軍委要開會解決李德生的問題,鄧小平必須參加。再好我們先要搞好根據地,國外的事相對來講,是次要的……” 王、唐倆人隨她編造理由說去,就是不吭聲。 江青見不能使她倆鬆口撤回外交部的報告,和只好悻悻然地回到會場,繼續糾纏不休。當大多數委員獲悉毛澤東的意見後,紛紛表示贊同鄧小平當團長去聯合國開會。但是,江青還不罷休,江青氣乎乎地說:毛主席是允許我保留意見的。當年發動文化大革命前,毛主席並不同意批判彭真、吳晗,就允許我保留意見。後來我組織了批《海瑞罷官》的文章,毛主席還是支持了我,這樣才開始了文化大革命。 王、唐倆人親身經歷看見江青給周恩來製肘,設置障礙;為了讓鄧小平出任中國代表團團長的事,周恩來真是費盡了心思,還如此為難。她倆已經知道周恩來抱病在身,但還不知道他得的是絕症。她倆從東大廳出來後,經過簡單商議,就搶先把會議情況向毛澤東作了匯報。 毛澤東悉知內情后,大為不快。三月二十七日凌晨,毛澤東寫信給江青,告之:“鄧小平同志出國是我的意見,你不要反對為好。”同時,毛澤東讓秘書把信的內容打電話告訴了王、唐兩人。江青收到毛澤東的批評信後,在當晚十二時復信給毛澤東,表示擁護毛澤東讓鄧小平率團出國的提議。 當晚,周恩來參加中央政治局主管批林批孔的七人小組會議,會上江青被迫同意鄧小平帶團出國參加特別聯大。當晚會議結束後,周恩來致信給毛澤東,說:“大家一致擁護主席關於小平同志出國參加特別聯大的決定。小平同誌已於二十七日起減少國內工作,開始準備出國工作。”並告:“小平等同志出國安全,已從各方面加強佈置。四月六日代表團離京時,準備舉行盛大歡送,以壯行色。” 鄧小平從西線乘中國專機去紐約 第六屆特別聯大預定四月上旬末在紐約召開,從三月二十日開始張羅,因江青等的作梗,在確定由鄧小平率團出席的問題上,已經耗去了一個多星期,計算起來,至少不能遲於四月六日要從北京起程,周恩來只有一個多星期為代表團作準備工作,時間是夠緊張了。準備工作的關鍵是兩個:一個是專機長途飛行安全問題;一個是主持中央政治局審定中國在特別聯大的主題發言稿,與確定與會的方針。這兩個問題都得周恩來出面來主持準備工作。 毛澤東早就曾向周恩來囑咐過,以後每屆聯大開會時,中國代表團團長都要坐專機。此次鄧小平率團出席特別聯大,是作為政府首腦率團出席,在當時復雜的國際環境下,周恩來對鄧小平此次去聯大的安全問題,更是考慮得十分周全。 三月二十七、二十八日,周恩來在西花廳召集外交部、民航局有關負責人開會,研究鄧小平率團出席聯大迎送禮儀和飛行安全等問題。周恩來提出:鄧小平同志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席聯合國大會,我們要為他圓滿成任務打通道路,增添光彩。為了確保鄧小平乘坐的專機安全與及時到達紐約,周恩來指示民航機組安排東、西兩線同時試飛。東線飛越太平洋、經夏威夷抵達美國西海岸,西線經法國巴黎飛越大西洋抵達美國東海岸。兩條航線備好,屆時如一條航線因故不能飛行,還可以走另一條航線。 周恩來與鄧小平商量,決定以毛澤東提出的關於劃分“三個世界”的戰略思想作為鄧小平在特別聯大的主題發言稿,由喬冠華執筆起草。 這年二月二十二日下午二時至三時半,毛澤東在中南海的書房裡會見了再次訪華的讚比亞總統卡翁達和夫人貝蒂?卡翁達。在這次會見中,毛澤東提出了劃分“三個世界”的觀點。毛澤東說:“我看美國、蘇聯是第一世界。中間派,日本、歐洲、加拿大,是第二世界。咱們是第三世界。”他又說:“美國、蘇聯原子彈多,也比較富。第二世界,歐洲、日本、澳大利亞、加拿大,原子彈沒有那麼多,也沒有那麼富。”“第三世界人口很多。亞洲除了日本,都是第三世界。整個非洲都是第三世界,拉丁美洲是第三世界。” 毛澤東提出的“三個世界”理論引起了中國共產黨中央的極大重視,在四月三日至五日間,周恩來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決定由鄧小平在第六屆特別聯大上將此思想向世界公佈並全面闡述。但是,江青、張春橋、姚文元藉口“有病”,沒有參加會議。會後,周恩來、鄧小平聯名寫信給毛澤東,匯報發言稿討論與修改情況。四日,毛澤東就此批示:“好,贊同。”五日,周恩來致信給鄧小平、喬冠華,告之:外交部將毛澤東批示影印若干份,送中央政治局成員傳閱後歸檔。 四月六日上午,一陣料峭春寒過後,風沙停了,首都機場上空從覆蓋的陰雲中露出了一片蘭天。一架中國民航專機已經發動起來,正待起飛要經巴黎飛往紐約。經毛澤東批准,在機場舉行了隆重的歡送儀式。周恩來親自前往機場與數千名群眾一起,歡送鄧小平一行啟程。有西方記者如此報導:鄧小平復出不久,就作為政府首腦人物出席聯大會議,這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這是至今為止出席聯大的中共最高級官員,大多數中共政治局委員都到機場歡送,甚至包括打倒他的對手”。 後來擔任英國駐華大使的理查德?伊文思曾經這樣分析那天拍攝下來的周恩來送鄧小平的照片:“……照片上可以看出,兩人的健康狀況呈現出相當強烈的對比。鄧只比周小六歲,臉圓圓的,膚色發亮。周是凹現的面頰,從鬢角到下巴長著深色的斑點。穿的衣服就像掛在衣架上一樣。” 周恩來清瞿消瘦而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四月十日這天,據聯合國秘書處的官員說,因為“中國的一位大人物來到了聯合國,今天要發表演說”,使得會場內外和觀眾席上擠滿了代表和觀眾。 鄧小平從中國代表團的席位上站了起來,健步走向講台。會場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在註視著他。他個子不高,身穿黑色中山裝,精神抖擻,顯得十分高興。寬敞的聯合國會議大廳裡,響徹了他那帶四川口音的中國話的聲音,堅定、明朗、清晰、自信。他闡述了毛澤東提出的“三個世界”的理論: ——兩個超級大國是最大的國際剝削者和壓迫者,是新的世界戰爭的策源地。 ——處於超級大國和發展中國家之間的發達國家的情況是複雜的。它們當中的一些國家至今還同第三世界保持著不同形態的殖民主義關係;同時,所有這些發達國家,都不同程度地受著這個或者那個超級大國的控制、威脅和欺侮。 ——廣大的發展中國家,長期遭受殖民主義、帝國主義的壓迫和剝削。它們取得了政治上的獨立,但都還面臨著肅清殖民主義殘餘勢力,發展民族經濟,鞏固民族獨立的歷史任務。這些國家地域遼闊,人口眾多,資源豐富。這些國家受的壓迫深,反對壓迫、謀求解放和發展的要求最強烈。它們在爭取民族解放和國家獨立的鬥爭中,顯示了無比巨大的威力,不斷地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他們是推動世界歷史車輪前進的革命動力,是反對殖民主義、帝國主義特別是超級大國的主要力量…… 聯合國大會召開時,一般不鼓掌,很少出現中斷的場面。鄧小平三十多分鐘的講話,中間被多次熱烈掌聲所打斷。許多亞非拉國家的團長或常駐的外長向鄧小平表示熱烈祝賀,大會因此中斷了好些時候,這在聯合國歷史上是少有的。 這時候,遠在太平洋西岸的北京已經是後半夜。 漸漸天就快要亮了。在中南海西門旁那座叫西花廳的灰舊院屋裡,周恩來被癌症的疼痛所折磨著,要吸氧和配以別的治療才能減輕疼痛而入睡。他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他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能像過去那樣,自己伸手端起茶杯或者擰開收音機了。他手指已經極為乏力,走路、洗漱等活動都會使呼吸和脈搏加速。 身邊的工作人員按時給他擰開收音機,早晨新聞聯播裡廣播著鄧小平在特別聯大的發言的新聞,他聽著聽著,那清瞿消瘦而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四月十九日,鄧小平回到北京,周恩來與數千名群眾又到機場熱烈歡迎。鄧小平回到家不久,就讓秘書送了一袋名叫“魁桑”的法式棍子小麵包到西花廳給周恩來品嚐。這是他倆年輕時在法國勤工儉學都愛吃的食物。這是他特意在紐約用零用錢為周恩來買的。 一個餘月之後,周恩來終於住進了北海公園西側的三〇五醫院。 但是,隨著鄧小平代表中國在特別聯大闡述關於“三個世界”的理論和中國的外交政策,中非關係也掀開了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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