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百將之夜·南昌暴動紀實

第79章 周恩來危難時刻

“四一五”國民黨反動派叛變革命,向廣州的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進行了野蠻的大屠殺。一些參加了共產黨、共青團的進步學生,被反動派通緝,一批批地投進監獄,又一批批地被殺害。也有一些進步學生事先得到黨組織的通知,及早走脫了。 中山大學附屬師範的學生範桂霞就是上了黑名單又逃出來的。她在鄰居的幫助下,到了一個織布女工家裡(她原來也是織布女工),女工幫她買了去香港的船票。到了香港,人地生疏,她在街頭流浪了兩天,幸天無絕人之路,後來在莉園書店見到了中大同學何志堅和朱英娥。他們問了範桂霞的情況和住址後,就讓她到朱英娥家等候消息。 第二天,省委秘書處派人來找她,將她調到省委招待所工作。當時的招待所是按革命需要租賃房子的,發現問題立即搬走。她在招待所的幾個月,已搬過幾個地方了。董必武、瞿秋白、林伯渠、彭湃、李立三、楊殷等中央領導都在這裡住過。

這一天,省委秘書長給范桂霞一個新任務,要她單獨護理一個重要病號。省委秘書處管總務的賴谷良已將一切安排好了,他將範桂霞帶到油麻地廣東道一間小洋房裡,說:“前面一間是楊石魂同志的住處,你住在後面這個家,你就是這個家的主婦。” “我護理誰呀?” “老周。” 老周?範桂霞不知“老周”是誰,但按組織原則是不能打聽的,於是她就靜下心來等候“老周”的到來。 一天下午,一部黑色小轎車在門前停下,楊石魂從車上背下來一個病人。 範桂霞一看,病人穿著一身綢緞的長衫馬褂,一副上海富商的打扮。範桂霞急忙上前幫助楊石魂將病人迎進房裡,扶上床,替他脫去外衣,蓋好被子。病人仍在發高燒,神誌不清,消瘦得很。她問楊石魂:“什麼病?”

楊石魂小聲說:“急性瘧疾。” 一量體溫竟40℃。醫生來看過後,範桂霞就服侍周恩來吃了藥,睡下了。 範桂霞這時才仔細端詳起病人。她看著看著,眼睛一亮,差點叫出聲來:這不是周恩來嗎?她以前見過周恩來,也知道周恩來擔任的職務。 楊石魂示意她不要暴露病人的情況,吩咐她:“你的任務就是為他護理,協助醫生做好診治工作,為病人打針,餵藥。” 當晚,範桂霞每隔一小時就給周恩來量一次體溫,整夜守護在他的床前,觀察他的病情,並按醫囑為他餵了第二次藥,第一晚就在安靜中度過了。 第二天,周恩來的病又反复,燒稍退了又高燒起來。譫語、顫抖不止,處於昏迷狀態。楊石魂急了,趕緊將醫生接來,進行急救。楊石魂和範桂霞緊張地站在一邊,望著周恩來滿臉胡茬,兩隻眼睛緊鎖,嘴唇緊閉,顫抖的身子緊挺直著,生怕周恩來的病情惡化。按醫生的囑咐,範桂霞整整3天守護在周恩來身邊。

緊張的3天終於過了,到了第4天,周恩來慘白的面頰開始有了血色,漸漸睜開眼睛,輕輕喊了一聲。 範桂霞和楊石魂聞聲過來,一看周恩來清醒過來,範桂霞驚喜地叫了起來:“呀,老周醒了!” 周恩來抬起手,示意他要起來。範桂霞和楊石魂趕緊用胳膊攙住周恩來。周恩來腳落地後,慢慢地自己走動。楊石魂驚喜若狂,一把拉住範桂霞的手,和她跳起舞來,嘴裡叨叨:“我說老周命大,不會有事,怎麼樣?” 被楊石魂一鬧,年輕的範桂霞頓時面紅耳赤,手足無措。 周恩來慢慢坐回床沿,笑道:“小楊,你真調皮,看,你桂霞姐要生氣了,快道歉吧!” 楊石魂這才發現自己鬧過了頭,連忙拱手向范桂霞道歉。這反而逗得她哈哈地笑起來了。 為了幫助周恩來盡快恢復體力,範桂霞想辦法弄來一隻雞,熬了雞湯給周恩來喝。

周恩來心裡很難過,說道:“黨的經費這麼困難,我想起和我一起戰鬥的南昌暴動患病的戰士,我怎能吃下去” 範桂霞寬慰道:“這是黨的決定,你是病號,得聽我的安排。” 周恩來接過雞湯碗:“好吧,這次我服從你,但以後還是要節約才好。” 11月初,廣東省委召開研究廣州暴動的事,周恩來決定參加,就由范桂霞陪著他去。範桂霞和楊石魂要雇車,周恩來不同意,堅持步行至碼頭,上岸後,他靠在範桂霞的肩頭慢慢拾級而上。他的身體仍很虛弱,腳步飄浮,不一會兒額頭就冒出一層冷汗。範桂霞掏出手絹給他揩於又繼續走路,終於到了會場。開會回來,他笑著說:“你看,我今天不是挺好嗎?還鍛煉了身體,真是一舉兩得。” 這期間,周恩來除了經常談起南昌起義中的事情,也時常問起範桂霞平時學些什麼,愛好什麼,會不會抽煙、喝酒、跳舞、打麻將?

範桂霞直搖頭:“這些我統統不會,我就討厭這些東西!” 周恩來說得很認真:“桂霞同志,作為一個共產黨員,是不應染有這些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的嗜好的,但在復雜的地下鬥爭中,應該什麼都懂,因為這是鬥爭的手段,而不是拿它來消遣,這是我們和資產階級人生哲學的區別所在。”這段話給了範桂霞很深的印象。 再說楊石魂送周恩來到油麻地時,匆忙中聶榮臻和葉挺都沒問清與省委的聯絡暗號。他們去省委機關接頭時,說不出暗號,又穿得臟兮兮的,機關的人員不曉得他們是什麼人,不與他們接頭。他們又不敢在街上活動,連飯館也不敢進,就找了一個小飯攤,買了兩碗飯和一點廣東臘腸,吃完就走。 到哪裡去呢?沒辦法,只好找了個小旅館先住下。他們上街想買點衣服鞋子,換下這套叫化子似的外罩。到了一個商店,看準幾樣東西,聶榮臻想買,可身上分文沒有。

葉挺上前一步:“我來。”他有經驗,撤退時別人不要的錢,他都纏在腰里。他一下抽出一張100元的港幣遞給老闆。老闆看這倆人的打扮不像是有錢人,疑惑起來。將錢對著太陽照了半天,生氣地將錢丟回葉挺手中,說:“先生,這是一張假票子。”葉挺一聽生氣了,拿過票子,幾下就撕碎了。 聶榮臻將他拉到旁邊,低聲說:“老總啊,你怎麼這樣干呢?人家看你這樣不在乎,100元的大票子隨隨便便就扯了,不懷疑我們嗎?” 葉挺解釋:“我扯得有道理,不然,他懷疑我用假票子騙他,找來警察就麻煩了。他看我扯了,就沒事了。不過咱們還是快離開這個地方。” 在另一處,他們買了些衣服鞋子抱回小旅館,將全身換了個遍。再去同省委聯繫,終於接上了頭。

葉挺打算在香港安家,將家屬從上海接來,聶榮臻則安排在廣東省軍委工作。 閒來無事,聶榮臻就反思南昌起義的得失。不久,他還給中共中央軍事部致函,對朱德率領的第二十五師的去向問題,提出了一個有價值的建議:鈞甫兄(中央軍事部代號):本日得二十五師來人楊心餘來此報告雲,二十五師退至武平後復被十八師追擊,在該地應戰,我軍本佔優勢,但士第下令退卻,然行動不一致,損失頗大。經過此役,現尚存實力約有1500人左右,槍支在1000以下,機槍兩挺。及退至信豐時,兵士疲倦已極,士第等又未得著黨的指導與消息,雖然派趙自選(時任中共廣東省委委員)去,恐亦未曾趕及。現由玉階(朱德的字)負責總指揮,我恐士第走後,軍事及黨部方面均無重心,恐玉階不能指揮。來人云,玉階己曾表示向大眾雲“如你們不願繼續奮鬥者可以走,我雖有十支八支槍,還是要革命的。”由此可見,他掌握部隊之難了,並且走的方向亦不妥,我的意見現在只好闖進湖南去,與湘農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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