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悲壯歷程·百色、龍州暴動紀實

第53章 天河鎮重逢,李明瑞和張雲逸熱淚流淌

被粵軍阻於武水西岸的紅七軍第五十八團主力和軍直屬隊在軍長張雲逸的指揮下,沿武水西岸向西北方向的包公廟、狗牙洞一帶疾進,終於擺脫了敵兵的尾追之後,撤至南嶺眾山之中。 為便於指揮,張雲逸把軍教導隊、特務連編入第五十八團,任命黃子榮(第五十八團一營營長)為團長,李天佑(特務連連長)為副團長,即對部隊的行動作了周密的部署。 面對北有湘軍堵截、南有粵軍追剿的險惡態勢和艱困的生存處境,張雲逸對大家說:“同志們,雖然敵人在樂昌河(即武水)把我軍攔腰截為兩段, 這嚇不倒我們!同志們都知道蚯蚓吧,它還有一個非常有氣魄的名字叫—— 土地龍!即使它的身子被斬斷,可它還能生出一個頭來,雖無堅齒利爪,卻能遊仞自如於土中,上食埃土,下飲黃泉!”

他說:“眼下,我們就好比一隻'土地龍',在這崇山峻嶺之中同敵人周旋,叫敵人摸不透,打不著!” 他說:“我們的行動部署,是要千方百計地渡過樂昌河,挺進贛南,早日與我們五十五團會合!與朱、毛紅軍會合!” 大家紛紛表示:要死一塊死,要活一塊活;堅決不能死,拼死也要活!軍長往哪兒帶,我們就往哪兒衝;軍長往哪兒指,我們就往哪兒打! 2月8日夜,張雲逸率部北上突進一百餘里,在樂昌地下黨和當地群眾的幫助下,從粵湘交界的坪石渡口渡過武水,經湖南宜章縣境的紅岩、五嶺向北開進。 2月下旬,他們翻越八面山,繞過資興、藍市,夜渡洣水河,抵入湘贛邊界的酃縣境內。 3月9日,得悉酃縣城內守敵只有一個團的兵力,旦又是剛糾集來的民團(敵正規部隊已向中央蘇區聚結,即將投入對中央蘇區的第二次“圍剿”)。於是,張雲逸當機立斷,迅以較強兵力突襲,一舉攻下了酃縣縣城。

這時,湘東南紅軍獨立師第三團團長譚家述、政委王震,得知紅七軍已進到酃縣的消息後,立即率部隊由贛邊的蓮花鎮星夜兼程,前往迎接。 3月14日,紅七軍第五十八團在酃縣的十都圩同湘東南紅軍獨立師第三團會合。這是紅七軍遠征以來,第一次見到的兄弟紅軍部隊。而後,兩支精幹的隊伍協同作戰,在茶陵、蓮花一帶殲滅國民黨第十九師一個團和反動地方武裝一部,俘敵團長以下軍官一百餘人,聲威大震。 3月底,根據中共蘇區中央局指示,成立中共河西臨時總前委和總指揮部,滕代遠任總前委書記,張雲逸任總指揮,統一指揮贛江以西地區紅軍尋機殲敵,配合紅一方面軍第二次反“圍剿”作戰。 4月1日,蔣介石調集二十萬大軍在對中央蘇區發動第二次“圍剿”的同時,又調遣三個多師的兵力在贛江以西地區進行“清剿”。

4月4日,敵第七十七師氣勢洶洶地進占吉安縣的永陽鎮,逼進永新縣境,企圖從九龍山“進剿”井岡山中心蘇區。張雲逸率湘東南獨立師、紅七軍第五十八團和紅二十軍一個團抵進永陽鎮以北地區,隨即向永陽鎮發起攻擊,將敵擊潰,佔領了永陽鎮。 戰鬥結束,他們從敵師指揮部繳獲的軍事情報中,發現國民黨《中央日報》上登出的一條消息:《共匪李明瑞殘部向遂川流竄》。張雲逸得此消息,遂改變向吉安方向發展的原定計劃,立即率部南下遂川,接應紅七軍第五十五團。 鄧斌告別紅七軍去上海向黨中央匯報、請示工作剛離開,李明瑞即按原定計劃率紅五十五團準備撤出崇義城,向信豐地區出發。這時,國民黨第十九路軍的兩個團和地方民團已三面來襲,到了城邊,企圖將紅軍一舉圍殲。情勢萬分危急!當時天欲破曉,大霧瀰漫,攻城敵軍喊喊殺殺地向城內開槍開砲。李明瑞沉著應戰,巧布迷陣,指揮部隊一會兒向北打,一會兒向南打。待兩邊的敵人向相逼近時,李明瑞即施“金蟬脫殼”之計,在濃霧的庇護下,率部迅速從城內撤出。

攻城的敵軍和民團則熱熱鬧鬧地相互大打了一場,當發現是自己人打了自己人時,紅五十五團已順利撤出崇義,向北疾進。然後渡過上猶江,到達井岡山地區的遂川。 不久,李明瑞率部到達永新,與彭德懷、滕代遠領導的紅三軍團一部會師。彭德懷、滕代遠聞訊,即趕到永新會見這支千里轉戰、萬劫還生的英勇隊伍。 彭德懷緊握著李明瑞的手,激動地說:“裕生兄,久聞你大名啊!你率部從廣西打過來,真是不簡單啊!” 李明瑞更為激動:“石穿(彭德懷字)兄的大名我也是久仰啊!紅七軍從廣西出發時有七八千人馬,打到這裡只剩下一千多人了,渡武水時又被敵分割兩部,迄今不知張雲逸軍長率領的第五十八團主力和軍直屬隊現在何處” 彭德懷說:“不管剩下多少人,來了就好!我跟老朱老毛說一聲,你就來我三軍團!”

李明瑞說:“一切聽從調遣!” 在永新,李明瑞率紅五十五團一邊配合兄弟部隊與敵作戰,一邊繼續打聽張雲逸率領的紅七軍第五十八團的消息。 4月上旬的一天,雨歇天晴。朗朗艷日下,山川一洗如碧,萬物蔥蘢。紅五十五團打著紅旗由永新縣城向天河鎮(今屬吉安縣)進發,配合紅三軍團一部攻占安福。此時,紅一方面軍第二次反“圍剿”的戰役全面展開,鏖戰猶酣!隊伍抵達禾水河南岸,正要過浮橋,突然發現河對岸有一支隊伍欲奪浮橋向南岸突襲。李明瑞遂下令:搶占有利地形,做好戰鬥準備! 河對岸的隊伍也馬上搶占有利地形,準備迎戰。 李明瑞舉望遠鏡向對岸觀察,似發覺了什麼,即令司號員吹軍號聯絡:“嗒嗒嘀——嘀嘀嗒——”

對岸也吹響了軍號:“嘀嘀嗒——嗒嗒嘀——” 彼此都聽出來了!聽出來了—— 北岸是紅七軍第五十八團!南岸是紅七軍第五十五團! 兩岸軍號更加嘹亮吹奏,兩岸的隊伍紛紛登上堤岸,縱情地歡呼著,蹦跳著,向浮橋擁去…… 李明瑞和張雲逸緊緊握手、擁抱、互相端詳,竟像孩子般地熱淚流淌。 “勝之兄,我們找你們找得好苦啊” “裕生兄,我們也是啊” 被敵軍打散的紅七軍第五十五團和第五十八團,分別在李明瑞和張雲逸的率領指揮下,在分散了三個多月之後,終於在永新縣的天河鎮會合了!戰士們互相拍打著,相摟相抱著,在鬆軟的如地毯般的河灘上滾成一團,歡笑聲感心動耳、蕩氣迴腸燕子輕快地翱翔,蜻蜒振翅盤飛。雲在天空趕集似地跑著。麻雀群群,蹲踞在河邊的樹枝上咻咻交談。

張雲逸抬眼巡望歡樂的人群,目光從一張張悲喜交加的臉上掠過,心頭不禁一驚,驀地回首問李明瑞:“裕生兄,鄧政委呢?” 李明瑞忙說:“噢,鄧政委已於一個月前回了上海,向黨中央匯報、請示工作去了。” 張雲逸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說:“嗨,已經轉戰千里到了朱、毛這裡,還非要回上海作甚?” 李明瑞說:“據贛南特委的負責同志披露,上海中央開了六屆四中全會,又換了新的領導人主持中央工作。鄧政委考慮到,已有一年多沒與中央直接聯繫了,很有必要回上海一趟,一方面向中央報告一下七軍的情況,一方面能得到中央的指示和新精神。” “他不該這個時候離開啊!你們也不該讓他走” “大家當時也都捨不得讓他走” “他畢竟是中央派來的代表,理當回中央復命”

“是啊,他是中央代表,要回中央復命” 至此,紅七軍歷時八個多月轉戰桂、黔、湘、粵、贛五省,行程七千餘里,作戰一百餘次,全軍由出發時的七千八百餘人,到達“會合朱、毛紅軍”目的地時還剩下兩千餘人。至此,紅七軍加入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序列。 1931年11月15日,在中央蘇區“紅都”瑞金召開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為表彰紅七軍英勇轉戰的業績,臨時中央政府主席毛澤東親手將一面“轉戰千里”的錦旗授予紅七軍。 然而在當時,紅七軍的兩千多名倖存者,他們怎麼也不會預想到,三年後的1934年10月,由於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中央紅軍被迫撤離中央蘇區,開始了二萬五千里長征的漫漫征途。而中央紅軍湘江突圍後的始發路線,恰恰正是三年前紅七軍轉戰千里的湘、桂、粵邊,無疑,紅七軍的千里轉戰為中央紅軍的大遷移提供了一條探索的途徑與借鑒。

當時任中革軍委副主席、蘇區中央局書記、紅軍總政委的周恩來,把紅七軍的千里轉戰稱之為“長征的總預演”。 40年後,毛澤東還幾次對鄧小平說:“紅七軍能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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