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壁上紅旗飄落照·紅都志丹紀事

第22章 石洞中的紅軍大學

紅軍大學的前身是1931年11月在江西瑞金創辦的中央軍事政治學校,1932年改稱中國工農紅軍學校,1933年又對學校進行分編,以高級班、紅軍幹部隊組成中國工農紅軍大學。 1936年5月,中革軍委以西北紅軍大學為基礎,在瓦窯堡成立了抗日紅軍大學,毛澤東親自兼任紅軍大學政治委員,林彪任校長,羅瑞卿任教育長,周昆任校務部長,袁國平任訓練部長。第一期紅軍大學學習時限為6個月。由於辦學條件困難,校捨不足,將紅軍大學編為三個科。 紅軍大學撤出瓦窯堡來到志丹後,第一科駐在縣城南橋紅石山崖上廢棄的窨子里和旁邊的石窯洞裡;第二科駐在城南三里路的柳樹坪村;第三科先在順寧鎮宋莊寨子上辦學,之後遷往甘肅環縣木缽寺。

第一科科長陳光、政委羅榮桓,學員共40名,包括兩名外國學員(武亭,朝鮮人。洪水,越南人),其他38位學員大多都是紅軍師團以上乾部,有八年以上的作戰經驗,平均每人身上有三處傷疤。他們中只有三人結了婚,其他人都是單身。這38名學員是:林彪、羅榮桓、羅瑞卿、劉亞樓、陳光、張愛萍、彭雪楓、陳士榘、楊成武、譚政、周建屏、彭加倫、王平、耿飚、劉惠農、邊章武、許建國、蘇振華、張純清、張樹才、張經武、張達志、宋裕和、趙爾陸、賀晉年、郭述申、黃永勝、譚冠三、莫文驊、楊立三、鄧富連、劉鵬、吳富善、羅保連、賈力夫、符竹庭、童小鵬、蕭文玖。這些學員裡的不少人在蔣介石那裡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蔣介石曾懸賞要取這些人的首級,加起來超過了200萬元。

第二科科長周士第(先任)、周建屏(後任),學員共225名。學員對象為連營級幹部,學習內容和第一科相同,主要學習政治、軍事、文化。 曾擔任紅軍大學黨支部書記的莫文驊回憶說: ……經過一星期的行軍,興沖沖地來到保安城外的山邊石洞住下了。這些石洞是依著天然石壁鑿成的,遠遠望去,好似蜂窩一樣。這些石洞也不知是哪個朝代開鑿的,大的高寬都在約一丈左右,深約一丈四尺;小的高寬不過六尺左右,深約五尺。 因為長期沒有人住,只見洞內外野草叢生,亂石縱橫…… “紅大”的校舍除了石洞以外,什麼也沒有。為了保證教學,一科黨支部召集會議,動員大家積極行動起來,自己動手建設校舍。 ……我們的教室選擇在一個最大的石洞中,它原是一個羊圈。我們先把羊糞清除走,在石壁上鑿出了一塊大黑板,用石頭砌成了桌子和凳子,還選了一些石頭作粉筆,又給老師用石頭砌成了一個挺像樣的講台。一排排桌椅雖然都是石頭的,排列得卻都整整齊齊,最後還用石灰水把洞壁刷白……

……教室佈置好後,我們便又開始佈置宿舍。我們或兩三個人一間小洞,或四五個人一間大洞,有的睡石炕,有的用石頭砌起床鋪,在上面舖一塊木板,沒有木板就在石頭上鋪墊些禾草。 那時候,保安縣一帶的狼很多,夜裡經常聽到狼嚎。有幾次,狼甚至跑進窯洞,因為我們的窯洞都沒有門,怕狼進洞,我們睡前把桌子、臉盆堵放在門口,狼一進來,便會擠翻這些東西,嚇跑狼驚醒屋裡的人。我們還在床頭備上一根打狼棍,以防萬一…… ……可是沒有操場也沒有一條平坦的路,到處是野草叢生,亂石攔路。開始幾天,我們早晨出操,鞋子、褲子常被荊棘掛破,老師們來上課也很艱難。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黨支部研究決定,開闢一條橫貫校門的大路和三條通往交通大道的支路,這個任務就由我們自己動手去完成。 ……我們有的拿镢、有的拿鏟、有的用鋤、有的用鉤,原來平靜的“校園”前飄蕩著歌聲笑語,有的同學指著亂石風趣地說:我們共產主義者的目標是要改造世界,建設新中國,現在修幾條路又算得了什麼呢?

……平時,我們吃的是帶糠皮的小米飯(因碾米工具落後),菜是土豆、干豆角和白菜。飯中還夾著穀粒、沙粒,有時吃硝鹽……我們在“紅大”學習期間,起碼來說,能按時吃飽肚子。這“吃飽肚子”在當時是很高的生活標準了,很令人神往。 確實,紅軍大學的辦學條件極為艱苦,大多窯洞沒有門,就用石頭在洞口壘成牆和門洞,找些破木頭做成門框,用茅草編成門簾,以擋風御寒。考慮到飄雪季節的過冬問題,學員們學著當地老鄉的做法,在石窯洞裡盤了土炕,或者在煙道處壘起敞口土爐子。 每個週日,學員們就會帶上繩子、斧頭,去附近的山溝裡打柴,背回來燒火取暖,其艱苦和寒涼可想而知。紅軍大學的艱苦和學員自己動手改造校舍的行動,感染了當地群眾,特意給紅軍大學一科送來一面錦旗,寫著“勞動者可以創造世界。”

紅軍大學開課的當天,毛澤東、張聞天、博古等中央領導同志和徐特立前往一科視察,參觀了教室和宿舍,勉勵大家安心學習,以便迎接和促進抗日革命的高潮。毛澤東講了當前的形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路線、政策,勉勵學員安心學習,“你們過著石器時代的生活,卻學習著當代最先進的科學——馬克思列寧主義呀。”還風趣地說:“你們好像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在洞中修煉,什麼時候下山呢?天下大亂你們就下山。”這句話引起了大家的熱烈掌聲。 晴天時,學員在草灘上的兩棵大樹底下,坐成一圈聽課,石頭是凳子,膝蓋是桌子;下雨下雪天,就在窯洞的教室裡學習。 課任教員都是中央領導或其他專家同志,學員每天聽兩三個小時課外,其餘時間都是自己學習、討論、研究。講義有白紙、黃紙,還有紅紙、綠紙,又印得不清楚,看起來很費勁。那些講義的紙張是用敵人飛機撒下的傳單翻過來刻印的,也有些粗麻紙。除了講義,黨中央機關有個小圖書館,學員每人每次只准借一本。學員們知道毛主席有一本艾思奇的《大眾哲學》,就借來刻印,每組發一本供大家閱讀。中央領導了解到學員學習上很吃苦,多次要求學員注意勞逸結合,不能把身體弄垮。規定星期天一定要過假日,而且不准留在窯洞裡,要到野外去娛樂。因為大家都深切地感到過去中國革命經過十多年的鬥爭,犧牲了無數的革命者,但結果還是失敗或瀕於失敗。如何把過去的經驗教訓提高到理論上來認識,如何去爭取革命戰爭的勝利,建立新中國,走向社會主義。許多問題都是迫切需要解決的,所以大家的學習情緒很高,刻苦學習,埋頭鑽研,珍惜每分每秒的寶貴光陰。 ①

每天晚上,學員們圍著蠟燭光坐在石凳上,或者圍著石桌,認真看講義,遇到不明白的問題,大家就會反复討論,直到把配給的蠟燭燃盡(一枝蠟燭規定點三個晚上),才無可奈何地去休息。後來,沒有蠟燭了,就改用胡麻油燈,沒有燈芯,就捻個紙捻來代替。 紅軍大學所授的主要科目是: 毛澤東講: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張聞天講:中國革命基本問題和辯證唯物主義;凱豐和吳亮平講:政治經濟學;秦邦憲講:哲學;楊尚昆講:各國論(主要是英、美、法、德、日、意);李維漢講:黨的建設;李德(蘇聯顧問)講:兵團戰術;時事和黨的政策,臨時由毛澤東或周恩來作報告。林彪講了一次戰役學。 雖然條件艱苦,學員們很樂觀。彭加倫教唱當時很流行的《大路歌》、等歌曲。每天早晨,志丹城裡就會聽到紅大學員嘹亮的歌聲在小城上空飄蕩。

除了文化娛樂外,學員自己動手修了籃球場。美國記者斯諾、醫生馬海德到“紅大”訪問時,喜歡和學員們打網球。在紅軍大學裡,這些指揮過師、甚至軍團的學員們,久經殺場,但年齡都不大,大多數只有二十多歲年紀,有時候會像孩子一樣玩耍,每次飯後必然開始一種叫“木棍打蔣”的遊戲,很熱鬧,年輕的同學參加,不愛動的同學也參加,笑聲跌宕起伏。 美國記者斯諾被邀請到紅軍大學演講,他扼要地講了“英美對華政策”,之後同意解答問題。學員們紛紛遞條子,斯諾聽翻譯講條子上的問題後,才發現自己同意解答問題“是個大錯誤”。他在《西行漫記》中寫道:(林彪)請我吃的麵條根本抵償不了我遇到的難堪。向我提出的問題,即使由H. G.威爾斯先生(著名英國科幻小說家)來回答,也要自嘆智窮才竭。

紅軍大學的辦學條件給斯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斯諾和校長林彪以及其他教員談了話,了解了招生情況和學員的課程、食宿,非常感慨,在《西行漫記》中這樣說: 以窯洞為教室,石頭磚塊為桌椅,石灰泥土糊的牆為黑板,校舍完全不怕轟炸的這種“高等學府”,全世界恐怕就只有這麼一家。 ② 黨中央在財政十分困難的情況下,對紅軍大學的生活格外照顧,除了平時吃小米飯外,一周能吃上一次羊肉湯,偶爾吃一頓蕎麵,算是最好的待遇了。 西安事變爆發後,紅軍大學第一期學員畢業。根據中共中央和中央軍委的指示,學員要立即分赴各主力部隊。紅軍大學第一期學員中,有22位學員在新中國成立後成為了元帥或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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