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反右派始末

第150章 命運最為悲慘的是“小右派”

反右派始末 叶永烈 1316 2018-03-14
廣東省陽江市退休教師葉芳穎在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來信: 在一九五七年那場“反右派風暴”中,我不幸“名登金榜”,戴上了“桂冠”。 我整整沉淪了二十年,九死一生,歷盡磨難。改正後恢復做中學教師,現已退休多年。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至今記憶猶新。創疤仍然在隱隱作痛! 大作中所寫,大都是一些著名的、高層人士中的“右派分子”。當局對於他們,往往還“假以顏色”、“刀下留情”。備受迫害、殘酷折磨的是廣大默默無聞的“小右派”,他們的命運最為悲慘,卻很少見諸書刊。 鄙人不揣淺陋,意欲借“假語村言”,將塵封已久的往事寫出來,以期從“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又復使後人而哀後人也”的惡性循環歷史悲劇中,有所啟迪。

只因說了句“現在大餅芝麻比以前少了”,被打成“右派” 上海讀者葛偉導先生一九九七年九月九日的來信,從自己家庭的角度反映了“反右派運動”帶來的深重苦難: 反右運動時,我尚是孩子,後來長大了才知道自己的周圍發生的事與之相關。我的一位姨父在工廠工作,反右中鳴放,說“現在大餅芝麻比以前少了些”,遂成“右派”。我的岳母,祖上是蘇北貧窮的農民,她十八歲進紗廠做工,除了能歪歪斜斜寫出自己名字,其余文化知識就可想而知。基層鳴放時,領導讓老工人“提意見,幫改進工作”,她在座談會上直言:“國家規定八小時工作,我們廠做工超過了八小時。”後來被內定為“右派”。我父親在一九五八年以“思想上與右派分子鬧共鳴”為罪名送去勞改,這一去就是二十二年!

一位不願署名的讀者來信說: 我是一九五七年底被轟出來的一個地方右派總頭子,記得是在這樣“×××右派總頭子滾出來”的吼聲中,被揪出來的,鬥了近半個月,滿身貼遍了“右派分子”、“反革命分子”標語,低頭,彎腰,每天站著鬥四五個鐘頭這是常事。弄得眼睛腫脹,血在頭上轉,後來自己乾脆跪在地下還要好些。每次批鬥結果,是只准承認,不准申辯。 一九五八年三月終被逮捕,同年六月判刑五年(判決書為當年三月簽發),八月改判教養三年。 一位小學教師在“文革”中居然被重新戴上“右派分子”帽子! 湖南湘潭讀者李赤懷一九九八年二月六日來信說: 我也是一個反右派鬥爭和文化大革命的親身經歷者和受害者。 當年我只是一個小學教師,一九五六年參加工作,在一九五七年寒假整風運動中被劃為右派,作“三降”處分。一九五九年三月被清出教師隊伍,一九六零年代課,一九六二年摘帽恢復公職。一九六五年社教隊駐校,大搞社教運動,我作為摘帽右派,首當其衝。一九六九年二月五日又被清出教師隊伍,重新戴上右派分子帽子,交貧下中農監督勞動。

紹興梅雪葆先生一九九七年一月二十三日來信: 紹興有個奇特的“右派分子”,浙江師院俄語系畢業。因是“世仇分子”——父親被鎮壓,畢業分配前無端隔離審查數月,無問題,分配在臨海中學,後調紹興二中。反“右派”後跟“右派”一起下鄉勞動,拿二十元生活費。一九七八年“右派”改正後,他回到農村教書。後來,查看檔案,竟沒有他被劃“右派”的資料,根本不是“右派分子”,而糊里糊塗吃了二十年冤枉。 他不是“右派”,也就談不上改正,談不上落實政策。回校教書後的處境,比真正的“右派”還糟。 他為了討回公道,奔波到一九八三年才調回蘇州楓橋中學教書,總算回到故鄉。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