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反右派始末

第112章 音樂界“苦難的音符”

反右派始末 叶永烈 1486 2018-03-14
在一九五七年,音樂界的鬥爭也頗為激烈。 九月二十四日,《人民日報》發表中央音樂學院聲樂系主任喻宜萱的文章《從音樂事業的發展回擊右派》。文章說道: 右派分子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他們的共同陰謀是企圖取消黨的領導,重新站在勞動人民的頭上。他們偽裝為各色各樣的專家,宣傳黨不能領導專門業務,說什麼外行不能領導內行;他們睜著眼睛撒謊,否定解放後一切成就,從而來反對社會主義制度。音樂界的右派分子劉雪庵、張權等之流也不例外,我和所有熱愛新中國、熱愛社會主義事業的同志們一樣,對這些喪心病狂的右派分子的言行,感到無比的憤怒。 喻宜萱是著名的老一輩女高音歌唱家,聲樂教育家。看得出,她的文章是“奉命”而寫。不過,透過她的文章可以看出,當時音樂界的批判重點是劉雪庵和張權。

劉雪庵是中國老一代作曲家,生於一九零五年,四川銅梁人。三十年代,他的一曲《何日君再來》,曾風靡中國。他的《長城謠》、《流亡三部曲》,也是廣為傳唱的抗戰歌曲。 不過,在五十年代,《何日君再來》尚被列入“黃色歌曲”的範疇,所以劉雪庵在大鳴大放中稍有微詞,就“理所當然”地被列入“右”冊。 一九五七年八月二十二日,《文匯報》發表了音樂家孟波的批判文章: 《音樂戰線上兩條道路的鬥爭——劉雪庵是一個一貫向人民進攻的反動音樂家》 這標題,就充滿著濃烈的火藥味。孟波文章中的五個小標題,勾勒出劉雪庵的“右派”輪廓: 一、為反動階級作幫兇; 二、劉雪庵的“進步”史; 三、惡毒攻擊聶耳、冼星海;

四、利用整風向黨進攻; 五、劉雪庵妄圖倒算。 最為耐人尋味的是,與孟波文章一起發表的是畫家洪荒的漫畫《劉雪庵的“狂想曲”》:畫的是劉雪庵在唱《何日君再來》,他腦子裡想的是蔣介石,意即“何日蔣介石再來”! 音樂界的另一“右派”代表人物是女高音張權。 張權一九四六年留學美國,先後獲得美國音樂文學碩士、音樂會獨唱家、歌劇藝術家的頭銜回國。她的實際行動清楚表明,她酷愛祖國。 連張權自己都弄不清楚,她怎麼會被劃為“右派”的! 禍不單行,她的丈夫在勞改中死去。 張權被“流放”到哈爾濱。不料,她因禍得福,那裡的領導卻很看重她這位歌唱家。她在哈爾濱提出建議,外國有維也納音樂節,我們中國能不能搞“哈爾濱之夏”音樂會呢?

她的建議,受到了黑龍江省和哈爾濱市領導的重視,採納了。 地總算熬到了摘去“右派”帽子。哈爾濱市市長呂其恩請張權吃了一頓烤鴨,表示祝賀之意,使她感動萬分…… 在一九五七年,上海和北京的兩位音樂大師,處於“右派”邊緣,差一點落入苦難的深淵。 那時,上海音樂學院院長是賀綠汀,一位心直口快的音樂家。在大鳴大放中,賀綠汀痛痛快快地提了不少意見。正當“右派”帽子在他頭上旋轉之際,被陳毅知道了。陳老總當年作為新四軍軍長,非常欣賞賀綠汀的名作《游擊隊員之歌》。陳毅說,怎麼能把賀綠汀打成“右派”?就這樣,陳老總保護賀綠汀過了關。 ① 那時,中國音樂學院院長是馬思聰,他也差一點被劃為“右派”。周恩來得知,出面保護,使馬思聰躲開了這場災難——雖說九年之後他在“文革”中遭到了滅頂之災……

順便提一筆,音樂界的一位“小人物”唐壁光的遭遇: 唐壁光的名字,很少為人所知。但是一提民歌《瀏陽河》,幾乎家喻戶曉。那歌聲“瀏陽河,彎了幾道灣?幾十里水路到湘江……”,不僅傳唱全國,而且還被灌成唱片和錄音帶在八十多個國家和地區發行。其實,《瀏陽河》由唐壁光作曲,發表於一九五二年,當時他收到二元稿費。 唐壁光在一九五七年八月被劃為“右派”。不久,他被送往洞庭湖農場勞改。從此,《瀏陽河》只標“湖南民歌”,刪去了唐壁光的名字…… 唐壁光被“塵封”多年,直至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才作為“出土文物”重返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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