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人命關天·關於醫療事故的報告

第9章 三、假藥濁流大追踪

馬克思曾說過:“有300%的利潤,就可以冒殺頭的危險。”但他沒想到,一百年後,有人用非法手段獲取15000%的利潤,而不必冒殺頭的危險。 廣西玉林市沙田鄉有個村有31名村民使用壓片機,用滑石粉、色素、黑水和飼料等作為“原料”制假藥,據說當地的一窯紅磚,竟一點不剩地砸成粉製藥了。 當地流行這樣一句話:“只要機器動一動,頂得田裡一年工。”如果按國家牌價,一瓶1000片的氯黴素90多元,而他們用1公斤不到1元的原料能壓出2000片藥,最少賣150元,利潤是15000%!個體藥廠廠長李某多次用獸藥加澱粉製成假抗菌素賣出,兩年間製作出售假藥總價值69萬元,獲利26萬元。他擁有一套帶池塘的三進宅院,有兩個老婆10個孩子。幹這行當不到兩年,他就聲稱,要給每個孩子5萬元! “豁出去了,逮住了是你的,逮不住是我的!”

1991年12月27日凌晨1點,600多名武裝人員包圍了玉林市沙田鄉南流村,抓獲製造假藥分子20多人,繳獲已製成的假藥1496公斤,假藥原料1507公斤。製造假藥的場地幾乎都設在牛欄旁、豬圈邊等骯髒的地方。他們是用木薯粉等豬飼料、雞飼料為主要原料生產假藥的。使用單沖壓片機製藥,一晚上可以造一萬多片,賣出後可以賺幾百元。生產的假藥主要有氯黴素、紅黴素、土黴素、麥迪黴素、安乃近等十幾種,什麼好賣生產什麼。這個只有709戶的小村有五六十台壓片機,一晚上可以製五六十萬片假藥,一天可以生產數噸,足以使好幾萬病人上當受騙,延誤治療。 繼玉林之後,廣東陽江市破獲了一個規模更大的假藥製造黑窩點,僅收繳的假藥就堆滿了十幾間農舍,標價達200多萬元。

在山東、河北交界處的陽信縣、慶雲縣,有人把地瓜面、滑石粉、澱粉、維生素B6、扑爾敏、注射用水、苯甲醇攪和到一起,便“生產”出土黴素、複方新諾明、速效感冒膠囊、慶大霉素、卡那黴素。 衛生部藥政司指出,河北、安徽、河南、浙江、廣東、廣西等省區均有一些農戶專幹這種勾當,有的甚至十幾家乃至整個村莊聯合起來,成了製售假藥的“聯合體”,從採購原料、生產製造、印製(或買進)包裝(包括商標)直至推銷,都有分工。今天貼上“上海產”,明天換個“天津造”。 令人驚訝的是,這些罪惡的假藥專業村不僅能在當地政府的眼皮底下生存發展,日益壯大,而且還直接或間接、有意或無意地得到某些地方領導的保護。為了金錢和利益,一些地方領導居然扶植與袒護圖財害命的行業。為了摸清玉林市沙田鄉南流村製造假藥的人員情況,醫藥管理局和公安局的人員只好化裝成修路的、算命的前去偵察,令人想起國民黨統治時期的地下工作者,實在不可思議。

南國某市發生一起重大的假虎骨酒案件,一家公私合營的酒廠年產虎骨酒500噸以上,而該廠從1980年以來僅用過兩公斤真虎骨。衛生部門查穫後,當地市政府公然出面保護,不同意吊銷營業執照,不同意處理當事人。有地方政府的保護,制假商販自然是有恃無恐。據稱,這家沒有能夠查處的酒廠居然有人給省衛生廳某廳長發來電報:“某某酒廠虎骨酒產銷兩旺,奈何!”其猖狂得意之態令人瞠目。 1999年4月20日下午,深圳寶安區工商局查獲一個用蒸餾水作原材料的假藥製造工廠。這間地下加工廠不能出示任何營業執照及藥品生產許可證等合法證照,也沒有真正的製藥設備。據執法人員觀察,該廠是用蒸餾水等原材料來從事進口藥品“生產”的。執法人員在一份發貨名單上,發現發貨單位包括上海及浙江杭州、寧波的七家醫藥公司,發貨數量均以件表示,可見銷售之旺。在另一份奇怪的“已收帳款簡要表”上,執法人員發現了更多的問題:一是假藥包括“新山地明”、“立血止”、“善得定”、“干擾素”等多個品種,且僅1997年交易筆數就多達80單,金額高達1100多萬元;二是帳單上的客戶名稱均不是正式的公司名,而是奇怪的“阿蒙”、“老廖”等代號;三是帳單的記帳時間全部採用所謂的“民國”紀年方式。執法人員當場收繳各類假冒進口藥品1000多瓶,涉嫌制假、售假的山東人宋某等六人已被公安機關依法扣留。

1999年4月12日晚,坪地工商所在龍崗區工商局經監科、坪地派出所和廣州中藥一廠政工人員的配合下,查處了一家製售假冒“消渴丸”藥品的地下窩點,收繳假冒“消渴丸”6萬瓶(100粒裝),價值60多萬元,以及半成品、原料一批,半自動製藥機四台。 這家地下製藥窩點位於坪地鎮某種養場內,廠房是臨時搭建的鐵皮房,外面是雞、鴨、豬養殖基地,位置相當隱蔽。這家地下制假藥廠專門生產“消渴丸”,假冒廣州中藥一廠的名稱,產品流向市場,嚴重損害消費者利益,損害廣州製藥一廠的聲譽。工商所通過近兩個月的明查暗訪,徹底查清了情況,在有關部門的密切配合下,一舉端掉了這個黑窩點。 許多人都知道,糖尿病是嚴重威脅人類身體健康的一種內分泌性疾病,而“消渴丸”是治療糖尿病的一種主要藥物。如此眾多的假“消渴丸”流入市場,由於達不到正常的療效,不知會有多少糖尿病人被耽誤治療,甚至危及生命。

1999年1月20日,海口市技術監督局執法人員根據群眾舉報,會同市公安局幹警,直撲秀英區書場路海南棉麻土產公司10號倉庫。 150平方米左右的倉庫內,只見大門左側堆積的包裝紙箱幾乎到了屋頂,大門右側有三個長條紙箱碼成的低矮操作台,兩邊密密麻麻地擁擠著一些民工模樣的男女。他們一手拿著一版藥片,一手拿著棉籤,在台上的一個碗裡蘸一下,飛快地在藥片版上塗抹。 執法人員迅速將現場控制。倉庫內有民工59人,他們面前的碗裡裝著天那水。倉庫共有標明“托蘭特製藥有限公司出品”的緩釋鈣西格得(緩釋苯地平片)片劑650箱,說明書390箱。民工正用天那水塗抹掉內包裝上的生產批號和生產日期、有效日期。現場還查出同為這家公司生產的抗菌素氟康唑針劑220箱,包裝上的生產日期顯示屬過期藥品。而“托蘭特製藥有限公司”則是一家印度公司。執法人員判定此地屬於採用篡改藥品生產日期製造假冒偽劣藥品的地下工場。現場查獲的這批可疑藥品價值竟高達1500萬元人民幣左右。

現場調查證明,該地下工場於1999年1月14日開工,民工全部是四川人,老闆則是一外國人,住在海口一家五星級酒店。海口市公安局幹警在酒店找到了這名外國男子,並將其帶回公安局問話。該人34歲,普通話講得流利標準,據稱已在我國經商多年,不知道他怎麼也會想到在中國製造假藥來牟取暴利。 過去一些人製造假藥尚且只制一些保健類藥品或輔助性質的藥品,而現在那些假劣藥製售者早已利令智昏,不管是治療藥還是急救藥,他們都敢假冒,都敢偽造,傷天害理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1998年下半年,河南省新鄉市技術監督局查獲一起以普通的針劑稀釋液冒充治療急性顱腦外傷注射液“胞二磷膽鹼”的假藥大案,現場33萬支假“胞二磷膽鹼”注射液被當場查封,另外還有60萬支已銷往市場。

1998年10月6日下午4點,河南省新鄉市技術監督局接到群眾舉報,反映在輝縣市一個偏遠山村有一個以苯甲醇冒充胞二磷膽鹼注射液的造假窩點。執法人員於當晚9點封存了現場,查獲了110箱33萬支假藥,並抓獲了在場督制假藥的宋雲海,查封了這個假藥窩點。接著抓住了另一嫌疑犯劉金鵬。 苯甲醇注射液是普通的粉針稀釋液體,每盒10支零售價才2.39元;而胞二磷膽鹼注射液每盒10支零售價是28.3元,價格相差十多倍。胞二磷膽鹼注射液往往用於急性腦外傷及手術後恢復、甦醒等,以完全沒有療效的假藥水代替,會貽誤病人恢復,甚至會造成病人生命危險。據劉金鵬交待,200箱假胞二磷膽鹼注射液已銷往安陽、湯陰一帶。河南省技術監督局於10月13日向全省發出緊急通知,責成全省技術監督部門立即對全省藥品市場、藥店進行大檢查,凡屬假胞二磷膽鹼注射液一律封存。

不僅一村一村的農民和一群一群的個體戶在造假藥製劣藥,而且一些國有藥廠也以身試法,瘋狂製售假藥劣藥。 1998年6月,廣州某藥業公司向越秀區公安分局報案,稱某藥材供應站有假冒該公司的藥品出售。警方查證,假藥來自廣東電白人廖益強、吳歷英。經群眾舉報,辦案民警於1998年10月28日在湛江將廖、吳二人抓獲,並當場繳獲假冒藥品一批。經長時間的連續審查,二人供認從1995年開始,從廣西玉林買來中藥材,提供配方,先後委託三家國有藥廠為其製造假藥。現已查明,二人先後偽造了省內外十一家藥廠的十幾種名牌產品,其中廣東省六家,廣州就有四家。假冒藥品主要銷往河南、河北、安徽、廣東電白、增城等地。由於大量假冒產品侵入市場,導致這些廠家在各地的市場銷量萎縮,經濟損失巨大。經技術分析鑑定,這些假冒產品內含有大量澱粉、蔗糖、糖精等物,根本起不到真藥的療效,患者服用只會貽誤病情。

湖北省黃岡市宏業醫藥化工有限公司、黃岡市永安藥業有限公司等當地五家企業,也無視《國家藥品管理法》的規定,在湖北省衛生廳對其下發處罰決定後,仍在大量非法製售甲硝唑假藥。 《中國質量萬里行》雜誌社記者在黃岡調查中發現,黃岡五家製售假藥的企業生產規模巨大。按他們在全國醫藥原料訂貨會上和在廣交會上進行的宣傳口徑估算,黃岡市宏業醫藥化工有限公司年產1800噸,黃岡市永安藥業有限公司年產1200噸,湖北恆日化工集團年產1000噸,僅此三家就達到年產4000噸,若按市場價每公斤70元計算,造假能力達到2.8億元! 造假企業在國內市場上採取不開發票和低價拋售的方式,不僅偷逃了巨額稅款,也對合法企業的生產經營造成嚴重的損害。 1998年武漢製藥廠、山西晉新製藥總廠、天津河北製藥廠第一分廠、廣西河池製藥廠等四家企業均因此造成限產、停產和庫存積壓、人員被迫下崗的情形。甲硝唑一個品種就給國家少上繳利稅4500萬元,並嚴重衝擊了我國出口甲硝唑的賣出價格。 1996年,此品種以每公斤10美元左右出口量達900噸,為國家創匯近1000萬美元;1998年,此品種以每公斤6.5美元出口都難以成交,1200噸出口量僅創匯800萬美元。

黃岡五家製售甲硝唑企業,其產品生產處於非法無控狀態,其銷售手段又使大量假藥流入個體和私企經營者手中,再進入市場流通領域,與合法藥品魚龍相混。甲硝唑內含有毒化學物品,其註射劑若質量不純足以致傷人命,對人身健康危害不可小視。從收集到的證據表明,僅從上述製售假藥企業非法銷售的發票上看,就有近五噸假藥行銷於市。 救命要藥,治病要藥,並且誰都希望是良藥、靈藥,病急亂投醫,心急亂抓藥。一些好逸惡勞、整日夢想發財的人,從中找到了一條卑劣的發財門路——製造“仙藥”。 河北省獻縣有60多戶農民,成幫結夥,浩浩蕩盪從田間湧進城市,幾個人在旅館租個房間,租個信箱,再在報上登個廣告:“高效山花牌EYE近視眼藥水對治療近視眼有效率達100%,治愈率達100%。”一本萬利的買賣便開始了。既然這眼藥水如此靈驗,又獲得過國家銀質獎,全國二十幾個省市均被震動,訂購單一疊疊一捆捆,源源不斷湧來。僅河北省泊頭市,就有二十三個專門辦理郵售的信箱。等他們賺足了錢,人們才驚呼上當。這種以6~10元錢出售的神奇眼藥原來就是0.43元一支的眼藥水。 河南省許昌縣岳莊村也湧來了用麻袋裝的匯款單。這裡幾乎家家戶戶都在製造一種“仙藥”——“展筋丹”,據稱是“傳世寶藥,專治癱瘓、風濕性關節炎等十多種疑難病症”。而來到“仙藥”的生產地,卻根本沒有一間什麼廠房,幾個破臉盆、爛簸箕便是莊稼漢們製造仙藥的“煉丹爐”。他們既不懂製藥技術,又不具備起碼的醫學常識,只是將草藥購回後用飼料粉碎機碾碎,再將藥粉和麵糊一兌。全家男女老幼圍在一起,跟小孩揉泥丸一樣,一顆顆仙丹就摻和著屋裡的塵土、手上的汗水、談笑的唾沫蹦蹦跳跳地出來了。 80年代,他們就因坑騙不義之財400多萬元而被查處,臭名遠揚,事隔六七年又死灰復燃,那回叫“展筋散”,這回變成了“展筋丹”、“伸筋丸”,還掛上了什麼“廣愈堂”、“太和堂”、“靈井岳莊北街製藥廠”的招牌。 四川某學院衛生科,有一間小小的平房,房間裡擺著一張工作台,幾根紫外線燈管靜靜地亮著。別看這小作坊不起眼,它正在生產的卻是了不得的“細胞懸液”,而這“細胞懸液”據說能治療癌症。其製作方法卻相當簡單,一位產婦引產後,胎兒的髒器便被迅速送到這裡,研磨機便嗡嗡地轉動起來。研磨機的效率不低,每次可以轉出三到八瓶300毫升的“寶液”,每瓶價值300多元。尤其令人稱奇的是,這個創造癌症治療新方法的小作坊只有兩名工作人員,一個醫生,一個護士。他們就像在自個兒家裡醃鹹菜一樣,輕輕鬆鬆地製造著這給癌症病人帶來“福音”的“細胞懸液”。他們究竟一共生產了多少“細胞懸液”,已不能確切知道,有關部門僅調查其中的三個月時間,就發現他們售出了18萬元的“細胞懸液”,可見其經濟效益之高。但對於抱有極大期望的病人來說,卻不但沒有療效,而且有的還引起了嚴重的不良反應。 1998年10月21日上午9時許,安徽省衛生廳藥政局接到合肥市西市區公安分局琥珀山莊派出所的一個電話舉報,說琥珀山莊68棟102室租戶陳永進家中有人正在私自灌裝膠囊,請求藥政局立即派人前往調查。接報後,藥政局負責人帶領有關人員急速趕到琥珀山莊現場。在陳永進租住的102房間中,到處堆放著藥粉、膠囊、標籤和多種手工製藥工具,陳永進僱的兩個工人正在手工灌裝膠囊,地上一片狼藉。調查人員仔細搜查了房間,並將有關的物品、工具和人員帶回局裡繼續調查。經清點,查獲的物品計有:假標籤23種共20餘萬張及部分內外包裝袋和使用說明書;單位印章、財務專用章各兩枚;裝有藥物的膠囊30.7公斤,藥粉158.2公斤及成藥73種,還發現了標有合肥市西市區人民醫院、安徽省醫區幹休二所門診部、廬陽醫院血磁門診部的部分假藥包裝袋、處方及藥品報銷收據等證據。 經查,西市區人民醫院租賃房間給陳永進開設多種專科,並提供收據,代為收款,陳以此為名,利用高薪和回扣,聘請離退休醫生為其銷售自製的各類假藥。院方不僅不制止,反而縱容甚至參與其銷售假藥活動,有收受賄賂的嫌疑。陳利用正規醫院的招牌,先後在該院開設了眼科、氣管炎科、耳鼻喉科和精神專科等,並將其在出租屋製造的假藥直接帶到承租的醫療診室銷售,他聘請的醫生開處方只留姓,不具名,自行劃價,醫院收費處協助他收費,憑處方結算。院方只收房租,對其活動不加審查、監管。廬陽醫院血磁門診部實際上為陳永進所操縱,他用8萬元購買了血磁治療儀一台,聘請了醫生,除提供報酬外,還根據處方給予醫生1.5%~2%的開方回扣,促使醫生使用其自製的假藥。為了牟取暴利,他們還根據不同的病症在同一種假藥上貼上不同的標籤,變換藥名,坑害患者。更為嚴重的是,幹休二所將非法開設的對外門診部承包給陳永進自主經營,為其提供各種必需的行醫手續,院方只管每年收取房租和管理費12萬元,其他問題一概不管。陳打著該門診部“主任”的幌子,到處招搖撞騙,開設精神病、糖尿病等多個專科,自行聘用醫生,為其銷售自製假藥20多種,陳僅此一處,一年就獲利30多萬元。他還到處與其他醫院簽訂承包、租賃合同,開設專科門診,擴大以醫行騙、以藥行騙的違法行為,陳還投入20多萬元在多家新聞媒體上大做廣告,致使許多患者從全國各地郵購其假藥,僅在郵局查得往某幹休二所門診部的郵購匯款就有13萬多元。有的患者因服用郵購的假藥,不僅延誤了病情,甚至導致死亡。安徽省衛生廳認為:“這是一起社會遊醫藥販勾結衛生醫療機構,以行醫為名,以製售假藥行騙的違法犯罪案件。” 這個陳永進,從1997年3月至1998年4月的一年間,就從上述三家醫院承包診所中就獲利200多萬元。僅在西市區人民醫院,他一年銷售的假藥就達98萬元,陳提取現金88萬餘元,案發後,陳永進已不知去向,目前仍負案在逃。 中國中西醫結合學會風濕類疾病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著名風濕病專家王兆銘教授,曾任天津中醫學院、中醫研究所研究員。這位老醫生一向以臨床科研一絲不苟、治學嚴謹自律和育人。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利用他的威望去騙人謀財。兩個福建籍的農民,以看病為名從天津津華風濕類疾病醫院購買了幾十元一瓶的王兆銘組方的風濕寒痛片,回去分裝瓶加進激素後以1000多元一瓶的藥價,通過一家機關醫院售給患者。為了讓患者深信不疑,這家醫院還製造出了王兆銘去該院義診的騙局,通過媒體廣而告之,並謊稱“服藥一二個療程可根治風濕病”等等。王兆銘教授說,風濕類疾病是一種病因複雜、纏綿難癒的常見多發病,目前在國內外醫學界,都認為是病因不明的難治之症。在我國,通過數十年的努力,用中西醫結合的辦法標本兼治,才對早期確診的該病提供了早期治癒的機會,而病情發展至中期只能控制發展,晚期只能改善病狀,談何根治?將他配方的藥物換一個包裝,便開出上千元的天價,這假藥販子的膽量之大、手段之卑劣,令他氣憤不已。 在廣東、廣西、四川、湖南、山西等地一些集貿市場或藥物市場上,正猖狂地進行著假藥交易。一些發霉變質、過期失效、已經淘汰的藥品也在公然出售,一些低溫避光貯存的藥品如丙種球蛋白、輔酶A,一些國家明令禁止在市場上出售的劇藥、精神藥品,如硫酸阿托品、氨酚待因片等,也堂而皇之地擺在了地攤上。 許多地方的藥材市場,經營假劣藥品的活動達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據統計,某省兩個藥材市場每年經銷的藥品額都在4億元以上,其中至少有一成是假劣藥品。不法個體戶將假藥公然擺在櫃檯上賣。有的甚至公開表示出售的藥品中有真假兩種,可以開相同的發票。於是有的藥販子討價還價,大量收購假藥。 不可理解的是,這樣傷天害理的市場,居然被當地一些領導視為聚寶盆保護。他們有的跨省從外地衛生部門“買”來許可證,或者自行印製合格證,一併發給一些根本不具備經營條件的個體戶,從而形成了這樣的“黑心”市場。 全國十大藥材市場之一的邵東縣廉橋藥材市場,在大約一平方公里的地盤上,擠著327家藥品經營戶,從業人員數以千計,每年藥品營業額數千萬元。在整頓以前,有25%的經營者經銷假藥。 在這裡,木薯變成了淮山,紫茉莉、竹筍成了天麻,貴重的海馬肚子裡填充了石蠟、泥土;雞飼料壓成片,就成了“安乃近”、“去痛片”;獸用藥穿心蓮裹上糖衣,染上顏色就成了“氯黴素”。這些假藥一麻袋一麻袋運來,裝瓶封口,貼上假標籤,便成了湖南、湖北、江西等省100多家國家正規藥廠的“合格”產品。 在長沙市湘江大橋橋東,也有一個商賈雲集的藥材市場。他們採取場內議價,場外提貨的方式非法買賣假藥。他們以低價格、高回扣誘使一些基層用藥單位見利忘義,使患者深受其害。被群眾稱之為“五毒”的假氯黴素、假四環素、假土黴素、假去痛片和假安乃近,在黑市買,每千片只要9—22元,而真藥的國營批發價是30.5—101.6元。就為了這巨額的差價,一些不法分子不要真藥要假藥,不要生命要金錢!貴陽市有個體診所1300家,他們大都從藥材市場進貨,因為這裡的價錢一般僅為藥店的1/2至1/3。 許多個體藥材市場被當地政府視為“聚寶盆”,從開始形成,就受到當地政府的袒護和扶植。一些長期仿冒產品的廠家,只因是地方財稅大戶,便受到地方政府的保護,醫藥市場的混亂因此有了孳生的土壤。當地方政府也將“開藥舖”作為治窮的手段時,假藥劣藥就有了一頂保護傘,而一個飲鴆止渴的惡性循環也就開始了。有個地方的副市長公然對執法人員說:“你們取締了這個藥材市場,我少幾萬元稅,多了幾百人待業,你們負得起責任?” 我們忍不住在這里大聲問他:“一條條寶貴的生命慘遭假藥毒殺,你負得起責任麼?” 塑料被仿製成雞內金,冬蟲夏草里注了水銀,紅磚粉摻入紅花里……藥材市場混亂不堪的局面不能不引起各界人士的關注和憂慮。 據《市場報》報導,整頓前的全國100多家中藥材專業市場,絕大部分違犯了國家有關法律法規,出售國家禁止在中藥材專業市場銷售的中西藥品及其他生物製品。中藥材專業市場已經有違改革開放初期國家關於開辦中藥材專業市場的初衷,已經成了偽、劣、假藥氾濫的集散地,給人民生命安全帶來了極大的危害,已經到了非整頓不可的程度。僅1995年上半年,貴陽市就查出相當於價值150多萬元的假劣藥品,這些東西幾乎全部來自藥材市場。 藥材市場大多非法經營、炮製中藥飲片。中國中醫研究院中藥研究所王孝濤說,中藥飲片的生產多在農村進行,不少農家根本不具備中藥炮製條件和技術,有的用裝化肥的編織袋在污水中浸泡藥材,有的將飲片堆在雞鴨成群的院中,有的飲片已被蟲蛀或霉變,粗製濫造,令人觸目驚心。還有不少中藥材大量摻假,嚴重影響了中藥質量,因服用不合格有毒中藥而致命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近年來,由於種植面積和資源的減少、自然災害的影響,加之內外銷市場見旺,社會需求不斷增加,中藥材市場產不敷出、供不足需的矛盾日漸暴露,致使藥材價格普遍上揚。由於藥品價格大幅度上升,一些不法之徒為了追逐個人經濟利益,竟然大量製造偽劣中藥材,坑害病人和國家。 據許多醫院遇到的情況來看,偽劣中藥材的主要表現方式及所造成的危害,有以下幾種: 1、非藥用部位的大量混入:由於中藥材多是天然產物,有的含有泥沙等雜質,有的摻有枯朽部分,藥用植物中,有的部位有毒副作用,有的部位無藥效或質量低劣,有的因部位不同則藥效亦不同。因此,中藥材必須經淨制處理後才可入藥。一些見利忘義非法倒賣藥材的個人或組織,有意不依法淨制處理中藥材,使價格高或市場短缺品種的中藥材中,混入大量植物的非藥用部位。 2、正品藥材中人為摻入雜質或偽品:如金銀花、紅花、菊花中的摻糖摻沙,三七中嵌入含鉛豆條,甚至沙苑子中摻進有毒的天仙子,冬蟲夏草中註入水銀等等不勝枚舉。其後果造成療效的降低,直接威脅患者的健康及生命安全。 3、同名異物、以偽充真的現象:一些非《藥典》規定的品種的摻入,如前胡、紫苑中摻入的植物組織等,難以辨明為何物,使用後果難以預料。 1994年9月29日,國務院發出《關於進一步加強藥品管理工作的緊急通知》,通知開宗明義:當前在藥品管理方面還存在不少問題,有的還相當嚴重。製售假劣藥品的違法犯罪活動已到了非下大氣力解決不可的時候。 國務院通知下發時,全國已有藥材市場135個,普遍經營批發中西成藥並摻雜假劣禁藥銷售。經過半年整頓,到1995年6月底剩下75個,又經下半年加大力度整頓,到年底大約還剩30多個。應當說,盲目開辦藥材市場和管理混亂的情況得到了一定扭轉和控制。但是,現存的中藥材市場裡,經營中西成藥和假劣產品者仍很普遍。國務院組織的檢查組,到藥市一看,整整齊齊,第二天,躲開陪同,微服再訪這個藥市則面目全非了。在廣西玉林中藥材市場,30攝氏度的氣溫下,攤位上擺著貯放條件極為嚴格的低分子右旋糖酐等生物製劑。問貨主:“這藥還能用嗎?”答:“怎麼不能!包裝沒破、日期沒過嘛。” 著名中藥專家王孝濤、金士元兩位老教授,仔仔細細瀏覽過河北安國中藥材市場那火爆經營著的各種中藥飲片後,無可奈何地扔下一句話:“搞了一輩子中藥,沒見過質量這麼差的飲片!”過去人們一直以為,中藥材市場非法經營著的中西成藥、偽劣藥品的受害者,基本是廣大農村和城市裡不超過30%的流動人口及自費醫療的市民。但是,安國中藥材市場的負責人則十分得意地說:“全國十多個省(區)的大城市客戶都來買藥呢,我們每天銷售不下50噸飲片。其中,北京市80%、天津市70%的醫療單位處方用的中藥飲片,都是出自我們安國中藥市場。”難怪現在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到“吃藥不管事”,原來是有這麼多的假藥在作祟。 對於藥材市場的問題,我們不是沒有發現,執法部門也不是完全沒有採取過行動,但總是力度不足,措施不硬,有的本來就是走過場走形式,有的干脆是“假打”。近幾年,受國家傳統中藥一級保護的雲南白藥在市場上被大量假冒,令廠家和消費者防不勝防。據了解,1997年6月以來,在湖南、陝西、四川、貴州、安徽、湖北、廣東、遼寧等省和成都、武漢、瀋陽等市的藥品批發市場都發現了假雲南白藥。 1998年以來,在這些省市銷售的假雲南白藥已回流到雲南省藥品批發市場。 1998年5月,保山市公安局就查扣了從湖南進來的十九件假雲南白藥。 1998年5月以前,假雲南白藥尚限於瓶裝產品(當時,雲南白藥集團公司認為,如果僅是瓶裝有假,乾脆就全部改裝為膠囊以防假冒),如今在廣東、安徽市場上又出現假膠囊雲南白藥,並且防偽標誌也是亦步亦趨。在安徽省的亳州、太和及廣東湛江的麻章藥材市場,假雲南白藥隨處可見。雲南白藥集團先後派人去打假,但均無收效。其原因一是不少地方存在不同程度的地方保護主義,因而對假藥打擊不力;二是當地一些執法部門以無資金、無交通工具為由不予配合,有的地方甚至提出,如果查獲假雲南白藥,要按真藥價格的20%或30%給予獎勵的要求。雲南白藥集團人力、財力有限,實在難以支付這筆巨額打假費用,結果打假變成“假打”,最後等於沒打。 從國內外經貿流通的需要考慮,我國到底開辦多少中藥材市場才算合適呢?據國家中醫藥管理部門介紹,歷經千餘年的流通和自然協調,至本世紀中葉,我國自然形成的傳統藥市只有河北安國、河南百泉和禹州、安徽亳州及江西樟樹五大藥市。 80年代中期,隨著農村經濟的繁榮,又先後出現了廣州清平、成都荷花池、廣西玉林、湖南廉橋、西安萬壽路五個新的藥市。這新、老十大藥市,已經構成了全國藥材流通市場基本合適的分佈格局。但從1990年以來,開辦藥材市場出現了宏觀失控。如湖南省辦了二十四處,廣東省辦了十七處,河南、甘肅各辦了七處,甚至在國務院明令“治理整頓期間,一律不准開辦新的中藥材市場”以後,仍有地方在集巨資興建中藥材市場。國務院下發了《關於進一步加強藥品管理工作的緊急通知》後,仍然還有一些非法藥品集貿市場沒有關閉,有的明關暗開或由集中轉為分散,仍舊非法經營中西成藥。這與有些地方政府的認識不足、抓得不緊或頂著不辦有直接關係。 有人為了貪回扣,有人為了貪便宜,也無形之中成了假藥販子的幫兇。有些醫療機構唯利是圖,不管藥的質量和進貨渠道,誰賣的便宜給的回扣多,就買誰的藥。四川長城鋼廠醫院的兩個採購員從不法藥販手中買藥,一年的回扣就達兩萬多元。聽業內人士透露,現在有些醫院明明知道藥物質量有問題仍然購買,並且選擇性地應用給普通患者。據說其醫院內部恪守“三不用”原則:凡假藥領導幹部不用,本院職工不用,夜班急診不用。 據查,湖南省某縣人民醫院一年時間就從個體藥販手中共購西藥(部分中成藥)價值50萬元左右,佔醫院購藥總數的30~40%。該院賣出的鹿茸精注射液純係假冒。 某人民醫院製劑室主任先後從7個單位收受賄賂53933元,被判刑10年,新上任的主任不到半年,受賄又達5萬元餘元。一個醫院藥房的採購員犯案後,公安人員在其家搜出3公斤黃金,沙發墊裡全是鈔票! 藥品採購中的回扣現象導致假冒偽劣藥品大量流入醫院。在藥品市場上,有些採購人員把回扣的多少作為決定買誰的藥和不買誰的藥的依據。假藥劣藥,就是這樣流入醫院,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地擺上了藥品櫃。許多人的健康因此而受損,許多人的生命因此而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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