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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二節脫險

震區 闫星华 3759 2018-03-14
地震衝擊波過後,高秋雨顯示出了自己的智慧,他指揮兩位驚魂未定的同事從辦公桌下鑽出來。讓她們迅速收拾東西,然後三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向外撤離。他們行至出口處,發現辦公樓的大門已經被堵住,切斷了他們的逃生之路,兩位女同事的眼睛里馬上淚光閃爍,她們以為“山窮水盡”無路可走,再一次看向高秋雨,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高秋雨能夠再次給予她們生存的希望。高秋雨又不負眾望,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環境,沉著冷靜地帶領兩位女士往樓上唯一可以爬出的缺口走去。正當這時,三人遇到了陳生、戴春、鄒家駒。 高秋雨、華嬌、劉淑嫻看到了戴春“黏”到鄒家駒身上的樣子。鄒家駒只穿了一條短褲,而戴春穿了一件睡衣,袒露出乳溝和大腿。本來她的乳房就“高屋建瓴”,上身的突出部位耀人眼目,三個人就聯想到鄒家駒、戴春在“光天化日”之下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們尤其憎恨戴春,認為已經結了婚的人在白晃晃的陽光之下還這麼放蕩,真不是個東西!如果沒有這次地震,誰也不會想到兩個勢不兩立的人在陽光明媚的午間睡在一起。人啊,太會偽裝,偽裝得太像了!三個人平常知道鄒家駒與戴春是死對頭,而且鄒家駒憎恨戴春可以說恨得“咬牙切齒”、“刻骨銘心”,所以對他們兩個人此時的行為極其不理解。由於餘震不斷,情況緊急,六個人來不及講述各自的遇險經歷,來不及自嘲滿面塵灰、衣衫不整的形象,甚至來不及為劫後餘生欣喜,陳生當機立斷決定撤離到辦公樓外安全地帶。

逃生之前,鄒家駒覺得心裡彷彿失去了什麼似的,空蕩蕩的,他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辦,宛如軍人丟失了槍彈一樣忐忑不安。身為一個金融工作者的責任感提醒他,要把銀行庫款保護好。塔山分理處的鈔箱和金庫就是軍人的槍支和彈藥,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失,鄒家駒想,哪怕危險再一次降臨,也要盡力把現有的庫款保護好。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陳生,陳生作為當時的最高領導者,還真沒有想到金庫的現金和重要憑證,他那時滿腦子是求生的念頭。陳生以為,在極其危險的環境中,能夠把人帶到安全地方就非常圓滿了,現在上上下下都在喊以人為本,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鄒家駒的提議,促使他清醒過來,他是一個非常靈活的人,平時分理處取得了什麼成績,他都是“獨占鰲頭”,不允許部下“平分秋色”。現在這個特殊時期,他更不願意讓保護金庫現金和重要憑證安全的功績被別人拿走。當然,在危險面前,他非常願意部下們為他分憂,解決目前的困境。陳生說:“這個事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擔心大家被砸到裡邊,才沒有正式提出來,現在有人支持,我們就開始行動吧!”

陳生不愧是領導,他把自己的設想又由大腦過了一遍,他認為:六個人已經在危難中見證了團結的力量,在廢墟中守護了生命。職工們從地震前的“散兵游勇”凝聚成一個堅強的戰鬥團體。雖然這裡有令人討厭的一對“淫蕩男女”,但這樣的團隊,目前還是有工作能力的。 此時,整個團隊的人再也沒有時間想男女之間的事,三位男子漢開始發揮“中流砥柱”的作用。陳生開始指揮“戰鬥”。他知道鄒家駒辦事效率高,就指揮他迅速將營業室的鈔箱收拾好,讓高秋雨幫助華嬌、劉淑嫻和戴春做好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大家都明白,陳生是讓眾人想辦法把戴春武裝一下,以免走出去影響了“軍容”,有損國興銀行的體面。高秋雨鬼點子多,對這種特殊的“工作任務”從來都是有辦法的。陳生果然知人善任,大家很快將事情都辦好。在陳生的帶領下,三位男子漢魚貫而行沖向金庫,他們希望把金庫裡的現金、槍支和重要憑證全部搶救出來。可是他們的行動沒有成功,三個人來到金庫時,發現金庫的鐵門已經在地震波的劇烈衝擊下變形而無法打開。高秋雨仔細瞧了瞧金庫周圍,他認為憑三個人的力量無法打開金庫,就試圖用座機對外聯繫,想把了解的災情通報給上級領導,希望上級領導派遣人員來救助。之前手機已無任何信號,陳生雖然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與上級聯繫,卻未能如願。高秋雨沒有想到,用座機也無法對外取得聯繫,通訊已完全中斷。至此他們才知道震區與外界完全隔絕,外邊的信息傳不進來,裡面的災情也傳不出去。大家一籌莫展之際,鄒家駒惡狠狠瞪了戴春一眼,這一眼大家看到了,但是同事們並沒有因此原諒他們的“淫蕩”行為,而是嘲弄他們的虛偽。每個人的眼神里分明流露出“偷情就是偷情,裝什麼正經”的輕蔑。鄒家駒顧不上計較這些,在一陣小余震發生後,他想到的是必須迅速尋找出路。鄒家駒發現,只有先派人從二樓跳下去,才能把大家一個個接應到地面安全轉移。鄒家駒就對陳生說:“陳行長,我們先試一試能否逃走,然後再想辦法打開金庫。”

得到了陳生的認可,鄒家駒首先跳到了旁邊民房的廢墟上,然後找了根又粗又長的木棒支撐在斷壁上作為一個墊腳點。由陳生和高秋雨將三位女同事一個一個用繩子往下放,鄒家駒在下邊接應。他們往下放戴春時,落地的剎那間戴春鬆了手。她尖叫了一聲,直線往下掉,鄒家駒只得將她抱住,這更引起了大家的反感,尤其是華嬌與劉淑嫻簡直就是“橫眉冷對”。但是在這個特殊的環境中,誰也不想挑起“戰爭”。陳生和高秋雨兩個人下到地面後,六個人排著整齊的隊伍穿過民房的廢墟,找到了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暫避。他們這才掃視周圍,發現大部分房屋已經變成了廢墟,而且兩邊山體還在大面積滑坡,巨大的石塊不斷從山上滾落下來。雖然滾到離他們的百米的距離就停止了,砸不到他們所在的地方,卻使大家心驚肉跳。大家都想早些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但是,沒有一個人提出立即撤離這個危險環境的建議。實際上,在一種職業道德的維繫中,每一個人都顧慮重重,大家在危難中都明白一個淺顯的道理,就是為了銀行資金的安全,他們不能像鎮上的居民們那樣迅速逃生。想擺脫眼前的危機,只能盡快找到地方政府,以便得到他們的幫助。如果說為了保護國家財產每一個銀行職工都不怕死,那絕對是假話。實際上逃生的慾望每個人都有,只是出於職業素質,誰也不願意首先講出來。在戰爭年代,為什麼成批的戰士能為了戰鬥的勝利前仆後繼不怕犧牲?因為一個群體往往會把個人的私念抑制住,而去履行一種公共的責任。

三位男子漢商量後徵求三位女同事的意見,作出了分工:由鄒家駒跑步去距離最近的汶川縣映秀鎮向同事們求援。 (他們不知道映秀鎮在地震中損失慘重,國興銀行的辦公大樓也垮塌了。)陳生與高秋雨回原地留守金庫,三位女同事保護隨身攜帶的鈔箱。 此時,眾人的目光又聚集到鄒家駒的身上,鄒家駒只穿了一條短褲。本地氣候炎熱,男人們在“五·一”以後下班穿短褲是普遍現象,但如果離開本單位和本地區,跑到外邊去求援也穿短褲,確實有損於國興銀行的形象。在地震初的慌亂中他們沒有一個人關心身上的衣物,逃出危樓以後才想到這個問題,再返回去拿衣服已經不現實。然而時間就是生命!餘震持續不斷,不能再等下去。大家沉默著想不出辦法。其實,當大家擬定出這套方案時,戴春就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想法,但是她在猶豫。戴春認為在這個時候自己提出這樣的想法不合適,還是別人提出來,自己響應一下比較好。結果沒有一個人想出切實可行的辦法,她終於忍無可忍地說:“高秋雨和鄒家駒的個子差不多,你可以脫下褲子先給鄒家駒穿上,鄒家駒完成任務回來再給你。”

如果這話不是戴春講出來的,大家可能會立即順著說這主意不錯。可是這些話出於戴春的口就變了味,女士們立即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樣子。她們撇嘴的撇嘴,斜眼的斜眼,甚至轉過臉不再看鄒家駒多毛的腿和長有胸毛的健壯肌體。戴春始終毫不避諱地看著鄒家駒,彷彿兩個人真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行我素的樣子,讓鄒家駒感到不可思議。陳生是分理處唯一的“頭兒”,在關鍵時刻是要拿主意的,他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就不再鄙薄戴春的“放蕩”,而是接受了她的建議。領導就是領導,在關鍵時刻還是“主持公道”的。陳生讓高秋雨脫褲子,高秋雨儘管不高興,想了想也沒有別的辦法。高秋雨就在大家驚詫的注視下脫自己的褲子,他的兩條瘦腿露了出來,宛如羊腿般細弱,沒有一點男子漢的粗獷之勢。高秋雨邊脫褲子邊開玩笑:“我的褲子襠部太小,就怕裝不下鄒家駒的小弟弟。”

大家自然明白高秋雨說話的“內涵”,女士們忍俊不禁笑了起來,鄒家駒惱怒地舉起拳頭在高秋雨的面前晃了晃,嚇得高秋雨往後退了一步。 高秋雨是聰明人,知道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他不想長途跋涉跑那麼遠的路去求援,他的身體情況也不允許,陳生身體胖,平時又不喜歡體育運動,三個男人中只有鄒家駒適合完成如此艱鉅的任務,危難時刻要量才而用,不能求全責備。高秋雨脫下褲子,鄒家駒迅速穿上,英雄就有了用武之地。 “武裝”好的鄒家駒彷彿有意氣高秋雨似的,在他面前跳動了兩下,便以極快的速度向映秀鎮方向奔跑。他一口氣跑了大約兩公里的路程之後,與一批從礦區跑出來的工人迎面相遇。這一批工人是在深礦區作業時撞上了地震,他們當時只是感覺到頭頂上有一些晃動,便停止了作業。後來工人們升到地上時,才發現一座座廠房和樓房垮塌。原來此次地震屬於地表層強震,在深層作業是沒有多少危險的。其中一位與鄒家駒相識的礦區工人得知鄒家駒要去映秀鎮求援,就告訴他說映秀也震得非常厲害。通往映秀的白花大橋垮塌,前面的路段因山體滑坡已經阻斷,現在誰也去不了映秀鎮。鄒家駒想,既然映秀的災情也很嚴重,爭取救兵顯然沒有希望,沮喪的鄒家駒只得以同樣的速度原路返回,因為他明白在路上多耽擱一分鐘的時間,都會令汶川塔山分理處的同事們為他擔心、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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