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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拉瑪真相 阿瑟·克拉克 6477 2018-03-14
尼柯爾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育兒室重新裝修了一遍,等她刷好最後一刷子,就開始想像這屋子讓人的孩子和那兩隻艾雲鳥都來住,會是什麼樣的景象。迪米現在跟尼柯爾一樣高了,在她身邊跑來跑去,檢查她親手幹的活,嘰嘰喳喳說了一些表不--讚許的話。 “想想看,迪米,”尼柯爾說,她知道艾雲鳥並不懂得她到底在說什麼,但聽得出她的聲音。 “理查德和我回來的時候,會給你們帶來新室友。” “準備好了嗎,尼柯爾?”她聽見理查德在大聲喊。 “該走啦。” “好啦,親愛的,”她答道。 “我在育兒室裡。你幹嗎不來看看?” 理查德的腦袋圍著門轉了一圈,馬馬虎虎檢查了一下裝修情況。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說。 “這下子該動身了。這次行動需要精確計時。”

去“碼頭”的路上,理查德告訴尼柯爾,圓柱體北部一直沒有消息。沒有消息可能表示貞德和艾莉諾為他們的出逃忙得分不開身,他說,或者離可能的敵人太近,或者計劃的實施碰到了麻煩。尼柯爾從來沒有見過理查德這麼緊張,她想讓他鎮定下來。 “還不知道羅伯特會不會來呢?”幾分鐘後尼柯爾問,他們已到了潛水艇跟前。 “不知道。也不知道艾莉告訴他咱們的計劃以後他的反應。他倆確實按計劃在阿法倫露了面,但一直在忙他的病人。貞德和艾莉諾協助奈把本從病房弄出來以後,就再沒有機會跟艾莉說話。” 頭一天潛水艇就至少檢查過兩次,但還是等發動機運轉起來,船慢慢沉入水中,理查德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在圓柱體海水下航行時,理查德和尼柯爾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想像,還等不到一個鐘頭,合家團聚該是什麼樣的景象。

尼柯爾在想,“本來你以為永遠再也見不到孩子們,一下子團聚在一塊,還有什麼比這更叫人高興的事呢?” 六個孩子的形象又一一湧入腦海。尼柯爾看到了熱娜維耶弗,她的第一個孩子,在她與亨利王子重逢的時候,出生在地球上;緊接著第二個是少言少語的西蒙娜,尼柯爾把她留在了諾德號,一位比她長六十歲的丈夫那兒。剛剛想到兩位長女,接著又想起還住在拉瑪號的另外四個孩子。下面的女兒是凱蒂,她的寶貝艾莉,以及同邁克爾·奧圖爾生的兩個兒子,帕特里克和有智力障礙的本傑明。他們全都那麼與眾不同,尼柯爾想。每個人都以自身的方法表現得不同凡響。 “我不相信普遍的真理,”尼柯爾還沉浸在回想之中,潛水艇已經靠近那條水道,就在一度為艾雲鳥和絲網生物棲息地的城牆下。 “但是,很少人由於撫養孩子的經歷特殊,就不可避免地有所改變。等孩子們長大成人,我們都會問,我們生下他們,為這些特殊人物的幸福,我們做了哪些貢獻,或者還有哪些沒做,或者做了哪些有損於他們幸福的事。”

尼柯爾內心的激動佔據了她的整個身心。理查德不斷地看表,把潛水艇開到會合地點,尼柯爾正淚水盈盈地想到艾莉、帕特里克和本。潛水艇衝出水面的時候,她伸出手去,緊緊抓住理查德那隻空著的手。 通過窗口,他們看見岸邊指定的地點站著八個人。窗口上不再跑水的時候,尼柯爾認出了艾莉和她的丈夫羅伯特,還有埃波妮娜緊緊抓住本的手的奈,以及三個小孩,包括與她同名,但從未見過的外孫女。尼柯爾使勁捶著窗子,雖然知道沒有用,也知道岸上誰也看不見她,誰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剛一打開門,理查德和尼柯爾就听到槍聲,羅伯特'特納神色焦急,回頭望了一眼,一下子就把小尼柯爾從地上抱了起來。艾莉和埃波妮娜各自抱起一個渡邊家的雙胞胎。伽利略在埃波妮娜身上拼命掙扎,被他媽媽奈吼住了。奈正帶本上潛水艇。

一群人正在上潛水艇,又響起一陣槍聲,靠得更近了,大家沒有時間擁抱。 “麥克斯說我們大家一上船就開,”艾莉憂心忡忡地對父母說,“他和帕特里克在阻擊那些派來抓我們的人。” 理查德正準備關門,突然,附近灌木叢中衝出兩個全副武裝的人,其中一個的腿受了傷。 “準備出發!”帕特里克一邊大喊,一邊舉起槍,開了兩槍。 “他們就在後面。” 麥克斯絆了一下,帕特里克拖著他的朋友跑了50米,才上了潛水艇。船正要潛入水下,三個大兵對準船上開火。有一陣子,船上的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然後,小小的船艙裡爆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大家都在叫喊,哭啼。麥克斯背靠牆坐著,理查德和尼柯爾兩人彎腰去和他說話。 “傷得重嗎?”尼柯爾問道。

“見鬼,不重,”麥克斯忍痛回答說。 “只不過肚子裡什麼地方藏了顆子彈。要殺死我,這個混蛋還得多幾槍。” 尼柯爾站起來,轉過身子,本剛好在她背後。 “媽——媽,”他說著伸出雙臂,高大的身軀激動得發抖。尼柯爾和本站在船艙當中,緊緊地擁抱了好久好久。本興奮的抽泣也就是船上每一個人的傷感之情。 在潛水艇上,後來上船的人的心,還懸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之間,談話內容大多還是自己的事。尼柯爾同孩子們一一個別談話,第一次把外孫女抱在懷中。看見這個灰頭髮的老太太想抱她親她,小尼柯爾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姥姥,”艾莉說,她想說服孩子也親親抱抱姥姥。 “她是我的媽媽,尼基,她的名字和你一樣哩。” 尼柯爾很理解孩子,懂得要這小女孩接受她,還得要些時間。一開始,兩個人一樣的名字就引起了麻煩。每次有人叫“尼柯爾”,姥姥和小姑娘兩個人都會回頭。後來艾莉和羅伯特開始把孩子叫“尼基”,其他人很快就隨著這麼叫了。

潛水艇還沒到紐約之前,本告訴媽媽,他閱讀大有進步。奈是個出色的老師。本在背包裡放了兩本書,一本是三百年前安徒生寫的童話集。本最喜歡的故事是“醜小鴨”,媽媽和老師滿心喜悅地坐在他身邊,他一股勁念完故事。當念到那個被人擯棄的醜小鴨變成一隻美麗的天鵝的時候,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美妙的、天真無邪的激情。 “我真為你驕傲,親愛的,”本一念完,尼柯爾就說。她又抹了一把眼淚。 “我也得感謝你,奈,”她對自己的朋友說,“出自內心的感謝。” “教本特別值得,”這個泰國女人說。 “我早忘了教那種對讀書感興趣,而且懂得欣賞老師工作的學生叫人多麼激動。” 羅伯特·特納清洗了麥克斯的傷口,取出了子彈。渡邊家那兩個五歲的雙胞胎認認真真觀察了手術的全過程,他們給麥克斯的內臟迷住了。爭強好勝的伽利略老往前面擠,想看得清楚一些;奈不得不對小哥兒倆的爭端進行調解,而且總向著開普勒。

特納醫生肯定說,麥克斯的傷勢不重,只需短期休息就會痊癒。 “我想我是該看開一點,”麥克斯說著對埃波妮娜擠了擠眼睛。 “不管怎麼說,我早有這個打算。我認為這個異國城市全是高樓大廈,豬和雞不會太多,而且我壓根兒不懂什么生物人。” 潛水艇到達“碼頭”之前,尼柯爾同埃波妮娜簡單談了幾句話,她非常感謝艾莉這位從前的老師,感謝她和麥克斯為他們一家所做的一切。埃波妮娜客客氣氣地接受了她的謝意,而且告訴她說,帕特里克在幫助他們準備逃跑的過程中,表現得“非常出色”。 “他已經成長為一位傑出的年輕人,”埃波妮娜說。 “還有,你的身體怎麼樣?”又過了一會兒,尼柯爾小心地問埃波妮娜說。 這位法國女人聳了聳肩膀。 “那位好醫生說,RV-41病毒還在,正等待時機破壞我的免疫系統。不管什麼時候發生,我還有六個月到一年多時間可活。”

帕特里克告訴理查德,貞德和艾莉諾設法製造噪音去引開中村那一群人,因為她們已經有這種程序,很可能已經給抓住而且毀壞了。 “貞德和艾莉諾的事,我真難過,”在潛水艇上,尼柯爾難得跟理查德單獨相處,一有機會,她就對他說。 “我知道小機器人對你有多重要。” “她們已經完成了她們的使命,”理查德擠出一絲微笑回答說。 “不是你告訴我,她們畢竟和人不同嗎?” 尼柯爾湊了過去,吻她的丈夫。 那些剛剛逃出來的人,長大成人後都沒有來過紐約。尼柯爾有三個孩子是在這個島上出生的,很小的時候在這兒住過,但是孩子對一個地方的感覺和大人全然不同。當他們踏上海岸,看到附近黑影中那些又高又細的剪影,直插拉瑪天空,就連艾莉、帕特里克和本都嚇果了。

麥克斯·帕克特一反常態,一句話也不說。他站在埃波妮娜身旁,握著她的手,呆呆地望著那些高聳人云的大樓,從島上聳起有兩百多米高。 “對阿肯色州牛仔來說,這他媽的太過分啦,”他最後搖著頭說。 麥克斯和埃波妮娜走在一群人的最後面,大家沿著蜿蜒的路朝據點走去。理查德和尼柯爾已經把這個地方改建成可供幾家人住的公寓,這樣大家可以住在一起。 一群人在一巨大的多面體建築前站住,羅伯特·特納問理查德:“這一切是誰建造的?”羅伯特變得越來越擔心。他開始不願意同艾莉和尼基一起來,現在心裡覺得自己實在是犯了個大錯誤。 “也許是諾德號上的工程師,”理查德回答說。 “雖然我們對此還不肯定。我們人類已經在自己的棲息地增舔了新的建築。完全可能是很久以前,在這兒住過的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修建了一些,或者所有的這些令人嘆為觀止的大樓。”

“他們現在在哪兒?”羅伯特又問,一想到會碰到那些技術高超,能夠建造如此令人難以忘懷的大廈的生物,他有點嚇壞了。 “我們沒法知道。根據鷹人的說法,幾千年來,拉瑪號宇宙飛船一直在尋找宇宙中航行的生物。在我們銀河系的某個地方,有一種在宇宙中航行的生物,日子過得挺舒坦,他所在的環境就像這樣。那種生物從前是什麼,或者現在是什麼,為什麼他想住在這些不可思議的摩天大樓之中,還是個謎,也許我們永遠無法回答。” “那些艾雲鳥和八爪蜘蛛怎麼樣了,理查德叔叔?”帕特里克問道。 “它們還住在紐約這兒嗎?” “我到這兒就沒見過艾雲鳥,當然,除了我們自己養的雛鳥。但是附近還有八爪蜘蛛。你母親和我到黑屏幕底下去探險,就碰到過五六隻。” 正在此時,從旁邊一條小巷出來一隻仿生百足蟲,向這一群人爬了過來。理查德朝那個方向打手電。羅伯特·特納一時間給嚇呆了,他聽理查德的指揮,在那個仿生蟲慢慢爬過去的時候,給它讓路。 “鬼怪,八爪蜘蛛,仿生百足蟲建造的摩天大樓,”羅伯特啷嘟噥噥地說。 “多可愛的地方啊!” “照我看可比生活在暴君中村的鐵蹄下好多了,”理查德說。 “至少我們在這兒是自由的,能夠自己作主。” “沃克菲爾,”麥克斯在隊伍後邊喊道。 “要是我們不繞開這些百足蟲走,又會出什麼事呢?” “我也不太清楚,麥克斯,”理查德答道。 “也許它會從你身上爬過去。或者繞過去,就好像你是個沒生命的東西一樣。” 等進了據點,就輪到尼柯爾當嚮導了。她親自把每個人帶到他或者她的住所。有一間屋給麥克斯和埃波妮娜,另一間給艾莉和羅伯特,一間隔成兩半,給帕特里克和奈,那間大育兒室分為幾間給三個孩子、本和兩隻艾雲鳥,最後那間小屋子,作為大家吃飯的場所。 大人們打開背包裡帶來的簡單物品,孩子們第一次和坦米、迪米在一塊兒。艾雲鳥不知道拿這些小人兒怎麼辦,特別是伽利略。他碰到什麼就非要抓一把,或者擰一下。這樣搞了近一個鐘頭,迪米用一隻爪子輕輕抓了伽利略一下,以示警告,那男孩就大哭大鬧,不可開交。 “我真搞不懂,”理查德向奈道歉說,“艾雲鳥過去真的是非常溫順的動物。” “我懂,”奈回答說。 “一定是伽利略又在調皮搗蛋。”她嘆了口氣。 “真怪,你知道,你用完全同樣的方法養育兩個孩子,而他們卻完全不同。開普勒那麼乖,簡直就是個天使——我根本沒法教他如何保護自己。而伽利略對我的話,從來就當耳邊風。” 等大家都把行李解開放好,尼柯爾帶著大家走了一圈,包括兩個洗手間,走廊,一家人從地球到諾德號加速行駛期間,曾經呆過的兩個懸浮艙,最後是白屋,以及里面的黑屏幕和鍵盤,這也是理查德和尼柯爾的臥室。理查德演示給大家看,黑屏幕如何接收指令,又如何工作;將近一個鐘頭以後,就收到了給孩子們的一些普普通通的新禮物。他又給羅伯特和麥克斯一人一本簡明手冊,這樣他們就可以使用鍵盤了。 飯後孩子們很快都睡著了,大人們集中在白屋。麥克斯問了一些有關八爪蜘蛛的問題,尼柯爾在講述他們在黑屏幕下面的經歷時,提到她心臟的異常現象。羅伯特馬上表示關心,這位醫生立即在她房間里為她作了檢查。 羅伯特在檢查的時候,艾莉給他當助手。羅伯特把可能裝進背包的實用器械都裝了進來,包括所有的小型工具,還有作心電圖所用的監測儀器。結果不太好,但也並不像尼柯爾暗自擔心的那樣。 睡覺之前,羅伯特告訴大家,尼柯爾多年來操勞過度,心臟有了問題,但他認為並不需要立即手術。羅伯特雖然知道岳母未必把他的診斷放在心上,還是勸尼柯爾要放寬心。 等大家都睡了,理查德和尼柯爾才搬開家具,放好床墊。他們手拉著手並肩躺著。 “你高興嗎?”理查德問道。 “高興,”尼柯爾回答說,“非常高興。孩子們都來了真的太好了。”她側身過去,吻,理查德一下。 “我也累癱了,我的老公,但是不先感謝你安排好這一切,也睡不著哇。” “他們也是我的孩子,你知道的。”他說。 “是啊,親愛的,”尼柯爾說著又平躺了下去。 “但我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絕對不會幹這些。你只要和艾雲鳥、你所有的小玩意兒、還有外星人稀奇古怪的東西在一起,就會心滿意足了。” “可能吧,”理查德說。 “但大家都在這兒,我也很高興呀……順便說一聲,剛才你有沒有機會跟帕特里克談談凱蒂?” “只談了一會兒,”尼柯爾嘆了口氣答道。 “從他的眼睛裡可以看出來,他仍然在為她擔心。” “我們大家不是嗎?”理查德輕輕地說。他們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理查德突然一隻胳臂撐著抬起身來,“我想告訴你,”他說,“我認為咱們小外孫女真是個寶貝兒。” “我也這麼想啊,”尼柯爾哈哈笑著說。 “但還沒機會讓大家認為咱們對這小傢伙偏心眼呢。” “嘿,尼基跟我們住一起,是不是再不能叫你尼基了呢?哪怕在特殊場合也不行嗎?” 尼柯爾轉過頭來看著理查德,他在嘻嘻嘻嘻地笑。她曾多次見過他臉上那種特殊表情。 “睡吧,”尼柯爾又笑了一聲,“今晚我感到疲乏,什麼都不能再做了。” 開始時間過得很快,要做的事太多了,可以去探險的引人人勝的地方太多了。儘管這個神秘的城市上空始終籠罩著黑暗,一家人還是定期到紐約去旅行。事實上,島上每個地方都有一個故事,理查德和尼柯爾都能講得出來。 一天下午,尼柯爾用手電筒去照一張大篷架,篷架懸掛在兩幢摩天大樓之間,像一個巨大的蜘蛛網,她說:“就是在這兒,我救了那個被網住了的艾雲鳥,後來它還請我到它的鳥巢去過哩。” 又有一次,他們走到一個大車庫跟前,裡面有一些怪頭怪腦的坑和圓球,她說:“我在下面關了幾天,心想自己快要死了。” 這個大家庭定了一些規矩,避免孩子們找麻煩。這些規矩對小尼基可沒用,因為她很少離開媽媽和溺愛她的爺爺,那兩個男孩開普勒和伽利略卻很難遵守,渡邊家的雙胞胎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有一回,大家看到他倆在懸浮艙裡的吊床上亂蹦,好像吊床成了雜技團的蹦床。還有一回,伽利略和開普勒“借”了家裡的手電筒,沒有大人帶就跑到上面,說是去紐約探險。一家人急死了,找了十個鐘頭,才在島子另外一頭大街小巷的迷宮裡把他們找回來。 艾雲鳥幾乎每天都在練習飛行,孩子們很高興陪著他們的鳥朋友到廣場去。在那兒,坦米和迪米能夠展示它們技術的進步。理查德總是帶尼基去看艾雲鳥飛行。實際上他到哪兒都帶著外孫女,有時是尼基自己走,但大多時候,理查德用一個形狀像嬰兒、坐著很舒服的小玩意兒,把她背在背上。這不相稱的一對分不開了,理查德成了尼基的主要老師。他很早就向大家宣布。他的外孫女是個數學天才。 晚上他向尼柯爾講起尼基的新成績,讓她聽得津津有味。通常是等他們二人單獨在一起,上了床,他就會問:“你知道她今天做了什麼嗎?” “不知道,親愛的,”是尼柯爾的標準答案。她完全明白,如果不聽他講完,他們兩個誰也別想睡得著。 “我問她,如果她已經有了三個黑球,我再給她兩個,她一共會有幾個。(故意停了停。)你知道她怎麼回答嗎?(又故意停了停。)五個!她說五個。這女孩,上週才剛剛滿兩歲哩……” 理查德對尼基如此興趣濃厚,尼柯爾非常激動。這無論對小姑娘,還是對上了年紀的人都很合適。作為一個父親,理查德過去從來餃有克服被壓抑的感情問題,以及他那過分沉重的責任感,所以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純真的愛的快樂。尼基的父親羅伯特,從一方面來說,是個了不起的醫生,但他不是個熱情的人,而且並不欣賞父母必須同孩子們在一起那種浪費的時間。 帕特里克和尼柯爾就凱蒂的事作了幾次長談,結果每次都讓尼柯爾感到特別壓抑。帕特里克沒有向母親隱瞞凱蒂的事,她捲入了中村的密謀策劃,陷得很深,經常喝酒,而且喝得很多;她的生活也是亂七八糟的。他沒有告訴尼柯爾,凱蒂還在給中村經營賣淫的生意,他也沒有說,他懷疑姐姐已經吸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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