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幻小說 冰與火之歌Ⅴ:魔龍的狂舞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瓊恩(五)

蠟燭在一汪燭淚中奄奄一息,晨光鑽過百葉窗縫隙,照進屋內。瓊恩又在工作時睡著了。桌上的書堆積如山,這些書是他藉著燈籠光,花了半晚上在灰塵僕僕的地窖裡找到,並親自搬回來的。山姆說得沒錯,書籍亟待分類整理、按序擺放。但不識讀寫的事務官們做不了這個,只能等山姆回來。 如果他能回來。瓊恩很擔心山姆和伊蒙學士。卡特·派克從東海望來信說暴鴉號發現斯卡格斯島岸邊有艘划槳船的殘骸。不過,船員們沒法確定那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僱傭艦船,是黑鳥號,抑或其他經過的商船。我想保護吉莉和孩子,難道反而讓他們葬身魚腹了? 幾乎未動的晚餐早已在他肘邊凍結。憂鬱的艾迪給他倒了滿滿一盤子食物,好讓三指哈布臭名昭著的“三肉湯”把陳麵包泡軟。兄弟們之間流傳的笑話說裡面的三種肉是羊肉、羊肉,還有羊肉,但或許胡蘿蔔、洋蔥和蕪菁更接近答案。一層油脂浮在菜羹之上。

史坦尼斯走後,波文·馬爾錫曾勸瓊恩搬回國王塔里熊老原先的房間,但他拒絕了。隨便搬進國王的房間會被誤解為他認定國王回不來。 自史坦尼斯南下後,黑城堡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倦怠,似乎自由民和黑衣兄弟都屏息以待將要發生的事情。院子和餐廳大多時候空空如也,司令塔寂寞無人,舊大廳仍是一堆焦黑木頭,而哈丁塔看起來見風就倒。唯一的生氣是兵器庫外的長劍劈砍衝撞聲。埃恩·伊梅特正高喊著要跳腳羅賓端好盾牌。我們最好都端好盾牌。 瓊恩洗臉更衣,走出兵器庫,在院子短暫停留了一下,稍稍鼓勵跳腳羅賓和伊梅特手下其他的新兵。同往常一樣,他謝絕了泰的護衛請求——他倒是想多帶些人,可一旦發生流血衝突,一個護衛也於事無補——但他帶著長爪,白靈也跟在腳邊。

到達馬厩時,憂鬱的艾迪己將司令大人的鞍馬備齊。波文·馬爾錫監督馬車集合。總務長正沿著隊列小跑,指指點點,大聲呼喝,臉被凍得通紅。等他看到瓊恩,臉更紅了:“司令大人。您真的堅持這……” “……愚行?”瓊恩替他說完。 “請告訴我你不是想說'愚行',大人。是的,我堅持,這事討論過很多次了。東海望需要人手,影子塔需要人手,毫無疑問,灰衛堡和冰痕城也需要,我們還另有十四座空虛的要塞,長城的很多部分都無人守望防衛。” 馬爾錫撅起嘴唇。 “莫爾蒙大人——” “——死了。而且沒死在野人手裡,卻死於他信任的誓言兄弟。他在位上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你我都無從知曉。”瓊恩調轉馬頭。 “別廢話了,走。”

憂鬱的艾迪聽到了整個對話。等波文·馬爾錫小跑離開,他衝其背影點點頭,“真是個石榴,裡頭全是子,能把人噎死。我寧願吃個蕪菁。從沒聽說蕪菁害死過人。” 這種時刻瓊恩最想念伊蒙學士。克萊達斯能把烏鴉照顧好,但他的學問和經驗尚不及伊蒙·坦格利安的一成,更別提智慧了。從某些角度而言,波文是個難得的好人,但在頭骨橋負傷的陰影讓他變得冥頑不靈,日復一日重彈閉關自守的老調。此外,奧賽爾·亞威克沉默寡言、冷漠無趣,而守夜人的首席遊騎兵近來犧牲得太快。守夜人失去了太多好手,馬車前行時,瓊恩回憶著。熊老、斷掌科林、唐納·諾伊、賈曼·布克威爾,我叔叔…… 車隊沿國王大道南行,小雪倏忽而至,長長的車隊由十二名長矛兵和十二名弓箭手護衛——士兵都騎馬——緩緩駛過曠野、溪流和樹木密布的山坡。近幾次去鼴鼠村的經歷非常糟糕,守夜人遭遇了推搡咒罵和人們陰鬱的怒視。波文·馬爾錫認為這次最好別冒險,瓊恩難得地跟他意見一致。

總務長當先開路,瓊恩落後幾碼,憂鬱的艾迪·托勒特陪在他身邊。自黑城堡向南半里,艾迪驅策矮種馬靠近瓊恩:“大人?看哪,山上的大醉漢。” 所謂的大醉漢是棵白蠟樹,在寒風幾百年的壓迫下向一側傾斜。現在這棵樹有了張臉。肅穆的嘴巴,破敗樹枝搭成的鼻子,深深刻在樹幹上的眼睛,它越過國王大道望向北方,望向城堡和長城。 野人到底還是把他們的神祇帶了過來。瓊恩不奇怪,人們不會輕易捨棄自己的神祇。不過這樣一來,梅麗珊卓女士在長城外的表演陡然間成了鬧劇。 “看上去有點像你啊,艾迪。”他努力表現出輕鬆的樣子。 “是的,大人,雖然我鼻子上不長葉子,但其他方面麼……梅麗珊卓女士會不開心的。” “她不喜歡,讓大家別傳出去。”

“但她能在火焰裡看到的。” “不過是煙霧和灰燼罷了。” “還有燒活人咧,很可能被燒的就是我,如果我鼻子上長葉子的話。我總擔心自己被燒掉,真希望在那之前就死了。” 瓊恩回望了那張臉一眼,思忖誰刻了它。他在鼴鼠村周圍佈置守衛,既保證麾下烏鴉不受女野人引誘,也防止自由民偷溜到南方去打劫。但顯然,在白蠟樹上雕刻的傢伙躲過了他的守衛。這個人能躲過守衛,其他人肯定也能。我得把守衛加倍,他鬱悶地想,加倍地浪費人手,那些人本該在長城上巡邏。 馬車頂著紛飛雪花,穿過結凍的土地繼續緩慢南行。一里之後,他們看到了第二張臉,刻在結冰小溪邊的栗樹上,眼睛盯著溪上古老的木板橋。 “禍不單行,”憂鬱的艾迪說出自己的看法。

栗樹枯葉落盡,宛若白骨,但光禿的樹枝並不是空蕩的。垂於小溪的低枝上有隻烏鴉,正豎起羽毛抵禦寒冷。它看到瓊恩,張開翅膀,尖叫一聲。瓊恩舉手打個呼哨,這只碩大的黑鳥便振翅飛來,高叫:“玉米,玉米,玉米。” “玉米給自由民,”瓊恩告訴它,“不是給你的。”他心想,若事情沒有轉機,凜冬到來前他們就得吃烏鴉。 瓊恩確信馬車上的兄弟們也看到了這些臉,雖然大家沒多囉唆,但眼神說明了一切。曼斯·雷德曾形容下跪之人基本都是綿羊。 “狗也能統御綿羊,”塞外之王宣稱,“但自由民,哼哼,有些是影子山貓,有些是石頭。前者不僅不聽約束,還會將你的狗撕成碎片;後者嘛,不伸腿踢就不動彈。”山貓和石頭都不願放棄祖祖輩輩信仰的神靈,轉向全然陌生的紅神屈膝。

來到鼴鼠村北,他們在標定村鎮邊界的巨大橡樹上看到了第三張臉,它用深陷的眼睛盯著國王大道。這張臉一點也不友好,瓊恩·雪諾意識到。先民和森林之子於遠古時代刻在魚樑木上的臉通常是嚴厲或狂野的,但這張巨橡樹上的臉卻格外憤怒,似乎要拔地而起,朝他們高聲咆哮。刻痕很新鮮,正如雕刻它的人所受的創傷。 鼴鼠村總是比看上去要大,因為它大部匿於地下,以阻隔嚴寒和積雪。這種佈局如今顯出了價值。瑟恩的馬格拿假道攻打黑城堡時,曾將空曠無人的鼴鼠村付之一炬,地面只留焦黑的房梁石頭……但在結凍的土地下,暗室、甬道和地窖安然無恙。自由民們現下就住在裡面,他們像用來命名村莊的鼴鼠一樣,在黑暗中擠做一團。 馬車在鐵匠舖的殘骸前停下,圍成半圈。旁邊有群臉蛋凍得紅彤彤的小孩在堆雪城堡,但看到黑衣兄弟便四散跑開,消失在一個個洞口中。沒多久,成年人紛紛從地下冒出,惡臭氣息緊隨其後,混雜了沒洗澡的身體、污穢衣物和糞便尿液的味道。瓊恩的一名部下皺了皺鼻子,和旁邊人說了什麼。嘲笑自由的味道,他猜測。黑衣兄弟們太喜歡取笑鼴鼠村蠻子的臭味了。

真是幫豬腦子,瓊恩心想。自由民和守夜人沒什麼不同,都是有的干淨,有的骯髒,更多的人有時干淨有時臟。現在的惡臭,只不過是因為上千人擠在原本為不到一百人修建的地下室和甬道裡。 野人們熟悉了規矩。他們一言不發地在馬車後排好隊,男女比例約一比三,很多成年人帶著孩子——那些蒼白瘦弱的小東西,緊抓著媽媽的裙子,還好沒幾個是懷抱中的嬰兒。嬰兒都在行軍中死去了,他明白,沒死於戰爭的,也死在了國王的柵欄裡。 戰士的狀況比較好。朱斯丁·馬賽在會上聲稱有三百名適齡男子,這數字是海伍德·費爾伯爵親自清點的。此外還有矛婦。五十,六十,甚至一百個矛婦。瓊恩知道,費爾算上了負傷的人,此刻他看到二十來個傷員——有的拄著粗陋拐杖,有的沒了胳膊甩著空袖管,有的只剩一隻眼睛或半張臉,甚至有人丟了雙腿被兩個朋友架著。每個人都無精打采,面容憔悴。殘人,他心想,活死人不只有屍鬼一種。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活得有氣無力。六名身著青銅鱗甲的瑟恩人站在地窖階梯旁,繃著臉觀望,無意加入隊列。有個禿頭壯漢站在舊鐵匠舖的廢墟里,瓊恩認出那是狗頭哈瑪的弟弟哈爾克。哈獁的豬都不見了。肯定被吃掉了。還有兩名披毛皮的硬足民,精瘦凶狠,在雪地裡也打著赤腳。羊群裡還是有狼的。 瓊恩上次拜訪瓦邇時,她曾提醒他:“自由民和下跪之人的相同處遠多於不同處,瓊恩·雪諾。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無論長城內外。好人壞人,英雄惡棍,正直良善,欺詐騙徒,膽小懦夫,偽善君子……我們那都有,你們也不少。” 她說得沒錯。關鍵在於區分,分清綿羊和山羊。 黑衣兄弟開始分發食物。他們帶來硬邦邦的鹹牛肉片、鱈魚乾、干豆子、蕪菁、胡蘿蔔、幾袋大麥粉和小麥粉、鹽醃蛋、幾桶洋蔥跟蘋果。 “你可以拿一個洋蔥或一個蘋果。”瓊恩聽到毛人哈爾對一位女人說,“但不能都拿。必須挑一個。”

女人似乎沒明白,“每樣我都要兩個。一個給我,另一個給我男娃。他病了,蘋果會讓他好起來。” 哈爾搖搖頭,“他必須自己來拿蘋果,或拿洋蔥,不能都拿。你也是。現在,蘋果還是洋蔥?趕緊的,後面還有好多人呢。” “蘋果。”她說。他遞給她一個蘋果,又陳又乾,既小且皺。 “快走,女人。”隔著三個位置的男人喊道,“外面很冷的。” 女人沒理他。 “再給個蘋果,”她告訴毛人哈爾,“給我男娃。求你,這個太小了。” 哈爾看向瓊恩,瓊恩搖搖頭。蘋果快沒了。如果前面的人要兩個就給兩個,後來的就拿不到了。 “讓開,”站在後面的女孩猛推了女人一下。女人一個趔趄,丟掉蘋果,摔倒了。她手裡其他的食物也都飛了出去。豆子散落一地,蕪菁滾到爛泥裡,麵粉袋子破了,珍貴的麵粉撒在積雪中。 於是怒吼陣陣,有古語也有通用語。另一輛馬車旁爆發了更多的推搡。 “這根本不夠,”一個老人咆哮道,“該死的烏鴉就他媽想餓死咱們。”被推倒的女人跪在地上,掙扎著尋撿她的食物。瓊恩瞥到幾碼外寒光閃過,他手下的弓箭手們紛紛搭箭彎弓。 他在馬鞍上轉過身子。 “羅里。讓他們安靜。” 羅里把巨大的號角舉到嘴邊,用力吹響: 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騷亂和推搡都停了,頭都轉過來,一個孩子開始啼哭。莫爾蒙的烏鴉從瓊恩左肩走到右肩,搖頭晃腦,念念有詞:“雪,雪,雪。” 瓊恩直等到聲音散盡,才驅馬上前,走到眾人視線當中。 “我們已盡可能地供養你們,盡可能地與你們分享食物。蘋果、洋蔥、蘿蔔、胡蘿蔔……一個漫長的冬天等在所有人前面,而我們的儲備並非無窮無盡。” “你們這群烏鴉吃得夠好了。”哈爾克分開人群,走上前。 就是現在。 “我們要保衛長城,而長城保衛王國……現在保衛著你們。你們知道我們要面對什麼樣的敵人,你們知道它們的凶險。你們當中有人見過它們。屍鬼和白鬼,藍眼黑手的死物。我也見過它們,抵抗過它們,並把其中一隻送下地獄。它們會殺戮人類,之後操縱人類的屍體來攻打人類。巨人尚且無法抵擋,何況你們這些瑟恩人、冰川部落、硬足民、自由民……隨著白晝漸短黑夜漸冷,它們愈發強大,逼得你們背井離鄉,成百上千地向南遷徙……你們到這裡來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擺脫它們嗎?你們尋求安全,而長城保證了你們的安全,我們這群被你們鄙視的黑烏鴉保證了你們的安全。” “保證我們安全地挨餓。”一個滿臉風霜的矮胖女人說,她看起來像是矛婦。 “想要更多食物?”瓊恩問,“食物是給戰士的。幫我們保衛長城,你們會吃得和烏鴉一樣好。”等食物短缺時,也和烏鴉一樣糟。 一片沉寂,野人們謹慎地交換眼神。 “吃。”烏鴉嘀咕道,“玉米,玉米。” “為你們而戰?”這人口音濃重。是賽貢,年輕的瑟恩馬格拿,他的通用語半生不熟。 “不為你們而戰。殺了你們更好。殺光你們。” 烏鴉撲搧著翅膀。 “殺,殺。” 賽貢的父親是前任馬格拿,他在攻擊黑城堡時,被垮塌的樓梯壓得粉身碎骨。誰叫我去和蘭尼斯特合作,我也會這麼想,瓊恩對自己說。 “你父親試圖殺光我們,”他提醒賽貢,“儘管他很英勇,但終歸失敗。如果他成功……現在誰來保衛長城?”他轉身背向瑟恩人,“臨冬城的城牆同樣堅固,如今卻淪為焦黑廢墟、殘破不堪。城牆的堅固程度取決於守城的人。” 一名胸前抱著蕪菁的老人開口:“你屠殺我們的人,你讓我們挨餓,現在又想讓我們當奴隸。” 一個身材敦實、臉龐通紅的男人高喊附和:“我寧願啥也不穿,也不要披塊破黑布。” 一位矛婦大笑,“連你媳婦都不想看你光身子,靶子。” 七嘴八舌同時響起,瑟恩人用古語叫嚷,一個小男孩哭起來。瓊恩·雪諾等所有聲音歸於平靜,才轉向毛人哈爾:“哈爾,你對這女人說過什麼?” 哈爾迷惑不解。 “關於食物的?蘋果還是洋蔥?我說的就這個。他們得挑一個。” “你們得挑一個。”瓊恩·雪諾重複,“你們所有人。你們無需發下我們的誓言,我也不在乎你們信仰什麼神。我自己信奉北方的舊神,而你們可以信奉紅神、七神,或是任何能聆聽你們祈禱的神。我們只需要長矛、弓箭和守望長城的眼睛。 “我接受任何年滿十二歲、懂得持矛射箭的男孩。我接受老人、傷員、殘廢,甚至那些不能再戰鬥的人。他們可以執行別的任務:為箭支上羽、給山羊擠奶、收集木柴、清理馬厩……工作多種多樣。我也接受女人,需要保護的靦腆姑娘就不用了,請矛婦們自告奮勇。” “女孩呢?”一個女孩問。她看起來和瓊恩最後一次見到的艾莉亞差不多大。 “十六歲以上的。” “可男孩十二歲的你都要。” 在七大王國,十二歲的男孩通常可以充當侍從或侍酒,其中很多已受訓多年;十二歲的女孩則還是孩子。但這些是野人。 “就按你說的,男孩和女孩年滿十二歲就可以。但必須服從命令,所有人都必須服從命令。我不要你們向我屈膝臣服,但我會為你們指派隊長和軍士,規定你們何時起床何時睡覺,哪裡吃飯,何時飲水,該穿什麼,何時拔劍放箭。守夜人是終生職,我不會這樣要求你們,但你們在長城期間,必須聽命於我。誰不聽指揮,我就砍誰的頭。問問我的弟兄,我是不是說話算話,他們都見證過。” “砍頭。”熊老的烏鴉尖叫,“砍頭,砍頭,砍頭。” “選擇權在你們。”瓊恩·雪諾告訴野人們,“願意幫我們保衛長城的,就跟我們一起返回黑城堡,我會供給裝備和食物。剩下的,拿好蕪菁和洋蔥,爬回洞裡吧。” 那小女孩第一個站出來。 “我能打。我媽是個矛婦。”瓊恩點點頭,看著她從兩個老頭中間擠出來,心想:她可能還沒十二歲。但他不打算拒絕這唯一的新兵。 兩名不到十四歲的男孩跟著她站出來,接著是名渾身傷痕的獨眼男人。 “我見過那些東西,那些死物。烏鴉也比它們強。”然後又有一位高個矛婦、一名拄拐杖的老人、一個一條胳膊萎縮的圓臉男孩和一個年輕男子,他的紅發讓瓊恩想起了耶哥蕊特。 然後是哈爾克。 “我不喜歡你,烏鴉,”他吼道,“但我也沒喜歡過曼斯,跟我老妹一樣。既然我們可以為他而戰,為啥不能為你而戰?” 堅冰被打破了。哈爾克聲名很高。曼斯說得沒錯。 “自由民不追隨姓氏,或是縫在衣服上的小動物,”塞外之王曾對他說,“他們不會見錢眼開,不會趨炎附勢,也不關心別人的職位或祖先。他們崇拜力量,追隨強者。” 哈爾克的親戚們隨他站出來,接著是一名哈獁的旗手,隨後是她的部下,最後是聽說過他們英勇事蹟的人:耄耋老人和青澀小子,壯年戰士,傷員殘廢,二十幾個矛婦,甚至還有三名硬足民。 但沒有瑟恩人。馬格拿轉身消失在甬道入口,他那些穿青銅鱗甲的屬下緊跟其後。 等最後一個皺巴巴的蘋果發完,馬車上已擠滿野人,比他們早上從黑城堡出發時整整多出六十三人。 “你拿他們怎麼辦?”沿國王大道返回途中,波文·馬爾錫問瓊恩。 “訓練他們,武裝他們,然後分派出去。派往需要的地方。東海望,影子塔,冰痕城,灰衛堡。我打算再開放三座堡壘。” 總務長回望一眼。 “包括女人?弟兄們可不習慣有女人混在中間,大人。他們的誓言……這會挑起爭鬥和強姦……” “這些女人帶著刀,也知道怎麼使。” “那等矛婦割開某位弟兄的喉嚨,我們怎麼辦?” “我們會失去一個人,”瓊恩說,“但剛剛得到了六十三個。你擅長計數,大人,我數錯了請糾正:賬面上我們賺了六十二個。” 馬爾錫很不服氣,“是增加了六十三張嘴,大人……這裡邊有多少戰士,他們又會為誰而戰呢?我承認,如果異鬼殺到門口,他們八成會站在我們這邊……但如果巨人剋星托蒙德或哭泣者召集起上萬個嚎叫的蠻子,到時會怎樣?” “到時自然會知道。讓我們祈禱這事永遠不要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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