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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72章

末日逼近 斯蒂芬·金 12930 2018-03-14
“你知道,”格蘭·貝特曼望著晨曦中的大章克申說,“我曾經聽說過'大失所望'這句話,但一直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我想現在我明白了。”他看了看他的早餐,裡面有幾節晨星農場的合成香腸,咧咧嘴。 “不,這相當好,”拉爾夫真誠地說,“你應該吃一點我們在軍隊裡的食物。” 他們圍坐在篝火旁,這是拉里一小時前重新燃起的。他們都穿著暖和的衣服和手套,而且都在喝他們的第二杯咖啡。氣溫大約華氏35度,天空多雲陰冷。科亞克盡量湊近火堆邊。 “我吃好了,”格蘭站起身說,“把你們吃剩的垃圾給我。我去埋掉。” 斯圖遞給他紙盤和杯子。 “趕路確實是件艱苦的事,是不是,光頭?我打賭你從20多歲起就沒有這麼好的身材。”

“對,70年前。”拉里說完,大笑起來。 “斯圖,我從來沒像這樣過。”格蘭笑著說,拾起枯枝扔進他要掩埋的塑料袋。 “我從未打算成為這個樣子。不過我不在乎。在經過50年的不可知後,看來我的命運是追隨一位黑老婦人的神走向死亡。如果這是我的命,那就是我的命。故事的結尾。如果認真考慮的話,我寧肯走路也不乘車。走路會花費更長的時間,因此我也能活得更長……幾天,至少吧,讓一下,先生們,我把這些剩飯倒掉。” 他們看著他拿著一個挖溝工具走到營地邊緣。這場“科羅拉多州步兵旅西進行動”,像格蘭所稱的那樣,對格蘭本人是最艱難的。他的歲數最大,比拉爾夫·布倫特納年長12歲。但他沒把困難放在眼裡。他經常溫和地諷刺別人,自己是異常地平靜,他能夠日復一日跟著大夥,這事本身對別人就有影響,他已經57了,斯圖在最近3個寒冷的早晨看見他搓手節,而且一邊搓一邊齜牙咧嘴。

“傷得厲害嗎?”斯圖昨天問他,大約在他們出發後1個小時。 “用阿斯匹林就好了。這是關節炎,你知道,不過以後五六年不會像現在這麼糟糕。” “你真認為他會抓我們?” 格蘭·貝特曼說了一句特別的話:“我不害怕邪惡。”然後他們結束了談話。 現在他們聽見他一邊挖凍土一邊咒罵。 “他很有意思,是吧?”拉爾夫說。 拉里點點頭。 “是的,我也這麼想。我一直認為那些大學老師都是膽小鬼,但這個人顯然不是。知道我問他為什麼不把垃圾扔在路邊時他說什麼?說我們不必再做那種事了。說我們做了太多的那種事。” 科亞克跳起來去看格蘭做什麼。格蘭的聲音傳過來,“好哇,你過來了,你這個懶鬼。我正在想你跑到哪裡去了。想讓我也把你埋了嗎?”

拉里笑了笑,取下別在腰間的里程表。這是在金色體育用品商店買的。將他們行進的步長定好,然後像木匠的尺子一樣別在腰間。每天晚上他都將他們行進的里程記在一本邊角已經磨損的本子上。 “我能看看那頁嗎?”斯圖問。 “當然。”拉里說,然後遞了過來。 封面上拉里寫著:博爾德到維加斯,771英里。 下面是: 日期英里數總里程 9月6日28.1 28.1 9月7日27.0 55.1 9月8日26.5 81.6 9月9日28.2 109.8 9月10日27.9 137.7 9月11日29.1 166.8 9月12日28.8 195.6 9月13日29.5 225.1

9月14日32.0 257.1 9月15日32.6 289.7 9月16日35.5 325.2 9月17日37.2 362.4 斯圖從包裡取出一小片紙,做了點減法。 “那麼,我們比開始時走得快了。但我們還有400多英里要走。媽的。我們還沒走到一半。” 拉里點點頭,“走得快是對的。我們正走下坡路。而且格蘭是對的,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趕路呢?我們到了以後,那傢伙要消滅我們。” “我不相信她是派我們來的人。”斯圖靜靜地說。 拉里給他的里程表定標尺時,它發出清晰的四聲咔嚓。斯圖用土掩在篝火的餘燼上。早晨的小儀式就結束了。他們上路已經12天了。在斯圖看來日子要一直像這樣過下去了:格蘭抱怨食物,拉里在他的破本上記里程數,兩杯咖啡,有的人掩埋昨天剩下的食物,另一些人掩埋火。這已經形成規律,好的規律。你忘記了他們要去做什麼,而這是好的。早晨,格蘭覺得天離他很遠——非常清晰,但非常遙遠,像金屬盒下的像片。但到了晚上,夜幕降臨、月亮升起時,就感覺很近了,幾乎觸手可及。在那些時候,他對阿巴蓋爾媽媽的信仰轉化為極度的懷疑,他想推醒他們,告訴他們這是傻瓜的差事,他們正在像堂吉訶德一樣,用長矛戰風車,他們最好在下一個城鎮停下,坐上汽車返回。當他們還能夠做到的時候,他們最好抓住一點光,一點愛——因為弗拉格只允許他們擁有一點。

但那是在夜裡。到早晨一切都照常繼續。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拉里,他在想拉里是否會在晚上想念他的露西。夢到她而且想…… 格蘭回到營地時,科亞克跟在他腳後,他說:“怎麼樣,科亞克?” 科亞克擺了擺尾巴。 “他說拉斯維加斯,”格蘭說,“來。” 他們爬上70號州際公路路肩,70號州際公路通往大章克申,開始了他們白天的旅程。 那天下午晚些時候下起一場冰冷的雨,他們都淋濕了,也沒有興致再聊天。拉里手插在兜里獨自往前走。起初他在想哈羅德·勞德,他們兩天前發現了他的屍體——他們之間好像達成默契,不去談論哈羅德——但他的思維最終又轉到了他曾經碰到另外的那個人。 他們在艾森豪威爾隧道東邊發現那個人。那裡的交通嚴重阻塞,而且死人的臭味非常濃。他穿著牛仔褲和絲綢裝飾的西部襯衫。在奧斯汀車四周躺著幾隻死狼。那人半伏在奧斯汀車的乘客座位上,一隻死狼在他的胸前。這個人的手捏著狼的脖子,而狼血淋淋的嘴也貼在他的脖子上。回想當時情景,他們認為是一群狼從高山上下來,正遭遇上這個人,對他進行圍攻。那人手裡有槍。他一面退回到奧斯汀車一面打死了幾隻狼。

在飢餓迫使他從藏身處出來之前僵持了多久? 拉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見到了那人有多麼削瘦。一個星期,也許。他是向西前進,參加到那個黑衣人的行列,但不論他是誰,拉里也不希望這麼可怕的命運降臨在他的頭上。他們過隧道兩天后他曾這樣對斯圖說過。 “為什麼這群狼圍了這麼長。斯圖?” “我不想知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它們想找吃的,它們找不到嗎?” “我想是的,嗯。” 這對他很神秘,他的腦子裡總在想這個問題,但他知道他永遠找不到答案。不論那個人是誰,他一直躲在車廂。最後飢渴交加,他打開了乘客門。一隻狼撲了上來咬住他的喉嚨,但那人在自己死之前先把狼捏死了。 通過艾森豪威爾隧道時(他們4個人用繩子連在一起),在令人恐怖的黑暗裡,拉里又想起他曾經通過林肯隧道的經歷。只是這時眼前縈繞的不是麗塔·布萊克莫爾的樣子而是那人在他與狼同歸於盡時扭曲的臉。

狼是不是派出來去殺那個人的? 但這個想法過分離奇。他想把這些想法全部置於腦後,只是專心趕路,但這很困難。 那天晚上他們在洛曼旁邊宿營,離猶他州界線相當近。晚飯是乾糧和開水,與平時的食物一樣——他們按照阿巴蓋爾媽媽信上的指示:穿上耐磨的衣服走。不帶任何東西。 “在猶他州情況會變壞,”拉爾夫說,“我猜想在那裡我們就能發現上帝是不是真的保佑我們。那裡有一大片地區。連綿100多英里,沒有城鎮,甚至連加油站和咖啡屋也沒有。”他看來並不為前景所擔憂。 “水呢?”斯圖問。 拉爾夫聳聳肩:“也不充足。我要睡覺了。” 拉里也去睡覺。格蘭留在那裡抽煙。斯圖有幾根香煙,也決定抽上一支。他們默默地抽了一會煙。

“從新罕布什爾州已經走了很長的路了。”斯圖最後說。 “從這兒到德克薩斯州並沒有那麼遠。” 斯圖笑了。 “沒有,沒有。” “你很想念法蘭妮,我猜。” “是呀。想念她,為她擔心,擔心孩子。天黑以後更擔心。” 格蘭噴出一口煙。 “你什麼也改變不了,斯圖爾特。” “我知道。但是我擔心。” “當然。”格蘭在岩石上磕掉煙灰,“昨晚發生了件可笑的事情,斯圖,整整一天我都在想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做夢,或是別的什麼。” “怎麼回事?” “我夜裡醒來時科亞克正在火堆的另一頭,豎著毛。我讓他閉嘴,但他根本不理我。他朝我的右邊看,於是我想,是不是狼群?自從我看見拉里稱之為狼人的那個人……”

“呀,那可不好。” “但那裡什麼也沒有。我看得很清楚。他狂吠的方向什麼也沒有。” “他嗅到了什麼,就是這樣。” “是的,但是奇怪的事情依然發生。過了幾分鐘我開始覺得……對了,特別古怪。我覺得在大道的堤上有什麼人,並且在盯著我,盯著我們大家。我覺得我幾乎看見它了,如果我朝那裡瞇眼看看的話,我就會看見的。但是我不想看,因為我感覺像他。” “感覺像他?” “感覺像弗拉格,斯圖爾特。” “可能什麼也沒有。”斯圖過了一會兒說。 “當然感覺像什麼。科亞克也感覺到像什麼。” “好的,要是他在觀察我們,我們能做什麼呢?” “什麼也不能。但我不喜歡這樣。我不喜歡他能觀察我們。如果真是如此,這讓我不舒服。”

斯圖抽完煙,仔細地在岩石邊將它熄滅,但還沒去他的睡袋。他看了看科亞克,他趴在火堆旁,鼻子靠在爪子上看著他們。 “哈羅德死了。”斯圖最後說。 “對呀。” 他們沒有什麼再說的了。他們說到了哈羅德的慘死。他和納迪娜。一定已經通過了福維蘭特山口,因為哈羅德的摩托車仍在身邊——只是一些殘骸——而且正如拉爾夫所說,除了小孩子的車能夠通過艾森豪威爾隧道外,其他任何大一點的車輛都不可能通過。那個雜種干得十分漂亮,但哈羅德仍舊緊緊地把一個筆記本抓在手裡。 0.39的槍插在他的嘴裡彷彿是奇形怪狀的棒棒糖,儘管他們沒有掩埋哈羅德,斯圖把那把槍拿走了。他的動作非常溫柔。看到那個黑衣人多麼乾淨利落地殺死哈羅德,而又多麼隨意地將他的屍首扔在一邊,這更激起了斯圖對弗拉格的仇恨。這使他感覺他們像小孩子一樣毫無準備地行軍,他感覺他們必須前進,哈羅德的屍體對他的刺激如同狼人僵硬的怪臉對拉里的刺激一樣。他發現他想為尼克、蘇珊和哈羅德向弗拉格討還血債……但他越來越覺得他找不到那個機會。 但是你想監視我們,他微笑著想。你想知道我們是否進入可以進攻你的距離,你這個怪人。 格蘭站起身來,感覺有點不舒服。 “我要去睡覺了,東德克薩斯。讓我待下來,這可真不是個好地方。” “關節炎怎麼樣了?” 格蘭笑一下,說:“還不太糟。”但是當他回到他的睡袋時一瘸一拐。 斯圖想,不能再吸另外一支煙了——每天抽兩三根。到這個星期末他的儲備就沒有了——但他還是點燃了一支。這個傍晚並不算太冷,但不管怎麼說,在這麼一塊地勢高的地區,至少夏季是結束了。這使他感到有些悲哀,因為他強烈地感覺到他不會再見到下一個夏季了。當這個夏季開始時,他還在一家生產袖珍計算器的工廠裡做一名普通工人。他一直生活在一個叫做阿內特的小鎮裡,而且他的業餘時間就是到哈潑·斯科姆的加油站裡,聽其他人對經濟,政府、困難時刻大發感慨。斯圖猜想他們沒有人真正知道什麼是困難時刻。他抽完煙,把煙頭扔在火堆裡。 “睡個好覺,法蘭妮。”他說著鑽進了睡袋。在夢裡他夢見有什麼東西逼近他們的宿營地,有什麼東西惡毒地監視他們。那可能是一隻具有人類思維的狼,或是一隻烏鴉,或是一隻黃鼠狼,偷愉地來到這裡。或者可能只是一個存在,一隻觀察的眼睛。 我不懼怕任何邪惡,他在夢中自言自語。呀,即使我從死亡陰影的山谷走過,我也不懼怕邪惡。不怕。 最後夢消失了,而他也睡熟了。 第二天早晨他們又早早地上路了,拉里又開始計算里程,這裡的高速公路沿著連綿起伏的西部山坡彎彎曲曲通向猶他州。他們在哈利冬莫以西宿營,頭一次他們之間默默無言,都感到壓抑。拉爾夫·布倫特納那天晚上想:我們現在是待在西部了。我們離開了我們的勢力範圍而進入到他的勢力範圍。 那天晚上拉爾夫夢到一隻紅色的獨眼狼從荒野出來觀察他們。滾,拉爾夫喝道。滾,我們不怕。我們不怕你。 到9月21日下午2點鐘,他們經過了塞加。根據斯圖的袖珍地圖,下一個大城鎮就是格林里弗。在此之後很長的時間都將沒有城鎮。到時,就像拉爾夫所說,他們可能就會發現上帝是不是保佑他們。 “說真的,”拉里對格蘭說,“我還不是很擔心食物,我是擔心水。大多數人都在車裡準備許多這類東西。” 格蘭笑著說:“說不定上帝會賜給我們陣雨。” 拉里看了看晴空無雲的藍天,對此主意不以為然。 “我有時想她臨終前是胡言亂語,神誌不清。” “她有可能,”格蘭說,“如果你讀讀聖經,你會發現上帝經常選擇借臨死或神智不正常的人說話。看來——咱們關起門來講——這裡有心理學上的道理。一個瘋人或是瀕臨死亡的人神智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一個健康的人可能會胡亂預言。” “上帝的方式,”拉里說,“我知道。我們通過玻璃看是黑的,那對我來講就是一塊黑玻璃。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們能夠開車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到卻要以這種愚蠢的方式前進。不過既然我們要做蠢事,我想我們最好就是用愚蠢的方式。” “我們所做的在歷史上都有前人做過,”格蘭說,“而且我認為這種行進在心理學上和社會學上都非常有道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帝的原因,但他們對人說得過去。” “那是什麼道理!”斯圖和拉爾夫也走過來聽。 “有一些美洲印第安人部落在他們的成人儀式上經常搞'顯聖'的活動。當你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之前,你要赤手空拳地來到野外。你應當殺死一隻動物,並且唱兩首歌,一首是唱偉大神靈的,另一首是唱你作為獵手、騎手、戰士的神力,還要等顯聖。你不應當吃東西。你應當提高自己——在智力和體力上——等待顯聖的到來。而到最後,當然,它來臨了。”他頓了一頓,“飢餓是偉大的幻想劑。” “你認為媽媽派我們出來等待顯聖?”拉爾夫問。 “可能通過這種磨難來獲得神力,”格蘭說,“放棄事物是具有像徵性的,你知道。當你放棄一些事物,你也放棄了與他們象徵性關聯的事物。你開始清掃……” 拉里慢慢地搖頭:“我不同意。” “好的,咱們拿一個有知識的人舉例。砸壞他的電視機,晚上他會做什麼?” “讀書。”拉爾夫說。 “去看朋友。”斯圖說。 “聽音樂。”拉里笑著說。 “當然,所有那些事情,”格蘭說,“但他還是失去了電視,在他生活中平時看電視的時刻出現了空洞。在潛意識裡他仍舊想,9點時我要拿著啤酒看電視。而當他走到那裡看到空空的電視櫃,他會感到非常失望。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被剝離了,是不是?” “是呀,”拉爾夫說,“我們的電視曾經有兩個星期出毛病,到它恢復正常之前我就是感覺不舒服。” “如果他看電視的時間越長他就越空虛,如果他看得很少他的空虛就少一些。但總是有什麼失去了。現在拿走他所有的書,朋友,音樂,同時移去所有的內容,只讓他能看見。這是一個清空過程,也是破壞自我。你們的自我,先生們……他們就會變得像窗戶玻璃一樣。或者好一些,空的玻璃酒杯。” “但這有什麼問題?”拉爾夫問,“你為什麼繞這麼大的彎子?” 格蘭說,“你要是讀讀聖經,就會發現有許多先知經常走到野外,這已是傳統了——舊約神秘之旅。他們外出大多是40個日夜,有一個希伯來俗語是這樣說的:'沒有人確切知道他走了多久,但確實很長時間。'這使你們想到誰了嗎?” “當然,阿巴蓋爾媽媽。”拉爾夫說。 “現在把你自己想成電池。你們知道,你們確實是。你們的大腦裡能夠將化學能轉化成電能。從這方面講,你們的肌肉也是通過微量電荷運行——當你運動時一種叫做己酰膽鹼脂的化學物質放出電荷,而當你要停止時,另一種化學物質膽鹼脂酶又產生了。膽鹼酶中和了己酰膽鹼,於是你們又沒氣力了。多好的東西。否則的話,一旦你們開始刮鼻子,你們就沒辦法停止了。好的,關鍵在於,你們想的任何事情,你們做的任何事情,全部要通過電池運轉,就像汽車裡的蓄電池。” 他們都認真地聽著。 “看電視,讀書,與朋友聊天,吃飯……所有都要通過電池運轉。正常的生活——至少是通常所說的西方文明——就像汽車中的窗戶、剎閘、座位都通過電能控制,全都是好東西。但是你擁有的東西越好,電池就越能充電。對不對?” “是,”拉爾夫說,“但在卡迪拉克車裡甚至一個巨大的德爾科牌電池也不能充電過度。” “可是,我們做的是卸掉蓄電池。我們在充電。” 拉爾夫不安地說:“如果你給一個汽車蓄電池充電過久,那會爆炸的。” “對,”格蘭同意,“這與人是一樣的。聖經告訴了我們以賽亞和約伯以及其他人的故事,但並沒有告訴我們有多少先知顯聖後從野外回來。我猜想有一些。但是我尊重人類的智力和心理,儘管像在東德克薩斯這裡有時會有反复……” “別包括我,老哥。”斯圖喊了一句。 “當然,人類思維的容量比最大的德爾科牌電池也要大得多。我想它幾乎能達到無限。有時可能超過無限。” 他們默默地走了一會,思考這個問題。 “我們正在改變嗎?”斯圖平靜地問。 “是的,”格蘭回答,“是的,我想我們是的。” “我們已經減輕體重了,”拉爾夫說,“看看你們這些人。還有我,我以前有一個啤酒肚。現在我又能朝下看到我的腳趾了。實際上,我能看到我的整個腳了。” “這是思維上的,”拉里突然說,當別人都看他時他顯得十分局促,但還是繼續說,“大約上個星期我就有這種感覺,我不明白。可能現在我明白了。我感到很興奮,彷彿我剛剛吸毒品一樣。你要吸一點毒品你會感覺正常的思維有點不受你的控制。實際上我感覺我比以往思考得更好,但人還是感覺興奮。”拉里笑了,“可能只是飢餓。” “飢餓是一部分,”格蘭同意,“但不是全部。” “我,總是感到餓,”拉爾夫說,“但這並不太重要。我感覺挺好。” “我也是,”斯圖說,“從體力上,多年來我從來未感到這麼好過。” “當你清空你的身體時,你才清空了它上面飄浮的所有雜質。”格蘭說,“多餘的。不純的。當然會感覺好。這是整個身體的愉悅。” “你作的比喻很有趣,老哥。” “可能不太禮貌,但很準確。” 拉爾夫問:“這對我們對付他有幫助嗎?” “當然,”格蘭說,“這就是為了對付他。我對此沒有任何懷疑。但我們必須等待觀察,是不是?” 他們繼續前進。科亞克從草叢跑出跟著他們走了一會兒,他的腳爪搭在70號州際公路上。拉里彎下腰捋捋他的毛。 “科亞克,”他說,“你知道你是個電池嗎?只是一個有生命的大的老德爾科牌電池嗎?” 科亞克看來既不知道也不在意,但他搖了搖尾巴證明他是站在拉里一邊的。 他們在塞加以西15英里宿營,自從離開博爾德以來他們頭一次什麼也沒有吃,好像要實踐他們在下午所談論的。格蘭把他們最後一份速溶咖啡沖在水袋裡,他們一口一口手把手分著喝。他們在最近走過的10英里沒有見到一輛車。 第二天,也就是22號早晨,他們碰到一輛福特貨車,上面有4具屍體——其中兩個是孩子。汽車裡有兩盒動物餅乾,還有一大袋發霉的土豆條。動物餅乾的樣子要好一些。他們吃了5天。 “別狼吞虎咽,科亞克,”格蘭命令道,“壞狗!你的禮貌呢?如果你沒有禮貌的話——我現在已經可以斷定了——你的圓滑呢?” 科亞克急促地晃尾巴,眼睛盯著動物餅乾,很顯然,他現在既沒有禮貌了,也沒有圓滑了。 “快吃吧,要不就得餓死。”格蘭說,把他的最後一份——一隻老虎餅乾扔給它。科亞克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拉里省下他所有的干糧——大約10塊動物餅乾一起吃。他吃得很慢,在品味。 “你注意到沒有,”他說,“動物餅乾有一點淡淡的檸檬味?我記得小時吃過,但直到現在才注意到。” 拉爾夫將最後兩塊餅乾在手裡拿來拿去,現在也嚼了一塊。 “呀,你說得對。是有一股檸檬味。你也知道,我真希望尼克也在這裡。我不介意再多一個人分這些動物餅乾。” 斯圖點點頭。他們吃完動物餅乾繼續上路。那天下午他們發現了一輛大西部市場供應貨車,顯然開往格林里弗,在一條下坡路上翻倒了,司機直直地坐著死在方向盤後面。他們從後面找出一罐火腿,但看來沒有人太想吃。格蘭說火腿的味道他不喜歡——不是腐壞,而是太油膩。這讓他翻胃。他只能吃一小片。拉爾夫說他最好還是來兩三盒動物餅乾,他們全都笑了。即使科亞克也只是吃了一點就出去了。 當晚他們在格林里弗以東宿營,在早晨時候天上下了點雪。 23日中午過一點他們來到被沖毀的道路處。天氣一直陰沉沉的,而且非常冷——斯圖想,冷得足夠下雪——而且不僅僅是小雪。 他們4個人站在邊上,科亞克在格蘭的腳邊,朝底下和對面看。這裡北面某處的大壩一定是決堤了,或者可能發生一連串連續不斷的夏季暴雨。不論如何,沿著聖拉斐爾山發生了一次巨大的洪水,這裡多年來只是乾涸的河床。洪水沖走了I-70公路30英尺的混凝土路面。這段沖溝大約50英尺深,路堤破損,有沙石和碎石。下面還有一灘混濁的積水。 “天哪,”拉爾夫說,“應當有人向猶他州高速公路局匯報此事。” 拉里指著說:“看那裡。”他們朝曠野望去,那裡散亂地放著一些奇形怪狀、風化的柱子和巨石。沿聖拉斐爾山嚮下大約100碼的地方有一大堆護欄、纜線和一大堆瀝青路面。其中一塊向天翹起像上帝的手指,上面有完整的白線。 格蘭向下望著遍布瓦礪的斷面,手插在口袋裡,臉上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斯圖低聲問:“你能行嗎,格蘭?” “當然,我想可以。” “關節炎怎麼樣了?” “更厲害了。”他笑了笑,“但老實說,它也好多了。” 他們沒有繩子可以把人吊下去。斯圖頭一個下去,小心地移動。有時他的腳下鬆動,滾落幾片岩石和土塊。有一次他覺得他的腳完全踩空,差點就摔到底下。他伸出手抓住一塊突出的岩石才保住他的性命,腳抵住一塊堅實的土壤。科亞克跳過他,踢起幾塊碎土。過一會兒科亞克站在底下,搖搖尾巴溫順地朝斯圖叫。 “閉嘴,你這隻狗。”斯圖吼道,然後小心地下到底下。 “我下一個來,”格蘭喊道,“我聽到你罵我的狗!” “小心點,老哥!千萬要小心點兒!這可真容易滑跤。” 格蘭慢慢下來,小心翼翼地一點點下。斯圖每次看到格蘭破舊的佐治亞大鞋下的土松滑一下他的心就緊一下。格蘭的頭髮在微風的吹拂下像銀絲一樣繞在頭上。他突然想起他頭一次見到格蘭時他正在新罕布什爾州的路邊畫畫,他的頭髮還是花白的。 這時格蘭終於踏上了沖溝的地面,斯圖確信至少有兩次格蘭會摔下來。斯圖長吁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頭。 “別緊張。”格蘭說,彎下腰摸了摸科亞克的毛。 “非常擔心。”斯圖告訴他。 拉爾夫下一個,也是小心翼翼地,到最後8英尺左右跳了下來。 “孩子,”他說,“這非常鬆軟。如果我們不翻過去,再走上四五英里路找一塊平坦的堤岸的話,那就可笑了,是不是?” “如果我們正在沖溝裡再來一場洪水的話就更可笑了。”斯圖說。 拉里靈活地下來,不到3分鐘就加入了他們。 “誰頭一個上?”他問。 “為什麼不是你呢,既然你這麼靈活?”格蘭說。 “當然。” 這花費了他長一點的時間,有兩次踩滑,他幾乎就摔倒了,但是他最終到達頂端向他們招手。 “誰下一個?”拉爾夫問。 “我。”格蘭說。 斯圖拉住他的胳臂。 “聽著,”他說,“我們可以像拉爾夫所說的那樣逆流而上找一塊平緩的坡。” “而且浪費時間?當我還是孩子時,我能在40秒內爬上去,而且到頂端時脈搏不超過70下。” “現在你不是孩子了,格蘭。” “不是,但我想自己雄風猶在。” 不等斯圖再說什麼,格蘭已經開始了。他在1/3的地方歇了一會然後繼續攀登。過到中點的時候他手下按的頁岩鬆動滑了下去,斯圖確信他要掉到底下,關節處又要受傷了。 “喔,天……”拉爾夫噓了一口氣。 格蘭揮了揮胳臂保持了平衡。他繼續攀登剩下的20英尺,休息一會,又向上爬。快到頂的時候,他腳尖踩的一塊岩石鬆動了,他眼看就要摔下去了,但幸好拉里在那裡。他抓住格蘭的胳臂把他拉上來。 “沒問題。”格蘭向下喊。 斯圖鬆了口氣笑了笑:“你的脈搏如何,老哥?” “超過90下,我想。”格蘭承認道。 拉爾夫爬坡時像呆頭呆腦的山羊,每一步小心翼翼。等他上去後,斯圖開始爬。 從開始爬到他摔下來為止,斯圖一直認為這面坡比他們下來的那面要容易爬一些,手腳著力處要好一些,坡要緩一點,但是坡的表面是沙石與岩石片的混合物,已經被潮濕的氣候弄鬆動了。斯圖感覺不太好,但小心地往上爬。 當他左腳下的突出物突然滑落時他的胸剛過邊線。他感覺自己開始滑。拉里去抓他的手,但這次他抓空了。斯圖去抓道路的突出面,他也抓空了。當他落下的速度越來越快時他傻傻地看著。他放棄了,感覺像懷利、科羅一樣精神不正常。我所需要的,他想,是在我摔到底之前讓人吹警報。 他的膝蓋觸到什麼,然後一陣疼痛。他在快速的下落過程中抓了一下坡面,但什麼也沒抓著,只有一手土。 他像一支鈍箭或車輪砸在鵝卵石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從10英尺處自由落體摔下去,他聽到小腿啪地一聲。立刻就是劇痛。他大喊一聲,鋒利的石塊擦破他的臉和胳臂。他又撞在傷腿上,感覺像是拉了一下。這次他沒大喊。這回他是在尖叫。 他在剩下的15英尺是趴著滑下來的,像小孩子滑滑梯。他坐在滿是泥濘的地上心裡一陣狂跳。腿也刮傷了。外衣和襯衣都到了下巴。 破了。但有多糟?感覺挺糟的。至少兩處地方,可能更多。而且膝蓋也歪了。拉里下到坡底來,一跳一跳地彷彿嘲笑斯圖的遭遇。然後他跪在他身旁,詢問斯圖剛才自己問自己的那個問題。 “有多糟,斯圖?” 斯圖用肘撐起來看著拉里,他的臉沾滿泥土,嚇得發白。 “我看我得3個月才能走。”他說。他開始想他是否要嘔吐。他看看多雲的天空,握緊拳頭向天空揮了揮。 “喔,狗屎!”他尖叫。 拉爾夫和拉里給他的腿上夾板。格蘭曾製成一瓶他所稱的“關節炎藥丸,”給了斯圖一顆。 斯圖不知道藥丸裡是什麼東西,而格蘭也不肯說,但腿上的疼痛在逐漸消失。他感到非常平靜,甚至寧靜。他感到他們現在逐漸消失。他感到他們現在的生命是藉來的,這不是因為他們要去找弗拉格,而是因為他們從“上尉之旅”中死裡逃生。不管怎麼說,他知道必須做什麼。拉里剛剛停下說話。他們都緊張地望著他,看他要說些什麼。 他所說的非常簡單:“不。” “斯圖,”格蘭溫柔地說,“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說不。不能退回到格林里弗。不用繩子。不用汽車。這違反遊戲規則。” “這不是什麼遊戲!”拉里喊道,“你會死在這裡!” “你們也幾乎會死在內華達州,現在前進。還有4個小時的白天時間。不要浪費時間。” “我們不能離開你。”拉里說。 “對不起,但你們要。我告訴你們。” “不。我現在充電了。阿巴蓋爾媽媽說如果你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要繼續前進。” “不。不。”拉里轉過臉尋求格蘭和拉爾夫的支持。他們也猶豫地望著他。 科亞克坐在旁邊,望著這4個人,他的尾巴轉到了他的爪子底下。 “聽我說,拉里,”斯圖說,“整個行動建立在老太太知道她所說的話的前提下。如果你違背了這一點,你就把事情弄糟了。” “對,這有道理。”拉爾夫說。 “不,這沒有道理,你這個傢伙,”拉里說,對拉爾夫的俄克拉何馬口音表示不滿。 “斯圖摔下去不是神的旨意,也不是那個黑衣人所為。這是土質疏鬆,僅此而已。僅僅是土鬆了!我不放開你,斯圖。我不能把你丟下。” “是的,我們要放開他。”格蘭平靜地說。 拉里不相信地四處望瞭望,彷彿他被出賣了。 “我以為你是他的朋友!” “我是。但那沒有關係。” 拉里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大笑走下一段沖溝。 “你瘋了!你知道嗎?” “不,我沒有。我們簽過協議。我們站在阿巴蓋爾媽媽臨死的床前簽過協議。那幾乎意味著我們的死亡,而且我們也知道。我們理解這一協議。現在我們要無愧于這一協議。” “是的,天哪,我也想如此。我明白,不一定把他送回格林里弗,我們可以回到貨車處,把他擱在車後,然後再上路……” “我們要走路。”拉爾夫說。他指著斯圖說:“他沒法走。” “對。好的。他摔壞了腿。我們要怎麼做?像射馬一樣射死他?” “拉里……”斯圖開始說。 沒等他繼續說,格蘭抓住拉里的上衣拉到他跟前。 “你想要救誰?”他的聲音冷酷而又嚴竣。 “斯圖還是你自己?” 拉里看著他,嘴動了動。 “這非常簡單,”格蘭說,“我們不能呆下去……而他不能走。” “我拒絕接受。”拉里小聲說。他的臉色慘白。 “這是測驗,”拉爾夫突然說,“就是如此。” “神的測驗,可能。”拉里說。 “投票,”斯圖從地上說,“我贊成你們繼續前進。” “我也同意,”拉爾夫說,“斯圖,我很遺憾。但如果上帝保佑我們,可能他也會保佑你的……” “我不同意,”拉里說。 “你不是在考慮斯圖,”格蘭說,“你是在想挽救你自己,我想。但只有繼續前進是正確的,拉里。我們必須如此。” 拉里用手背慢慢地擦嘴。 “讓我們今晚待在這裡,”他說,“讓我們仔細考慮一下。” “不。”斯圖說。 拉爾夫點點頭。他和格蘭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格蘭把那瓶“關節炎藥丸”從口袋裡拿出來放在斯圖的手裡。 “這裡面有嗎啡。超過3片到4片就可能致命。”他的眼睛盯著斯圖的眼睛,“你明白了嗎,東德克薩斯人?” “是。我明白。” “你們在說什麼?”拉里哭道,“天哪,你說了些什麼?” “你不明白嗎?”拉爾夫的語氣中帶著不滿,拉里安靜了一會兒。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噩夢,彷彿是一個陌生人的臉在歡宴上:香煙,上上下下,遊覽。把她從睡袋裡翻過身,看她已經死得僵硬了。嘴邊流出綠色的嘔吐物。 “不!”他大喊,試圖從斯圖手里奪過瓶子。 拉爾夫抓住他的肩膀。拉里聳聳肩。 “讓他過來,”斯圖說,“我要跟他談。”拉爾夫還是沒鬆手,猶豫地看著斯圖。 “放開他。” 拉爾夫放開手,但隨時準備跳過去。 斯圖說:“過來,拉里。蹲下。” 拉里走過來蹲在斯圖旁邊。他痛苦地看著斯圖的臉。 “這不正確,男子漢。當有人摔斷了腿,你不能……你不能僅僅走開讓那人去死。你不知道嗎?嘿,男子漢……”他碰碰斯圖的臉,“求求你,好好想一想。” 斯圖抓住拉里的手,“你認為我瘋了嗎?” “不!不,但……” “你認為他們有權利去決定他們自己想做的事情嗎?” “喔,伙計。”拉里說著開始笑了。 “拉里,你不能這樣。我要你繼續前進。如果你從維加斯出來,就沿這條路回來。可能上帝會派一個烏鴉來餵我,你不知道。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一個人如果能得到水的話可以不吃東西活70天。” “不到那時候冬天就到了。即使你不使用藥丸你也活不過3天。”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用管了。” “別丟下我,斯圖。” 斯圖笑著說:“我要趕走你。” “笑話,”拉里說,然後站起身來,“法蘭妮不會對我們這麼說的。露西和迪克也不會。” 拉里說,“好,我們走。但要等到明天。我們今晚在這兒宿營。可能我們會做個夢……什麼東西……” “沒有夢,”斯圖溫柔地說,“沒有根據。這沒有用處的。你待上一個晚上而什麼也不會發生,然後你想再待一個晚上,再一個晚上……你們現在該出發了。” 拉里從他們旁邊走開,低著頭,背對著他們。 “好吧,”他最後以低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我們按照你說的做。上帝拯救我們的靈魂。” 拉爾夫來到斯圖身旁跪下身來,“我們可以幫你什麼,斯圖?” 斯圖笑道,“呀,所有的事情戈爾維達爾都寫過了——那些有關林肯、阿倫·伯爾等的書。我總是讀這些書。現在看來我有這個機會了。” 拉爾夫不自然地笑笑,“對不起,斯圖,看來我多說了。” 斯圖抱抱他的胳膊,然後拉爾夫走開了。格蘭走了過來,他已經哭過了,而當他坐在斯圖旁邊時,他又開始哭了。 “來,朋友,”斯圖說,“我會好好的。” “拉里是對的,很糟糕。說不定你就像馬一樣。” “你知道這是迫不得已。” “我猜想我知道,但誰真的知道呢?腿怎麼樣了?” “不疼了,現在。” “好,他拿著藥丸。”格蘭用胳臂擦擦眼睛,“再見,東德克薩斯人。認識你真不錯。” 斯圖把臉扭向一邊,“別說再見,格蘭。時間不早了,這已經挺幸運。你差一點就從上面摔下來,那樣咱們就在這裡玩牌過冬了。” “這並不長,”格蘭說,“我感覺到,你呢?” 而且因為他感覺到,斯圖轉回臉看格蘭。 “呀,我會的,”他說,笑了一下,“但我不懼任何邪惡,是不是?” “對!”格蘭說。他的聲音已經低沉得幾乎聽不到了。 “如果不得已就拉開栓子,斯圖,別胡來。” “不會的。” “再見,格蘭。” 3個人站在沖溝的西側,格蘭往後看了一眼後開始往上爬。斯圖也向上爬了爬。格蘭隨意地移動,幾乎滿不在乎,甚至不看他的腳。身下的土鬆了一兩次。兩次他都漠不關心地抓了抓,兩次都沒發生什麼。當他到達頂端,斯圖最後一次叫拉里。他看了看拉里的臉,異常平靜,彷彿死去的哈羅德一樣,眼睛警覺謹慎。那是一張決不放棄的臉,除非他想要放棄。 “你現在充電了,”斯圖說,“你能處理嗎?” “我不知道。我會嘗試。” “你要做決定。” “會嗎?看來原來的我太溫順了。”現在他的眼裡失去了譴責的眼神。 “嗯,但那是唯一將會這麼做的人。聽著……他的人會抓你們的。” “嗯,我想他們會的。他們或是捉我們或是伏擊我們,像狗一樣殺死我們。” “不,我想他們會抓你們把你們帶給他。這幾天就會發生的,我想。你到維加斯時,千萬要小心。等待。會來的。” “什麼,斯圖?什麼會來?” “我不知道。不論我們為什麼而來。準備好。當它來臨時要知道。” “我們會回來找你的,如果我們能夠的話。你知道。” “好,行。” 拉里迅速地上到堤岸上趕上那兩位。他們站住朝下面揮手。斯圖也揮了揮手,他們走開了。他們再也沒有見到斯圖·雷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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