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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9章

末日逼近 斯蒂芬·金 6066 2018-03-14
日落之後的某個時刻,他們襲擊了他。當時他正沿著27號國家公路往前走。這條公路離穿過小鎮的主街差不多有一英里。再往前走一二英里,他就要向西拐上63號公路,從那裡開始北上的漫漫旅途。大概是剛才喝了兩瓶啤酒的緣故吧,他感覺有些遲鈍,但已經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大對勁。就在他努力回憶躺在酒吧另一頭的四五個本地人時,他們從藏身的地方鑽出來,朝他衝了過來。 尼克使出渾身解數,拼命反抗。他擊倒一個,又重重一拳打破另一個人的鼻子,血流了出來。有那麼一兩次,他甚至認為自己有希望擊退他們。他不發一聲的搏鬥讓他們多少有點不安。他們下手並不狠,大概以前幹這種事的時候沒遇到過什麼麻煩,當然也沒有想到,在這個背著背包瘦削的青年這裡,會遇到這麼激烈的反抗。

他的下巴上挨了一下,有人用一枚類似圖章的戒指打破了他的上唇,一股血流暖暖地湧進嘴裡。他往後一個趔趄,被人扭住了雙臂。他拼命掙扎,剛掙脫出一隻手,又有一拳打來,像滑落的月亮,掉在臉頰上。在右眼閉上之前,他又看到了那枚戒指,在星光下閃著幽幽的光。他眼前金星亂躥,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飄散,飄散,不知落在了什麼地方。 他又驚又怕,更加拼命地掙扎。戴戒指的男人來到他面前,尼克害怕再次被擊中,搶先抬腳,踢在他肚子上。男人的呼吸急促起來,他起腳再踢,又是一陣透不過氣的喘息聲,像一隻患了喉炎的狗。 其他人包抄過來,在尼克的眼中,他們只是一群影子,一群肌肉發達的影子,穿著灰色襯衫,挽著袖子,露出強壯黝黑的二頭肌。腳蹬粗短的工作鞋,雜亂油膩的頭髮搭拉到眉毛上。在最後一線日光就要消失的時候,這一切像噩夢般地開場。鮮血流進他圓睜的眼睛裡。背包被扯掉了,拳頭雨點般地落下來,他成了一個沒有骨頭的布娃娃,在行將斷裂的鋼絲繩上顫悠。他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耳邊只有拳頭落下時急促的喘息聲,和旁邊茂密松林裡夜鶯清脆的叫聲。

戒指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抓住他,”他說,“抓住他的頭髮。” 幾隻手同時抓住了他的胳膊,有一雙手插進尼克蓬鬆的黑髮裡。 “他怎麼不叫呢?”又一個人不安地問道,“他怎麼不叫呢,雷?” “我說過不要叫我名字,”戒指說,“我他媽的怎麼知道他為什麼不叫。我要給他點顏色瞧瞧。狗日的剛才踢我。該死的,不要命的傢伙。” 拳頭劃了個弧線,落了下來。尼克的腦袋猛地往旁邊一歪,戒指劃破了臉。 “抓住他,我再說一遍,”雷嚷道,“你們是乾什麼吃的?” 拳頭又落下來,尼克的鼻子像被打壞的,滴著液汁的西紅柿。牛喘一般地大口呼吸著。意識只剩下細細的一條線。他只得張開嘴巴,大口地呼吸夜晚的空氣。夜鷹又叫起來,甜美的獨唱。尼克這次聽到的並不比上次多。

“抓住他,”雷說道,“抓住他,該死的。” 又是一頓拳頭。兩顆門牙隨著拳頭的揮舞被打落。他最大的痛苦是無法叫喊。兩腿也起不到支撐身體的作用了,一點點地軟癱下來,背後的幾隻手捉住他像拎著一隻面袋。 “雷,夠了,你想弄死他嗎?” “抓住他,狗日的剛才踢我,我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路面撒滿了燈光,兩旁的矮樹叢裡,夾雜著高大的老松樹。 “哦,主啊!” “扔了他,扔了他!” 是雷的聲音,但他似乎已經走開了。尼克模模糊糊地感到慶幸,他所剩無幾的意識已多半被嘴裡極度的疼痛所佔據,舌頭能感覺到牙齒的碎塊。 幾隻手推搡著,把他弄到了馬路中央。迎面而來的燈光整個兒罩住他,像站在舞台中間的演員。刺耳的剎車聲。尼克搖晃著胳膊,努力想挪動雙腿,可是兩腿根本不聽使喚。他們把他交給了死神。他跌倒在砂石路面上,四周接二連三地響起尖厲的剎車聲和輪胎摩擦聲。他木然地等著車輪從身體上輾過,起碼,他不會再感覺到嘴裡的疼痛。

幾塊濺起的石子打在臉上,眼看著一隻輪胎在離自己臉不到一英尺的地方停下來,一塊白色的小石子嵌進了汽車輪胎縫裡,像夾在指間的一枚硬幣。 石英碎片,他的腦子裡閃過支離破碎的概念,接著昏了過去。 尼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鋪上。床板很硬,這三年來,他還睡過比這還硬的床板。他費力地睜開眼。眼皮像是粘在了一起,被擊中的右眼,只能半睜半閉。 他盯著滿是裂縫的灰色水泥天花板。天花板下面有幾根管子,管子上呈“之”字形纏著絕緣膠帶。一隻大甲蟲正沿其中一根管子忙碌地爬來爬去。他的視野被一根鎖鏈分成兩半。他輕輕地抬起頭,立刻掠過一陣要命的頭痛,他看到另一根鍊子從床舖的末端連著牆上的一個螺栓。 他把頭轉向左邊(又是一陣疼痛,不過沒有剛才那麼可怕),看到一堵粗糙的混凝土牆,上面也有一道道裂縫。牆上到處都是字跡,有些墨跡未乾,有些則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上面的話大都狗屁不通。

這地方有臭蟲。路易斯·拉貢斯蓋,1987年。 我喜歡把它放在屁眼裡。 神學博士真可笑。 喬治·普林手淫。 我仍然愛你,蘇珊。 這地方叫薩克斯。傑里·利德,1981年。 牆上還有些畫,畫著低垂的陰莖,巨大的乳房,筆法粗糙的陰道。所有這一切都告訴尼克,這是一間牢房。 他小心翼翼地用兩肘支撐起身體,讓雙腳(腳上套著薄薄的拖鞋)搭拉在床沿上,然後改成坐姿。渾身的疼痛一次次地震盪著頭部,脊柱發出可怕的嘎吱聲;胃在肚子裡恐懼地縮成一團,一陣昏厥般的噁心襲來,最叫人心慌氣喘的噁心,他難受得恨不能對上帝呼喊,求上帝讓這陣痛苦快快過去。 不過他並沒有喊出聲——他無法這樣做——尼克把頭枕在膝蓋上,一手托臉,等著噁心勁過去。他覺察到一邊的臉頰上貼著膏藥,他皺了幾下這邊的臉頰,想判斷醫生在那兒添了幾個針腳。

他向四周看了看。牢房的面積不大,形狀像一隻倒立的餅乾盒,床頭就是裝著柵欄的門。床腳有一隻沒有蓋子也沒有環的馬桶。他十分小心地轉動僵硬的脖子,發現頭頂有一個帶柵欄的小窗戶。 他在床沿上坐了一會兒,確定自己不會昏倒之後,抓住身上不成樣子的、膝蓋處已經磨損的睡褲,蹲坐在那個容器上,開始撒尿。這過程持續了至少1個鐘頭。然後他扶著床沿站起身,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他回頭看了看那尿桶,擔心尿裡有血,好在沒發現紅色。他放水把尿沖掉了。 他小心地走到帶著鐵條的門前,朝外張望,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左邊是瀰漫著酒氣的混合牢房,裡面有5張床鋪,其中一個舖位上躺著個老人,一隻手像木棍一樣垂到地上。右邊是走廊,盡頭有一扇開著的門。走廊中央吊著一隻燈,發出昏暗的、綠瑩瑩的光,像他在游泳池見過的那種。

一個影子漸漸地拉長,在走廊盡頭敞開的門上晃悠,接著一個身著卡嘰布衣服,曬得黝黑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扎著武裝帶,別著一把碩大的手槍。他把大拇指插進褲兜里,眼睛盯著尼克,足足1分鐘沒有說話。然後開口道:“小時候,我們在山上射中了1只美洲獅,然後越過又髒又硬的山石,從20英里遠的地方把它拖回鎮上。到家的時候,那畜牲的全部氣力只能動一動眼睛了,我從沒見過那麼可憐的眼神。除了它,你的眼神就是最可憐的了,孩子。” 尼克覺得他這番話是有備而來,字斟句酌過,專門為餅乾盒柵欄後的那些鄉巴佬和流浪漢準備的。 “你叫什麼,巴巴盧加?” 尼克把一個手指放在破裂腫脹的嘴唇上,搖了搖頭。又把手放在嘴巴上,然後抬手輕輕地在空中劃了一條斜線,又搖了搖頭。

“什麼?不會說話?不是想騙我吧?”他的口氣相當友好,可惜尼克無法辨別語調的變化。他從空中抓過一支看不見的鋼筆,寫了幾個字。 “要支鉛筆?” 尼克點點頭。 “就算是啞巴,怎麼會沒有一樣證件呢?” 尼克聳了聳肩。他翻出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摸緊拳頭向空中揮去、這個動作又讓他感到一陣頭痛,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用拳頭輕輕敲打自己的太陽穴,眼睛往上翻著,身體趴在柵欄上。最後,又指了指自己的空口袋。 “被人搶了?” 尼克點點頭。 穿卡嘰布的人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從辦公室回來,拿著一支筆頭粗粗的鉛筆和一本便箋簿。他把這兩樣東西塞進柵欄。便箋的開頭上寫著“備忘錄”和“約翰·貝克司法官辦公室”。

尼克把便箋倒轉過來,用鉛筆敲著上面的名字,挑了挑眉毛以示探詢。 “對,是我。你是誰?” “尼克·安德羅斯,”他寫道。然後他把手伸出柵欄。 貝克搖搖頭。 “我沒準備跟你握手。你還是個聾子?” 尼克點點頭。 “晚上出了什麼事?索姆斯醫生和他的太太差點像撞一隻土撥鼠一樣撞到你,孩子。” “有人打了我,還搶了我的東西。在離主街一家旅館大約1英里的地方。” “像你這麼大的孩子不該去那種地方。你還不到喝酒的年齡。” 尼克憤憤不平地搖了搖頭。 “我22歲了,”他寫道,“我喝了兩瓶啤酒,難道就該被他們打、砸、搶?” 貝克看後,臉上浮起了苦澀滑稽的表情。 “這並不說明你就能在碩尤落腳。你到這兒乾什麼,孩子?”

尼克撕下便箋簿第一頁,揉成一團,扔在地上。他正準備用筆來回答提問,一隻胳膊飛快地伸進柵欄,鐵鉗般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尼克趕緊抬起頭。 “這些牢房是我老婆打掃的,”貝克說,“我看不出你有什麼必要在這裡亂丟東西。去,把它扔到廁所裡。” 尼克彎下腰,背上的疼痛使他不由自主地抽縮了一下,他努力從地上拾起那個紙團,送到馬桶邊,扔了進去。然後揚起眉毛,抬頭看著貝克。貝克點點頭。 尼克轉身回來。這一次他寫了很多東西,鉛筆在紙上飛舞。貝克想,教一個又聾又啞的孩子讀書寫字一定大有學問,這個尼克·安德羅斯肯定也有些天賦,才能掌握其中的奧秘。在阿肯色州碩尤鎮上,那些傢伙們從來就沒有學會過什麼真正的本事,他們當中不少人就知道在酒館閒蕩。不過他又想,怎麼能指望這個剛剛闖到鎮上的孩子知道這些事呢。 尼克把便箋簿遞過柵欄。 “我旅行來到此地,不過我不是流浪漢。今天我給一個叫里奇·埃勒頓的人幹活,在西邊大約6英里的地方。我替他打掃倉庫,還把一車乾草堆到草料棚裡。上星期我在俄克拉河馬州的沃茨運籬笆。打我的那些人搶走了我一個星期的工錢。” “你敢肯定你是給里奇·埃勒頓幹活的嗎?你要知道,我是能查出來的。”貝克撕下尼克寫的解釋,折成照片大小,塞進襯衫口袋。 尼克點點頭。 “你見過他的狗嗎?” 尼克點點頭。 “那狗什麼樣子?” 尼克打手勢要回便箋簿。 “是只德國短毛大獵狗,”他寫道,“不過很友善,不兇。” 貝克點了點頭,轉身回到辦公室。尼克站在柵欄前,焦急地望著。不一會兒,貝克回來了,拿著一隻很大的鑰匙圈。他打開牢房的鎖,推開門。 “到辦公室來,”貝克說,“要不要吃點早餐?” 尼克搖搖頭,做了個倒水的動作。 “咖啡?好吧。要不要奶油和糖?” 尼克搖搖頭。 “喝點嘛,像個男子漢的樣,嗯?”貝克笑道,“來吧。” 貝克沿過道往前走,一直說著話,可是尼克在他身後,看不見他嘴巴,也就“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我不介意有個伴。我有失眠症。晚上大多睡不到三四個小時。我老婆想讓我到派恩布拉夫去找個有名的大夫看看。要是再這樣下去,我真得去看看了。我是說,你看——早上5點鐘,天還沒亮呢,我就到這兒來了,坐在那兒吃雞蛋和家裡炸的東西,這段時間那輛卡車一直堵著公路。”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轉過身來,尼克聽到了半句“……那輛卡車一直堵著公路”。他揚了揚眉毛,聳聳肩表示迷惑不解。 “不要緊,”貝克說,“對你這樣的年輕人不該說這些。” 在外間的辦公室裡,貝克用一隻大熱水瓶給他倒了一杯濃咖啡。行政司法官的早餐剛吃了一半,餐具放在辦公桌上的犯人記錄簿上,他把早餐盤拉到自己面前。尼克呷了口咖啡,嘴巴一陣疼痛,不過咖啡的味道不錯。 他拍了拍貝克的肩膀,貝克抬起頭,尼克指著咖啡,摸了摸肚子,鄭重地眨了眨眼睛。 貝克微笑了,“你是說味道很好吧。是我老婆珍妮煮的。”他把半只煎得很老的雞蛋塞進嘴裡,咀嚼著,然後用叉子指著尼克。 “你真行。像個啞劇演員。我敢說,你不費多少力氣就能讓別人明白你的意思,是吧?” 尼克抬手在空中做了個上下起伏的手勢。馬馬虎虎吧。 “我不打算拘留你,”貝克說,用一片烤麵包擦了擦黃油,“不過我告訴你,如果你走運,也許我們能幫你找到搶劫你的傢伙。想不想碰碰運氣?” 尼克點點頭,寫道:“你認為我能要回我那一個星期的工錢嗎?” “那可沒門,”貝克直截了當地答道,“我只是一個鄉巴佬一樣的行政司法人員,孩子。想要回你的錢,那得去找奧拉爾·羅伯茨。” 尼克點點頭,又聳了聳肩。他把雙手放在一起,做了個小鳥飛走的動作。 “對,是這樣,他們有幾個人?” 尼克伸出4個指頭,聳聳肩,又伸出5個指頭。 “你能認出他們中間的誰嗎?” 尼克伸出一個指頭,然後寫道:“高個、金發。體形跟你差不多,可能塊頭更大一些。灰色襯衫和灰色褲子。戴著一隻大戒指。在右手的中指上。紫色鑽石。鑽石劃了我。” 貝克讀著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先是關注,後是憤怒。尼克以為這憤怒是衝著自己來的,又害怕起來。 “哦,耶穌基督,”貝克說,“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了。你能肯定嗎?” 尼克勉強點點頭。 “還有呢?你還看到了什麼?” 尼克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又寫道:“小傷疤。在他的額頭上。” 貝克看著寫下的字。 “是雷·布斯,”他說,“我的小舅子。謝謝你,孩子。才早上5點鐘,可我的一天已經完蛋了。” 尼克微微睜大了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打了個表示同情的手勢。 “唉,沒什麼,”貝克說,更像是自言自語,“他是個蹩腳的演員,珍妮很清楚這一點。小時候雷經常打她。不過他們畢竟還是姐弟,我想這個星期我可以暫時忘掉我老婆了。” 尼克低下頭,有些局促不安。過了一會兒貝克搖了搖他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說話。 “不管怎麼樣,很可能起不到半點作用,”他說,“雷和他那幫狐朋狗友會抵賴的。他們打你的時候,你還手了嗎?” “踢過這個雷的肚子,”尼克寫道,“揍了另一個人的鼻子,可能流了血。” “雷經常和文斯·霍根、比利·沃納、邁克·奇爾德雷斯來往,”貝克說,“也許我能單獨把文斯弄來治服他。文斯是膽小鬼一個,沒一點骨氣的軟皮蛋。要是能抓到他,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邁克和比爾利。雷那枚戒指是在通用登陸艦兄弟會時搞到的。他二年級就因為成績不及格被學校開除了。”他停了停,用指頭敲敲碗沿,“要是你沒意見,這倒是個好機會,孩子。不過我得先警告你,咱們可能抓不到他們。他們像一群狗一樣既兇惡又膽小,但他們是鎮上的人,而你是一個又聾又啞的流浪漢。而且一旦給他們逃脫了,他們一定會追殺你的。” 尼克思索著他的話。腦子裡不斷浮現出自己當時的樣子,一個流血的稻草人,被他們推來搡去,雷的嘴唇變幻出一句話:我要給他點顏色瞧瞧,狗日的踢我。他似乎又感覺到他的背包——兩年流浪生活的老朋友——被人扯了下來。 他在便箋簿上寫下3個字,又在下面劃了道線:“試試吧。” 貝克嘆了口氣,點點頭。 “好吧。文斯·霍根在鋸木廠幹活……嗯,這麼說不太確切,應該說他經常乾的事就是在鋸木廠閒混。咱們9點左右坐車到那兒,你沒什麼問題吧。也許咱們可以來個突然襲擊,他也許會在無意中說漏嘴。” 尼克點點頭。 “你的嘴巴怎麼樣了?索姆斯醫生留下幾個藥丸。他說一定會夠你受的。” 尼克沮喪地點點頭。 “我要抓住他們。那……”他頓住了,尼克在他的無聲電影世界裡,看到行政司法官對著手帕連打了幾個噴嚏。 “那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繼續說,但他現在已經轉過身去,尼克只捕捉到第一個詞。 “我得了重感冒。耶穌基督,生活不是很美妙嗎?歡迎你來阿肯色州,孩子。” 他拿著藥丸,又回到尼克坐的地方。他把藥丸和一杯水遞給尼克,然後輕輕地摸了摸喉結處,那裡顯然又腫又痛。腺體腫脹,咳嗽,打噴嚏,發低燒。真的,這本來會是美妙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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