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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三章重回星箭荒場

楚星箭戰紀 苏逸平 5379 2018-03-14
深沉的夜,倉皇的奔逃。 寂靜的夜色之中,下著絲絲的細雨,整個天空形成的,卻是一幅從來不著有人見過的奇景。 方才韓石門所駕的凌空雷發出巨砲,當場將夷羊玄羿穿透之後,那奇異的光團巨砲卻沒有停息下來,而是轟然一聲擊中了石窟殘餘的一堵低牆。 然後,那堵低矮的石牆卻像是最精純的煤炭一樣,當場猛烈的燃燒起來。 那火光耀眼至極,簡直連半個天空也要被它照亮。 而東關旅背著虎兒,養擎玄抱著養由基,手上又攙著倪負羈,四個人的身後還跟著桑羊冰柔,一行五人便在火光沖天、爆裂聲震耳欲聾的情狀之下,從一處石窟的缺口倉皇而逃。 想起方才夷羊玄羿被凌空雷的巨砲穿透的景象,東關旅忍不住心中一痛,卻怎麼樣也料想不到這位不世出的當世異人竟會這樣命喪荒野。

夜空之中,眾人的前方是黑暗一片,是再尋常不過,下著絲絲小雨的夜色。 只是在他們的身後卻是火光耀目,爆裂聲不絕於耳。 彷彿一邊是個明亮的煉獄,另一頭卻是個單純靜謐的尋常深夜。 此刻東關旅等人不及細想,想要離開的,便是那充滿火光爆炸聲響的煉獄,想要奔向的,卻是前方那片不可知的黑暗。 無論是什麼樣的未知,總比留在石窟面對熊侶和那幾具星箭巨像要來得好上許多。 此時夷羊玄羿已然不在他們的身邊,少了一個心思縝密、不因為情況危急而失措的領導者,東關旅等人的腦海中全數空白,完全無法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情狀。 唯一想到的,只有一個字。 逃! 夜空之中,真正能夠前行的只有一條山林中的小徑,所幸身後的強光巨響雖然可怖驚人,卻也將眾人奔逃的前路照得清清楚楚,看得清楚自己奔行的是什麼樣的道路,不至於一個失足跌下山谷。

這樣氣急敗壞地奔行了一會,山路崎嶇難行,東關旅和養擎玄卻又負著虎兒等人,因此跑了沒有多久,便已經氣喘吁籲,汗水濕透全身,一顆心臟彷彿便要炸了開來。 只是無論如何卻不能停止下來,因為身後的亮光、巨響似乎從來不曾遠去,總是和東關旅等人保持大略相近的距離,顯然並沒有成功擺脫他們。 兵荒馬亂之中,倪負羈卻隱隱約約感到有些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的年紀較東關旅和虎兒為長,多年的冒險歷練之下,自然心思也細密許多,此時雖然自己的行動不便,還得仰賴養擎玄的攙扶,但是上下奔行顛簸間,卻開始覺得有些納悶起來。 以那幾個星箭巨像的能力來說,它們的身量、腳步都要比這群張皇而逃的人大上許多,照理說應該不多時便會被巨像們趕上。

只是奔行了這好一陣子工夫,雖然後方的光亮、響聲綿延不斷,顯然熊侶一行人仍在後頭追趕,從來不曾放棄。 然而,追了這麼許久還是沒能追上這五個有老有少、有女子有殘疾之人的烏合之眾,那又是什麼道理。 只是眾人逃得實在極為狼狽,這樣子的疑問和念頭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也沒有什麼機會能夠問出來。 又奔行了一會,越過了一處小山頭,映入眼簾中的,卻是另一個巨大的石山,山壁中有著極大裂縫,顯然又是一個大石窟。 在夜色和亮光的映照下,只見地上修了一條明顯的階梯小路,在山脊上蜿延而下,果然便是通往那座石山中的大石窟。 此時天空仍有微雨,遠方的地平線上偶然閃爍著灼亮長蛇般的巨雷。 只是在東關旅和虎兒的眼中看見的,卻還有無數在夜空中盤桓錯結,然後向著四面遠方放散而出的巨大繽紛光帶。

在雨絲中,東關旅的臉上不住地流下水滴汗珠,有些發楞地看著眼前。 這樣慌亂地逃它之下,居然來到了這兒。 負在他身後的虎兒此時也微微一震,跟著便微弱地說了句話。 “星……星箭荒場……” 此刻眾人抵達之處,居然便是和東關旅、虎兒、熊侶三人的來歷淵源極深的星箭荒場。 在星箭荒場中,不曉得為了什麼緣故,停置著當世數量最多的星箭機械巨人,當年掌握楚國權柄的斗子玉曾經在此試圖用星箭巨像將東關旅和虎兒害死。 後來熊侶約略得知星箭巨像的來歷之後,也曾經想要將這批巨大機械人奪回手中,用它們來對抗斗子玉。 蘊藏著千年時空之謎的星箭荒場,牽扯著光年外神秘異星人的恩怨,此時居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事實上,東關旅並沒有真正看過這座奇異所在的外觀,當年幾次前次前來星箭荒場,每次都是在危急大難的狀況下來去,現在想想,的確從來不曾好好端詳這座巨大荒場的模樣。

只見在夜空之中,整個星箭荒場像是有生命的水族物類一樣,在四周圍放散著五彩繽紛,靈活流動的巨大光帶,雄偉地盤峙在崢嶸的山勢之間。 但是,這樣的光芒,卻只有星箭族類之人和擁有元神能力的奇才異能之士才能夠看見,在這眾人之中,東關旅、虎兒、養擎玄都是星箭族人,能夠看得見這樣的奇異光芒,倪負羈則是擁有元神能力的異人,也能夠看得見這繽紛的彩色光芒。 算了算,便只有桑羊冰柔是平凡之人,也就未必能夠看見。 但是看見東關旅等人的驚嘆神情,她也約略能夠猜出這巨大荒場的壯美雄偉。 但是此刻的情況危急,身後熊侶等人的強光巨響已經越來越接近。 倪負羈嘆道:“雖然事情有些不對勁之處,但是我想除了這星箭荒場之外,只怕我們也已經無處可去……”

東關旅本來已經準備要負著虎兒往星箭荒場而去,聽見倪負羈的話卻整個人怔住。 “無處可去?那是什麼意思?” “你還沒發現嗎?”倪負羈搖搖頭,臉上露出憂慮的神情。 “他們一下子出來了兩具星箭巨像,只要一具就可以把我們來個包圍之勢,整個堵了起來。 但是為什麼我們又逃得出來,你有沒有發現他們是故意在東面露出一個破綻,讓我們逃向東邊的深山。 在這山中只有一條路,咱們又是傷的傷、殘的殘,難道他們追不上我們嗎? 不,他們並不是追不上我們,只是要趕著我們進星箭荒場啊……” 東關旅皺著眉,心念電轉下發現他果然說得沒錯,但是此刻卻已經來不及多問幾句了。 因為在眾人的身後,此時光線大熾,卻是熊侶和一眾楚兵拿著火把已經逐漸接近。

而在眾楚兵的身後,此刻卻像是巨怪一般地緩緩升起了那一炮打穿夷羊玄羿的巨大機械人“凌空雷”。 只見在夜空之中,凌空雷的雙眼像是烈火一般迸現強烈的光芒,只是這烈火卻是純白色的,而且還發出極強的長長光柱,隨著凌空雷的動作和目光,在夜空之中像兩隻巨大的光棒一般不斷地交錯游移。 在凌空雷的身後,此時也出現了鷹黑翎所駕的那具身體肥短,雙腿卻是極長的“狂箭馬”。 兩具星箭大機械人像是平野上的巨怪一般,發出灼亮的光芒,不住地在天空、地面上照射,腳步過處顯然極為沈重,不住地發出“轟隆轟隆”的悶雷巨響。 東關旅再不遲疑,將背上的虎兒抓緊,便沒命地往星箭荒場的方向逃去,五個人的腳程極快,不一會兒便已經到達了星箭荒場的入口。

只見在小石丘之上,熊侶坐在十六名大漢抬起的軟轎之上哈哈大笑。 “好玩!好玩!”他一臉酒氣地歡聲叫道:“我等了這麼久的日子,就是為了和他們玩這一場!” 語聲未歇,只聽見“呼呼”兩聲巨響,卻是凌空雷和狂箭馬同時飛躍過眾人的頭頂,“砰砰砰砰”地向著星箭荒場大踏步而去。 熊侶鼓掌大笑。 “甚好甚好,眾人也隨我前去,這一次一定要和他們玩個痛痛快快!” 東關旅等人毫不遲疑,立刻避進了星箭荒場,只是這個從前曾經來過的荒場此時也開始不平靜起來。 只見偌大的荒場之中,隱隱然立著一眾星箭巨像的身影,但是整個荒場卻像是有生命一般,東關旅等人一走進去,便立刻開始吹起了生命氣息極為濃厚的強風,還從虛空處不斷出現灼亮的電流。

不住翻滾的電流之中,也不曉得從何而來,居然又刮起了更強勁,更令人無法呼吸的狂風,東關旅在風中幾乎無法張開眼睛,一陣陣狂風吹來,幾乎便要站不住腳。 在這樣的慌亂中,他卻仍然一心關注著背上的虎兒,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將他掉在地上,於是雙臂反抱,將軟綿綿伏在他身上的虎兒緊緊擁住。 狂風、雷電、還有整個星箭荒場中開始泛出淡淡的藍光。 那星箭荒場雖然是一個大石窟,但是地上不曉得為什麼,卻有著為數不少的沙塵,在狂風捲起之中,空間中開始瀰漫著令人嗆咳的沙塵。 而在這一片迷濛之中,卻開始出現了一個個巨大的光影。 只見空氣中的電流不停地在四周輾轉翻滾,像是一條條的巨大長蛇,而且數量、大小還有逐漸增加增大的趨勢。

藍色長蛇般的電流數量一多,還開始發出嗤嗤的刺耳聲響。 在狄孟魂石窟的時候,東關旅曾經聽駱德爾說過星箭巨像的啟動關鍵,知道這些巨大機械和與生俱在的強烈能量有著莫大的關係,如果是和巨像們有著深切關聯的星箭之族出現在左近,巨像們便很容易感應到他們身上的強大能量,然後開始有著反應和動作。 此時熊侶等人已經約略知道如何掌控星箭巨像,但是對於這些巨大機械人的來龍去脈卻並沒有東關旅那樣清楚,只知道有些人能夠進入巨像掌控,讓這些巨大機械人再次復活,馳騁在大地之上。 像鷹黑翎、幾名神將的能力,便是在不斷的嘗試下才找出來的。 只是對於這些星箭巨像的用處,熊侶卻有著很奇怪的想法,他對於將星箭巨像用在真正的戰陣上和敵軍作戰並沒有很大的興趣,事實上,當年他和虎兒一同對抗斗子玉,爭奪楚國王位時是個進取心極強的英雄豪傑,只是真正登基成為楚王之後,卻對國家大事失去了興趣,成天只是飲酒作樂,對於開疆拓土、治國經營等大事卻完完全全不放在心上。 也因為如此,整個楚國在他即位近三年以來,才會變成這樣的混亂模樣。 但是當年在碧落門中,他曾經聽過夷羊玄羿約略說過自己、虎兒、東關旅三人在星箭族類中的奇異地位,從那時候開始,他對於這星箭荒場中的巨像,便開始有了一個很瘋狂的想法,他知道東關旅和虎兒和自己一樣,同時也有著掌控星箭巨像的能力,雖然不曉得因為什麼緣故,他在登基為楚王之後,他與這兩位舊友的關係已經疏遠,後來更將虎兒以極為殘忍的方式折磨,但是在熊侶的心中,仍然非常期待有一天能和這兩人一起以星箭巨像對決一番。 這種對決不見得像是戰場上的敵人相見,倒有點像是在競技場上以兵器相拼。 只是尋常競技場上用的是刀槍劍戟等兵器,熊侶想用的器械,卻是這些碩大雄偉的星箭巨像。 平常在競技場上,頂多是以長大兵器奮力相抗,決勝的關鍵不過是在幾尺之間。 但是如果競技時用的是這些巨大的星箭巨像,那可就是比尋常競技要過癮上數十倍的好玩遊戲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東關旅、虎兒還有熊侶此刻會在這樣的處境下相會的最重要緣故。 只因為熊侶想“玩”,“玩”一場巨大無比的遊戲。 但是虎兒打從東海龍族回來之後,便和熊侶處得極不融洽,對於熊侶墮落逸樂的荒唐行止,虎兒更是與他吵過好幾次。 而這虎兒本來就是個性子極為倔強不肯屈服的人物,他雖然在熊侶仍是世子的時候極力擁護他,但是看不過熊侶登基後的荒唐行為,卻也不肯跟著熊侶一起糊塗度日,這樣衝突了幾次之後,虎兒就開始避不見面,連有時候熊侶遣人召喚也是能推託就推託。 後來,熊侶和鷹黑翎等人開始學會催動星箭巨像之後,便好幾次召喚虎兒一起前來參與,但是虎兒卻始終不肯前來。 這樣幾次之後,熊侶的心中早已經隱隱有著不滿的怒意,後來虎兒與他爆發了更嚴重的衝突,熊侶更是索性將他下獄折磨,除了洩憤之外,其實在他的心中,卻早已有著一個長遠的盤算。 要知道熊侶雖然貴為楚王,但是他其實也是個資質極為聰穎之人,有時候在算計運籌之間,能力更勝東關旅和虎兒,他雖然已經和鷹黑翎等人部分得知如何掌控星箭巨像,但是這些人都是他的屬下,與他競戲起來縛手縛腳,玩起來並不盡興。 而且熊侶能夠掌控的星箭巨像“四面皇”是所有巨像中能力最強,功能最多的器械,真要單打獨鬥起來,無論是鷹黑翎的“狂箭馬”,還是神將們的“暴風象”、“神魔仕”,或是韓石門的“凌空雷”都無法和他抗衡。 如果是要玉石俱焚地一決生死,這幾具星箭巨像或許還能和“四面皇”一較高下,但如果只是要嬉戲式地扭打,因為彼此的功能不同,所以打起來全然無法盡興。 因此熊侶知道,如果要“玩”上一次這種規模龐大驚人的遊戲,那還是非得找到能夠掌控另一具“四面皇”的人才能如願。 只是虎兒雖然對自己不滿,但是熊侶卻也深知要虎兒駕馭“四面皇”和他玩場巨大遊戲,那是比登天還要難的事。 至於要虎兒與自己反目成仇,以“四面皇”和自己打個你死我活,那卻是更不可能的事。 因此,盤算許多之後,熊侶的心中便開始像是玩起另一場遊戲一般,逐漸成形一個極為殘忍惡毒的盤算。 在這個世上,能夠掌控“四面皇”的人除了熊侶自己、虎兒之外,當然還有一個東關旅。 只是東關旅在熊侶即位不久之後,便已經不知下落,後來還是虎兒回來,才知道他去過了東海龍族,後來便棲身在羊城的碧落門裡。 而且熊侶差人前去打探之後,還知道東關旅不久後已經和夷羊玄羿出了遠門,不曉得為什麼兩人一起去了古朝歌城,而且從此便下落不明。 不曉得為什麼,熊侶向來和東關旅就是沒辦法像和虎兒一樣投緣,但是熊侶卻很清楚地知道,虎兒和東關旅之間有著極為深厚的情誼,只要是虎兒有什麼事,東關旅便會毫不猶豫地奮勇前去。 所以,一切的算計,打從虎兒當眾打了熊侶之後,便已然開始。 要說熊侶對虎兒沒有情誼,那也不盡然,只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便是如此錯縱複雜,長久以來的積怨,再加上熊侶此時又已經不是常人,是掌控南方千里荊楚之國的楚王,種種的複雜情緒牽扯揉絞之下,因此對虎兒的處置卻極度的惡毒殘酷。 但是監禁虎兒除了洩憤之外,真正的用意卻只有一個。 只要是虎兒有了危難,只要讓東關旅得知,他便會不顧一切千里跋涉而來。 因此,讓桑羊冰柔得知虎兒有難,是刻意的安排。 讓她找不到虎兒的踪跡,卻又“湊巧”遇上了個偷聽到內情的嬤嬤,也是刻意的安排。 前去古朝歌城找到東關旅、回到楚國又打探到了虎兒監禁的消息,最後還順利進入石牢救出虎兒,也是熊侶精心的安排設計。 早在眾人逃出石牢,卻不由自主地逃向星箭荒場時,倪負羈便已經發現情形不對,已經隱隱然猜到眾人會逃向星箭荒場,很可能便是一個刻意的安排。 只是卻沒有人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卻只是因為熊侶想要玩一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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