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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八章你有個兒子在龍族

楚星箭戰紀 苏逸平 5308 2018-03-14
經過幾番斟酌,虎兒和熊侶決定速戰速決,議定在第三日清晨率領四十名箭族、巫族的屬下強攻星箭荒場。 東關旅雖然想到那日可能要害死不少人命,在心中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了虎兒和熊侶二人,也就只能硬著頭皮上陣。 為了徹底保密,這件強攻行動東關旅沒有告訴任何人,連公孫劍妤也沒有說。 好在這幾日公孫劍妤也沒有出門指點鬥晴霜練劍,自從那次在浚水水邊看見斗子玉輦車中的齊國王女之後,她變得有些沉默,只是成天坐在家中沉思,東關旅本想勸她出門走走,但是為了怕露出口風,便打算等到行動過後再帶她出去散心。 日子,便在等待中很快過去,不多時,便已經到了虎兒約定秘密進攻星箭荒場之日。 這一日清晨,虎兒和東關旅領著熊侶手下四十餘名死士從城外悄然出發,為了避人耳目,兩人和這些人早在前一日便已經變裝出城,躲在城外一處小屋之中,等到天光將明未明之際,便快步往星箭荒場所在的山區而去。

到了山區,只見熊侶和幾名隨身的衛士已經等在那兒,其時天空已經濛濛地露出魚肚白的顏色,在這個城內大多數人仍在酣睡的清晨,三個人再次聚集一起,但是這一次要行的事,卻是關係著日後千千萬萬人命運的大事。 至少在熊侶的心中是這樣想著的。 所以,雖然他向來便是沉靜少言,但是此刻卻很少見地出現了激越的熱情。 “眾位兄弟,”熊侶在山風之中大聲說道:“若果我今日能夠得償夙願,得到我楚國的大位神兵,我熊侶在此對天發誓,絕不會忘了各位!” 這四十來名熊侶手下雖然水準良莠不齊,有的人甚至只是市井流氓,但是此時卻也被熊侶的慷慨呼聲所感,一時之間,眾人在森冷的山風之中只覺熱血沸騰,頓時覺得自己果然是要前去做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眾人在山道中悄然而行,到了山區更是噤聲不語,生怕被鎮守在此的楚兵發現。 到了虎兒探知的第一個楚兵站哨之處,只見兩個楚兵在山風瑟縮而行,彷彿連走起路來都有問題,虎兒觀察了一會,伸手一招,兩名箭族之士無聲無息摸過去,登時便將兩名楚兵撂倒在地。 一行人在山道中悄然而行,不多時便已經攻破了四處楚兵崗哨。虎兒和熊侶這些年來雖然對軍事作戰之事頗有鑽研,但是兩人畢竟都極為年輕,少了幾分沉穩之氣,兩人見這四處兵哨都是人力單薄,極易攻下,心中不禁大喜,認為斗子玉對這星箭荒場果然毫不看重,只是意思意思放了這幾處兵哨,一時之間,兩人心中都是暗自竊喜,心想星箭荒場已經近在眼前,要將斗子玉勢力打倒顯然已是指日可待之事。

只是他們卻沒有發現,在眾人的身後,已經不時開始出現閃爍的奇異光芒,彷彿在陰暗的黎明時分,有著什麼怪物在暗中窺伺。 前行了不多時,此時已經可以見得到星箭荒場所在的巨大石窟,看著石窟黑黝黝的入口,東關旅心頭巾不禁砰砰砰跳了起來,想起自己登上大位的重要關鍵便在其中,忍不住便狂喜起來。 但是虎兒卻要比他慎重上一些,此時他環顧四周,發現山林間一片空寂,四下寂靜如死,顯是沒有任何異狀。 他在暗自欣喜之餘,卻也沒有忘記交付給東關旅的任務。 “餵!小旅,”他在山風中低聲說道:“就照原來所說的,這邊應該沒有事了,但是為了預防萬一,你還是要到後方等著。” 東關旅點點頭,前幾日和虎兒商議之時,便是要他獨自一人在山後守著,以防有楚兵從後山繞至郢都城報訊,雖然眼前一切看似無事,但是虎兒卻是頗為謹慎,仍然要他前去守候。

於是,在一處轉角處東關旅和眾人分路而行,虎兒和熊侶在曙色中向星箭荒場悄然走去,東關旅則是取道山徑繞至後山。 走了沒多久,只見天空逐漸濛濛地亮了起來,東關旅從小就在這樣的山林之中長大,此時吸了口冰涼的山林之氣,頓時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起來。 走著走著,繞過一處山徑,東關旅往前不經心地一看,這一看,整個眼睛卻像是看見了最不思議的事物一般睜得極大起來。 此刻在山徑的旁邊一株小樹之上,施施然斜倚著一個神情悠閒的人,看見東關旅驚訝萬分的神情,那人還淡淡地笑了一笑。 那笑容對東關旅來說,當然絕對不會陌生。 因為這個悠然坐在山林中的人,便是“光劍”倪負羈。 看見倪負羈陡然出現在此,東關旅的腦海中一片混亂,一時之間只覺得極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出來有什麼地方不甚對頭。

他驚疑不定地往來處一看,又驚惶地轉頭看了看倪負羈,只見倪負羈還是如往常一般,笑容極為溫和親切。 只是,為什麼他會在此刻的深山之中出現……? 便在此時,只聽見遠處的山間傳來悶悶的轟然巨響,聽聲音便是星箭荒場的方向。 而且,還隱隱然可以聽得見有人慘叫呼痛的聲音。 東關旅大吃一驚,心中暗暗叫苦,一轉身想要往星箭荒場的方向奔去,卻冷不防從身後悄然出現兩道迅捷似鬼魅的身影。 東關旅只覺得兩邊肩頭,兩個膝蓋同時一麻,整個人便不自覺癱軟下去。 他大驚失色,轉頭看去,卻看見那兩人一個臉色蒼白,身上的衣飾有著半羊羊魚的奇獸圖案;另一人卻是個美貌的年輕女子,手上一柄透明的長劍。 記得當日倪負羈曾經介紹過,這兩人都是十三玄將中的人物,臉色蒼白的男子叫“神羯星”裡李克,女子則是“室女劍”叔孫紫蘭。

兩人無聲無息地將東關旅一舉制住,倪負羈負著雙手緩緩地走了過來,東關旅大急,連忙大聲叫道。 “倪負羈師父,你不要這樣,快放開我,我要去幫虎兒!” 倪負羈搖了搖頭,對他溫言說道。 “我不想放你,不是因為怕你去幫他們,而是我不願意你涉入楚國的王位之爭太深。 日後如果熊侶得了大位,說老實話,對你和虎兒能有什麼好處,我還真看不出來。 但是如果斗子玉爭贏了,如果你在爭奪王位時和他結怨過深,我也很擔心你會有惹不完的麻煩。 既然你稱我一聲'師父',我對你的苦心,你能了解嗎? ” 但是此刻東關旅卻是一心只想到戰陣上幫虎兒和熊侶解圍,對於倪負羈說的話一點也聽不進去,只是一迳地大叫。

“快放開我!說那麼多幹什麼?快放開我!” 倪負羈長嘆一聲,雙手輕輕在他身上一拂,東關旅的雙手登時恢復了活動,腿上也逐漸有了知覺,他正要起身狂奔而去之際,倪負羈卻淡淡地說道。 “如果你留在這兒,我就答應你不傷虎兒和熊侶,如何?” 他輕輕鬆鬆地拍了拍手,淡然地笑道。 “但是如果你去了,我就不能保證他們安然無事了,這樣又如何?” 聽見他這樣奇異的說法,東關旅轉過頭來,無法置信地盯著他看,心中卻想起認得這個奇異中年人以來,他果然總是說到做到,從來不曾有過失信之事。 過了良久,他才頹然地低下頭。 “好,我一切聽您的,只是您說話要算話。” 兩人靜靜地坐在山徑之中,遠方星箭荒場的悶然巨響依然不絕,只是那些慘叫聲過了一會就不再聽到,東關旅有些驚惶地看了看倪負羈,倪負羈卻沉靜地說道。

“我答應你不傷虎兒和熊侶,便是不會傷害於他們,這點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東關旅苦笑道:“我當然放心,他們在那兒努力作戰,我卻坐在這里和您瞪眼發呆,安全得要命,我當然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倪負羈饒有深意地看著他,悠然地說道。 “人世之間,宿命糾纏之事,常常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上天既是安排你在這兒安然而坐,你就坦然受之也是不妨。” “只是我卻不曉得,您硬要將我留在這兒有什麼用意?” “用意便是,我因為對你前日所說的龍族之事有點掛懷,便去探訪了一些東西。 最後,證明我的推測沒錯,所以我才覺得我應該告訴你。 ” 聽見倪負羈這樣說,東關旅微微一怔,皺了皺眉頭。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怎麼又會和龍族扯上關係?”

倪負羈靜靜看著他,那眼神因為太過專注,開始令人有些不安。 “倪師父,”東關旅嘆道:“您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您這樣盯著我看,我很不舒服的。” 倪負羈又想了一會,這才像東關旅一樣,也長長地嘆了口氣。 “唉!宿命,也真的只能怪是宿命。” “什麼事情只能怪是宿命?”東關旅疑惑地問道。 倪負羈搖搖頭,沉聲說道:“我這幾日以來,對東海龍族做過很透徹的研究,對他們的習性、生養多了不少認識。 因此,我想那個龍三公主所生的嬰孩,應該是你的孩子! ” 此話一出,東關旅便是大皺眉頭,而且還微有怒意。 “倪師父,”他微帶慍色地說道:“我向來對您極為尊敬,請你不要胡言亂語,龍三公主的孩子,怎可能是我的?”

“小旅,”倪負羈饒有深意地看著他,沉聲說道:“從你認識我以來,我有沒有對你胡言亂語過?” 東關旅微微一怔。 “沒有。” “那麼,你覺得以我的個性,我會是這樣無聊透頂之人,編這樣的故事只為博你的取笑嗎?” 東關旅想了想,由衷地說道:“不會。” “那就是了,”倪負羈靜靜地說道:“若不是此事太過令人難以相信,我也不會花那麼大的心力去求證。 為了找出事實的真相,我還連找了半個郢都城,直到找到東海龍族的人問清楚為止。 ” “只是那還是不可能的事,”東關旅急道:“我和龍三公主雖然在鬼域天庭相處了一段時間,但是我和她卻……卻完全沒有怎樣,她生的孩子又怎會和我有關? 而且我們進入鬼域天庭不久,她的肚子就大到遮掩不住了,當時我還推算過時間,發現如果不是在之前受孕,又怎會懷孕如此之快? ” 倪負羈嘆道:“其實,這其中的關鍵便在於我們對東海龍族並不了解,對他們的生養、壽命、長成完全不了解,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誤會。 事實上,龍族之人的生養和我們凡人大不相同,他們的受孕方式是'感生',因有所感應而孕育成胎。 這種感生方式聽起來似乎是無稽之談,但是其實在古史之中,有許多著名之人便是這樣孕育而來的,常常都是未婚少女踩著了雷神的足跡,偶有所感,便生下孩兒。 當然這些傳說之中未必全然可信,但是我向龍族之人問過,眾人都說這'感生'一事,是真正存在於龍族之中的。 ” “感生……”東關旅喃喃地說道:“那我……”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在進入鬼域天庭之前,曾經為了救龍三公主一命,在雷電光芒中與她相觸,對不對?” “對。”東關旅點點頭。 “在與她相觸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奇異的情事發生?” “奇異的情事……沒有,”東關旅遲疑地說道:“不過好像有點暖洋洋的,酥酥麻麻的感覺。” “暖洋洋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倪負羈嘆道:“凡人世間,男女情事也有這樣的感覺啊……依我看,'感生'便是發生在這樣的接觸之中。” “只是碰一碰,不會那麼嚴重吧?”東關旅有些固執地搖搖頭。 “要不然天下男女豈不是動不動就要生出一大堆孩子?” “那是龍族和人族間的差異與不同,而且還是因為陰錯陽差,才會讓你們二人'感生'的。” “什麼陰錯陽差?” “據你所說,說那魔族王子鷹黑翎與龍三公主已經打算婚配,我想,他們很可能是打算在進攻碧落門之後便立行婚娶結合之事。 也因為如此,可能龍三公主才會將自己調理成準備好要'感生'的狀況。 誰曉得在碧落門中會發生那樣的時空異變,將你二人卷至鬼域天庭,才會有感生受孕之事。 如此說來,我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宿命安排',那難道還有錯嗎? ” 聽得倪負羈這樣詳盡的分析,東關旅已經從方才的嗤之以鼻,轉為逐漸相信的態度,他仔細回想,想起在鬼域天庭中龍三公主說過的一些奇怪話語,現在和倪負羈所說的情狀對照一想,果然頗有道理。 要不然,為什麼她要這樣生氣? 為什麼她又要說,“你不用幫這孩子找父親了,這是你這一生最後一次抱他”? 想著想著,當日許多奇異的情節一一湧現腦海,而龍三公主的許多古怪情緒,也終於得到了解答。 原來當日那個可愛的嬰孩,竟然是自己的骨血! 想到此處,東關旅的腦中彷彿被什麼東西陡然爆開一般,變得全數空白起來。 龍三公主生的孩子,居然是他東關旅的後代! 在這個世上,居然已經有一個孩子,是流著他東關旅血緣的後代! 一時之間,東關旅只覺得有些暈眩,卻不曉得該當如何反應。 倪負羈看著他的神情,微一嘆氣,又悠然地說道。 “還有一件事情,可以證實那龍三公主對待你極為不同。” “什麼事情?” 倪負羈伸出手來,指著東關旅胸前掛著的那串玉絲。 “這個。” 東關旅愕然,不自覺地伸出手來碰觸手那串晶瑩柔潤的玉絲。 “這個……有什麼特別之處?” “龍族人對我說過,說龍族的王族之女每一個人都有身分為證的玉絲,那是她們在王家的身分象徵。 這種玉絲隨著她們而生,隨著他們死後入土,那是終生不會離開身子的。 唯一的例外,只有在她們婚嫁之後,會將這種玉絲放在夫家,或是留給自己最鍾愛的後代。 龍族王女們的玉絲,據說每一個之中都蘊藏著龍族和天下玄奇之事的起源和奧秘,根據那個龍族之人說,他從來沒有聽見有任何玉絲攜出龍族國度的事。 因此,不管我如何告訴他,他還是不相信你真的會從龍三公主那兒得到玉絲。 ” 便在此時,那兩名玄將又輕飄飄地出現在眼前,看見他們二人,東關旅這才想起在星箭荒場那兒,虎兒和熊侶的戰局不知道變得如何? 方才倪負羈說出來的事情實在太過震撼,一時之間,東關旅只是心亂如麻,卻全然沒有想到虎兒和熊侶的事,直到此刻看見兩名玄將出現,這才想起來大事不好。 以倪負羈和十三玄將的埋伏情形看來,熊侶部隊這一次的行動十之八九已經一敗塗地。 看來,事前虎兒和熊侶的估算已經證明全然錯誤。 原來斗子玉並沒有輕忽星箭荒場的重要,也許他並不知道星箭荒場的奧妙,也許他也沒有掌控星箭荒場的能力,但是他卻仍然慎重其事地將這個神秘地點守了個水洩不通。 比起這樣的計謀和盤算,看來,便是再多十個虎兒和熊侶,也許也還對付不了斗子玉的一個小指頭。 想到此處,東關旅忍不住眼睛圓睜,望向倪負羈。 看見他惶急的神情,倪負羈只淡淡地道。 “我知道我答應過你什麼,只要我答應過你不傷害他們,你就可以看見他們兩人毫髮無傷。” 聽見他這樣說,東關旅這才放下心來,倪負羈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撫了東關旅的肩頭和膝蓋,登時將他的麻痺解了,於是東關旅再不遲疑,便往星箭荒場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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