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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十章神形俱滅,快逃!

東周時光英豪 苏逸平 7149 2018-03-14
秦穆公任好元年,在咸陽城發生的那場元神惡戰,是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場元神爭戰,但很諷刺的是,因為它本是元神族之間的戰役,一般人無法看見,所以在戰役一開始的時候,秦國的民眾還以為那是一場有點笨拙、極不精彩的鬥戰表演。 可不是嗎?只見兩群大漢一擁而上,卻沒有幾個人真正動起拳腳,只是表情極為痛苦似地左閃右縱,有的人甚至還面對面跪坐,不像打架,倒像是在下一盤傷腦筋的棋。 直到後來,有的人開始見血了,秦國人民這才看出蹊蹺,仔細一看,還有人也沒見他被人打傷,卻歪歪扭扭,一身骨節全數碎裂倒地而死,有的人卻是滿臉烏黑潰爛,像是片刻間得了最嚴重的痲瘋。 後來,有一個小個子平白無故飛到了空中,大叫大嚷,動作滑稽,大夥還來不及哄堂大笑,竟看見他的身體陡然四散開來,血肉、四肢像雨水一樣撒在眾人的頭臉身上,秦國人民這才知道出了極大變故,開始尖叫散逃。

在戰鬥中,夷羊九一方無疑是占得優勢的,因為南斗族的元神性質屬於陰毒一類,擅長的是下毒、迷惑、染病、偷襲等下三濫招式,而光是夷羊九的蘿葉金光一閃,便是幾名南斗族人哀叫倒地,除了幾個同伴不慎中了暗算之外,其實雙方交戰不久,南斗族便明顯居了下風。 雙方交戰不久之後,在高台上的秦穆公看出情勢不對,他雖然不是元神族人,但是對這個奇異種族的事情也略有所聞,也曾聽人說過世間第一惡神可能便藏在秦國,於是立刻下令指派手下的元神族人百里奚、孟明視、西乞術、公孫枝也下場伺機介入,但是不多久夷羊九等人便已佔了上風,因此秦國大將們便只在一旁掠陣。 這場混戰持續得併不甚久,因為便在此時,咸陽城中又出了新的變故,這才是造成這場慘烈戰役的真正原因。

大街上,此時人聲、驚呼聲、樂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但是過不多時,卻一致地變得模糊起來。並不因為嘈雜聲變小了,而是天際傳來另一種聲響,將所有聲音蓋過。 只聽見夜空之中傳來清越的簫聲,如泣如訴,彷彿有著一隻寂寞的鳳鳥,在天空無助地孤獨飛翔。 聽見這樣的簫聲,秦穆公的臉色陡地變得煞白,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但他畢竟是個春秋時期的著名英雄,臉上神情雖然不定,但是仍然召過來一名內侍,湊在他的耳旁低聲交待。那內侍聞言立即狂奔跑下高台,不曉得去了什麼地方。 夜空之中,此時果然出現了簫史乘著巨龍的翩翩身影,只見他在人群上空盤桓,看見了秦穆公,便飛得更低,朗聲對他問道:“弄玉呢?我的弄玉在哪裡?”

秦穆公還未答話,卻只見淡淡的金光一閃,簫史微微吃驚,帶著巨龍一個轉身,便避過了無數宛若銳利鞭子的青藤,“刷刷刷刷”聲中,他微皺眉頭,便瞪向地上那發出金光和藤蔓的紅發漢子。 原來方才夷羊九見簫史出現,只因他認定這簫史便是那萬惡的天神南斗,隨手打倒了兩名元神族人,便打算趁隙攻擊簫史。他的元神蘿葉此時使用金光用得極為得心應手,只要對敵之時使出便是無往不利,再加上原有的青藤攻擊,本以為這一擊十拿九穩,都還是被簫史輕易閃過。 簫史瞪著夷羊九,正要說些什麼,猛然間又看見前方一頭白色的元神小獸飄了過來,那小獸看似溫馴,光度也極為柔和可喜,只是到得面前,那張可愛的小臉突地漲大,猙獰萬分地兜頭便咬向簫史。

眼見“玉磐”就要得手,但是簫史卻仍然一樣的身法,眾人只覺眼睛一花,那巨龍微一扭身,便砰然掃中“玉磐”,將它硬生生打下地來。 在晉國眾人之中,夷羊九和狐偃的元神能力最強,連南斗族的元神都難以招架,此時卻都只一招,便被簫史閃了開去,因此夷羊九更認定他定然便是南斗無疑。 便在此時,秦穆公在高台之上哈哈大笑,對著簫史高聲說道:“你不是要找弄玉嗎?弄玉在此,來找她吧!” 此時在秦穆公的身後,隨從已經架起了一個大木籠,籠中的欄柱極粗,在籠子裡果然關著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此刻正在籠中尖聲叫道:“簫史救我!簫史救我!” 簫史看見眼前的情景,俊臉一沉,便駕著神龍緩緩飛向高台,秦穆公和從人見狀,連忙抬起那個大木籠,往高台下便跑,只聽見木籠中的弄玉兀自高聲慘呼,叫起簫史的名字更是淒厲。

那高台的台階建在後方,秦穆公等人這一下去便在簫史眼中失了踪影,但簫史和那神龍的身法極為靈動,一個後退,一個轉折,便繞過高台,來到後方,只見那個大木籠立在高台之下,裡面的女子仍在淒慘地哀哭,但是秦穆公和從人卻早已不見踪影。 簫史微一皺眉,心下極為不忍,便緩緩下落,等到離地不遠時,便一個縱躍跳下神龍的背,往弄玉置身的大木籠奔去。 眼見已經要奔到木籠前方了,卻聽見兩側“刷刷刷”地閃出兵刀破空之聲,卻是秦穆公在兩旁暗伏手持尖戟的大力勇士,趁簫史分心之際,便要將他戮死在當場。 只見簫史氣定神閒,即使是那沉重閃亮的重戟已經迫近眉睫,他仍然神情不變,連奔去的動作也不見。 “嗤嗤嗤嗤”幾聲重濁聲響,幾名力氣雄大的軍士明明已將重戟插在簫史的身上,卻像是刺中了什麼虛無之處,一點兵刃入肉的感覺也沒有。

簫史卻對這些重戟的狂刺恍若未覺,奔到大木籠前,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整個木籠便砰然一聲分崩離析,登時碎散開來。 只見木籠中有個女人一臉驚惶,身形苗條,卻不是秦穆公的姊姊弄玉。 簫史長嘆一聲,仍然高聲叫道:“弄玉!弄玉!妳在哪裡?” 靜靜的空間中,沒有人敢出聲說一句話,簫史輕輕一縱,又跨坐在神龍之上,正要騰空之際,卻聽見一個沉靜的聲音從高台前方傳來。 “我在這裡。” 簫史大喜,駕著神龍輕輕迴轉,便來到了台前,窺魏站在高台之上的,果然便是那貞靜秀麗的秦國王女:弄玉。 弄玉見了這個豐神俊雅的神秘男子,心中情緒極為複雜,臉上淡淡地微笑,卻沒有簫史那樣的欣喜。 簫史看見弄玉的身影,便要駕著神龍過去,但是弄玉深吸一口氣,卻大聲說道:“你先不要過來,我有話問你。”

簫史一怔,卻十分聽她的話,只是輕輕地後退,飄浮在她的前方不遠處。 “妳要問什麼?” 弄玉凝望著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卻盡是苦澀。 “任好告訴我,說你是個妖魔鬼怪,只是用俊雅人形來騙我,是也不是?” 簫史的神色頓時木然,臉上驟然出現森冷的神情。 “是誰說的?” “不管是誰說的,我只想問你,”弄玉靜靜說道:“只要是你說的,我就信。” 簫史楞了一楞,勉強說道:“我是不是妖魔,這很重要嗎?我只想和妳要好,我是不是人,真有那麼重要?” “我可沒這麼說,”弄玉搖搖頭。 “我只是要再問你一次,你告訴我,你是人?是鬼?是妖?是仙?只要你告訴我,我就信你。” 這一個疑問,便是當場所有人心中一致的疑問,因此全場更是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等簫史的回答。

簫史臉上微顯怒意,但是見著弄玉淒然的表情卻又心軟起來,過了良久,才咬牙說道:“我果然不是凡人,也不是鬼神妖魔。我是上古天神的後裔,是活生生的族類。” 弄玉淡淡地笑,又問道:“那麼……你不是蛇妖了,那為什麼你會有這樣一條神龍?” “我這神龍並不是飼養之物,而是我身子的一部份,但是二者卻可以分離一段時日。” 弄玉聽了他的說話,點點頭,彷彿解開了最難解的謎題。 “你果然沒有騙我,因為我知道你說的話,句句是實。” 她說著說著,向前走了幾步,走到高台之前,聲音清脆了亮,讓所有人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我弄玉在此對天神發誓,我此生至愛簫史不渝,不論他是人是怪,我都愛他一生一世。若是有人對我這番做法不同意,我只能說,那不關你們的事,不管你是國君,還是上帝,我這一生便是要和這簫史在一起!”

這句話很明顯便是對弟弟秦穆公任好說的,此刻這位年輕的秦國國君正在台下,聽見她的說話,他的臉色鐵青,“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 高台之上,只見弄玉巍巍站立,宛若神仙中人。 她的神情堅定,臉上帶著淡淡的美麗笑容。 “簫史啊……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些過來,將我帶走?” 簫史聞言大喜,跨著神龍便緩緩飄向高台。 由遠而近,只見弄玉臉上的神情淒美似畫,有著無盡的溫柔,也有著無盡的深情。 然後,她在簫史即將接近的那一剎那,腿上一縱,整個人便像是流星一般,翩然躍下高台。 那高台足有十多丈高,本就是為了宣揚國君聲威的建築,造得更是比一般禮台更高更大。從這樣的高處摔下,幾乎是沒有活命的可能。

簫史看見她決絕跳下高台的身影,一時間只驚得魂飛魄散,他見機極快,一個俯衝便急縱而下,但是弄玉尋死之心極為堅定,知道他會來相救,便趁他心情輕鬆,以為她打算登上龍背與他離去之際,決然躍下高台。 只聽得“嗤”、“噗”的聲音響起,簫史在千鈞一發死命一撈,卻只撈著了她的衣袂。 然後,弄玉纖細的身子跌入大地,摔得肉破骨折,登時斃命。 這一個變故陡然發生,眾人都是驚得呆了,只見簫史身形似電,眨眼間落地狂奔,整個人情緒終於崩潰,抱著弄玉的屍身號啕大哭。 他本不是凡人,是上古時代另一種怪異的種族託生於世,對於人世間的情緣看得極淡,但此番與秦國弄玉公主相愛,卻真正付出了情感,雖然兩人並非同一族類,但是情深愛重,更比尋常人的情愛濃烈許多。 只聽見簫史的哭聲遠遠傳了出去,眾人都是心下側然,秦穆公乍見親姊死於非命,當然悲痛不已,但是他在悲泣之餘,卻仍然走到重耳的身旁,和他低聲說話。 那簫史抱著弄玉的屍身,只見她臉上仍然帶著清雅的笑容,眼睛卻已永遠閉上。 他哭了一會,只覺得世間的一切已然不復存在。 便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剎那,簫史身上的特殊本能突地運作起來。 只是,人類的情感最致命之處在於,當情感的激動到了極點,所有的身體本能使不再有什麼意義。因此當那不對勁直覺出現時,簫史不願去理它,只讓悲慟的情感在神誌間全數佔滿。 也因為如此,晉國秦國的元神族人,才能在這一剎那得手,狐偃的元神“玉磐”、秦將蹇叔的元神“利刃”同時攻入簫史的體內,終於將他攻成重傷。 “玉磐”的能力是噬咬,能將肉身咬成重傷,“利刀”的能力是切砍,兩人合手偷襲,卻意外輕易得手,將簫史重創當場,再也無法動彈。 簫史既已受了重傷,晉國、秦國等元神族人如釋重負,便紛紛走過來,將簫史圍在中間,只見他依然神色遲滯,撫著弄玉的臉只是發呆。 夷羊九排開人群,看著這白衣惡神的狼狽模樣,怒聲道:“南斗,你這奸賊,你也有今天?我全家人被你所殺,便是你這萬惡之人的主使!” 他想起家人橫死的慘狀,忍不住又罵了幾句,突然一怔,神色卻轉為惶急。 “你快說!那'水嬰'罔像是不是在你那裡?快交出來,也免得你犯下那麼多罪過!” 那簫史本來是一副茫然的神情,聽見夷羊九這樣說,他緩緩轉過頭來,瞪著他看。 那眼神中卻沒有怨毒,只有很深切的同情和憐憫。 “你們好奇怪……說是有良知、有道義的'人',做起事來卻是那樣的莫名其妙。我明明叫簫史,你偏生要叫我南斗。我們族類也許有一丁點南斗的血緣,可是難道這秦國的先祖叫皋陶,現在全國的人都要叫皋陶嗎?你全家死於非命,我當然知道,但那是'玄蛛'的首領幹出來的,他只不過假用南斗的名頭,你們就全當真了?這世上明明早就沒了。水嬰'罔象',你卻找得興高采烈。我和弄玉一生都沒害過人,也沒礙著你們什麼,你們卻讓我們遭逢這樣的大難……到底是你們害我,還是我害了你們?” 他這番話說下來,只聽得夷羊九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不曉得是真是假,他直覺回頭看看斐影子司,卻發現斐影子司的臉上露出慚愧的神色。 一時之間,夷羊九隻覺得思緒紊亂,也突然間想起,從頭到尾,他對南斗族的看法與觀感,都是來自斐影子司和桑羊歜銀的轉述,自己卻從未真正接觸過南斗之族。 難道,這整個事件,自始至終都只是個騙局? 一想到“騙局”二字,又想到紀瀛初,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幾乎便要暈了過去。 夷羊九定了定神,正想再向簫史問個清楚,卻發現他的神情肅然,口中卻不住地嘿嘿冷笑。 他這笑聲極為森冷,像是一柄尖刀,晃在人的心口上,隨時都可以刺死任何人。 眾人正在不知所措之際,卻聽見一旁的斐影子司恍然大悟,急聲大叫:“快逃,大家快逃!”他的聲音惶急,簡直便像是在哭吼,“他要'神形俱滅'了!” 夷羊九也不及細想,扛起斐影子司轉身狂奔,眾人大驚之下,動作有快有慢,登時四散奔逃,有動作遲一些的,卻摔在地上。 而夷羊九也因為扛著斐影子司動作不便,跑了幾步便滾倒在地,大急之下,便像是蠕蟲一般,手足並用地向前滾去。 便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伴著簫史尖利的笑聲,只見白色的微光一閃,所有人的眼界便陷入了一片無可救藥的純白。 那是一片將所有事物吞沒的純白。 一切的發生,都是無聲無息。 夷羊九的眼睛,一直到許久之後才勉強看得見一點點東西,恢復部份視覺後,只見自己離開簫史所在之處大約有十數步的距離。 而以簫史所在之處為圓心,直徑十步左右的地方畫一個圓,在這個圓圈之內,只剩下一片空無一切的純白。 什麼東西都沒有,沒有灰燼,沒有殘餘,只有一片徹底而純粹的白。 晉秦的元神族人們個個東倒西歪,有的人不住呻吟,有的人……不,那不應該算一個人了,因為在地上剩下的,只有幾支腿,半片腦殼。 這種情形,便和當年的“幽冥”一模一樣,身處白圈之中不及逃出之人,便被那片“神形俱滅”的純淨之白吞吃消失。 便在此時,身後卻傳來狐偃惶急的聲音。 “夷羊九,快來!斐影前輩要歸天了!” 夷羊九一驚,連忙奔過去,卻看見斐影子司身上被“神形俱滅”在腰際切了一道口子,傷口血肉翻出,卻不曉得為什麼沒有噴出鮮血。 只見他眼神渙散,口中卻只是叫著:“小九……小九,我要找小九……” 夷羊九連忙過去,握住他僅剩的手,低聲說道:“我在這裡。” 只見得他氣息短促,眼神空洞,顯然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拼著全力,斐影子司嘶聲說道:“小……小九,我對不起你,桑羊也對不起你,因為我們騙了你。” 夷羊九低下頭來,聲音低沉。 “我也想到了,聽見簫史的說話,我也想到了。”他的聲音有著深沉的悲哀。 “沒有罔象,一切都是徒然,就是找到再多元嬰也沒有用,還不如在魯國死了就好。” “不……不是那樣的,”斐影子司艱難地說道:“你的妻子還是可以治好的,我們騙了你,是因為我們都想藉用你的能力,來秦國消滅南斗。” “瀛初還是可以治好?”夷羊九急道:“怎麼治?” “……她的病,除了'土嬰'之外,只要任何一個純屬元嬰都可以治好,不需要五個元嬰都找齊。當日桑羊在她身上用上'土嬰'賁羊,只是要讓你們更相信,其實只要有金、木、火任一個元嬰,都可以治好她……不過……那半年之期是真的……我們因為私心,便要你找齊所有元嬰,最後可以讓你到秦國來消滅南斗,其實你光是用魯國的那個'金嬰'便可以治好你妻子了……只因上古之時,大家都吃了南斗太多的苦頭,這才對他如此忌憚。而且他又在封神時代企圖復活,更是讓人驚懼害怕……也是大家都犯了'寧殺錯不放過'的錯誤,這才會有這樣多的誤會啊……卻沒有想到,我們錯了,原來簫史不是南斗,連百年前的簫神也不是,南斗如果真還活著,也不是在秦國。一切都只是那個'玄蛛'的首領搞的狡猾。這一點,只怕桑羊在羊城時早就知道了……所……所以他才會說,他對不起你。因為如果你不繼續找別的元神,只用金嬰就可以回去救你妻子。” 說到此處,他已是出氣多,入氣少,聲音更是低微。 “你……你可以原諒我們嗎……” 夷羊九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緊緊握著他的手。 “可以。” 只是,這句話斐影子司再也聽不見,他的手逐漸鬆開,眼睛圓睜,已經沒了氣息。 夷羊九心情頗為複雜地看著斐影子司安詳死去的容顏,想了一會,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怪他,也不怪桑羊歜銀。 因為兩人雖然說有了些許私心,但在大前提上還是愛護著他和紀瀛初的。 而且沒有了桑羊歜銀的指點,紀瀛初中了賁羊的暗算,本來就絕無幸理,若不是他指引了夷羊九這個方法,紀瀛初便連這一丁點復生的希望也沒有了。 想到了寬容兩位奇人的理由,夷羊九登時覺得胸臆舒坦了不少。 本來,寬容就遠比記仇記恨來得令人坦然。 他順著吐出胸口鬱氣的呼吸,遊目四望,看見在夜色裡,那群與秦晉豪傑們相鬥的元神之族七橫八豎地躺倒在地,有的人被簫史的“神形俱滅”吞沒,或死或傷,有的被夷羊九等人打倒,臥在地上哼哼唧唧。秦穆公早派了精強的兵士將這些人一一押起,垂頭喪氣而走。 突然之間,夷羊九眼睛一睜,卻看見那“玄蛛”的首領臥在地上,心中不禁一陣怒火,快步縱躍過去。 至此,夷羊九才知道原來整個事件和邪神南斗並無關聯,一切都是這“玄蛛”首領設下的陰謀。 只見那首領是個四十來歲的壯大男人,臉色灰敗,身上受了“神形俱滅”的波及,整個左肩全數不見,骨肉都翻了出來,眼見已是活不了。 夷羊九怒目瞪著他,還沒想到要說什麼,那首領卻翻翻白眼,冷然低睜說道:“原來是你這狗兒子……” 夷羊九咬牙道:“你殺了我全家,便是死二十次也不算冤枉,你還有什麼話說?” 玄蛛首領眼神渙散,語聲卻仍然陰森似鬼魅。 “我還……還什麼話說?你個撿便宜的狗兒子,我不來殺你二十次就算便宜你了,你還敢說什麼殺我二十次?” 夷羊九又怒又好奇,大聲道:“你在說什麼鬼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你聽不懂?”玄蛛首領獰笑道:“我把那個小騷娘們養得這樣大,這樣細皮嫩肉,我都捨不得動她,你居然就把她睡了?還互許終身?媽的!賤娘們,說什麼'我還沒準備好,還不能把身子給你',就我這樣的笨人才信了她,把她當寶,滿心以為等下去一定值得……咳咳……卻哪知道她早和你睡上了,我早知道哪還管她年紀小,早在她十三歲就乾了她,也算乾淨了事……咳咳咳……那騷小娘十三歲就長了奶子,幹起來也算可以了……” 夷羊九听了一會,這才知道他說的竟是瀛初,聽見這樣淫邪的說法,“轟”的一聲腦門像是點了把火,登時氣得滿臉通紅。 那玄蛛首領此時聲音更是低微,但是臉上那怨毒之色卻鮮明地簡直可以滴了下來,夷羊九雖然震怒,看見這樣的神情卻仍在心中打了個寒戰。 “我……”玄蛛首領用盡身上最後一分力氣,艱難地說道:“我咒你一家永世不安,生下孩子男為奴,女為娼,拖累你一生一世……” 便在此時,夷羊九狂叫一聲,再也忍受不住,輕輕一躍,便像是千斤一般地踹在他的胸膛,肋骨整排碎裂,這一生作惡多端、害人無數的玄蛛首領登時斃命。 只是,他那臨死前的神情,卻彷彿帶著陰鬱邪惡的深沉滿足。 一陣冷風吹來,讓人不住打了個寒戰。 夷羊九探手入懷,將裝著元嬰的淨瓶握在手裡,彷彿怕它會一下子消失。 遙望天際,其時已近初秋,距離半年之期,卻已經剩下了不到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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