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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二章那俊雅高潔的絕世少年

東周時光英豪 苏逸平 5556 2018-03-14
狐偃一行人回到絳邑,遠遠地,便看見了那沖天而起的濃煙。 這頭顱奇大的晉國智士見識卓越,一看見這濃煙,微一沉吟,便知道城中必然有巨變。 因為此刻晉獻公人在城中,而且他的三名最出色兒子重耳、夷吾,還有世子申生都在城內,晉獻公父子等人的權力極大,城中也沒有足夠實力搞叛變的臣子,城外更是不見外敵。 晉城之中向來井然有秩,戒備森嚴,對城內的安全最是重視,現下冒出了這樣的濃煙,一定是發生了極大的變故。 這樣縝密的思考在狐偃的腦中只是一閃,他便立刻下了判斷。 “城中公子有難!”他大聲叫道:“大家快點回去!” 一時之間,人、車、馬如疾風一般加快速度,往絳邑便奔。 跑到城下,只看見城門緊密,平日熱鬧來往的城民早已消聲匿跡。狐偃駕著輕車一馬當先奔到城前,卻從城牆上沒頭沒腦地“刷刷刷”射下三箭。

狐偃的馬兒一驚,便長聲狂嘶起來,狐偃一邊手忙腳亂地拉住馬繩,一邊抬頭看去,這一看,便忍不住開口大罵起來。 “你這死寺人勃題!沒看見是我嗎?快開門!” 那沒頭沒腦放箭之人是個寺人太監,名字叫做勃題,是另一名世子姬夷吾的家臣,平素因為頗有勇力,相當得到姬夷吾的重用。 此刻他看清楚了來人便是狐偃,聽見狐偃在城下破口大罵,連忙大聲叫道:“對不住!對不住!勃題真的沒看見是狐大夫……” 他的口氣雖然恭謹,卻仍然沒有開城門的意思。 狐偃等了一會,還是不見城門打開,便又在城下破口大罵,勃題聽見他罵得生氣,卻又不能和這位晉國幾位公子的娘舅吵架,只得搔搔頭道:“不是小的不開城門,實在是國君有命,要我鎮守在這兒,不准閒雜人等進來。”

便在此時,他的後來傳來一個高亢的聲音,語聲惶急。 “你瞎了眼是嗎?連狐舅也是閒雜人等嗎?出了這樣的大事,看見狐舅回來了還不開門!” 狐偃聞聲不禁大喜,知道這齣聲之人便是重耳的另一重臣趙衰,聽見他的聲音,勃題也就只好步下城牆將大門打開。 城門一開,狐偃也懶得和他計較,一行人急行奔入城中,迎面而來的便是趙衰。 “狐舅啊狐舅!”趙衰滿頭大汗,神情惶急非常,“你總算平安回來了,公子正在傷腦筋哪!快請回去商討大事!” 狐偃將他一把扶上車來,一轉頭,車馬便向公子重耳的府第奔了過去。 “出了什麼大事了?”狐偃皺眉道:“是有大臣叛變嗎?” 趙衰喘氣不止,說出來的話卻讓狐偃嚇一大跳。 “不是不是!是比那還糟上十倍的事。國君新娶回來的那個驪姬,那個蠻族的女人,誣賴世子申生意圖強暴於她,主公已經相信,現在已經派人去攻世子府第了……”

“世子?強暴?”狐偃大驚,“國君莫非是失心瘋了嗎?世子怎會做那樣的事?” “失心瘋?”趙衰憤憤地道:“便是主公失心瘋了,甚至是那賤女人失心瘋了,世子清雅高潔,又怎會做這等無恥之事?還不都是那蠻子女人一手編造出來的?” 狐偃再略一詢問,趙衰一邊看著飛馳而過的街道,一邊氣急敗壞地敘述事情的經過,沒聽幾句,狐偃便已然知道原委。 真正知道原委之後,整個心便開始下沉。 原來當日狐偃和夷羊九等人在衛城的“龍場”被蚍蛇句芒吞沒後,公子重耳並沒有因為這群重要家臣的變故耽擱行程,而是照原定路程護送驪姬回晉國與晉獻公成婚。 但是這蠻族之女年輕風流,晉獻公雖然貴為一國之主,卻已是個老邁男人,驪姬本是個擁有“巫山”元神的女子,有著極強的性慾,但是公宮之中除了寺人太監和宮女之外,便只有晉獻公一個男人。晉獻公只和她燕好幾日便已經元氣大傷,非得休息一陣。枕席邊沒有男人相伴,這樣的無聊日子過了沒幾天,她的眼光便被一個高雅貴重的身影吸引。

那一日世子申生進宮面見獻公,驪姬見他俊美英挺,又是個年方二十許的青年,一見面使動了色心,藉故在宮中與申生找個機會說話,便直言要與申生相好。 但是這晉世子申生卻是個高風亮節的君子,自然絕不可能答應,驪姬百般挑逗,最後申生只得倉皇而退。 這蠻族之女雖然慾望極強,卻也是個聰明的女子,她知道此番挑逗不成,如果申生向獻公告狀,自己只怕會有極大麻煩,於是便向獻公哭訴,說申生對地無禮。 但是獻公對這世子的個性卻是極為了解,雖然驪姬百般哭訴,他卻不信申生會做此等敗德之事。 驪姬此舉失敗之後,對獻公更是殷勤承歡,將這個老國君哄得昏頭轉向,不數日後,驪姬又在宮中安排了個毒計。她打聽得知世子進宮面見獻公的時刻,預先在髮際塗上蜂蜜,引來蜜蜂,在花園中假意揮趕,並且向經過的申生呼救,要他前來撲走蜜蜂。

另一方面,她早已安排獻公在此一時刻也經過花園,便親眼目睹世子申生在驪姬髮際揮舞觸摸的假象。 但只是如此,仍然無法讓獻公對申生做出處分的舉動,於是驪姬又假意要申生準備獻公要吃的點心,能在點心中下毒,在獻公吃下肚之前刻意點破,讓獻公誤以為申生要下藥毒死親父。 在短短一個月的期間,這個來自蠻族的女子像是最鍥而不捨的獵人一般,執意要將這個東周最大國家搞得烏煙瘴氣,然而,一個國家的氣數若是注定要有劫數,便是最英明的國君也會聽信最無稽的謊言,一頭栽下去。 更何況晉獻公並不是什麼有德之君,對這個充滿活力的美貌蠻族妻子,他是既愛且寵,宮廷中的枕榻之言,是天底下穿透力最強的言語,軟玉溫香之際,便是要人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殺了都沒關係。

毒害事件縱使疑雲重重,但是到了此刻,獻公已對申生圖謀不軌一事深信不疑,決意要除去他的世子之職,將他處死。 狐偃等人回到絳邑的時候,便是晉獻公派出大軍圍住世子申生府第之時。 狐偃一行人和趙衰快馬加鞭,轉眼便已經到了世子重耳府第。夷羊九和易牙等人混在晉國群雄隊伍裡,也一齊進入這位以賢能聞名眾封國的晉國公子府第。 到了大廳,只見幾個晉國家臣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居中一個年輕貴族,神色凝重,卻在人群中極為顯眼,讓人一眼就先看見他。 狐偃快步過去,和那年輕貴族低聲說了幾句話,又指指夷羊九等人,那公子微一點頭,狐偃大喜,便招手要夷羊九等人過去。 “這位便是我家公子重耳,”狐偃笑道:“是國君的兒子,世子申生的兄弟。”

夷羊九仔細看看這個名聞已久的晉國公子,看見他面色白淨,形貌威嚴,但是最引人注意的,卻是那雙奇特的眼睛。 公子重耳的眼睛彷彿有著奇異的吸引之力,會讓人不自覺地盯著不放,而那瞳仁更是奇特,常人的眼瞳當然是一邊一個,但是他每隻眼睛裡卻都有著兩個瞳仁,看起來又神秘,又帶著無窮的魔力。 此刻他微一頷首,知道夷羊九等人也是奇才異能之士,他本就對結交豪傑極有興趣,對待這些奇人也是禮遇非常。 但是眼前最急迫之事,當然便是解決世子申生的危難,晉國權柄最大的國君之子,除了世子申生、公子重耳之外,還有另一位公子夷吾,但是這夷吾卻是個自私膽小之輩,此刻明知申生有變,重耳命人請他前來商議,這公子夷吾卻託言有疾,不肯前來。

說起驪姬構陷申生之事,眾豪傑更是義憤填膺,那脾氣暴烈的魏牟氣得哇哇大叫,眾人正商議間,又有探子來報,說晉獻公軍隊已經圍住申生府第,準備攻入。 聽見這樣的消息,重耳臉色一變,當下便率領幾名擁有元神能力的家臣前往,夷羊九等人也在狐偃的請求下一同前去。 公子重耳府中和申生府第間有地道相通,否則此刻世子府已被大軍圍住,任何人也無法進入。一行人越過地道,來到申生府中,卻只看見申生的家臣在府第中焦急如焚,像熱鍋螞蟻一般地團團轉。 看見公子重耳驟然出現,這些人像是黑夜中見著了明燈,大喜過望,七嘴八舌地圍過來,重耳等人才知道申生已經不見人影,卻不知道人到了什麼地方去。 公子重耳面露憂色,走上高台向府第前方眺望,看見大軍一片黑壓壓地,已將申生府圍了個水洩不通。

“我看,唯今之計只能先帶走世子了,先將人救走再來打算。” 晉國一名大臣原款這時哭喪著臉道:“我等也是這樣想法,但也要先找到世子啊……” 眾人正在沒辦法處,府外的大軍開始鼓譟起來,為首前來逮捕申生的是晉獻公的一名讒臣,名叫梁五,此刻他在人群中尖聲大叫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父要見子,世子又奈何閉門不見,莫非果真心中有愧嗎?” 一聽他如此說法,晉國群豪都是大怒,公子重耳雖然持重,但是他與申生向來友愛,此時被這臣下如此無禮地折辱,登時氣沖牛斗,從身邊一名軍士手上搶過弓箭,便“刷刷刷”往梁五處射出三箭。 總算他志不在取這佞臣的性命,梁五大驚之下,飛身躲過,那三箭“噗噗噗”的射入地裡,卻沒有傷到他分毫。

圍住世子府的大軍看見公子重耳突地現身,驚愕之下便開始鼓譟起來,有人知道重耳之賢,便交頭私語起來,有人則是叫得更是激烈,生怕被人認定對獻公不夠效忠。 那梁五驚魂甫定,正在不知所措之際,身旁一群軍士卻又大聲鼓譟起來。 眾人順著鼓譟聲轉過頭去,人群中卻是另一波更大聲的驚叫,一時間,整個世子府前紛亂不已。 原來,在世子府的另一處高台上,只見世子申生一身白衣,神色雍容地站在那兒。 申生在晉國人的心目中,是個出塵高雅的貴冑君子,廣受國人的尊敬,此刻見他如神仙中人站在高台之上,衣袂獵獵,白衣勝雪,眾人心中不禁萌生崇敬之意,那鼓譟之聲也就逐次止息下來。 公子重耳遠遠看見申生站在高台上,隔著軍士隊伍,便在上空大聲叫道:“世子世子,宮中置毒的事情,擺明是要構陷於你,我和眾人與你一起,向父親解釋便是,我晉國群臣難道全數是奸詐不明是非的小人嗎?你快過來,一切有我為你出力!” 申生站在高台之上,遠遠看見這個與自己相善的異母兄弟,淡淡一笑。 “重耳重耳,你這麼聰明,難道還看不透嗎?如果父親不聽我的解釋,我的罪名不就更加嚴重了嗎?如果有幸,父親聽了我的解釋,那驪姬卻是數罪並發,也許父親不加罪,但即使將她殺死,父親也一定傷心。如此一來,我還是自求一死,一切便可以解決。” 重耳對這位世子的個性極為了解,聽見他這樣說,心知大大不妙,於是惶急大叫:“萬萬不可!如果你不願前去父親處解釋,也可出亡他國,等待日後再回來釐清冤枉啊!” 申生淒然地笑道:“重耳,我們這個國家,需要你遠比需要我多,是以我走後你要多加保重……” 說著說著,他二人的對話過程中,滿山遍野的軍士卻無人敢出聲說話,在眾人的靜默中,申生不再說話,只是幽幽地唱著一首歌。 “仁愛的人,不怪罪君主, 有智慧的人,不被同樣的困擾所惑, 而真正大勇之人哪…… 不會懼怕死亡,也不會逃避死亡……” 在他幽幽的歌聲中,眾人眼睛都像是要突出來一般,眼睜睜地看見一襲白衣在高台之中隨風飄曳,世子申生氣定神閒,脖子上束著一道長索,縱身一躍,便在眾人的失聲驚呼中跳下高台。 下墜之勢,迅如流星,長索轉眼而盡,世子一身白衣的身影,便像是脆弱的娃娃一般,在空中猛然一頓,下墜之勢瞬時而止,申生頓時氣絕,整個身體便悠悠地盪在半空之中。 看見這突來的變故,在世子府中的晉國群臣放聲大哭,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公子重耳臉色鐵青,他雖然早知道申生有必死之心,但是眼睜睜看著這個賢明和善的兄弟死在眼前,卻仍然傷心萬分。 這時候,圍住世子府的軍士們也覺得索然無味,原先高昂的情緒無影無踪,眼見世子死得如此絕決義烈,人人心中都極不是滋味。 重耳的眼神中帶著淚光,森然地從高台上俯看逐漸散去的隊伍,有人不經心抬起頭來,看見他冰冷的眼神都嚇了一跳,重耳的眼光中帶著極深重的怨毒,彷彿要將眼前這些軍士的面容全數記得清楚,有不經意和他目光相接的,都是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來,生怕被這位晉國公子記住面貌。 大軍散去之後,公子重耳的家臣們前往解下申生的屍身,在高台下祭拜痛哭,便由魏牟背著屍體,一行人哀傷地走回重耳府第。 在重耳府中,申生的屍身便暫時安置在大堂之上,此時重耳的眾家大臣狐偃、趙衰、魏牟、顛頡、介子推等人都群聚一堂,不一會兒連世子的門人也悲憤地前來商議,說起驪姬的讒害,晉獻公的昏庸,眾人都是氣憤不已。 過了午後,那擁有“順風耳”元神的顛頡卻突地臉色大變,眼神不定地傾聽一會,大聲叫道:“不好!大大的不好!”他的耳朵朝向虛無之處,臉上卻一下子變得煞白,“宮中有變!” 公子重耳眼睛神光一閃,望向手下的第一智士狐偃,而狐偃卻是沮喪地搖搖頭。 “不行了,最糟糕的態勢終於發生了!” 便在此時,從大門口驚惶萬分地奔進一人,看看卻是狐偃的弟弟狐毛。 打從變故發生之際,重耳便派了狐毛前去宮中打探消息,此刻他張皇地奔了進來,一身大汗,喘息已極。 “主……主公,他……他……”狐毛氣喘未定,急忙說道:“主公聽了驪姬和'二五'的讒言,深信兩位餘下的公子會挾怨為世子復仇,已經點撥大軍,要緝拿二位公子,公子夷吾已經得到消息,亡命出城了!” 聽了這樣的噩耗,重耳嘿然而笑,臉上卻是悲怒不定,神情至為複雜。 “好!好!”他連說了幾個好字,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感嘆什麼,“連我們也不放過了……” 那狐偃卻是個一等一的沉穩將才,只見他毫不耽擱,當下便對眾臣高聲說道:“事已至此,已經無可挽回,世子申生雖然身死,但是主公卻是不會罷休,”他說著說著,便向重耳躬身說道:“唯今之計,只有逃亡他國,他日再回來徐圖大業!” 晉國的公子重耳此時臉色沉重,微一沉吟,便大步走向府第大門,他的步履如飛,一轉眼便已走出門去。 餘下的晉國眾臣也不再遲疑,紛紛奪門而出,世子申生的屍身仍然讓魏牟背著,一行人便從側門逃了出去。 此時,從遠方已經可以隱隱聽見軍士的吶喊追擊之聲。 在慌亂中,狐偃快步走到夷羊九和易牙等人的身旁,微帶歉意地說道:“真是萬分的對不住,本以為可以引見你們和公子相會,卻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內亂,現在你們也被我們連累了,主公不會放過你們,只好與公子一起逃了。” 夷羊九點點頭,慨然說道:“沒關係,你們是我們的好友,朋友之間本就應該相互諒解。” 狐偃大喜,激動地騰出手來,握住夷羊九的大手。 “夷羊兄弟果然是人間豪傑,不枉我狐偃和你知心交往,”他的聲音堅定,眼神像是燃燒著熊熊的烈焰。 “他日我們若能助得公子復國,必將……” 他話還未說完,卻猛然聽見一聲大喊,在隊伍前方的魏牟怒聲吼叫,卻從側邊巷道湧出大批來追捕的軍隊。 這軍隊來得突然,重耳一行人登時便被沖散,但是晉國家臣都是能力高強之士,縱使被大隊軍士圍住,但是左砍右衝,卻還是讓他們衝出了重圍。 但是,這樣一來隊伍便已散去,眾人便在絡邑之中紛亂地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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