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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九章齊國政變

東周時光英豪 苏逸平 5329 2018-03-14
沉靜的夜晚,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天上。 天空並沒有完全的清朗,遼闊的天際飄著幾朵柔柔輕輕的雲,而燦爛繽紛的星子,便從雲的間隙調皮地眨著眼睛,彷彿正在好奇地窺視著人間。 “唰”的一聲,暗巷之中,彷彿有著晶亮的光芒一閃。 然後,便是漫天血光,一注灼熱的鮮血從頸際噴出,在月色下閃爍著妖異的寶石光澤。 額上流著汗珠,身上穿著重甲的兵士,眼睛露出獰惡的殘忍光芒,刀鋒上微溫的鮮血,此刻緩緩地從鋒刃上流到他的手腕旁邊。 便在此時,四周圍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開始響起讓人聽了忍不住牙酸的慘叫呼聲。 “媽呀!” “救人哪!來人啊!” 在此起彼落的叫聲中,彷彿更增添了幾名士兵的殺意,只見他們大聲呼喝,手起刀落,鮮血更是像湧泉一樣繽紛地噴灑在這個陰暗小巷裡。

不一會兒,那慘叫聲越來越是微弱,終究停止了聲息。 而幾名齊國邊境部隊的士兵,此時呼呼喘氣,手臂酸麻地垂下刀來。 在他們的四周,此時卻已經滿滿地躺下了數十名老幼婦女殘缺的屍體。 這些老幼,全都是齊國最顯赫的貴族“國氏”家裡的眷屬,隔著一道高牆,在暗巷的另外一邊,便是他們數代以來,榮寵豪華的世家府第。 一直到他們臨死的剎那,恐怕也絕不會有人想到自己會喪生在豪宅後那污臭的溝渠裡。 這場可怕的災難,便是邊境守將連稱、管至父勾結失勢的王族,在齊國首都臨淄發動的政變。 在城郊的夸父山上,連稱趁著齊襄公出城遊獵的時候,已經順利地率領軍隊圍住行宮,將這位齊國的雄主砍殺在行宮之內,而城內與他勾結的管至父,也率領軍隊進入臨淄,與參與政變的公孫無知會合,在毫無防備的臨淄城內,展開一場可怕的大屠殺。

屠殺的對象,當然便是可能阻止這場政變的眾家大臣、各方齊國貴族。 在大屠殺中,高氏的守衛人馬眾多,家中的守御也較為堅固,所以叛軍沒能攻入高氏,但是另一個望族國氏卻因為沒有任何的防備,因此只有家族的族長國仲和幾名隨從倉皇逃走,餘下的老弱婦孺便慘遭叛軍的毒手。 那幾名殺紅了眼的叛軍,在深夜的紛亂街上不住搜尋,偌大的一座名城此刻已成鬼域,街上處處可見觸目驚心的鮮血死屍,間或傳出令人牙齦發酸的慘叫呼聲,夾雜著叛軍們的怒斥大吼。 有些人家將門戶緊閉,卻被軍士們一腳踢開,再將人硬拖出來,拳打腳踢。 將國氏家眷殺盡了的幾名兵士,此時其中一人眼角一閃,彷彿看見有條人影從旁邊悄悄掠過,他警覺地一轉頭,就著月色,卻看見那是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

那少女身上的衣飾雖然簡單,卻是薄軟的輕絲,顯見是個世家的女子,這樣的女孩平日當然高不可攀,幾名士兵不用說和她接觸了,就是多看幾眼,說不定還會被女孩的家丁痛打一頓。 但是此刻的臨淄城卻早已不如以往,那幾名叛軍手上剛剛沾了這個城市最尊貴家族人們的頸血,獸性早已激發出來,哪還管得了那麼許多? 只見其中一名軍士歡呼一聲,幾個人腳下迅捷,便已經將那少女團團圍住。 那少女雲鬢蓬鬆,臉上都是汗水血水,只見她玉容慘白,眼見得這群虎狼也似的軍士已經將她圍住,她的年紀雖然幼小,卻已經知道自己接下的命運會是如何。 只見那幾名軍士紛紛露出淫邪的笑容,在月色下個個的臉色猙獰,不像是人,倒像是一群嗜血的畜牲。

那名最先見到少女的軍士重重吞了口饞涎,不自覺地伸手在自己的胯下一摸,呼吸登時重濁起來。 只聽見那少女尖聲驚叫,“嘶”的一聲,身上的薄紗已被那軍士撕下一截,露出了晶瑩小巧的白嫩胸膛。 那少女又驚又氣,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聽見她的哭聲,幾名軍士哈哈大笑,那撕她衣服的軍士將那片輕紗開了一聞,眼睛發光,便荷荷荷地大聲喘氣,伸出雙臂,緊緊握住了那少女的胸膛。 在狂亂中,少女彷彿聽見了模糊的馬蹄聲響,但是因為那雙握住自己胸膛的魔掌,實在將她捏得太痛,使她無暇他顧。 少女又痛又怕,正要放聲大哭,卻覺得那握住她胸膛的醜惡魔掌陡地一鬆,跟著便是一大片熱熱的液體灑得她滿身滿臉。 只見那色欲橫流的軍士露出茫然的神色,兩隻眼睛像是鬥雞一般聚攏起來,神情間彷彿有著天底下最無法解答的疑惑。

然後,他的頸胸之間陡然分了開來,彷彿那不是人體,而是一扇可以開關自如的門戶。 便在此時,他頸胸間的巨大傷口像是湧泉一般,又噴出大片的鮮血。 原來剛剛灑在少女頭臉上的,就是他熱騰騰的鮮血。 這樣一個狠惡的軍士,居然在片刻間就被人從胸頸之間生生劈開! 少女在這兩陣血雨的潑灑下,眼中滿是鮮血,視線有些模糊,因此那軍士無聲無息倒下時,他的身後彷佛有著一個巨大的人影,但是少女在驚惶和鮮血的遮蔽之下,卻怎麼樣也看不清楚。 只見那人手上一柄明晃晃的大刀,一個閃爍便又砍翻了另一名軍士,這時候眾軍士終於回過神來,看見地上那具幾乎被切成兩半的死屍,其中一人狂聲慘呼,其餘同伴大聲驚叫,便轉頭沒命地奔跑,不一會兒,幾個人早已逃得不見踪影。

少女的臉上全是血污,張著大眼睛,眼神中盡是恐懼和震驚,只見在模糊的視線中,那持著大刀的人緩緩走近,柔聲對她說道:“沒事了,你不要害怕。” 那聲音在靜夜中,有著絕對的撫慰力量,少女知道自己已經暫時脫離了受辱被殺的噩運,只覺身子一輕,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在暈倒之前,依稀彷彿,還聽見那柔和的聲音輕輕嘆息了一聲。 靜默的夜色中,遠望天邊,整個臨淄城已經冒起了陣陣烽火狼煙也似的邪惡火苗。 叛軍的部隊除了在城中殺人劫掠之外,也放火燒了不少房宅。 看著這一大片的混亂,桑羊歜銀忍不住又長嘆了一聲。 在他的身旁,夷羊九此刻一個俐落的翻身下馬,仔細地凝視了一會地上那個被桑羊歜銀劈成兩半的屍身。 “好快的刀!”他由衷地說道,臉上露出崇敬的神情:“你的刀法一定很了不起。”

桑羊歜銀搖搖頭,無奈地將那染了血的大刀抖了抖,甩去刀上的血珠。 “救得了一個,卻有一百個救不了,”他輕輕地說道:“也不曉得有什麼意義。” 兩人在中夜時分逃離了夸父山的森林,回到了臨淄城,一回到城內,才知道這場叛變早已將臨淄鬧了個天翻地覆,管至父的部隊沖入城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瓦解了城中的駐軍,加上公孫無知的內應,便開始在城中大肆逮捕效忠齊襄公的勢力。 那公孫無知是前任國君僖公的幼弟夷仲年的兒子,齊傳公生前曾經要襄公善待這位姜氏皇族的子弟,但是這公孫無知卻自認才能足以擔任齊國國君,便時時有奪取王位的野心。 但是齊襄公自即位以來,齊國國勢強盛,齊襄公在國際間更儼然是受到眾封國敬畏的領袖,聲望如日中天,因此公孫無知便只能暫時止熄野心。

此番連稱和管至父的叛變,就抓準了公孫無知的心理,與他密謀之後,由公孫無知在臨淄城內接應,並且將齊襄公的行踪透露給二人知道,這才成功地完成了這次奪權的行動。 夷羊九和桑羊歜銀進城之後,便與一隊叛軍短兵相接,兩人的身手都算不錯,騎在馬上指東打西,一下子便解決了那幾個叛軍,夷羊九心下懸念紀瀛初的安危,卻不曉得在兵荒馬亂之中,要到哪裡才可以找到她的踪影。 然而,他也知道此刻公子糾和管仲等人正在臨淄城中,不知道他們的處境如何,便和桑羊歜銀策馬在城內狂奔,打算前往司禮部門一探究竟,卻陰錯陽差地在這個地方救了差點被叛軍凌辱的少女。 桑羊歜銀微一沉吟,說道:“反正在這個紛亂的當口,我們也沒有工夫照顧她,我看你還是把她包起來算了。”

這樣的說法有些沒頭沒腦,但是夷羊九卻聽得懂,點點頭,微一吸氣,身旁的元神“蘿葉”撒出一把種子,便從地上冒出無數藤蔓,將昏迷不醒的少女層層包住。 從外表看,已經看不出來她的模樣,只像是一叢不起眼的樹叢。 夷羊九閉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因為方才他在動念之間,希望少女可以安全地休息一會,而這樣的心念,“蘿葉”顯然也感應到了,因此它在少女身旁,長出許多桉樹類的綠葉,夷羊九知道這桉葉的氣味有寧神清靜的作用,不管明天的前途如何艱困,但至少今夜,這少女可以在此處有個安靜的好眠。 桑羊歜銀在一旁將夷羊九的貼心善意看在眼裡,神情中也露出了溫和讚許的笑意。 在夜色中,兩人翻身上馬,繼續呼嘯地往司禮部飛奔而去,穿過紛紛紛擾擾的街道,在一處巷弄的前面,夷羊九突然驚詫地大叫一聲,還來不及勒馬停步,一個倒縱便躍離馬背,輕巧巧地落在地上。

桑羊歜銀沒提防他有這樣的突兀動作,騎著馬“咻”的一聲,便掠過夷羊九的身邊,等到他回過頭來時,卻看見夷羊九開始大叫大嚷,而且已經邁開大步,迎向一大群橫眉豎目的叛軍。 那群叛軍像是蝗蟲一般地從一幢大宅里蜂擁而出,有的人手上提著財物,有的人則和幾個齊國居民拉拉扯扯,那幾個齊國平民中,有個人的身材特別肥胖,臉上微有鬍鬚。 桑羊歜銀定睛一看,卻看見那肥胖之人的身後,有著一道黃澄澄的影子,他一轉念,便勒馬回行,忍不住大聲叫道:“易牙!你是胖子易牙!” 只見易牙面紅耳赤地怒聲大叫,扯著一名叛軍的衣服死也不放,但是後頭卻有三兩個將他牢牢抓住,像是要將他押走。 胖子易牙的廚藝也許不同凡響,但是打架的身手當然比不上夷羊九,而一旁的元神“庖人”也像是個傻子一樣,只會可憐兮兮地呆立不動。 夷羊九大聲怒吼,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抄起了一根大樑木,掄在手上不住揮舞,那群叛軍登時“唉呀!啊喲!”的慘叫不絕,紛紛抱頭鼠竄。 但是叛軍的人數相當多,縱使有幾個人被夷羊九打得頭破血流,後頭的兵丁卻仍然蜂擁上來,夷羊九的力氣雖大,卻也無法擋得住這樣多的對手,桑羊歜銀略一皺眉,搖搖頭,只好再次抄出手上的大砍刀。 想起待會又要大開殺戒,他的心中其實是極為不舒服的。 但是戰亂的世界之中,如果你不將對手砍倒,下一刻裡倒在血泊中的,很可能便是你自己。 如果一定有人得在身上多幾道口子,當然那個人最好不要是自己。 便在此時,東邊傳來一陣呼嘯聲響,一支人馬狂奔而來,夷羊九猛力一揮手上的樑柱,又打倒了三五個叛軍,他滿頭大汗地順勢一看,不禁大喜過望。 那支突然出現的人馬之中,領頭之人便是公子糾手下的重臣:“夷吾”管仲。 只見管仲臉上身上也是濺滿了血水汗水,顯見已經打過幾場混仗,管仲帶來的人馬和叛軍的人數大致相當,但卻都是一等一的精銳部隊,那叛軍本來不過是陣守邊境的戌卒,仗著人多,以多欺少還應付得來,但是一旦遇上了這樣的精銳部隊,便只好望風而逃,雙方交手沒幾下工夫,一眾叛軍便已經連滾帶爬地逃個乾乾淨淨。 胖子易牙氣喘吁籲,這些年來他的身材又胖了許多,經過這樣激烈的打鬥,整個人幾乎要虛脫過去。 但是看到了久未謀面的夷羊九,加上又是這個多年舊友解救了自己和家人,易牙油光滿面的胖臉上突地一皺,便激動地結巴起來。 “小九……你……你……你這死傢伙……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覺得膝彎一軟,整個人便像是要癱下去一般站立不穩。 夷羊九哈哈大笑,握住了胖子的手,順勢將他拉起來。 “便是我這死傢伙,你又拿我奈何?沒揍你這胖子一頓,我怎捨得讓別人折騰你呢?” 管仲看見夷羊九,心下也是大為歡喜,從他的身後,這時候又閃出了夷羊九和易牙的舊友豎貂和開方,這四個來自衛國的年少摯友,這些年來因為各有不同的際遇,便不像少年時那樣成天膩在一起,只是偶爾見見面,此刻四個人又聚在一起了,但是身處的環境卻是如此一個紛亂的局面。 雖然久末見面,但是那種愛鬧愛鬥嘴的習慣卻依然沒變,豎貂見了易牙,便怪聲叫道:“胖子胖子,你又胖得不成樣兒了,小心哪天把你老婆壓死!” 而易牙也不甘示弱,大聲回嘴道:“就算我壓死了老婆又怎樣?再怎樣也比你強,我要的至少還是個人模人樣的老婆,哪像你,成天就在深山里不曉得和什麼東西幹什麼勾當!” “那開方呢?都幾十歲人了,還沒有生半個兒女,平白養個老婆,莫非他愛的是長鬍鬚的兔兒爺嗎?” “不過不管是誰,都比小九好得太多,成天住在淵城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只有七歲和七十歲的女人哪……” 幾個人嘰嘰喳喳一邊鬥嘴,一邊互訴情由,吵吵嚷嚷了好一會兒,這才弄清楚了所有事情的原由。 原來四個人之中,易牙和開方都已經有了家室,本來在臨淄城中安身立命,過著安安穩穩的生活,但是城中的變故陡生,兩人都是齊襄公屬下的奇才異士,因此便成了叛軍首先要抄獲的對象,兩人的家室在兵荒馬亂之中,都差點被叛軍搶掠欺侮,所幸易牙有夷羊九相救,而開方也是在最緊要的關頭,才被管仲帶兵經過時救了出來。 夷羊九簡單向眾人敘述了齊襄公在夸父之山遇害的經過,管仲跟隨公子糾日久,知道這國君大位爭奪之事,是天下最詭譎險惡的競爭,此刻齊襄公已死,為了爭奪齊國國君的寶座,已經免不了要吹起一陣腥風血雨。 此刻公孫無知已經和叛軍勾結,因此眼下處境最危險的,便是齊襄公的兩個弟弟:公子糾和公子小白。 因為在宗法的繼位順序上,這兩個人繼承大位的資格都在公孫無知之前。 但是以實力和兵力來說,公孫無知卻又掌握了絕對的優勢。 雖說祖宗的家法凌駕一切,但是那是在承平的時候,此刻臨淄城內一片混亂,國君又在政變中喪生,當然便是握有兵力的人說了算。 公孫無知有著連稱、管至父的軍隊支持,可以說在短暫的混亂期間,有著絕對的優勢,但是這種混亂的時刻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等到局勢穩定下來,齊國境內的貴族會不會再支持他,那可就難說了。 因此當今之計,叛軍一定會盡全力將有王位承繼資格的兩名公子斬草除根! 便在此時,城西的民宅屋頂又是一陣濃黑的煙塵火光沖天而起,顯是叛軍又在城西燒殺劫掠。 管仲在眾人之中的識見最高,他常年在公子糾的手下擔任要職,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情勢的利害關係,於是他鐵青著臉,大聲說道:“我們走!再不走,只怕來不及了!” 忽然之間,一個陰側側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 “不對不對,你說錯了,”那聲音桀桀笑道:“只怕你們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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