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幻小說 呱啦啦

第6章 第六章

呱啦啦 弗诺·文奇 6796 2018-03-14
哈米德是湯普森夫婦收養的孩子。等他一懂事,父母就告訴了他。而且在很早的時候,他就猜到了真相:他是侯賽因從飛躍界帶回來的,也不知道·湯普森用什麼辦法瞞過了大家。當然,這件事政府是知道的,而且還幫忙掩蓋。在父母還沒有逼他學數學的那些年——那時,他以為父母都是真心愛他的——這對他來說是個快樂的小秘密。很多被父母寵愛的孩子都覺得自己特別與眾不同,哈米德也不例外。知道自己是從飛躍界來的,自然讓他更加堅信這一點。他暗地裡做著美夢:他是飛躍界版的“被放逐的王子”;等他長大了,等下一艘飛躍界的飛船降落的時候……他就將啟程出發,去響應命運的召喚。 八歲上大學似乎正說明了這種命運的必然性。儘管他的成績比中等好不了多少,他的父母卻始終對他充滿信心……那一年是他童年的終結。不管父母怎麼說,他並不是個天才。他們一直堅持,他同他們吵鬧,流了無數眼淚。最後,媽媽離開了侯賽因·湯普森。直到那時,侯賽因才大發慈悲,讓哈米德回到他該去的普通學校。他的家庭永遠改變了。媽媽很少回家看望哈米德,就是回來,時間也很短,而且氣氛總是非常緊張。但又過了五年,哈米德才真正開始恨他父親。他無意中聽到一番談話,原來侯賽因早早地送他進學校,逼他學數學,折磨他,都是別人僱他幹的。哈米德當面質問他,而老頭子也沒有否認。他試著“解釋”,可那不過是些不知所云的咕噥……比謊言更糟糕……如果哈米德真是個王子,那也是一個遭人陷害的王子。

這些回憶都是老一套了,他在半夢半醒的時候常想起這些事……但今晚有些新東西,非常諷刺,簡直像魔法。這麼多年……原來呱呱才是人家要找的小王子! 屋裡有嘶嘶的聲音。哈米德掙扎著想擺脫睡意,可夢裡那種恐俱和迷惑的感覺還是殘留著。他滾到床邊,使勁睜開眼睛。窗戶周圍只有星光,呱呱呢?它已經不在窗紗前了。大概是又做噩夢了吧。呱呱難得做噩夢,可每次都會鬧出老大動靜。有一次,在一個冬夜裡,它在夢裡發出轟隆隆的雷聲,把哈米德嚇得夠嗆。呱呱的雷暴當然沒真貨那麼大的威力,不過…… 他瞅瞅地上的一堆毯子,那就是呱呱的窩。沒錯,它在,面對哈米德的方向。 “呱呱?沒事的,寶貝兒。” 沒有回應,屋裡只有嘶嘶聲,聲音似乎比剛才更大了些。這不是呱呱弄出來的聲音。有一陣子,哈米德的腦子好像停止工作了,就跟老鼠遇到蛇的時候差不多。然後他啪一聲打開燈。屋裡沒人。聲音是從數據機里傳出來的,顯示圖像的屏幕卻還是漆黑一片。真是瘋了。

“呱呱?”他從沒見過它這副樣子。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周圍露出一圈眼白,前腿露在毯子外頭,爪子伸著,爪尖在塑膠地板上弄出了深深的划痕,嘴角還淌著一串口水。 他起身朝它走過去。嘶嘶聲變成了人的聲音:“我要她。人類,我要她。我一定會得到她。”她,呱呱。 “你怎麼弄到權限的?你幹嗎打擾我們?”這話很蠢,但至少可以讓他清醒清醒:這種起床方式對大腦的正常運轉可沒什麼好處。 “我是尖爪。”哈米德突然想起拉芙娜&尖爪的標誌上的那個圖形。尖爪。真是可愛斃了,“我們出了大價錢,一直很耐心。但那些都是過去式了。我要她。你們不過是些肉……肉豬,就算要把你們全乾掉,我也一定要得到她。” 嘶嘶聲現在已經基本消失了,但語音效果還是很差,就像出自一個廉價的電子合成器。這個尖爪的句法和口音跟拉芙娜如出一轍。要么他們根本就是一個人,要么就是在同一個地方學的英文。不過也有區別:拉芙娜聽上去很生氣,而尖爪則是徹底瘋了。他的語調急躁不安,語速也一直很快,只在說“肉”字的時候結巴了一下。這聲音洩露了他的意圖,哈米德現在真正了解到他為什麼想要他的寵物了:聲音裡帶著一種飢渴,一種吞噬或者強暴的慾望。

哈米德的怒氣戰勝了他的恐懼:“你幹嗎不滾回老家去,你這個可笑的怪物!我們這兒有保護措施,不然你就不會來這一套虛張聲勢了——” “虛張聲勢!虛張聲斯絲肆——”最後這個詞聽著怪裡怪氣的,像是在狼吞虎咽的時候給噎住了。在哈米德身後,呱呱開始尖叫起來。過了一會兒,噪音低了下去,“我不是嚇唬你。侯賽因·湯普森現在已經知道惹怒我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如果你不把她交給我,你,還有你們所有人都得死。我看見一輛陸行車,就在你的……房子旁邊。一小時之內,用這輛車帶她往西走五十公里;否則,你會跟侯賽因·湯普森一個下場。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虛張聲勢了。”說完這句話,尖爪先生的聲音消失了。 他肯定是在虛張聲勢!要是他真的那麼強,為什麼不直接幹掉那些遊客,然後把呱呱搶走呢?說真的,他們這事兒乾得可真蠢。一個星期以前,只要花言巧語一番,他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費吹灰之力。看起來,這些人從沒想到過有人會違抗他們——要不然就是他們已經絕望到孤注一擲了。

哈米德轉身向呱呱走去。他伸手撫摸著呱呱脖子上的毛,它往後一縮,針一般的爪尖抓破了哈米德睡衣的袖子。 “呱呱!” 它放開了他的袖子,縮回到自己的那堆毯子裡。它發出一種像口哨聲似的噪音:有一次,它被一輛開得很快的三輪車撞了,哈米德那次也聽過這種口哨。哈米德的父親猜測說,這很可能就是呱啦啦本來的聲音,就像是人類的嗚咽或牙齒打顫的聲音。他跪下來,喃喃地安慰它。這次它由著他撫摸自己的脖子。哈米德發現它尿床了。呱呱從小就知道用廁所,幾乎跟哈米德同時學會。看來,不管尖爪先生的話是不是真的,呱呱被他嚇壞了。爪先生還說他能殺死所有人呢。哈米德想起了那台安塞波。一部該死的電話,打的時候能讓太陽變暗。 虛張聲勢還是瘋狂?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數據機那兒,按下旅行團領隊的號碼。有時候,蟲子晚上只接受郵件,不接電話;上帝保佑今晚不是這樣。響鈴模式變化了兩次,接著出現了一幅雲端與藍天的全景圖。你或許會以為這是中美上空的景象,不過只要向下看,就會發現雲層盤旋著,顏色越來越暗,根本望不到頭。其實這是在羅斯林馬爾星上壓強十巴的高度拍攝的。每次人類打進電話時就會出現這幅圖;蟲子無疑認為它可以安撫人類,同時這也顯示出他的思鄉之情。他的故鄉羅斯林馬爾是個直徑三萬千米、類似木星的星體。 雲層翻捲了足有五秒鐘。起來接電話,該死的! 圖像消失了,哈米德眼前出現了一個人類——拉里·藤山!看見哈米德,懶蟲拉里似乎一點兒也不吃驚。 “你找對地方了,小子。我一直在蟲子這兒。已經有些進展了。”

哈米德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拉里接著往下說道:“從午夜起,拉芙娜&尖爪就一直纏著蟲子,又是許諾又是威脅;自從那個叫尖爪的傢伙接手以來基本上就全是威脅了……對你爸爸的事,我們感到很抱歉,哈米德。我們早該想到——” “什麼?” “你打電話來不是為這事兒嗎?……噢,新聞上都播了。喏——”圖像變成了東密歇根的一個農場,上空還盤旋著一架報導新聞的直升機。哈米德花了整整一秒鐘才認出那些小山。這是瑪蓋特兩千公里以東的湯普森農場附近。已經過了日出時分。攝像機搖晃著,始終對準一條小溪;播音員不住自吹自擂,說什麼新聞在線甚至搶在搜救隊之前到達現場。他們越過幾個山頭,眼前出現了……那些樹上哪兒去了?地上有上千條黑線,全是倒下的樹幹,所有的樹幹都指向爆炸的中心。那個播音員繼續喋喋不休:幸運的是隕石墜落在有湖的山谷裡,還好爆炸只波及到一個農場。哈米德嚥口唾沫。那個農場……是侯賽因·湯普森的:自從媽媽離開後,他們就搬到了那兒。爆炸中心滿是升騰的水蒸汽——湖水只剩下這些蒸汽了。播音員向他的觀眾保證說,彈坑已經把農場的建築物所在地徹底摧毀了。

新聞剪輯消失了。 “這不是中美的核武器,但也不是天災,”拉里說。 “那東西是兩個小時前拉芙娜&尖爪發射的。就在爆炸前幾分鐘,胡斯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什麼'尖爪'要來了;他非常害怕。你想看嗎?我可以放給你看——” “不!”哈米德似乎噎住了。接著,他用稍稍平靜些的聲音說了聲,“不。”他從前多麼愛他的父親;知道真相之後,他又多麼恨侯賽因·湯普森。現在他死了,哈米德也許永遠無法理清自己對他的感情了,“尖爪剛給我打過電話,他說他殺了我——侯賽因。”哈米德把剛才的電話重放了一次,“無論如何,我得跟蟲子談談。他能保護我嗎?要是我拒絕他們,中美真會有危險嗎?” 這次,拉里沒有聳起肩膀,給他一個“你自己琢磨吧”的表情。 “這兒都成一鍋粥了。”他說,“蟲蟲簡直暈頭轉向。他就在這兒附近,你等——”那片安寧的雲又出現了。該死、該死、該死。背後有什麼東西輕輕撞上他的后腰。是呱呱。黑白相間的脖子繞到他身側,深色眼睛注視著他。 “怎麼了?”它輕聲問。

哈米德覺得又想哭又想笑。呱呱還是戰戰兢兢的,不過至少已經能認出他來了。 “你沒事吧,寶貝兒?”呱啦啦蜷起身子,把頭伸到哈米德的膝蓋上。 數據機上的雲散開了,拉里·藤山和蟲子同時出現在屏幕上。當然,他們並不是在同一間屋子裡——那樣兩個人都得完蛋。羅斯林馬爾的駁船就像一個巨大的壓力艙,裡頭的壓力和大氣成分只適合蟲子——大約一千巴的氨氣和氫氣。船上有一個密閉艙室,是專門為人類準備的。畫面上,蟲子佔據著最顯著的位置;他背後的端體有一部分是透明的,那是人類專用艙室的窗戶。拉里朝他揮揮手,哈米德忍不住笑了。瞧瞧,是誰給關在動物園裡了。 “啊,湯普森先生。很高興你打來電話。我們正面對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蟲子的英文非常標準,聲音是合成的,但他聽上去像個再普通不過的中美男人,“當然,如果你能盡快把你的寵物賣給他們,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

“不行。”哈米德回答得很乾脆,“反、反正,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沒門兒。這可不是做生意。你聽見他們是怎麼威脅我的,你也看見他們是怎麼對付我父親的。”過去的六個月中,蟲子都是他的大老闆,他敬畏的對象,哈米德甚至沒多少跟他說話的機會。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你總說旅行團領隊的首要職責就是確保交易的任何一方都不會被另一方傷害。現在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呃,從技術上講,我指的是你們中美人和我旅行團裡的遊客。我知道我能保證讓他們守規矩……但我們現在才漸漸了解拉芙娜&尖爪,要我去對抗他們,這個,恐怕不太公道。”說著,這只上千公斤的蟲子朝拉里跟前的窗戶側了側身子。哈米德知道,在羅斯林馬爾的重力下,蟲子會被壓成一隻扁蟲,他那些穗子似的觸手也會一根根貼在地上。但這會兒,在一個G的重力下,他看起來活像個充得太脹的真絲枕頭,上面還有紅色的穗子作裝飾,“拉里跟我說了斯卡德爾那個能在爬行界使用的'安塞波'的事。我聽說過這種東西,相當了不起,而且很難弄到手。只要一個就能支付這個旅行團的所有花銷,還綽綽有餘……哼,斯卡德爾還藉口他的組織財政困難,求我讓他搭便車呢……嗯,拉里一直在用這玩意兒查詢關於呱啦啦的信息。”

拉里點點頭。 “你一走我就開始乾了,那機器現在還在我的辦公室裡嗡嗡響呢。斯卡德爾說得沒錯,它聯著羅斯林馬爾的商用網,從那兒我可以聯到寰宇文明網。呵呵,斯卡德爾在羅斯林馬爾留下了一個不小的信用賬戶;為了幫他們測試這東西,我可花了不少通訊費,但願斯卡德爾和奧特加別為賬單的事生氣。我把呱呱的樣子形容了一番,然後要求深度查詢。那兒的子網有上百萬個,遍及整個飛躍界,這會兒正在飛躍界的數據庫大查特查呢。我——”他頓了頓,臉上的熱情減了一度,“呃,是蟲蟲,發現了一份描述,跟呱啦啦很像……” “是的,而且情況非常令人不安,湯普森先生。”難怪遊客們誰都沒聽說過呱啦啦。拉里收到的惟一比較可信的線索來自銀河系的另一端,那是個飛躍界內的偏僻角落,與寰宇文明網只是偶爾有聯繫。他們同樣沒有見過呱啦啦的同類,但卻聽到過一些傳聞。在他們星球之下一千光年的爬行界深處,傳來過一些故事……故事的主人公與呱呱的特徵相符。據說那個種族智力超群,很快就開發出了爬行界內速度最快的星際交通工具。他們向外殖民擴張,控制了大片空間,最終建立起一個由上萬個世界組成的帝國。所有這些都是在無法進行超光速飛行的情況下完成的。但爪族——這個名字似乎也對得上——的帝國可不是憑兄弟般的友愛來維繫的。種族滅絕是常有的事,他們還用相對動能彈摧毀了不少星球。爪族的科技是爬行界最發達的,也是最致命的。他們過去控制的地盤現在大都成了一片死寂。過了好幾個世紀,他們的故事才被那些慢吞吞的飛般帶出了爬行界。 ” “等等,藤山教授說過,安塞波的帶寬只有每秒十分之一比特.還不到十二個小時,你們怎麼可能發現這麼多?” 拉里露出一絲窘迫的表情。在哈米德的記憶裡,這是破天荒頭一遭。 “我們用了斯卡德爾的人工智能係統。在我們跟羅斯林馬爾的鏈接兩頭,它幫我們添補了很多內容。” “啊哈!” “別忘了,湯普森先生,在這根數據傳輸鏈條上,只有這裡的第一環才需要數據壓縮。寰宇文明網位於飛躍界,那兒的大多數鏈接,無論帶寬還是數據完整性都相當不錯。” 聽上去的確滿懷信心,但哈米德讀過很多關於寰宇文明網的文章。對他來說,文明網幾乎跟超光速飛行一樣令人著迷。任何一個世界都不可能直接與其他所有世界相連。部分是由於通訊範圍的限制,但主要還是因為涉及到的世界數量實在太大。同樣的,這個網絡也不是由哪一個“電話公司”維護的,就算有一萬個電話公司也辦不到。這些從銀河系各個角落傳來的消息很可能經過了五個或者十個中轉系統。這些中轉站多半也不是人類維護的,更別提銀河系另一頭給他們發信的那個種族了。打個比方,這就像用英語提出一個問題,然後一個既懂英語又懂西班牙語的人再用西班牙語把這個問題傳給其他人,接著又有人把它翻譯成德語。文明網的情況比這還要復雜上百萬倍。再說,比起外頭的有些種族來,連蟲子都算跟人類挺相似的了。 哈米德把他的這些想法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還——還有,就算發信人說的確實是我們理解的這個意思,這仍然有可能是個謊言。瞧瞧本地那些歷史學家是怎麼描述理查三世和穆罕默德·羅斯就知道了。” 懶蟲拉里又露出了他的蝌蚪式笑容。哈米德意識到,他們肯定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拉里說:“還有一個問題,蟲蟲,他們說的到底是不是呱呱的同類?從他們的描述看,爪族應該有類似手的器官。哈米德的呱啦啦身上可沒那種東西。” 蟲子紫色的穗子飛快地轉了三圈。激動?不耐領? “他們的回復還沒完全傳過來,但我自己有一套理論。你知道,拉里,說到性學,我一直是個好學生。人家也許只是出於禮貌才稱我為代表男性的'他',但我對'性'這個問題一直非常著迷。對於無數的種族來說,這個因素都是地球人所謂'推動地球旋轉的動力'。”哈米德突然理解了吉莉·溫博格成功的原因,“所以,我絕對稱得上這方面的專家。我猜,爪族在性方面表現出極端的二態性。雄性的前肢很可能就是手,於是他們擔當起了殺手的角色。相反,像呱呱這樣的雌性則非常友善,而且智力低下。” 呱呱把眼睛從蟲子身上移開,看著哈米德,喃喃地說:“當然,當然。”時機好極了,就好像在說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鄉巴佬到底是誰啊? 蟲子沒注意到這一幕。 “這甚至可以解釋雄性為什麼會那麼兇惡。回想一下湯普森先生同他的對話。這些生物似乎把他們自己一族的女性視為供自己使用的財產:很像是男性至上主義的終極形式。”哈米德一陣哆嗦。這倒提醒了他——他一直忘不了爪先生聲音裡的飢渴感。 “上面這番話,是你拒絕向我們提供保護的前奏嗎?” 蟲子沉默了大概十五秒鐘。這段時間裡,他的紫色穗子一直上下搖個不停。最後,他說:“恐怕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我沒把這些分析告訴遊客們,他們只知道那些威脅和新聞里報道的事故。但無論如何,他們是遊客,不是探險者。他們要求我拒絕接納你。還有些人要求立刻離開你們的星球……這條線路安全嗎,拉里?” 拉里回答道:“地下光纖,外加激光加密的鏈接。碰碰運氣吧,蟲蟲。” “好吧,湯普森先生,我能向你許諾的幫助不多。我可以停在你的城市上空;如果他們想直接搞綁架,我會試著阻止他們——除非我發現他們準備達不到目的就摧毀你的星球。我覺得他們不大可能那麼幹,但如果這種事兒真的發生了……這麼說吧,面對以接近光速撞過來的小行星,就算是你,恐怕也不再會考慮自己的體面了。” “我不能下來接你。那太引人注目了,我不能明目張膽地違背顧客的願望。不過呢,”他又頓了頓,紫色穗子晃得更快了,“如果你,呃,出現在這兒上頭,我會讓你進我的駁船。就算有人看見,那也是既成事實了,這種情況下我肯定能說服我的顧客。如此一來,最糟的情況大概也不過是兩手空空地提前離開中美罷了。” “這、這真是太慷慨了。”慷慨得令人難以置信。大家都說蟲子是個守信用的傢伙——但做起買賣來可非常厲害。就連哈米德自己也承認,蟲子沒必要僅僅為了個好名聲而幫他的忙。可現在,為了幫助他,蟲子竟然願意用這趟為期長達二十年的任務冒險。 “當然,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到了外頭以後,我會要求你為我工作幾年。我打賭,好好研究研究呱啦啦,取得的成果大概就足以彌補一切損失了。” 一天以前,哈米德還會對合同、保證什麼的吹毛求疵一番。今天,唉,除此之外,惟一的選項就是拉芙娜&尖爪了……最後,拉里充當他們的證人,哈米德跟蟲子定下了兩年的契約和這期間的薪金標準。 現在,他和呱呱只需要設法往上爬個五千米就成。他已經想到一個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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