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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心無掛礙

異種人生 倪匡 7620 2018-03-14
我和白素自然而然雙手緊握,我興奮地道:“溫伯如雖然成功地使他的腦部有了這種新型活動,可是我肯定他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知道不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是神遊。對他來說這種腦部新型活動,是他生活中的一部份,他的人生也包括了這種活動,這種活動產生的記憶,是他人生中整個記憶的組成部份,所以對他來說,和實實在在的經歷,沒有分別……” 我一口氣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進一步補充:“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他實實在在的經歷。” 白素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當時我們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只覺得奇妙之極。人要做夢很容易(雖然不能隨意控制,可是總會發生):要神遊,就已經非常困難(許多修練了一生的人都無法做到)。 而如今比神遊更進一步(進許多步)的這種腦部活動,竟然可以通過藥物的幫助而隨時達到,這是何等奇妙啊!

這樣的活動,可以使平淡的人生豐富到甚麼程度,完全無法想像! 當然更難以用語言來表達,或許勉強可以說:這種新的腦部活動,可以使任何夢境成真! 我想到這裡,叫了起來:“這一來,等於是夢境可以成真了!人生從此變為雙重,甚至於可以放棄固有的人生,而只逗留在另一重人生之中!” 我說的情形,雖然怪誕之極,可是並不是不能發生。 白素略想了一想,並沒有對我提出的“雙重人生”有任何異議,因為在這樣情形下,確然發生雙重人生的現象,而且都是實實在在的人生,可以混合、交叉、同時存在,也可以只選擇其中一種,完全由個人意志決定。 白素對我所說的也是完全沒有異議,她道:“這'夢境成真'的說法,值得商榷。夢境大多數所到的地方都不存在,所遇到的事情也大多數不存在,所以夢境只不過是做了一場夢,就算醒來之後,記得很清楚,也只不過是一場夢,人人都可以分得清做夢和實際人生,不會把夢境當成是實際人生的一部份。”

我完全同意白素的分析,道:“我說'夢境成真'當然只是一種類似的說法,實際上很有差別。不過從溫伯如的例子來看,也勉強可以這樣說,溫伯如所說的'神的法則'得到執行,一切一切,我看也是他的夢想!” 我這樣說了之後,發現白素的反應,十分奇特,她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每當她有這種神情的時候,我知道就是我說錯甚麼了。 所以我立刻把我剛才所說的話迅速想了一遍,卻並沒有發現有甚麼不對之處,我攤了攤手:“對這種新的腦部活動,本來就很難形容──” 白素揚了揚眉:“照你所說,溫伯如去的那地方,實際上還是不存在,只不過是他的想像而已。” 我還是不明白自己的說法有甚麼不對之處,我笑道:“又回到開始時候的老問題了──如果真的有'那地方',為甚麼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也好像全世界人都沒有聽說過?”

白素微笑:“為甚麼要我們聽說過、要全世界聽說過的地方才是真實的存在?” 我怔了一怔,白素這樣說,可以說是不合理至於極點──真有那樣的地方,當然應該有人知道,難道地球上還有甚麼地方是沒有被人發現的嗎? 我想到這裡,陡然想起,“啊”的一聲,失聲道:“這地方不在地球上!” 既然腦部新型活動,和產生思想有關,那就有可能去到任何地方──思想活動的速度,完全隨心所欲,想到哪裡就到哪裡,理論上來說,比光的速度,還要快不知道多少倍,不,理論上來說,思想沒有速度,已經超越速度這種概念。是這樣一種情形:想,就到。 想到隔兩條街的公園去,或是想到天狼星座去,完全沒有分別。這一點,如果只是想,其實人人都可以做到,所不能做到的是無法有真的到了那地方的感受而已。

我等待白素的讚揚,可是白素卻說道:“這是可能之一。” 我既然想到了這一點,思緒已經如同萬馬奔騰一樣,一發不可收拾,當然再也難不倒我。 我立刻揮手:“那地方不但可以在宇宙的任何角落,也可以就在這裡,只是時間不同!” 白素真是可人,她自己早就想到了的事情,經她一再提示我才說了出來,她還是鼓掌表示讚揚。 我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這種新型思想活動的範圍,不只是平面,而是立體的──可以到任何地方,可以到任何時間,可以到任何時間的地方!” 想到了這一點,以前存在的疑問,都不再是疑問了。 溫伯如所說的“那地方”,我們本來認為沒有可能存在,而從“立體”的角度來看,就有可能,可能存在於未來。 可能在若干年之後,就在本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溫伯如躬逢其盛。其時根本全世界都知道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使作惡者必然自食其果的“神的法則”也必然深入人心,說不定在全世界得到執行,地球人的生活從此改變──在開始的時候,法則當然是強制執行,而久而久之,法則就會從神的法則,變成人的法則,這個過程,就是地球人類的進步過程,是人類從低級生物過渡到高級生物的過程。

我本來一直以為人類歷史幾乎全部由侵犯害他人的行為寫成,可知這侵犯傷害他人的劣根性在人性之中根深蒂固,是人性可怕部份之中最可怕的一種,所以我也認定地球人沒有希望,不可能成為高級生物。 現在看來,我的看法似乎略為悲觀──只要能有使思想逆轉的能力出現,就可以消滅任何侵犯傷害他人的行為。 很奇怪,多少年以來,善良的人在受到侵犯傷害的時候,在極端無助的情形下,都會無奈的求告“老天爺開眼”,讓惡有惡報。莫非人類早知道執行報應的力量是來自“天上”! 剎那之間我思潮洶湧,所想到的一切和聯帶產生的感慨,幾萬字也寫不完,當然不必寫出來,任何人可以自己去想想,這種情形如果出現了,是甚麼樣的情景。 過了好一會,我才籲了一口氣,道:“原來溫伯如並不是胡說八道──只是他為甚麼不對我們說明白呢?”

白素道:“我想他不是不說,而是他根本不明白事情是在甚麼時候發生的──我們也不知道是甚麼時候執行神的法則,可是我們知道一定是在未來,或許是一年之後,或許是一萬年之後,我們常說,報應如果還沒有出現,那是由於'時辰未到',這其中的玄機已經說明了未來必然會有報應的出現,只不過沒有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出現而已。不但是溫伯如,我想紅綾和溫寶裕,也同樣不知道他們的人生,忽然跨越了時間,去到了未來。” 我道:“等他們回來,問他們是不是知道。” 白素點了點頭。我們對發生的事情有了這樣可以接受的設想,剩下來要做的就是等他們停止新型腦部活動,恢復腦部正常活動了──簡單來說,就是等他們回來(醒來)。

這一等,時間出乎意料之後,三天之後,他們三人還是沒有“回來”。 在這三天之中,我們觀察到腦部活動和身體的一種很奇妙的聯繫,他們身體動作,除了紅綾之外,並不顯著,可是由臉部肌肉動作所形成的表情,卻顯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腦部活動所感受到的喜怒哀樂。而且身體的發聲部份,也會有一定程度的活動來配合,發出含糊的歡呼聲或是嘆氣聲之類。 當然無法從這些身體的反映來知道他們的遭遇,不過卻也可以看出,他們的經歷一定非常愉快,尤其是紅綾,幾乎歡呼聲不斷,可知她感受到很高程度的快樂。 所以雖然等了三天,情況還沒有變化,我們並不擔心。三天之後,化驗所送回了那櫃子,化驗報告說,櫃子是全新的,應該沒有存放過任何東西──或者是存放過東西卻沒存留下任何可供化驗的物質。

我向白素道:“這不是廢話嗎!” 白素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我一直在想──” 我搶著道:“我也一直在想,我們想的一定是同一個問題。” 白素向我做了一個手勢,請我先說。 我道:“我想,這種腦部活動,雖然能夠使人在雙重人生中來去,可是在來去的過程中,都是思想在進行,沒有任何物質的參與,所以不可能有任何物質被帶來帶去。也就是說,那三人即使真給了溫伯如藥材,溫伯如也無法帶回來。” 顯然白素的確和我想的問題一樣,她點了點頭,先同意了我的想法,然後道:“可是他的思想,卻能夠把藥材帶回來。” 一時之間我有點紊亂,不是很確切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白素道:“藥材進入了他的思想,就變成了他的記憶和知識,本來他不知道這些藥材有用,現在知道了,就可以運用。”

我揮了揮手:“這樣說,藥材還是地球上的東西,並非天外奇藥?” 白素笑道:“應該是如此──那三人給了溫伯如新的知識,溫伯如加以運用。由於溫伯如認定東西是三人所給,才有這樣的混淆,我相信溫伯如由於長期來回雙重人生,他有些分不清楚兩重人生之間的界限了。” 我吸了一口氣:“其實溫伯如自己研究的成績,極其可觀,他第一次腦部產生新型活動,進入二重人生,完全是他自己研究的成果,堪稱偉大之極!” 我和白素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是在大樹下,我的那句話才一出口,就听得紅綾大叫一聲:“真是偉大之極!” 我們一起抬頭向上望去,只見紅綾一個翻身,從樹上跳了下來,看到了我們,就叫道:“我真的到那地方去了……我……是做夢到了一個地方……”

她一面說,一面環顧四周,神情越來越沒有信心,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才好。 這情形,正如白素所說那樣──她雖然腦部發生過新刑活動,有了奇異的經歷,可是她完全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我和白素連忙先把我們想到的告訴她,紅綾聽得瞪大了眼,訝異莫名,不過她還是連連點頭,顯然接受了我們的說法。 接著我自然心急忙問她到了那地方,在那地方的經歷。 紅綾興奮之極,手舞足蹈,滔滔不絕地敘述她被溫伯如帶到那地方去,和到了那地方之後的經歷。 在她的敘述過程中,我又想到了很多新的問題和有新的發現。我發現這種新型腦部活動很受主觀願望的控制,例如溫伯如要帶紅綾到那地方去,紅綾想到那地方去,結果就真的到了那地方。 後來白素又補充我想到的這一點,她說,溫伯如一定極端憎惡侵犯傷害他人的行為,想像可以有完全沒有這種行為的境界,所以腦部新型活動,才將他帶到了神的法則得到執行的時間和地方。 溫伯如當然很喜歡這種的環境,看來他經常去,到了二重人生嚴重混淆的地步。 我又想到,溫寶裕既然想要去找紅綾和溫伯如,他當然也應該到那時間那地方。 為了證實我的設想,在紅綾興高采烈的敘述中,我急忙問:“小寶後來來了沒有?” 紅綾給我的問題打斷了敘述,怔了一怔,一時之間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白素忙道:“別打斷她的話頭!” 我明白任何人對於第一次雙重人生的經歷,在思想上一定會不適應,所以敘述被打斷,會引起紊亂。紅綾總算很好,她還是回答了問題──用力點了點頭,才斷續說下去。 在她的敘述過程中,第二個“回來”的,竟然是溫寶裕。溫寶裕一睜開眼睛,神情怪異莫名,白素不等他說話,就將他拉過一邊,將剛才對紅綾所說的我們所想到的告訴他──這個步驟十分重要,不然他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會陷入思想紊亂的境地。 我一面聽紅綾的敘述,一面看溫寶裕的反應,只見他起先神情十分疑惑,顯然我們的想法,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而溫寶裕本來就容易接受各種想法,所以不多久,就見他連連點頭。 紅綾的敘述十分長,白素和溫寶裕說完了之後,溫寶裕又參加進來,在那時間那地方,溫寶裕和紅綾溫伯如會合之後,三個人有一起的經歷。 關於紅綾和溫寶裕在那時間、那地方的經歷,如果要詳細完全複述,那必須大費筆墨,我感到並無必要,因為事情全是神的法則得到執行的情形和經過,許多大中小小各種各樣的例子,大到戰爭狂不斷叫喊不放棄動武而結果自己神經錯亂,小到了頑童拋石頭去砸人家的窗子結果石頭打在他自己的頭上。 這些事情,紅綾一樁一樁說來,固然興高采烈,我也聽得眉飛色舞,大叫過癮。然而把它們一件一件記述出來,卻未免太過分了。好在“神的法則”是凡侵犯傷害他人者必然自食其果,思想逆轉的結果是他如何害人,就變成如何害自身! 有了這個原則,就不必聽紅綾敘述,任何人自己可以設想出幾百件幾千件同類的事情來──大家不妨一起來想,想想哪些人應該為他們的惡行付出代價。 這是很有趣的事情,正如我一再提到過溫寶裕所說的話:想想都過癮! 在紅綾和溫寶裕敘述完了之後,溫伯如還沒有“回來”。我們並不擔心,因為據紅綾和溫寶裕所說,溫伯如十分留戀那地方,而且除了那地方之外,還有別的地方要去,所以會逗留久一些。本來他們也不想那麼快離開,可是又掛念我們,所以才離開的──從這一點來看,這種腦部活動何時開始,要有藥物的催動,可是何時結束,卻可以由主觀意念來決定。 關於這種全新現象,日後還有很多發現,以後有機會會提起。 溫寶裕望著還在“睡覺”的溫伯如,皺著眉,想了一會,道:“我認為我父親回來之後,最好不要向他說起這種新型腦部活動的一切設想。” 他說得很是鄭重,我卻不明所以。 溫寶裕又想了一會,才道:“我以為我父親絕不是甚麼偉大的科學家,也不是甚麼怪醫怪博士。他只不過對做夢的現像有興趣,希望多做一些夢,而要做夢,必先睡覺,所以他就從中藥之中找尋容易入睡的方法,卻給他在無意之中合成了一種藥物,他稱之為點甜湯。這種藥物,能夠散發、摧動腦部產生新的活動,使思想和身體分離,形成第二重人生。” 絕少聽到溫寶裕這樣一本正經的長篇大論,相信是因為事情和他父親有關,所以必須認真。 我們也很認真地聽著。溫寶裕繼續道:“這完全是偶然發生的事情,他根本從來沒有想到過──也根本在他的想像能力之外,所以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開始的時候,他可能認為自己在做夢,可是這種腦部活動造成的記憶,和做夢大不相同,是實在的,存在的記憶,於是,他雙重人生的記憶就重疊,成為一體,分不開了。” 這正是我曾經想到過的情形,所以立刻表示同意。 溫寶裕道:“我們接受了的設想,對他來說,他不會有這個想像力去接受,而且會強烈拒絕,如果我們一定企圖說服他,硬要把他重疊了的雙重人生分開來,我不知道會造成甚麼樣的後果,恐怕在思想極度混亂之下,會真正神經錯亂,你們以為如何?” 我們都無法立刻回答,因為事情太新,我們沒有認識,不知道會有甚麼樣的變化,完全無法估計,所以難以回答。 溫寶裕吸了一口氣:“向他說了會怎麼樣,完全不知道:不向他說,將來會怎麼樣,也不知道,可是至少暫時沒有甚麼害處,這是可以肯定的。” 白素率先同意,我用略為懷疑的眼光望向白素,白素道:“小寶想得周到──我們想到的一切,十分複雜,他確然不容易接受,何必增加他思想的負擔。” 我總覺得這個理由不夠充分,白素又道:“他的研究,其實還只在初步階段,黑甜湯好像只能進入固定的一個時間、一個地方,而理論上應該可以隨心所欲去任何地方任何時間,我相信他會繼續不斷研究,而他的研究必然會有進展。他對他自己的研究有他的認識,我們的設想會打亂他的思緒,使研究中斷。” 白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溫寶裕連連點頭,可是我和紅綾卻還是不出聲。 白素知道我們還不是百分之百的接受,她皺著眉,在想如何表達她和溫寶裕的意見。我道:“把我們想到的告訴他,可以使他明確知道自己研究工作的目標,而不是像現在那樣糊里糊塗,把雙重人生混在一起。” 我話才出口,白素就笑了起來:“少林寺的武功,最頂端的是《易筋經》,據說歷代高僧無論怎麼苦練,都沒有能夠練到最高境界的──” 白素忽然改變話題,說起少林寺的武功來,實在令人莫名其妙。因為我們剛才在說的話,和少林寺功夫一點關係都沒有。而白素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好像要等我接下去,我瞠目不知所對,白素向我笑,眼神之中充滿了鼓勵,好像在對我說:你想一想,就會明白。 我強迫自己把腦筋轉向少林寺功夫,剎那之間,所有有關少林寺功夫的各種傳說,一起湧了上來,果然我想到了! 我把白素的話接了下去:“──只有一個瘋瘋癲癲,完全不經意,嘻嘻哈哈地練了起來,竟然給他練到了最高境界!” 白素笑道:“好。” 紅綾還是不明白,叫道:“怎麼一回事?” 我解釋道:“那瘋僧在練的時候,心中完全沒有要練到最高境界的存心,根本沒有目的,所以心中也沒有掛礙,心中毫無掛礙,自然就容易達到目的。” 紅綾想了一想,拍手道:“我知道了,小寶爸爸只想睡覺做夢,根本沒有高深目的,反而容易有進展。如果他刻意去追求另一重人生,只怕反而沒有結果。” 溫寶裕笑:“研究沒有結果還不要緊,只怕他心中太著意了,走火入魔,在那邊回不來了,這才麻煩大了。” 紅綾想想如果真有這樣的情形發生,溫媽媽要是追究起來,我們全家只怕都要搬到撒哈拉大沙漠去避禍,只有溫寶裕是走不掉的,卻不知道如何應付才好──紅綾想到小寶到時候的狼狽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和白素可以大致明白紅綾為甚麼感到好笑,這次輪到溫寶裕覺得莫名其妙了。 在紅綾的大笑聲中,看到溫伯如身子動了一動,接著伸了一個懶腰,看他的樣子,顯然不知道發生了甚麼性質的事情,雙重人生的記憶重疊,他向溫寶裕和紅綾道:“怎麼一眨眼,你們就不見了,那精采的事情,你們看到了還是錯過了?” 紅綾道:“我們在那地方看到的每一件事情,都精采絕倫,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件?” 溫伯如還沒有說,就先“呵呵”地笑了起來:“執行神的法則的地方,迅速擴展,不必多久,就可以遍布全世界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知道溫伯如所說的應該是若干年之後在地球上會發生的事情。 紅綾很正經地道:“啊,全世界那麼多該死的惡人,會如何處死他們?” 溫伯如皺著眉:“你說呢?” 紅綾揮手:“把他們全部扔進火山口去!” 溫寶裕也很起勁,設想更是奇妙之極:“分成南北兩部份,把他們全都冰凍在南北兩極的冰山之中,可以讓人看到,對後來者起警誡作用,讓更後來的人知道人類曾經有過這種醜惡的行為!” 溫伯如對於他兒子這樣匪夷所思的話,竟然十分欣賞,連連點頭,道:“好!好!我會提出這個建議,這樣的好辦法,只怕三位神仙都想不到!” 這句話倒很實在,那種辦法,只有溫寶裕才想得出來,三十三天上無數神仙,也望塵莫及。 溫伯如和紅綾溫寶裕又興高采烈大談那地方的事情,我和白素完全插不上口,他們說了好久,在略告一段落時,溫伯如突然向我一伸手,道:“拿來!” 我張大了口,看起來像個傻瓜──溫伯如太莫測高深了,他要我拿甚麼來? 溫伯如倒立刻使我明白了,他接著道:“黑甜湯!我給你的。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話,我也沒有必要給你們甚麼!” 我和白素連忙答應,將他給的盒子原物奉還,他居然還打開來檢查,幸而沒有仔細檢查小瓶中的份量,要不然黑甜湯給溫寶裕用了一些,他要我賠,我可賠不出來。 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溫伯如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已經可以來去雙重人生,也不知道黑甜湯有催發腦部這個奇妙功能的作用,只不過當它是可以催人入睡的藥物而已。所以溫寶裕的決定是對的,沒有必要讓他知道超過他想像力範圍之外的事情。 溫伯如還有些悻然,自言自語道:“我合的藥,是隨便給人的嗎!居然還勸我要廣為發行,真是市儈之極,豈有此理!” 我和白素啼笑皆非,只好假裝聽不見,溫伯如又嘰嘰咕咕說了一會,我和白素都走了開去,不去聽他。後來溫寶裕安慰我說:不要緊,他的藥,你要多少,我都可以拿給你。 我其實並不稀罕溫伯如的藥,只是想到像黑甜湯這種有那麼奇妙功效的藥,雖然是溫伯如無意之中的發明,可是靠他繼續研究,發展的速度一定很慢,成功的機會也不會太大。如果能夠交給像勒曼醫院這樣的機構去研究,一定會好得多。 我雖然這樣想,可是知道溫寶裕一定反對,何必勉強,所以並沒有提出來──就算很快就研究成功,人人都可以享受雙重人生,我也看不出有甚麼好處來,人類還是先對僅有的一重人生都處理得好一些再說,腦部功能未經開發的極多,也不急在一時。 故事到此,當然告一段落。或許有人會問:在那地方出現,宣示並執行神的法則的那三個人,究竟是甚麼樣人呢? 哈哈!會這樣問的人一定接觸衛斯理故事甚少,應該接觸多一些,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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