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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老闆

財神寶庫 倪匡 7407 2018-03-14
這是官場上的一種特殊現象:一個人,他的官位可能很小,甚至於沒有正式的官職,可是他如果是某一個大人物的親信,他就一樣可以有權有勢,翻雲覆雨。 江海就是一個大人物的親信。 像江海這樣的人,毫無例外絕對不可能可愛,屬於一想起就叫人皺眉頭的那一類這當然就是白素剛才皺眉的原因。 我不禁埋怨白素:“那你又同意我見他?” 白素道:“他打看老人家的旗號,要是拒絕,老人家知道了會不高興。” 白素這個理由,說能成立實在不能成立,說不能成立又有成立的可能,我也無法反對。 白素又解釋:“有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天下財政都掌握在他和他的主人手中,這樣的一個人,還是可以見一見。” 我悶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過了沒有多久,陶啟泉的電話來了,他和我熟,所以說話也就不那麼客氣。

他一開口就道:“世界上的事情其沒有道理可講──你架子那麼大,偏偏有人想要見你!” 我心中一動,回答道:“是不是那個叫江海的老傢伙?” 陶啟泉哈哈大笑,和他笑聲混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很嬌甜的女人笑聲,那當然是水葒了。陶啟泉和水葒黏在一起的程度,越來越甚,我很懷疑他們兩人每天是不是有超過十秒鐘會看不見對方的,這兩個人,真可以說是曠世奇緣!我對於水葒始終有一定程度的保留,然而卻可以肯定陶啟泉確然非常非常享受他擁有水葒這個嬌美的小妖精。 我曾經和白素說起過,白素笑我:“看不出你這個人竟然會迂腐到這種程度!你管它水葒是真情還是假意,只要陶啟泉感到真正快樂,就是一切!” 白素所說有理,所以儘管他們的狀態,令人肉麻,還是替陶啟泉高興。

陶啟泉笑看:“他來過了?” 我道:“還沒有──大亨居然肯為他打電話給我,其不知道為了甚麼。” 陶啟泉笑得更甚──我們的話題並不可笑,所以我肯定必然是水葒在搗亂,多半是在呵他的癢癢,所以他才會笑成這樣子! 我沒好氣,大喝一聲:“水葒住手!” 這一喝果然有效,陶啟泉卻還幫水葒,在叫:“向他做鬼臉!” 不知道水葒做了一個甚麼樣的鬼臉,陶啟泉又樂不可支,我提高了聲音:“回答我的問題!” 陶啟泉道:“我和大亨,還會為了甚麼,當然是為了錢!” 我還想問江海這傢伙很有錢嗎,水葒卻搶看在電話中大叫:“白姐好!衛哥好!” 我長嘆一聲,放下電話,又覺得好笑。 白素卻回答了我的問題,她道:“天下財數曾經盡在他們掌握之中,雖然事過境遷,可是以陶啟泉和大亨對金錢嗅覺之靈敏,江海要是沒有兩下子,他們怎麼會為他打這個電話!”

我想了一想:“真想不出他來找我,是為了甚麼。” 白素也想不出來。 後來江海來了,他來找我們的目的,確然出乎意料之外。 江海是當天下午來的,他是一個看來很普通的老人,七八十歲,還有一半頭髮,精神不錯,除了眼神透出他有過人的精明之外,沒有特別。 他向我和白素遞上了一張相當大的名片,上面印看“江海”兩個大字,下面還有“寄餘生”三個小字──這“寄餘生”當然就是他的外號了。 看了他的名字和外號,我忍不住語帶諷刺,道:“不能忘卻營營,只好在金錢堆裡打滾!” 他並不見怪,笑道:“要忘卻營營,談何容易,以蘇學士之礦達瀟灑,也只好無可奈何嘆一句'何時忘卻營營',而不說'何不忘卻營營',由此可知他也有放不下處,何況我等平凡之人,只不過借蘇學士的詞,來聊表心意而已,倒是見笑了。”

這一番話,不亢不卑,說得我感到不好意思,而且他這樣解釋蘇東坡的詞句,也頗具新意,確然,蘇東坡如果真有意,隨時可以放開,何必還要問自己“何時”? 所以我對他不免另眼相看,客氣了幾句,就問他:“江先生來,有何見教?” 他倒也爽氣,立刻道:“上次見到令岳,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想見他有要事相商,只是他老兄是世外高人,神龍見首,雲深不知處,煩請兩位告知他在何處逍遙,我好去打擾他。” 原來他來找我,是為了要白老大的住處。 這個我可拿不了主意,我立刻望向白素,白素猶豫了一下,道:“不知道江先生找家父,是為了甚麼?” 江海笑道:“沒有甚麼大不了,有一段隱語,想和他老兄一起研究,解開謎團。”

我想開口叫他如果有甚麼解不開的隱語,不妨現在就拿出來和我們研究,不必大打擾白老大了。可是我還沒有說出來,白素就重重地碰了我一下,阻止我開口。 而江海接看道:“白老大神仙歲月,固然逍遙,也需要一些調劑,我去和他談談往事,或許可以使他增添幾下笑聲,也是好事一樁啊!” 白素點頭:“江先生說的是,家父在法國南部——” 接看白素就將白老大所在農場的地址說了出來,江海立刻取出筆記本,記了下來。 白素說的是法語,江海也用法文記下,非常流利。 然後江海也沒有再耽擱,就此告辭。 我立刻問白素:“你肯定他老人家願意見這個人?” 白素點頭:“肯定。老人家對於各種隱語密碼都有濃厚的興趣,何況這隱語來自江海這樣的人物,說不定解開之後關係看甚麼樣的秘密,就當作是老人家的消遣,也是好。”

白素是白老大的女兒,對白老大的了解當然在我之上,所以我沒有再說甚麼。 白素又道:“剛才你是不是想要江海把他所說的隱語說出來?” 我點了點頭,白素笑道:“你怎麼那麼不通人情世故,他當然不會對我們說,只會對爸說,你提出要求,豈不是自討沒趣!” 我哼了一聲:“誰希罕他的甚麼隱語!” 當時當然我不知道江海相當坦率,他見白老大當其就是為了一段隱語,我也不知道會從這段隱語中引發出許多事情來。 卻說江海有了地址之後,要找白老大當然不是甚麼難事,幾天之後,他就在農場草堆旁看到了白老大。 他離遠看到了白老大,就大聲叫:“有一套大富貴,來送給老大!” 在這之前,白素有足夠的時間告訴白老大,有這樣的一個人會去找他,雖然江海出言驚人,可是白老大好像並不是十分歡迎,只不過懶洋洋地舉了一下手,倒是草堆後面轉出一個人來,笑道:“這不是赤髮鬼劉唐要見晃天王的對白嗎?”

劉唐見晃蓋,接下來就是中精采的情節“智劫生辰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了,不必細表。 而那從草堆後面出來的人,正是白奇偉。白奇偉來探視白老大,父子二人相聚甚歡,已經有好幾天了。 江海為人非常機靈,他雖然沒有見過自奇偉,可是一眼之間就判定了白奇偉的身份,他來到了近前,就道:“白老大,天倫之樂樂何如。” 白老大給他一句話就說中了心中的快樂,呵呵大笑,道:“你也看到我並不寂寞,有甚麼話,快說!” 江海吸了一口氣,道:“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聽說過瑞士的銀行有一種特別的保險庫?” 白老大神情不屑:“有何值得注意之處。” 這時候江海剛接過白奇偉遞過來的一杯酒,他先大大地喝了一口,才壓低了聲道:“我知道老闆在瑞士一家銀行的特別保險庫中,有一個保險箱。”

這句話,向老大聽了,徵了一徵,不怎麼樣,白奇偉卻頗為動容。 由此可知這句話很有份量。 而使得這句話有份量的,其實只是話中那“老闆”兩個字——這兩個字出門江海中,白老大和白奇偉一聽,就可以知道這“老闆”是個專門名詞,並不是普稱通號。 江海就是這老闆的親信。 在當時官場上,甚至於在民間,或者在國際上,只要提起“老闆”,大家就都會知道指的是甚麼人。 老闆掌握天下財權,是真正的人間財神,不過這個財神卻並不造福平民百姓,反而利用權勢,把官僚資本耍得出神人化,廣開財源,予取予攜,千方搜刮,百計聚斂,二三十年間,把天下財富集中到了一人一家的手中,終於刨空了國家的根本,使得河山變色,生靈塗炭。

老闆究竟聚斂了多少財富,確確實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老闆的豪語是:“財富可以說出一個數字來,即使是大約的數字,也就不能說是甚麼了不起的財富,要擁有根本連數字都說不上來的財富,才能算是富翁!” 照老闆所說的這個標準,現在甚麼世界首富亞洲首富包括陶啟泉大亨天嘉土王等等,根本不能算是富翁。 老闆的標准定得如此之高,當然是因為他本身就是這樣的緣故。 老闆究竟掌握多少財富,一直沒有人能夠做出估計,有一些事實,或許可供參考。 老闆並不長命,未到古稀之年,就在一個宴會上,由於一個可笑的意外而一命鳴乎。 老闆的生意遍及全世界,分佈在各行各業,他將這些事業交給親信、親信的親信,甚至親信的親信的親信打理,也沒有甚麼合約文件,反正只要老闆在,人人都知道那是老闆的生意,其餘所有人都是替老闆工作而已。

等到老闆天不假年,一死下來,那些事業的管理人,倒是人同此心,全體行動一致,都將自己管理的企業,據為己有——本來只是替老闆工作的董事長,變成了真正的董事長。 一時之間,在全世界範圍之內,冒出來的這種新富豪,有好幾千人之多! 陶啟泉在談話中,有時候看不起在商業社會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常常會說:這人算甚麼!也叫做是銀行董事長(或者是航運界鉅子甚麼的),誰不知道他不過是老闆的小管家(或者是老闆小管家的管家、老闆小管家的兒子等等)!老闆一死,替老闆管理的事業就算是他家自己的了! 陶啟泉在這樣說的時候,神情當然非常不屑,而且往往以一句“真不要臉”作為結束。 老闆分出去給人管理的財富,都可以造成幾千個富豪! 他自己親自掌握的又有多少?作為他頭號親信的江海,又沾染了多少,只怕沒有人說得明白。 有這樣的背景,所以當江海一說到老闆在瑞士銀行中有一個特種保險箱的時候,聽到的人自然而然立刻會聯想到天文數字的巨大財富。 白老大當時外表看來不怎麼樣,卻也不免心動,只不過他掩飾得好,所以不動聲色而已。 後來他自己覺得不好意思,向我和白素道:“常言說錢財連心,其是一點不錯,生活和錢財的關係太密切了,以至於聽到和財富有關,就自然動心,也忘了自己已經是在鬼門關之前徘徊的人了,就算把老闆的錢全都弄到手,又怎麼樣?能夠帶進鬼門關去的話,老闆當年自己還不帶走!連這一點都想不穿,一把年紀,算是白活了!” 白老大這樣說他自己,我和白素當然不敢搭腔,白老大算是可以想明白,知道自己當時不免心動的可笑,已經是具有超人的智慧,多少行將就木的老人,還在窮凶極惡、不擇手段地樓錢,真好像可以帶下去一樣。 白奇偉正當壯年,財富對他來說,當然還有相當程度的意義,所以他的心動程度,遠較白老大為甚。 白老大顯然知道白奇偉的心思,他向白奇偉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 白老大望了江海片刻,笑道:“老闆一死,雞犬升天,小鬼全部成了城隍,閣下本來就已經是城隍,只怕早已做了閻王,還在乎甚麼保險箱不保險箱的。” (敘述到這裡,覺得有必要做一些小說明。) (在敘述故事的時候,為了營造氣氛,不免繪聲繪影,說來煞有介事。若是看故事,真要尋根究柢,把故事當作歷史來查證研究,就未免太可笑了,而且很快就會發覺,一切無非都是敘述者的向壁虛構,純屬子虛烏有,到時大呼上當,不如在看的時候,看過就算,不要太放在心上。) (這個故事中有關“老闆”的部份,應該作如是觀。) 當下江海嘆了一聲,很誠懇地道:“不瞞你說,老闆去世之後,我不像那些昧了良心,吞沒老闆財產的半吊子,可以對天罰誓,我甚麼也沒有撈到,也不屑發這種死人財。” 白老大哈哈一笑:“這些年來,你居然喝西北風過日子,其難為你了。” 白老大諷刺江海,江海並不惱怒,他道:“我沒有趁這個機會發財,並不等於我沒有錢,我有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在南太平洋買幾個小島,買幾架七四七……的錢還拿得出來!” 江海口氣不小,白老大卻知道他並非在吹牛──他跟了老闆那麼多年,說句粗俗一些的話:就算只是撿老闆掉下來的毛:也夠他受用的了。 當時白老大哼了一聲,江海湊近了一些,沉聲道:“可是我有的那些,比起老闆藏在保險箱裡的,算是甚麼呀!連一條毛都不是!” 白老大冷笑幾聲,閉上了眼睛,道:“你雖然像狗一樣跟了老闆那麼多年,可是我敢斷定老闆不會將他在保險箱裡放了些甚麼東西告訴你。” 白老大的話非常不客氣,不過江海既然來找白老大,當然知道白老大的脾氣,他立刻道:“你說對了,老闆完全沒有告訴過我保險箱裡有些甚麼東西,就是他有這樣的一隻保險箱,也是一次他喝醉了酒之後對我說的。” 白老大像是略感興趣,道:“當時老闆酒後吐真言,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你一定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了?” 白老大推理能力很強,他所料的事情都很準確,江海立刻道:“是,都記得。” 白老大總算睜開了眼睛,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江海把當時老闆說的話敘述出來。 江海吸了一口氣,把當年發生,不到五分鐘的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經過情形其實只是老闆一個人在獨白,他喝醉了酒,叫著江海的名字,道:“我有一個特別的保險箱,在阿爾卑斯保險庫,瑞士的一家銀行,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那保險箱……右邊……右邊……” 老闆很洋化,當時說的是英文,當他說到“右邊”的時候,推開了扶看他的江海,搖搖晃晃走進了一扁門,然後站定,伸手指向右,同時望向江海,像是在問他明不明白。 江海連連點頭,老闆又道:“右邊……第七個,就是我的保險箱,這保險箱,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能夠打開……要用密碼!” 說到這裡,老闆坐了下來,抬起一隻腳,江海連忙過去替他脫皮鞋,這時候老闆在繼續:“密碼……密碼……那密碼……” 這時候江海心跳劇烈,他以為老闆要將密碼說出來了,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秘密! 然而老闆忽然笑了起來,揮看手:“那一串數字,誰能記得,我也忘記了!” 江海實在想問:你忘記了,那如何開這個保險箱? 可是他卻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說,他能夠伺候老闆那麼多年,絕非偶然,他知道在主人面前,萬萬不能多口,尤其不能對主人的秘密,表現有絲毫興趣。說不定老闆這時候是在裝醉試探他,他如果表現出對主人秘密保險箱的密碼有興趣,即使不至於人頭落地,也必然要被充軍了! 老闆一面說一面笑,神情洋洋自得,道:“忘了也不要緊,我記下來了,哈哈,我自作隱語,將數字隱在其中,別人看了,就算認齊了白龍山人的草書,也完全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是甚麼意思,哈哈,還是只有我一個人才明白。” 江海聽到這裡,更是心跳加劇,因為他在老闆的醉話中,知道了一個大秘密。 綜合起來,這秘密是:老闆有一個秘密保險箱,開做的密碼數字非常複雜,老闆自己都記不住,所以他親自作了一套隱語,將數字隱藏其中,而這一套隱語,老闆請白龍山人用草書寫了下來。老闆如果要開做保險箱,只要帶上隱語,自然就有了密碼。 江海心頭狂跳的原因也很簡單──這保險箱中一定有驚人的財富,而他卻無意中知道了開放保險箱的方法! 老闆的話說到這里為止,第二天,老闆看來完全忘記了昨天晚上說過的醉話,從此之後,老闆再也沒有提起過關於那保險箱的事情。 江海卻留了心,留意老闆將那幅隱語放在甚麼所在,可是卻一直沒有發現。 他行事非常小心,在老闆沒有死之前,不管在人前人後,他甚至於連保險箱這三個字,可以不說就不說。 所以一直在老闆死了之後,他才多方面打聽,知道了所謂“阿爾卑斯保險庫”是怎麼一回事,和在哪一家瑞士的銀行。 白老大和白奇偉顯然原來就知道阿爾卑斯保險庫是怎麼一回事,所以聽到這裡,白老大也表示出了有相當程度的興趣。 顯然白老大要白奇偉不開口,可是到了這時候,白奇偉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你終於找到那隱語了?” 江海吸了一口氣,還沒有表示肯定還是否定,白老大就冷笑道:“找到了也沒有用,白龍山人的那一手狂草,諒他也認不齊全!” 那白龍山人是當時著名的書法家,尤其以“狂草”著稱,捧場者不怕肉麻,有說他直追張旭的,當然是扯蛋! 中國書法中的草書,要認已經非常考功夫,而狂草這種字體,辨認更是困難之極,如果沒有上文下理可供揣測,單單挑出一兩個字來,想辨認更是難上加上難。 這還是假設所有的草字都按照草字的規格來寫的情形。如果書法家忽然與之所至,自己創造起草字來,那就更加糟糕,所謂“草字出了格,神仙不認得”就是指這種情形而說。 白龍山人為了表示自己和古人不同,往往在他的書法中有他的自我創造,所以一向以難認出名。並不是說笑話,有人拿了他的書法,請他自己去辨認,他也認不出來了。 所以白老大這樣說,倒也不是十分瞧不起江海。江海苦笑:“當然認不齊全──總共是五十個字,我只能認出七個。” 白老大捋看鬍子,道:“原來是找我認草字來了?” 江海道:“發現了隱語之後,我花了兩年時間,請教了過百位草書名家,這五十個字,算是全認出來了!” 白奇偉很是興奮,又想說話,還是給白老大阻止。 白老大道:“先說找到隱語的經過,可以判斷隱語是真貨還是假貨。” 江海道:“老闆死了之後,我負責整理遺物,一直在留意那隱語的下落,卻怎麼找也沒有任何發現。等到辦完了喪事之後,老闆的家人,打發我走,我也沒有法子再找下去。” 白老大和白奇偉是明知道他後來終於發現了那隱語的,可是江海在敘述的時候,卻故意賣關子,白老大自然沉得住氣,白奇偉卻未免有些焦躁,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忍住了沒有出言催促。 江海繼續道:“我走的時候,向前來處理老闆遺物的二小姐提出了一個請求──我的身形和老闆差不多,老闆有幾百套西裝,我也不是貪小便宜,只是想留個紀念,到底我跟了老闆那麼多年,我想拿幾套走,二小姐很爽氣,叫我隨便拿……” 江海說到這裡,白奇偉哼了一聲,忍不住道:“結果寫有隱語的那紙頭就在其中一套西裝的口袋裡,是不是?你就不能說得痛快一些!” 白老大微笑,卻同時搖頭,白奇偉看到老人家的反應,知道是在笑他還是沉不住氣,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江海卻道:“這其中還有一個道理在──當時在幾百套西裝中,如果我只撿全新的、老闆根本沒有穿過的拿,那也就無緣發現隱語了。我當時卻只拿老闆喜歡的、經常穿看的那十來套,而且也時時拿來穿,一天,就在其中一條西裝褲的表袋中,發現了一張折得很好的宣紙──” 他說到這裡,取出一張折得很好的宣紙來,小心翼翼地打開,展示在白老大和白奇偉的眼前。 江海說了老半天,這才真正到了關鍵的時刻,白老大和白奇偉一起看,那紙打開之後,和普通信紙差不多大小,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看四行半草字。 白老大迅速地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暗自叫了一聲慚愧──他剛才嘲笑江海見了草字認不齊全,這時候他自己一看之下,第一時間能夠認出來的,也只不過十之六七而已。 白奇偉更是看得一臉茫然──他的專業是水利工程師,中國書法中的狂草離他的知識範圍太遠了,所以也難怪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紙上的幾行字,寫的自然就是老闆所說的隱語,只要破解了隱語,找出隱藏在隱語中的數字,就可以得到開做老闆保險箱的密碼,而老闆在當年的醉話中,又曾經透露過保險箱在保險庫的位置是在右邊的第七個。 這情況,就像是保險箱中的財富,已經到手了一半一樣! 白老大心思十分敏銳,一看之下,認出了一大半字,同時也已經猜到了其中幾個數字,可以知道要破解全部隱語,並不很困難,所以他一點都不省急,反而伸手推開了江海遞到他面前的那張紙,道:“有兩個問題。” 江海連忙道:“請說,請問。” 白老大道:“你何以能夠肯定,那保險箱中一定有值得去取的錢財?” 這個問題,令剛才曾經自誇相當富有的江海,也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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