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幻小說 灼熱的龍騎兵2·賽安行星的暴風雨

第3章 第三章轟炸

賽安的情報通信範圍有個奇妙的空白空間。 “在達薩倫行星上發生反地球動亂事件!”這個重大的消息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卻依然無法傳達到賽安的社會上讓大家知道。 當然那是因為所有的情報都被駐留在賽安的地球軍的軍政總部所統管之下的結果,但事實上,就連這個軍政總部都受到地球政府軍的報導管制。 “賽安沒有必要知道達薩倫的情勢。賽安軍政總部只要了解並管理好賽安上的事情就好了。” 事情就是這樣。實際上,因為賽安軍政總部部長思狄嘉中將無法成功地對抗賽安游擊隊,所以就算上面如此決定,他也無法抗議。而且,就思狄嘉的立場看來,雖然迪林嘉元帥是他唯一可以依賴的人,但元帥也有可能通過這個通訊方式來傳達他的那股怒氣,所以思狄嘉對他可謂又敬又怕。然而,地球軍內部綱紀中有所鬆懈寬容的地方,那是為了方便迪林嘉元帥動用自己的交情做一些變動的關係。

在上海,寶山地區的最高司令部裡瀰漫著一股就像那裡是迪林嘉個人的城堡般的氣氛,但自從達薩倫發生動亂以來,城主大人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都是因為思狄嘉那個無能的傢伙,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將賽安的游擊隊掃蕩平息。也就是因為他遲遲無法擊敗賽安游擊隊,才會引起達薩倫的動亂火花!真是一群沒用的飯桶……!” 迪林嘉元帥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派思狄嘉中將到賽安擔任軍政總部長官的人是他自己。罵思狄嘉是無能的人的話,也就是承認自己選錯人選。想到這裡,元帥就再也罵不下去了。但是在迪林嘉元帥內心的怒火併未熄滅,還氣到太陽穴部爆青筋了呢。幕僚們看到都嚇得縮頭縮尾,不安地彼此互看著。 “把思狄嘉換下來,如何?”

有一位幕僚如此說道,本來想迎合元帥的怒氣,沒想到卻造成反效果。迪林嘉元帥用如同飢餓的肉食野獸般的眼神瞪著這位幕僚。 “嗯!真是個不錯的點子呀!只是,要是把思狄嘉換掉的話,要找誰來接任他的職位呢?您要去嗎?要試著去賽安討伐游擊隊看看嗎?” “不!我沒那麼……” 那個幕僚嚇倒臉色發白,不敢再多說,迪林嘉元帥則是氣呼呼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把思狄嘉中將換掉的話,那賽安的反抗份子一定會高聲歡呼。說不定還會高興地跳著舞說“贏了!我們贏了!”絕對不能讓那些傢伙稱心如意,在那邊歡欣鼓舞。一定要盡力將他們全部擊敗,不過,地球政府軍不可能再增加援兵了。第一、因為去年元帥已經宣說完全佔領了賽安,那個行星的治安已經完全復原了,所以,如果現在再增加援兵的話,就等於是自己拆穿了賽安的治安已經恢復的謊言。第二、現在正值達薩倫的暴動時期,一定要保留基本必要的兵力才行。

或者是,先派遣大量兵力到賽安去,將賽安的反抗份子一舉擊潰之後,在思狄嘉中將返回地球的途中再將他殺人滅口。迪林嘉元帥舉棋不定。一年前,那麼意氣風發地決定出動地球軍,漂亮地解決了動亂的迪林嘉,這一次卻不一樣了。去年盡力為了確保全太陽系和平所想出的迪林嘉戰略,現在若稍有差錯就會前功盡棄了。 退席之後,有兩位士官小聲地談論著。 “一直到前幾天為止,迪林嘉元帥還得意到不行呢。可能得意過頭,開始要走下坡了。” “沒錯!最後說不定是賽安奪走了迪林嘉的生命那種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結果呢!他一定恨死游擊隊那群人了。” “說不定他還會突然暴走呢!他沒問題吧?” “這個嘛……” 兩位士官說到這不禁打個寒顫,露出不安的表情。他們所說的暴走有兩種意思。一個是地球軍對賽安採取無差別的全面轟炸之強硬手段。另外一個意思就是迪林嘉元帥對地球軍引發軍事政變,用不法手段取得最高權力。這兩種方式都有可能發生。如果是後者的話,不知道整個局勢會變成如何?如果要抵抗軍事政變的話,就可能會引起各行星一起叛變,到最後不只是賽安,全太陽係都會被捲入動亂的漩渦裡,一發不可收拾。

駐紮在賽安的地球軍將兵們也會一同面臨這個淒慘的情勢。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公平的。在賽安的地球軍和在地球上的地球軍無法相比的是,賽安上的地球軍要面對敵人、而地球上的地球軍們不需要。這使得他們更感到被孤立。在賽安行星上,他們又被賽安人民充滿敵意的眼神包圍住,這讓他們更強烈的感覺到自己是被拋棄在漲滿潮的孤島上的地球軍。 之前燒毀市區街道的暴行,明顯地讓賽安市民反地球軍的想法更加惡化。走在街上的士兵們會被躲在大樓暗處的人丟石頭,咒罵的塗鴉也繼續增加中。半夜裡,軍舍的庭院遭人丟鞭炮,或者假警報三不五時地在天快亮的時候響起,造成士兵們睡眠不足。 雖然一開始就有此心理準備,但是士兵們還是深深感到被孤立,也因為精神這樣地過度緊繃,使得大家的眼神也都變得更兇惡了。要是看到市民們有可疑的舉動的話,馬上就會臉色大變地簇擁而上,再用自動步槍的槍身將他們打倒。看到這些情景的賽安市民們反抗的心情就更強烈了。強烈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以致於開始產生惡性循環。地球軍雖然擁有可壓制人民的武器,但在心理方面,卻被賽安人繼續壓迫著。他們開始認為最慘的絕境正在等待著他們。

思狄嘉中將的面相看起來比以前更兇惡了,說他是高級軍人,還不如說他比較像是犯罪組織裡的老大。不過,這並不是他願意的。本來他是一位很有才能的軍官,運氣也不錯。可是,現在的他可能會被認為他所有的才能和運氣都已經被耗盡了吧。 如果將整體的數值總合歸零的話,那地球軍得到負分,就一定有人得到正分,這樣才能達到數字的平衡。而在目前的這個場合來說,也就只有賽安的游擊隊組織“深紅黨”是能夠簡單地讓紅字變成黑字的人了。雖然無法制止住地球軍燒毀街道的暴行,但這是地球軍讓自己得到負分的主因,而深紅黨也因敵人這種過度惡劣的行動而得分。不過,大家並未因此感到高興。 “再怎麼說,照目前的狀況來看還不能算是成功。”

在周圍安置了一些生火器的地下基地中,本部的帳篷裡,迪伯亞先生如此對年輕的干部們說了。當有人用充滿疑問的眼光回看他,迪伯亞先生又再說明了一次。 “聽好!事實上你們打了一場漂亮的仗,而且是屢戰屢勝。只是,對賽安人來說,可能贏過頭了也說不定喔。” 琉霖開口說話了。 “嗯!我了解您所說的。也就是說賽安的民眾開始依賴深紅黨,也覺得不再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和那些邪惡者對抗。如果我們一路贏下去的話,民眾依賴外力的念頭也會越強烈,這樣對賽安反而不是件好事!這就是您所說的意思,對吧?” “我對琉霖的解釋打九十五分。被扣掉的五分是因為你的反應太快了,以致於沒有給其他的鈍才考慮的時間。” 迪伯亞先生仔細地來回望著自己的學生,奈德和培特羅夫只能苦笑地互望著。不過,原本學生們就喜歡這樣的迪伯亞校長。此時,狄卡·菲絲這位女士兵舉手發言了。

“可是,校長,如果我們打敗仗的話,大家豈不是會很失望嗎?目前,依然持續以擊退地球軍的攻擊戰略進行應該還沒什麼問題,但是以後該怎麼辦才好呢?” “問得好!這就是我接下來……” 迪伯亞校長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另一個應該算是興奮的聲音給打斷了。一名名為雅布特魯彌魯扎,負責通訊工作的黨員站在帳篷入口那邊大喊。 “竊聽到軍事的通訊了。在達薩倫也爆發反地球暴動事件了。” “終於有人跟進了呀!” 奈德發現自己興奮到雙頰發熱。悲慘不在賽安之下、一樣在地球軍高壓下呻吟的達薩倫也奮起反抗的話,今後,獨立運動的火焰就會撲向火星、金星、以及其他的行星了。說不定整個太陽系全體都會沸騰起來呢。雖然大家都想要更進一步了解詳情,但不愧是軍方通訊電腦,在第一時間已經偵測到情報被竊聽因而啟動了防侵入系統,所以,彌魯扎也無法繼續竊聽下去。等大家冷靜下來之後,又有一個新的報告進來了。

這次是負責監聽調查里彼耶魯兄弟動靜的一位名叫傑佛利馬奇諾的黨員。雖然他是今年才加入深紅黨,但以前也曾是賽安青年黨的一員,他原本是希望當一名新聞攝影師。 “委員長……” 那是曾經身為賽安青年黨黨員的習慣,他們都用亞魯曼·裡彼耶魯的舊職稱來稱呼他。 “委員長目前有個奇異的行動。這實在是非常湊巧。到目前為止我們都只監視哥哥奇伊的全部情形,但沒想到能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有一位人物出現在亞魯曼·裡彼耶魯的旁邊。戴著淡色系的太陽眼鏡說明著情形的馬奇諾表示。 “什麼人?”培特羅夫問。 “是一名少年。大約才十五、六歲左右。” “長相呢?” “是個美少年,但是目前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來歷。想要跟踪他,又覺得太危險了。不過,當時他好像在找什麼似的。”

“委員長對美少年有興趣嗎?” 不知道誰開的玩笑,不過馬奇諾認真地搖頭否認。 “看起來不像是那麼一回事。我覺得他不像是委員長手下的人。” 苦笑了一會兒的培特羅夫提出了一項提案。 “我們在委員長的辦公室裡裝竊聽器,你們覺得如何?雖然我並不喜歡做這種事,不過,這次就閉上我那正義之眼來進行吧!” “這點子不錯呀!” 奈德點頭表示同意。他曾經潛入到亞魯曼·裡彼耶魯委員長的辦公室,所以一定有機會再進去裝竊聽器的。早就想到這一點的人,第一次開口發言了。 “原來如此。說不定委員長受到這個少年的控制?” “餵!琉霖!” “當然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性而已。不過,很抱歉,奈德!我認為委員長沒有那種智慧會想到要把已經埋藏在過去的墳墓裡的傑伯羅夫叫出來喔。”

“……” 奈德皺眉深思,不過在下午的會議裡又面臨到更重大的議題了。 在彌魯扎的努力下,確認達薩倫發生暴動一事屬實後,尼可拉·培特羅夫將自己親自調查的結果分析給大家聽。從各種觀點角度來看,結論是必需要了解在達薩倫所發生的暴動,是否因人為的因素而產生。 “大約從半年前開始,奇伊·裡彼耶魯好像就開始送錢給達薩倫,又利用和火星之間的三角形軌道運送武器過去。當然他是秘密進行的,我們是由他的企業營運報告中,將出現矛盾的數字再加以調整後,才使這件事浮上檯面。” “也就是說達薩倫的暴動是奇伊·裡彼耶魯一手策劃出來的,是嗎?” 奈德又皺起眉頭,試著再確認培特羅夫所得到的結論的意思。然而,現在所無法理解的是,讓達薩倫進行武力反抗地球,奇伊·裡彼耶魯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呢?培特羅夫回答了奈德的這個問題。 “迪亞斯老先生一直期待其他各行星都能和賽安產生獨立活動的連鎖反應。但他只是期待而已,不過,奇伊·裡彼耶魯卻是積極地在製造有利於自己的狀況。雖然這只是我揣測想像出來的情形,但我想應該錯不了。” 培特羅夫感覺到自己刺中了奇伊·裡彼耶魯的策略中心。也就是說,奇伊·裡彼耶魯要讓達薩倫和賽安成為自己的道具。什麼道具呢?就是威脅地球的道具。當培特羅夫如此解說的時候,奈德忿怒地說道。 “真夠狠毒!” “不過,事實上不得不承認奇伊·裡彼耶魯真的是視野廣,又陰險。” 當然這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培特羅夫又再加上了這一句話。此時,用他的這種歸納思考法就看穿了有好幾個事件都是奇伊·裡彼耶魯一手造成的。如此了解到奇伊所扮演的角色的話,這一次就很容易能夠用逆向演繹法預測出下一次他打算如何進行了。只不過,就算能預測出他的行動,還是得想想是否能夠制止他。 “各位同學,我認為用不著那麼悲觀喔!” 迪伯亞主席用上課的口吻開口說話後,曾經當過他的學生的人都不自覺的正襟危坐。 “不管是誰的陰謀策劃,在其他行星中,由達薩倫開始用武力反抗地球軍一事已經成了事實。所以,不用管奇伊·裡彼耶魯,我們只要努力地在各種狀況下,製造對自己有利的情勢就好了。” 奈德點頭以示同意迪伯亞主席的話之後,又看了看同伴們。 “讓奇伊深信自己能夠百分之百操縱並利用各個行星的獨立運動,這樣就可以讓奇伊·裡彼耶魯越來越傲慢。讓他認為看起來好像一切都照著他所想的進行著,但最後的結果卻不見得是他所想的。” “真難得奈德也會說人話。” “校長,不對,應該是主席,用'難得'這個字眼有點太過份了啦。” “對喔!那我重新說過。你是第一次說人話。” 說完,引起一陣爆笑聲。包括迪伯亞先生和奈德在內,大家都笑到不行。笑完後,大家也就很自然地散會,各自休息去了。 狄卡·菲絲看起來好像在想什麼事情似的。她在基地的宿舍和其他黨員的宿舍有所區隔。她正坐在自己的帳篷前面。雖然是在地底下,但有時從岩石的上方也會滴下水來,更何況女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所以她的帳篷是有頂的。 “怎麼啦?我們的勝利女神!” 此時出現的是拿著可樂來的琉霖。狄卡一邊向琉霖道謝後收下可樂,一邊想著這一位令人難以捉摸的同伴。 的確,琉霖會給人家一種難以捉摸的印象。就像是人家說的那種“不知道是笨還是聰明”。不過,琉霖絕對是聰明的。至少他還是個“勝利組織的設計家”。為了游擊隊的行動建立組織,而且要營運這個組織還必須要擁有官僚的能力。琉霖雖然真的擁有官僚的能力,但從他的外表卻看不出來。他是常被誤認為女生的美男子,若不穿著戰鬥服的話,給人的印像大概就是像為校慶在幕後工作的新手藝術家。 他很少參加實際作戰,但是只要有他參加,總是能在不知不覺當中機敏地把握住重點。真的是一位奇妙又難得的青年。 “累了嗎?” “還好。只是仔細想想在這一年當中,幾乎過的都是毫無道理的日子……” “就覺得我們的青春就是充滿革命、戰鬥的每一天,是吧?” 琉霖對狄卡眨了眨眼,狄卡笑了。因為琉霖不太像男孩子,所以狄卡也從沒有把他當男生看,只把他當作是非常親近的好友。琉霖自己並不介意別人對他的看法,只不過不管於公於私,他都是一位永遠用開闊的心胸、輕鬆有趣的方式處事的青年,他真正的內心並不是別人可以了解的。 “仔細想想,整個過程也是非常奇妙的。那天晚上,在學生餐廳的五個人,就這樣成了深紅黨的核心人物。” “那一晚的事情一定會在歷史上留下一筆。是賽安獨立運動值得紀念的一個夜晚。” “那在我們五個人當中至少也得要有一個人活下來才行。” 就這樣展翅翱翔在這段談話當中一瞬間空白的空間裡,琉霖那纖細卻一副自在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沒問題的啦,狄卡!我們五個人會一起活下去的。然後再彼此指責、爭論誰記錯什麼事。嗯,地點就在賽安獨立五十週年的紀念典禮上!看著一群老人家那悲慘的吵鬧爭鬥,來賓們一定會覺得幻想破滅了。” 狄卡想像著那種情景,忍不住就笑出來了。然而,琉霖比笑著的狄卡本人更高興的看著她。 看不見的包圍圈,慢慢地勒緊了。奇伊·裡彼耶魯還沒有註意到自己的危機。 魯西安·迪亞斯總是帶著天使般的微笑,在奇伊的腳邊下陷阱。這個少年體會到自己擁有與生俱來的打擊惡勢力的操縱術。 魯西安知道奇伊並不愛賽安。魯西安的祖父亞雷薩德羅·迪亞斯雖然也非常偏激,但是他是愛賽安的。魯西安相信祖父那份對賽安的愛已被這個冷酷無情的奇伊·裡彼耶魯利用了。 在身後出現了一個讓魯西安提心吊膽的聲音,他將旋轉椅轉過去看。在少年那如同天使般的臉上露出了不悅的表情。他自己先開口說話來製止了想要對他說教的父親。 “爸,您不需要擔心。萬一要是太過緊張不安的話,反而會遭到地球軍的懷疑。所以請您要再更有自信一點。讓他們知道身為亞雷薩德羅·迪亞斯之子並不可恥。” 這下子反而是父親被兒子說教了。父親雖然很想要對魯西安說些什麼,但聽到這番話後,也不得不離開了。魯西安並沒有理會那被一開一關的門,只是再度陷入自己的沉思當中。他正在想他的那位同盟者,純白黨總書記亞魯曼·裡彼耶魯的事。 “亞魯曼·裡彼耶魯恨他哥哥,因為他被哥哥當成手中的傀儡耍。那麼,總有一天,他一定也會恨我吧!” 少年擁有著恐怖的洞察力。讓人無法相信,這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擅長於讀解人心。對這個少年而言,值得依靠的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別人。 “爺爺,請把您的力量借給我吧!我一定會在近期內為爺爺您報仇。” 魯西安在內心裡對著放在桌角上那張亞雷薩德羅·迪亞斯的遺照說著。他的父親通過窗戶看到了他的樣子,獨自站在中庭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全身都沐浴在陽光底下,但臉上的表情還是陰暗無力。 “他已經被他爺爺的亡靈所縛綁了。再怎麼說,這孩子將來應該要邁向更燦爛光輝的道路才對呀。迪亞斯家族的未來明明就應該交給這孩子……” 身為亞雷薩德羅·迪亞斯的兒子的他,在獨裁者亞雷薩德羅·迪亞斯生前,是公共事業局局長。但實際上的行政事務,都是由副局長或會計部主任及技術部主任來處理,他自己只是負責將迪亞斯家收到的回扣和賄賂金轉交給父親手里而已,這不需要什麼要領。不過因為他熱衷於打高爾夫球和舉行宴會,所以迪亞斯老先生瞧不起他這個無能的兒子,甚至還曾在其他人面前用拐杖打他。 但是,當他這些權勢隨著老先生的死而消失時,他也從迷夢中覺醒了。本來就知道自己的無能,對權力等也都沒有任何慾望的他,自己引退到鄉下,過著悠閒的生活,並期待著自己那聰明的兒子能平安地成長。 不過,魯西安擁有他父親所欠缺的東西——才能、霸氣、鬥爭心和報復心。最主要的就是對迪亞斯老先生的崇拜。 父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擁有未來的兒子竟被亡靈牽絆著,他所擁有的天才智能和無限寬廣的未來,會白白地被浪費犧牲掉。他無法忍受這一點。此時,在他的內心的想法開始萌芽,並慢慢地開始成長。 “對了,我要去密告。” 他說出了他的決心。 “去密告吧!這也是我這作父親的責任。這不是背叛,是為了兒子。為了魯西安,還是把那個計劃給毀了才好。” 當他說服自己這個決定是對的,並決定要讓它成功的同時,這個迪亞斯家的無能主人,用避人眼目的步伐穿越過自己家中的中庭。 魯西安·迪亞斯少年和哥哥奇伊·裡彼耶魯。這兩條線從不同的方向來操縱亞魯曼·裡彼耶魯。目前,哥哥尚不知有一條即將對他不利的線存在。最近,亞魯曼對自己的立場感到無比的喜悅興奮。對於自己一個人絕對無法對抗的哥哥,現在他可以藉助於一個天才少年,而且是迪亞斯的孫子的力量來對抗他,他真的是感到興奮無比。如果從別人看來,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那一天,亞魯曼在辦公室和依菩琳·斯格拉牡見面了。 “我代替軍政部長官思狄嘉中將來見您。” 依菩琳只是來作一個極為普通的業務報告。思狄嘉如同考生一樣,不想浪費任何心思,也不想離開軍政總部大樓一步,所以才叫依菩琳擔任與純白黨的聯絡事宜。依菩琳自己也覺得到外面比待在中將身邊要輕鬆得多了。現在,她正觀看著眼前的這個青年。他並不是她喜歡的型,雖然不是胖,但給她的印象就是全身都是肉肉的。 “我到底在想什麼呀!又不是來賽安找男人,幹嘛盯著人家看,還在那邊品頭論足的。” 依菩琳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有點生氣。她有時候會迷失自己的目標。當她好不容易再度找回自己的目標時,“目標”這兩個字又模糊到好像快要消失了一樣。當她用兩眼盯著文字看,想要再度作確認時,取代文字出現在她腦海的是以前曾經有段時間,和她有過共同行動的賽安人的身影。四位年輕人,尤其是那個有著如同熊熊大火在燃燒般的紅發、眼神中總是充滿嘲諷意味在內的年輕人的臉。依菩琳越想越生氣。為什麼會想起那傢伙的臉呢? 突然,亞魯曼的聲音介入了她的思緒中。 “在深紅黨的指導員裡,有一位是我的舊友。我和他是同一所大學,紅發黑眼,很勇敢但卻沒什麼耐心。” 依菩琳嚇了一跳,也對純白黨的總書記另眼相看了。不過,她盡可能的用鎮定的表情說話。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呀?” “奈德。伍德·奈德。因為他的紅頭髮,所以大家都叫他紅發奈德。雖然他本人不喜歡這個叫法,不過是很押韻的一個名字,聽起來又像是藝人一樣……” 亞魯曼用那乾啞的聲音笑了,依菩琳也跟著笑了。對方所描述的長相,和自己內心所想的影像完全符合。沒錯,受到這個刺激,記憶中的長相再度成型。回想起來,當初那位紅發年輕人的同伴們都稱呼他奈德。而那時候的那些反地球政府和賽安自治政府的年輕人,現在也正擴大他們的規模,繼續進行反抗行動。 當依菩琳心裡湧上一份奇妙的情感的時候,視訊電話響了。依菩琳趕緊打聲招呼後就離去,亞魯曼也因此失去了約她用餐的機會。亞魯曼稍微抱怨了一下後,就按下通話按鈕。打電話過來的是他哥哥奇伊·裡彼耶魯。本來還有點驚慌的他,在哥哥一劈頭就問到為何採用傑伯羅夫的理由後,他馬上挺起胸膛回答。 “沒錯,傑伯羅夫是已經過氣的人選,不過也正因如此才要用他。他目前已經無法生根發芽,所以不會有任何危險性。另外,他也只能忠於我而已。除此之外,他在賽安的社會上已經沒有任何生存的方式了。” “喔呵呵呵,頗有自信的嘛!裡彼耶魯總書記。” 被這低沉的聲音這麼一說,亞魯曼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說明了,就是又被指到自己的弱點了。他臉上的表情一變。 “那是因為我身後有地球軍支撐著,所以就算傑伯羅夫在打什麼壞主意,他也無能為力。所以表現得稍微強勢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畢竟我是純白黨的總書記呀。” 到底是誰讓你坐上總書記的位置呀?兩個人都沒有提到這件事。奇伊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弟弟的臉,弟弟卻是緊張得頻頻拭汗。雖然從以前到現在都是一樣,但今天特別明顯。 不過,這個時候奇伊沒能看透亞魯曼·裡彼耶魯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雖然他知道“亞魯曼·裡彼耶魯是個若是沒有別人的指示或唆使,就絕對不會擅自行動的男生。”但他卻想不到他口中的“別人”竟然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最後還是認為弟弟亞魯曼只是藉地球軍之威力,來助長自己的力量而已。奇伊瞧不起他弟弟,看到弟弟越來越驕傲,他就對他又叫又罵的。他認為要讓他認清自己的立場。 “若你這份自信來自正當的手段的話就好了。” 奇伊和弟弟的通話,就在他的一番冷嘲熱諷下結束了。螢幕上的畫面消失,亞魯曼一臉不悅地瞪著白花花的畫面看。接著他把他的秘書叫過來,要他去傳喚兩位男士過來。 其中一位被他叫來的就是傑伯羅夫。當傑伯羅夫抬頭挺胸地走進辦公室後,就像雕像般的定住在那動也不動。因為,有另外一位被亞魯曼·裡彼耶魯傳喚來的人也站在那裡。 “杰拉……!” 傑伯羅夫喊出了昔日他的部下的名字。 這應該是令人懷念的相見時刻吧。傑伯羅夫和達尼耶魯·杰拉幾乎有一年沒有碰面了。 “長官閣下,您看起來很有精神的樣子,真的是太好了……” 杰拉偷偷地笑著,但傑伯羅夫並沒有笑。只是啞口無言地呆站在一邊。而這種反應說不定就是證明了傑伯羅夫已經不在有以往的氣勢了。 在多方考量後,思狄嘉中將終於下定決心了。他將連隊長以上的所有高級士官共四十人全都召集起來,並把當中的兵工隊隊長克雷葛準將叫上前來。 “有關於這次的作戰,有個重大的任務要交給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喔。” “真是我至高的榮耀哇,請問是什麼任務呢?” “轟炸!” “什麼?您剛剛說什麼……?” “我說要加上轟炸這一項。確定主要的下水道有十處,不對,應該是二十處,我要從地面上全都給予重量級轟炸。要用鐵槌將游擊隊的巢都破壞。” 兵工隊隊長呆滯地看著長官。 “不過,長官閣下,如果稍有差錯而破壞到水道網的話,賽安的水資源就會乾涸,人民就無法在那裡生存下去了喔!” “就是為了避免那種情形發生,才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你們兵工隊去做呀。要在不會造成其他傷害的原則下,將游擊隊活埋在地底下。明天之內把計劃書交給我看。”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下以兵工隊負責人的身份跟您說,我無法做出那種不負責任的計劃。” 臉色稍微嚇得發青的兵工隊隊長克雷葛準將拒絕了上級長官的命令。那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在那瞬間,他認為就算在軍法會議上被點到名,他也有理站得住腳,總之他就是拒絕了上面的命令。 “你剛剛說那是不負責任的計劃?” 思狄嘉中將氣到面紅耳赤。突然站起身,離開桌子,逼近克雷葛準將。因為他發現其他的長官都盯著他看,所以他終究還是把高舉起的拳頭給放下了。 從長官室出來的士官們,大家走在走廊上,互相小聲討論著。 “餵,你的想法是?” “他已經到末期症狀了吧!不能再跟隨他了。根本就無視自己的無能,只知道斥責部下。” “說得沒錯!我認為他遲早會被換掉。還虧我們那麼忠心耿耿地跟隨他,真是太不值得了。” “沒有必要太認真。否則只會遭到賽安人民的怨怒而已。不要做得太過份就好了。反正……” 兵工隊隊長的表情和聲音都充滿了怒氣,說出了不吉祥的預言。 “思狄嘉中將的地位也快要不保了。最多就再一年吧!在地球的迪林嘉元帥要是哪一天反常了,可能就會把他給換掉。不過,光是這樣就很值得期待了。” 他們所想像的,在現實生活上還沒有發生。在地球上的那個迪林嘉元帥,為了保守自己的地位和權力,已經開始拼命地在掙扎著。 暫時沒有任何戰鬥發生,而深紅黨的干部們正忙於訂立長期和短期的作戰計劃。特別是在達薩倫行星上發生暴動事件被確認後,他們更不能放過這個可以引起連鎖反應的好時機。不能讓達薩倫行星被孤立了。就算讓奇伊·裡彼耶魯有機會暫時在那得意地笑,也不能讓地球軍有任何機會去將各個行星一一攻破。 於是,奈德所定出的計劃就是爆破宇宙港。 要破壞宇宙港!要是能破壞宇宙港管制功能的話,地球軍就無法輕易地侵襲賽安行星了。這樣一來,要對付駐守賽安的地球軍的話,勝算也會提高。大概從零升到10%左右吧。 奈德來回看著深紅黨的戰鬥成員們,聲音裡充滿了熱情和力量。 “我們所做的事情,也有自相矛盾的危險性存在。在歷史上有不少這樣的例子。因為,反抗得越激烈,鎮壓也會越嚴厲。接著又會再度增強反彈的力量。就這樣不斷地重覆著,越來越激烈後,最後我所謂的危險就會爆發出來了。” 這個過程需要流多少的血呀!如果獨立的那一方和被獨立的一方,雙方都夠明智的話,說不定一滴血都不用流呢。只不過,這樣幸福的事情的發生率,在人類的歷史上是極低的。而賽安也是屬於不幸的例子當中的一個。然而,為什麼立志於當新聞記者的少年或是在餐廳當服務生的少女要拿著武器,滿身污垢、流血流汗的在地底下來回奔波呢?那是因為在其他的時代裡,都沒有人肯做這種事呀。要是不在奈德他們這個時代就將這筆賬算清楚的話,那他們的下一代就得背負著他們所留下的敗仗的遺產。所以,就算不喜歡也非得做下去不可。 接下來換琉霖發言了。 “有件事得要考慮到才行。是否有可能將我們好不容易戰勝的消息正確無誤地報導出去?現在都由地球軍管制著所有消息的報導。所以,在破壞宇宙港的同時,也得要佔領行星間的通信設施才行。這樣才能將正確的消息流放到賽安以外的各行星那邊去。” 要用怎樣具體的手段才能佔據通信設施呢?關於這一點,琉霖回答說還在計劃當中。於是,琉霖的報告就到此為止。事實上,並不是他的計劃還不可以提出報告,只是在目前這個時候還不能公佈就是了。 當琉霖的報告結束後,坐在培特羅夫身旁的一位年長的朋友,一邊喝著馬克杯裡的三合一咖啡,一邊說著: “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將地球軍完全趕出賽安以後的事。” 對保持沉默,用表情來回話的培特羅夫,琉霖作了以下的回答。 “也就是說呢,等地球軍的地上部隊都沒了,那時賽安行星上就完全只剩下賽安人了。那麼一來,地球軍根本就可以不用客氣了,不是嗎?” “客氣什麼?” “餵,小培特,你明知故問喔!” 最後那一瞬間,琉霖用笑容帶過了所有的答案。培特羅夫也只是苦笑著,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因為光用想的就覺得很悲慘了。所以不想具體的說出來,關於核子飛彈如同豪雨般地不停地下在賽安的地面上的光景…… 地球軍的轟炸行動在十月二十日開始了。從下定決心到行動,時間非常地短。這不是速度的問題,而是完全在準備不足的情形下就匆促進行了。 “我們還沒有完全了解下水道的配置呢。如果現在要強制執行的話,我沒有辦法負起實效上的責任。” 地上攻擊隊指揮官薩斯維斯準將在一開始就明白地將正確的結果表達出來,不過,他也在思狄嘉中將發怒之前答應了這個無理要求。思狄嘉中將用命令的口吻說,“這麼做會有示威的效果,對吧?那就去進行。” 在特定的地點,出動了三十架地面攻擊機,不斷地使用鈾238砲彈,快速不停地進行轟炸。地面上的沙土噴到高達兩百公尺的高度,同時剛好一陣風吹過來,一瞬間就形成了人工砂風了。大地震動著,轟炸聲傳到五十公里遠的地方去。在十五處特定地點當中的一處,地底下約兩百公尺深的地方,正是奈德和培特羅夫帶領著戰鬥員們去探察地面上的情形後,正要返回基地途中的必經之地。培特羅夫突然大叫一聲,因為腳邊的石頭崩碎,害他差一點就摔倒水道裡去。 “你沒事吧,培特羅夫?” “我沒事,可是這水道的頂端沒問題吧?” 水道的頂部震動著,細小的砂石就如同下小雨一般地落下。不過,看得到的地方還沒有任何龜裂的現象。水道的水管如同音響般,傳來了一陣不悅的震鳴聲。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並拍打著自己耳朵的培特羅夫說話了。 “這個思狄嘉老伯,也未免太心急了吧!” “思狄嘉太心急?” “要是我是思狄嘉,我也會心急。因為他想要堂堂正正地去面對地球那邊的人。” 頭上的回音已遠離,砂石也不再落下了。地球軍的轟炸未能達到當初所想的目的就結束了。或者是,他們換地方了。 “真是千鈞一發呀,奈德。如果思狄嘉知道這種痛苦的轟炸並未能達成任何實效的話,下一次一定會進行更大規模的全面攻擊,對吧?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下一次的主力軍一定是地球軍。” “就是從野餐變成冬季爬山活動就對了。這樣也不錯,正合我意。” 奈德邊將附著在他紅發上的灰塵給拍落,邊昂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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