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在這裡待命。”在走道的拐角處,克倫斯基悄聲說道。轉過這個拐角就能到達他們標記的那個調配點了。 “我去突襲他,把他制服,然後我們就向艦長報告。” “我們沒辦法聯絡艦長。我們把通訊機留在穿梭艇機庫啦。”芬恩說。 “而且我們也許得先搞定那些武裝貨車再說。”達爾說。 “對,沒錯。”克倫斯基有些小小的惱怒,“但首先,我得制服他。” “完美的計劃。”達爾說。 “背後就交給我們吧。”芬恩說。 克倫斯基點點頭,準備好脈衝槍,大喊了一聲傑·韋斯頓的名字,跳進了走廊。接著傳來了脈衝槍交火的聲音,每一聲都震耳欲聾。有幾發子彈擊中了走道上方的管道,碎塊炸裂開來,像雨點一樣劈裡啪啦地落在克倫斯基身上。他呻吟了一聲失去了意識。 “他可真是靠不住啊。”芬恩說。 “現在你想做什麼?”達爾問道。 “我有個想法。”芬恩說,“跟我來吧。”他站了起來向前走去,脈衝槍放在身後。達爾跟上了他的腳步。 沿著走道的弧度走了幾步遠,衣冠不整的傑·韋斯頓映入眼簾。他正站在調配點,手裡握著脈衝槍,顯然在思考是否要一槍結果了克倫斯基。 “嘿,傑。”芬恩說著,向他走去,“是我,芬恩。” 韋斯頓瞟了一眼。 “芬恩?真的?在這裡?”他笑了,“上帝啊,怎麼會這麼巧!” “是啊!”芬恩說著,向他發射了麻醉彈。韋斯頓倒下了。 達爾遲疑了幾秒鐘,說:“你的計劃就是這個?”他說,“你看準了他開槍前會停下來認清你?” “這麼想來,這個計劃確實邏輯上不夠嚴謹。”芬恩承認,“不過另一方面,它很有效。你沒必要跟一件已經成功的事過不去。” “隨你喜歡。”達爾說,“你樂意犯蠢的話。” “不管怎樣,我想向你表明我的觀點。”芬恩說,“如果設定我會在這次任務中犧牲,剛才應該就是極好的時機對吧?我和昔日同僚之間的生死對決不是嗎?但我還活得好好的,他卻動彈不得束手就擒。什麼'劇情',什麼在最戲劇化的時刻死去,這種論調我聽夠了。我希望你用心接受這個事實。” “好吧,”達爾說,“也許我一直都在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但我再也不想和你一起戰鬥了。” “那樣也許是明智的,”芬恩說著,瞥見了分配中心的一台小型計算機,韋斯頓也許就是用它來控制運料車的,“你去讓這些殺人貨車乖乖繳械吧,同時讓我來想想該怎麼把傑從這裡搬出去。” “你可以使用一輛運料車。”達爾說著,走向那台計算機。 “這主意不錯。”芬恩說。 達爾將飛船上所有的運料車都解除了控制,然後他聽到克倫斯基的方向傳來了一聲低吟。 “好像有人睡醒了。”他對芬恩說。 “我正忙著捆韋斯頓大火雞呢。”芬恩說,“那邊就交給你搞定吧。” 達爾朝著克倫斯基走去,後者好像還在因為被碎片擊中而痛苦不堪。 “早上好,長官。”達爾對克倫斯基說。 “我抓住他了嗎?”克倫斯基問。 “恭喜您,長官,”達爾說,“您的計劃完美地奏效了。” “好極了。”克倫斯基說,碎塊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您需要我來幫您清理這些碎塊嗎,長官?”達爾問。 “請吧。”克倫斯基回答。
“韋斯頓船員的檔案裡,沒有證據能顯示他存在和卡林達叛軍的聯繫。”南特號的艦長——桑德拉·布靈頓說道,“我已經請求與宇聯調查局進行超波通信。韋斯頓也沒有宗教信仰和政治傾向。他甚至從來沒投過票。” 關押著傑·韋斯頓的禁閉室前,站著布靈頓、艾伯納西、金、芬恩和達爾。從窗口可以看到他被牢牢地綁在椅子上,除此之外,房間裡沒有別的家具設施了。他看上去疲憊不堪,但仍然微笑著。克倫斯基因為傷到了肋骨,這會兒正躺在病床上。 “他的家庭狀況以及人際關係如何?”金問到。 “仍然沒有什麼線索。”布靈頓說,“他是從宇聯另一邊的衛理公會幾經輾轉來到這裡的。已知的聯繫人裡沒有任何人和卡林達星及其宗教與政治鬥爭有什麼瓜葛。” 艾伯納西透過玻璃窗看著韋斯頓:“他為自己做什麼辯解了嗎?” “沒有。”布靈頓說,“這個混蛋殺害了十八名船員,卻不解釋原因。到現在為止他拒不認罪。但卻說,只有在唯一一個條件下,他願意全盤交代所有事情。” “什麼條件?”艾伯納西問。 “由你來進行問訊。”布靈頓說。 “為什麼是我?”艾伯納西又問。 布靈頓聳聳肩:“他什麼都不肯說。讓我來猜的話,我覺得因為你是旗艦的艦長,你的功績在宇聯中眾所聞名。也許他只是想讓個名人來抬個身價罷了。” “長官,我不建議這麼做。”金說。 “搜身一無所獲,”布靈頓說,“我們連一個蛀牙都沒有放過,就算他藏了什麼東西,這會兒他也被綁在椅子上。他的脖子以下完全動不了。只要你待在他能咬到的範圍之外,就完全沒有問題。” “我還是不贊同你去問訊。”金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艾伯納西說著看了看達爾和芬恩,“我讓這兩位隊員帶上武器和我一起進去,就算有什麼意外,我相信他們也能妥善地處理。” 金看上去很不情願,但也沒再說什麼。 兩分鐘後,艾伯納西、達爾和芬恩走進禁閉室。韋斯頓笑著衝芬恩發話了。 “芬恩,你給了我一槍。”他說。 “很抱歉。”芬恩說。 “沒事,”韋斯頓說,“我早就知道我會挨一槍的。我只是不知道會是你來扣扳機。” “布靈頓艦長說你已願意招供,只是你想由我來問訊。”艾伯納西說,“我已經來了。” “是的你來了。”韋斯頓說。 “告訴我們你和卡林達叛軍的關係吧。”艾伯納西說。 “你在說的是什麼?”韋斯頓問。 “卡林達的叛軍。”艾伯納西重複了一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東西。”韋斯頓說。 “無畏號被叛軍襲擊喪失機能後,你對大主教的飛船開火了。”艾伯納西說,“你要是說這兩者毫無關聯,可別指望能說服我們。” “它們是有關的,”韋斯頓說,“只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在浪費我的時間。”艾伯納西轉身準備離開。 “你不想知道兩者間的聯繫嗎?”韋斯頓問。 “我們已經知道了,”艾伯納西說,“是卡林達叛軍。” “不。”韋斯頓說,“兩者的關聯是你。” “你說什麼?”艾伯納西斜眼盯著韋斯頓。 韋斯頓扭頭對芬恩說:“很抱歉把你也捲了進來。”他說著,開始眨眼,左眼兩下,右眼兩下,然後左眼再一下右眼三下。 “有炸彈!”芬恩大吼一聲,韋斯頓的腦袋爆炸了,與此同時,達爾撲向艾伯納西艦長。達爾感覺到他的製服和皮膚都在經受熱浪的炙烤,強大的衝擊波把他猛推向艾伯納西,將兩人重重地摔在牆上。 不知過了多久,達爾隱約聽見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他睜眼抬起頭,看到艾伯納西正抓著自己劇烈搖晃。艾伯納西的手和胳膊被燒傷了,但整體看起來無大礙。達爾替他擋掉了最猛烈的爆炸。意識到這一點以後,他感覺到整個後背燒焦的鑽心疼痛。 達爾一把推開了艾伯納西,朝芬恩爬去。芬恩正躺在地板上,面部和身體前部都燒焦了。他是離爆炸最近的。達爾好不容易爬到他的朋友身邊,看到芬恩僅剩的一隻眼睛正看著自己。達爾抓住芬恩抽動著的手,疼痛使芬恩一陣抽搐。達爾想要鬆開手但芬恩緊緊抓住了他。他的嘴唇蠕動著。 達爾湊近他的朋友,聽見他輕聲說:“這真是荒謬至極。” “我很抱歉……”達爾說。 “不是你的錯。”芬恩一字一頓地說。 “但我還是很抱歉。”達爾說。 芬恩更用力地握著達爾的手。 “想辦法終結這一切。”他說。 “我會的。”達爾說。 “好的。”芬恩深吸了最後一口氣,死了。 艾伯納西走過來把達爾從芬恩身邊拽開。達爾不顧身體的劇痛,全力向艾伯納西揮出一拳。但是他的拳頭還沒有落到艾伯納西的臉上,就再次喪失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