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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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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尼卡·罗斯

  • 科幻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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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 199486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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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無私派

分歧者 维罗尼卡·罗斯 3059 2018-03-14
我們家有面鏡子,就掛在二樓走廊裡,前面是帶推拉板的。作為無私派家庭的一員,在每隔三個月月初的第二天,我都會坐在鏡子前,等母親給我剪髮。 我坐在凳子上,母親在身後精心修剪我的頭髮。一簇簇金黃色的髮絲悠悠地散落地面。 剪完後,她輕輕地把我的頭髮攏起來,盤成一個髻。當我在鏡中觸到她那冷靜專注的神情時,心微微一顫:母親是一位典型的無私者,她最大的本事便是忘我,可作為她的女兒,我卻沒有這本領。 我趁母親沒注意,偷偷瞥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絕非虛榮所致,全憑好奇驅使。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以改變一個人的面貌。我這一瞥,雖然看到的還是一個小女孩的面孔——巴掌臉,細長的鼻樑,大大的眼睛,但在幾個月前,我就已滿十六周歲了,今年便要面臨派別選擇。在其他派別,人們都會慶祝生日,我們不會,因為無私派把過生日視為自我放縱。

母親把我的頭髮固定好,簡單地說了兩個字:“好了。”她一抬眼,我們的目光在鏡中碰了個正著,我來不及躲閃。可她並沒有責備我,對著鏡子,臉上還浮起一抹笑意。我皺了一下眉,很不解母親為什麼沒有訓斥我。 “這一天還是來了。”她平靜地說。 “是啊。”我應著。 “你緊張嗎?” 我默默凝視鏡中的自己。今天注定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不一會兒,我會接受個性測試,知曉我適合哪一派別。而在明天的“擇派大典”上,我必須選擇加入一個派別,經受重重考驗。這個決定將關係我一生的走向,決定我是留在父母身邊,還是遠離溫馨的家,背棄他們。 “不緊張,又不會影響最終選擇。”我故作鎮定地回答。 “這樣想就對了,”母親笑了笑,“我們去吃早餐吧。”

“謝謝媽。”我指了指頭上的髮髻。 母親輕輕吻了一下我的臉,隨即拉上了鏡子前的推拉板。我心想,如果世界沒分派別,她定是一位美女。灰色的長袍掩藏了她姣好的身材,高高的顴骨和濃密的睫毛都令她楚楚動人,尤其是在晚上睡覺前,她會披下長發,那一襲波浪般的捲發打到她的雙肩,真是美麗不可方物。可作為無私派的人,母親必須隱藏起她的美貌。 我們一起走到餐廳。在這樣的早晨,哥哥做美味早餐,父親邊讀報邊輕輕愛撫我的頭髮,母親收拾餐桌時,總在不自覺地哼著小曲——這原本溫馨的畫面卻擾亂著我的心。離開他們?哪怕閃過一丁點兒這樣的念頭,我都會被罪惡感籠罩。 公車裡散發著廢氣的惡臭。每當駛過不平坦的路面它都顛簸得很厲害,儘管我用力抓住座位想保持平衡,但還是搖晃得要命。

哥哥迦勒站在公車的走道上,手抓著頭頂的橫桿以保持平衡。儘管是親兄妹,可我們長相不同。他繼承了父親的黑髮、鷹鉤鼻以及母親的碧色雙眸和兩個酒窩。小時候,這些特徵的集合的確讓他看起來有點怪,現在看來卻順眼了。我敢打包票,如果不是無私派出身的話,學校裡一定有很多女孩暗戀他。 說起哥哥,他還遺傳了母親的無私天賦。在公車上,他不假思索地把座位讓給一個板著臉的誠實派男子。 那人穿著黑色套裝,繫著白領結,這也是他們派的製服。顧名思義,誠實派崇尚誠信與真理,並把世事看作非黑即白,派別制服也由此而來。 臨近市中心,空曠感漸漸消失,樓房密度增加,路面也變得平坦起來。濃霧中,從前的希爾斯大廈(現在我們稱它“中心大廈”)浮現眼前,彷彿一根直插天際的黑色柱子。公車在高架軌道下穿過。火車來來去去,軌道又無處不在,我卻從來沒坐過。只有無畏派的人才搭火車。

五年前,無私派的志願者重新鋪設了部分路段。由市中心開始,他們把道路慢慢往外延伸,直到用盡了所有物料。可我家門口的路卻依舊坑坑洼窪,車子跑在這種路上很不安全。反正我們家也沒車,也就無所謂了。 公車在路上搖晃顛簸,迦勒一臉平靜。他手抓橫桿力求平衡,灰袍從手臂上滑落。從他游移的目光我可以看出,他在觀察周圍的人——他努力只看別人以求忘掉自己。就如誠實派崇尚誠信,我們無私派視忘我為最高境界。 公車在學校門口停下,我起身從那個誠實派男子身邊快步走過。不料被他的鞋子絆了一下,我一把抓住了迦勒的手臂。可能那天我穿的休閒褲太長了,不過我的舉止向來也不怎麼優雅。 市內有三所學校:初等、中等、高等,其中高等學校建築是最古老的。和周邊的高樓大廈一樣,這棟也是玻璃鋼構建築。樓前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金屬雕塑,放學後,無畏派的孩子便會互相挑釁,不斷往更高處攀爬。我去年就曾看到一個無畏派學生不小心摔落下來,斷了腿,後來還是我飛奔到醫院找來護士。

迦勒比我大不到一歲,因此我們在同一年級讀書,也就順道一起走。 “今天我們就接受個性測試了。”我說。 他沖我點點頭,然後我們一起走進校門口。踏進學校的一瞬間,我全身緊繃。今天的學校瀰漫著迫切渴望的氣息,這些十六歲的同伴們似乎都想竭力抓住不分派別生活的最後一天,那樣子就好像選完了派別,我們就再沒機會踏上這裡的走廊。一旦選定,新派別將接管我們今後的教育。 今天的課程減半,因此我們將在參加測試前全部上完。吃過午飯後便開始進行個性測試。一想到測試,我的心就撲撲直跳。 我問迦勒:“對於個性測試的結果你真的不擔心嗎?” 說話間,我們已到了走廊的岔口處,馬上要分開了,他去上進階數學課,我去另一頭的教室上派別歷史課。

他揚起眉毛看著我:“那你擔心嗎?” 其實,我本想告訴他,這幾週來,我一直在擔心個性測試的結果中煎熬著:究竟會是無私派、誠實派、博學派、友好派,還是無畏派? 可我的臉上卻泛起一絲笑意,我故作輕鬆地說:“我?怎麼會擔心。” 他也笑了笑說:“好吧,那祝你好運。” 我緊咬著下嘴唇,走向派別歷史課的教室。迦勒這傢伙最後還是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腳下的走廊狹窄悠長,陽光從窗戶透射過來,從視覺上似乎拓展了空間。在我們這個年紀,各派別的孩子只能在少數幾個地方共處,這是其中之一。今天這群孩子似乎迸發出一種全新的力量,有一種末日狂歡的氣氛。 一位長捲髮的女孩突然在我耳邊大喊了一聲“嘿”,向遠處的朋友揮手,衣袖甩到了我的臉上。還沒緩過神兒來,一個穿藍色襯衫的博學派男生又使勁推了我一把,我沒站穩,狠狠地摔在地上。

“滾開,殭屍人,別擋路。”他邊沖我吼邊在走廊上繼續往前走。 雙頰火辣辣地灼燒著,我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剛才我這一摔,倒是有些同學駐足,但沒一人站出來幫我,只是目光追隨著我一直到走廊盡頭。最近幾個月以來,這種情況不時發生在我們派別的人身上。博學派不斷散播反無私派的言論,這已經影響到我們在學校的人際交往。我一肚子困惑:無私派身著灰突突的衣服,頭頂毫無個性的髮型,舉止謙虛低調,這些原本都是為了讓我們更容易忘卻自己,也讓別人更容易忘掉我們,但現在這些特點卻讓我們成了眾矢之的。 我在大樓側翼的一扇窗前停下,等待無畏派的孩子到來。每天早晨我都會來到這裡,等待無畏派霸氣地“出場”。七點二十五分,他們準時從呼嘯而過的火車上跳下來,藉以證明他們的大無畏精神。

我父親稱這些無畏派為“惡徒”。他們通常會穿一襲黑衣,身上有多處穿孔和文身。據說無畏派此生最首要的任務是守衛城市外緣的圍欄,但到底有什麼好保衛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來自無私派家庭的我應該永遠不會理解無畏派那奇異的舉止和個性的穿著,也永遠搞不懂他們在鼻子內側穿孔戴金屬環與崇尚勇氣有何關聯,卻著了魔般地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火車汽笛刺耳地響起,我心中一陣澎湃。車前燈閃閃發亮,火車摩擦著軌道“呼哧呼哧”地從學校旁邊飛馳而過。當最後幾節車廂駛過,身著黑衣、逃難似的無畏派男生女生紛紛從火車上跳下來,有人重重地摔向地面後打了幾個滾,有人則往前踉蹌地跑了幾步後重新找到了平衡。其中有個男孩用手臂攬住一個女生的肩膀,大笑起來。

我忽然意識到,觀察他們真是種傻裡傻氣的行為,於是在窗邊轉身離開,擠過人群,走向派別歷史課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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