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3·轉生真龍

第59章 第五十四章進入城堡

一個明智的男人不該在夜裡爬上提爾城的屋頂。麥特向月光形成的影子裡窺看時,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這是一條超過五十步寬的街道,也可以被認為是一座狹窄的廣場,它將提爾之岩城堡與麥特所在的斜坡屋頂分開。麥特腳下的這座房子在石板路面上有三層高。但我什麼時候又明智過?那些我遇見過的時刻都處在明智狀態的男人都是那麼無聊,看著他們就讓人想睡覺。無論這是廣場還是街道,麥特從黃昏開始,沿著它繞過了整座提爾之岩。它惟一沒有到達的地方就是河水流經提爾的那一側,艾瑞尼河在城堡腳下喧囂而過,除了城牆之外,沒有任何東西阻礙它。那堵牆就在他右邊兩座房子以外的地方。因此,城牆的頂部看起來是通向城堡的最佳路徑,但他並不會欣喜若狂地跑過去。

拿起鐵頭棒和一個有活動提把的錫盒子,他小心地向一座更靠近城牆的磚砌煙囪挪過去。裝煙火的油布捲被他打開,背在了背上,雖然麥特把它在背上盡量勒緊,但在黑暗中的屋頂上,它還是顯得有些太過笨重了。就在剛才,麥特因為它滑了一下,踢掉了一塊屋瓦,引得屋裡睡覺的人喊了一聲“有賊”,他急忙就跑走了。這時,他下意識地將背上的包裹拉緊了些,躲進了煙囪的陰影裡。過了一會兒,他放下那個盒子,盒子的提把已經開始散發出令人感到不舒服的熱度。 從影子裡看提爾之岩,感覺上安全許多,但並不會讓麥特有更多的勇氣。提爾的城牆比凱姆林和塔瓦隆等大城的城牆要來得薄,寬度不超過三尺,由許多粗大的石砌扶壁支撐。現在,這些扶壁都已經沉沒在黑影裡。當然,三尺是一個足以行走的寬度,但如果從城牆上掉下去,就要在黑暗中墜落六十尺,才會撞擊到堅硬的石板地面。藉著牆邊這些該死的房子,我能輕鬆地爬到那堵牆頂上,然後從那上面一直跑到該死的提爾之岩旁邊!

這種方法是可行的,但它感覺上讓人不是很舒服,提爾之岩的牆壁看上去就像是一堵懸崖。根據目測,麥特告訴自己,他應該能爬上那座城堡。當然,我可以,和那些迷霧山脈的懸崖一樣嘛!城垛口在三百尺以上的高度,低一些的地方一定開有箭孔。但在黑夜裡,他找不到它們,而且,他也不能從一個狹小的箭孔鑽進去。該死的三百尺,也許是三百六十尺,燒了我吧,即使是蘭德也不會嘗試爬上去的。但這是麥特能找到的惟一路徑。他找到的每一座門都被緊緊地關閉著,看上去即使是一群公牛也無法衝破,更別提每道門前都有十幾名穿甲佩劍的士兵看守著。 突然間,他眨了眨眼,向城堡一邊望去,那裡有一個傻瓜正在攀爬城堡。看上去,就像是在月光下移動的一個影子。麥特看見他的時候,他已經爬到了一半,從他腳下到地面約有二百尺的高度。傻瓜,是他嗎?好吧,我和他差不多大,我也要上去。燒了我吧,他也許會在爬城的時候引發守衛者的警報,然後我就會被捕。現在,他看不見那個攀爬的人了。光明啊,他到底是誰?他是誰,又有什麼關係?燒了我吧,但這是個贏得那場賭局的該死的辦法。事後我要她們都吻我一下,奈妮薇也不例外!

他站起身,向城牆望去,想找到一個合適的攀爬點。突然間,冰涼的鋼刃橫在他的脖子上,想也沒想,他用鐵頭棒敲開劍刃,又用棒子的另一端掃中背後那個人的雙腳。另一個人將他絆倒,他差一點摔在剛剛被他掃倒的那個人身上。他在屋瓦上翻了一個身,解下背上的煙火——如果它掉下去,我就打斷他們的脖子!隨後,他起身旋動棒子。他感覺到棒子打中了肉體,在第二次擊中的時候,身邊傳來了悶哼的聲音。這時,又有兩把利刃頂在他的喉嚨上。 麥特停止一切動作,短矛的矛尖點在他的肌膚上,陰暗的矛鋒幾乎完全無法反射月光。他的眼睛沿著短矛向前望去,看見了握住短矛的人。那些人的臉被黑布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他。燒了我吧,我碰到真的賊了!我的運氣怎麼了?

麥特裝出一副笑容,讓自己在月光底下盡量露出更多的白牙,“我沒有打擾你們工作的意思,如果你們讓我走,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戴面罩的人沒有動,手裡的短矛也沒有動。 “我和你們一樣,都不想大喊大叫地讓別人知道。我不會出賣你們的。”他們像雕像一樣站著,低頭俯視著他。燒了我吧,我沒時間和你們攪和。是扔骰子的時候了。他打了個寒顫,腦子裡最後的這句話讓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抓緊手中的鐵頭棒,身體向旁邊倒去——他差一點痛得喊出聲來,有人重重地踩在了他的手腕上。 麥特轉動眼睛,想看看是誰踩住了他。燒了我這個傻瓜吧,我忘記那個被我絆倒的人了。他立刻又看見另一個人影出現在踩住他手腕人的身後,於是他決定,最好暫時不要再使用鐵頭棒了。

踩著他手臂的是一隻柔軟的靴子,鑲邊的靴筒有膝蓋那麼高:這觸動了他的回憶。那是關於一個他在山地裡遇到的男人。他望向夜色中那個人的上半身,竭力想分辨出那個人衣服的樣式和顏色。他們的衣服完美地與夜幕融為一體,讓麥特連他們的身形都看不清楚。麥特的目光滑過那個人腰間的長匕首,最後落到他用黑色面罩蓋住的臉上,一張用黑色面罩蓋住的臉,黑色的面罩。 艾伊爾人!燒了我吧,該死的艾伊爾人在這裡做什麼!他的心一涼,回憶起關於艾伊爾人戴上面罩的傳說,那是他們殺人的標誌。 “是的,”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我們是艾伊爾人。”麥特哆嗦了一下。他沒有意識到他剛剛把自己的想法大聲說了出來。 “身為一個遭到突襲的人,你的舞蹈非常優秀。”一名年輕女子的聲音說道。麥特覺得她就是那個踩住他手腕的人,“也許有一天,我能和你正式跳一支舞。”

麥特笑了。如果她想和我跳舞,他們至少就不能殺我!但他立刻又皺起了眉。他似乎記得,艾伊爾人對於舞蹈有著另外的解釋。 短矛收了回去,幾隻手把他拉了起來。他將那些手掙開,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彷彿他正站在一家酒館的大廳裡,而不是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和四個艾伊爾人站在別人家的屋頂上。想要讓別人知道你有一副穩定的神經,你就要付出代價。這些艾伊爾人在腰上除了插著匕首之外,還都掛著箭囊,背上背著更多的短矛和一張放在皮匣中的弓,細長的矛尖從他們的肩頭伸出來。麥特聽見自己嘀咕了一句,“我掉進井底了。”然後就閉住上嘴。 “你在這裡做什麼?”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問道,因為被面罩遮住的關係,麥特並不確定是誰在說話。那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是一種慣於發號施令的且充滿自信的聲音。麥特覺得自己至少能分辨出那個女人,她是惟一個個子比他矮的,不過也不比他矮多少。其他人都高出他一個頭,甚至更高。該死的艾伊爾人,他想。 “我們已經觀察你一段時間了,”那名長者繼續說道,“我們看著你探察提爾之岩,你把它的每一個部分都看遍了,為什麼?”

“我也可以對你們所有人問這個問題。”另一個聲音響起,只有麥特因為這句話而愣了一下。這時,一個穿松腿褲子的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那個人沒有穿鞋,應該是為了能更加自如地在瓦片上行走。 “我本想捉住五個賊,而不是艾伊爾人,”他繼續說道,“但不要以為你們人多就會嚇倒我。”一根不高過他的頭頂的細手杖被他舞成一片虛影,並發出呼呼的聲音,“我的名字是澤凌·散達,我是一名捕賊人,現在我要知道,為什麼你們會在屋頂上,盯著提爾之岩。” 麥特搖搖頭。今晚屋頂上到底有多少該死的人?現在缺的就剩下湯姆上來撥弄豎琴,或者是來一個詢問客棧的人了。該死的捉賊人!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艾伊爾人也都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對於一個城里人來說,你的身手不錯。”那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但為什麼你會跟踪我們?我們什麼也沒偷,為什麼今晚你自己也會那麼頻繁地望向提爾之岩?” 即使只是在模糊的月光下,澤凌的驚訝還是顯而易見,他哆嗦了一下,張開嘴,然後又閉上了。又有四名艾伊爾人出現在他身後。嘆了一口氣,他將身子靠在細手杖上。 “看來,我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喃喃地說道,“看來我一定要回答你們的問題了。”他望向提爾之岩,然後搖搖頭,“我……今天做了一件事,讓我……很困擾。”他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又彷佛心中有什麼解不開的問題。 “我的一部分說我做的是對的,我必須服從。沒錯,當我去做的時候,它看起來是對的。但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告訴我,我……背叛了什麼。我相信,那個聲音是錯的,而且它很微弱,但它一直沒有停止。”這時,他閉上嘴,又開始搖頭。

一個艾伊爾人點點頭,用那個蒼老的聲音說:“我是魯拉克,屬於塔戴得艾伊爾的九谷氏族,我曾經是艾散多——紅盾眾。有時,紅盾眾也會做你們捉賊人的工作。我說這些,你應該明白,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以及你一定要扮演的角色。我不會傷害你,捉賊人澤凌·散達,我也不會傷害你的同胞,但你承受不起發出警報的代價。如果你保持安靜,你就能活下去,如果不行,你就活不了。” “你們不會傷害這座城市,”澤凌緩緩地說,“那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提爾之岩。”魯拉克的聲音很清楚地說明這就是他想說的一切。 過了一會兒,澤凌點點頭:“我幾乎希望你們有力量傷害那座城堡,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魯拉克將戴面罩的臉轉向麥特:“那麼你呢,沒有名字的年輕人?現在你能否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嚴密地探察提爾之岩?”

“我只想在月光下走走。”麥特輕鬆地說。年輕女子再次將矛尖抵在他的喉嚨上,麥特竭力不讓自己的喉結移動。好吧,也許我能告訴他們一些事。他絕不能讓他們知道他在顫抖,如果讓對方知道,那你所有的優勢就都沒了。麥特用兩根手指小心挪開她的矛尖,同時覺得她似乎微笑了。 “我的一些朋友在城堡裡,”他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沉重,“她們是被抓進去的,我要救她們出來。” “沒名字的,只有你一個?”魯拉克說。 “嗯,看來沒別人了。”麥特不在乎地說,“除非你們想幫忙?你們看起來對那座城堡很感興趣。如果你們要進去,也許我們能一起走。不管怎麼看,要擲出來的骰點都必須很大,但我的運氣總是很好。”至少,至今為止是這樣。我碰到了戴黑面罩的艾伊爾人,他們沒有割斷我的喉嚨,不可能有比這個更好的運氣了。燒了我吧,帶著幾個艾伊爾人進去想來也不壞。 “賭一下我的運氣,應該比你的要好。” “我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幾個俘虜的,賭徒。”魯拉克說。 “是時候了,魯拉克。”麥特不知道這是哪個艾伊爾人的聲音,但魯拉克點了點頭。 “好的,高爾。”他的目光從麥特轉移到澤凌,又回到麥特身上,“不要發出警告。”他轉過身,走了兩步,就融入夜色之中。 麥特剛回過神來,其他的艾伊爾人也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那個捉賊人。他們是不是留下了人監視我們。燒了我吧,我怎麼知道他們有沒有這樣做? “我希望你同樣不要阻止我,”他將煙火包掛在背上,伸手揀起鐵頭棒,轉頭對澤凌說,“我要進去,不管你會不會阻攔,不管用什麼方法。”他走到煙囪旁邊,拿起那個錫盒子,盒子的提把更熱了。 “你的那些朋友們,”澤凌說,“她們是三個女孩?” 麥特向他皺起眉頭,他只希望能有足夠的光亮,好讓他看清這個人的表情。這個傢伙的聲音很奇怪。 “你對她們都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她們在城堡裡,我還知道在靠近河道的地方有一個小門,捕賊人能帶著囚犯從那裡進入城堡,把囚犯送進牢房。她們一定在牢房裡。如果你相信我,賭徒,我能帶你去哪裡,但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你的運氣能帶我們活著走出來。” “我總是很有運氣。”麥特緩緩地說。我真的自認為有足夠的運氣可以信任他?麥特不太喜歡讓自己裝扮成一個囚犯的想法,這種裝扮太容易成真了,但在感覺上,沒有什麼方法會比在黑暗裡爬上三百尺或者更高的峭壁更冒險。 他瞥了城牆一眼,不由得仔細看過去。有影子在那里活動,是一些快速移動的模糊身影。他確信那是艾伊爾人,那裡一定有上百個艾伊爾人。他們很快就消失了,然後麥特又看見影子在提爾之岩陡峭的城壁上移動。有那麼多人同時爬上去。剛才那個爬城的人可能已經進去了,而且沒有被守衛者看見,但一百多名艾伊爾人的行動本該像敲大鐘一樣明顯的。不過,他們也許事先做好了防備。如果他們在提爾之岩里發動暴亂,那無論是誰在看守監獄,大概都不會對一個帶著囚犯進去的捉賊人給予太多注意。 我也許能再增加一點混亂。我做了那麼多事,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很好,捉賊人,不過你別在最後一分鐘決定我是個真正的囚犯。等我攪一攪這座螞蟻山,我們就到你說的那道門去。”他覺得澤凌在皺眉,但他不想告訴這個人太多事。 澤凌跟著麥特走過屋頂,像麥特一樣輕鬆地爬上更高的房子。他們最後所站的屋頂只比城牆矮一點,而且就靠在城牆邊。麥特一伸手,就攀到了城牆頂上。 “你要做什麼?”澤凌悄聲問。 “在這裡等我。” 麥特將錫盒子掛在手腕上,雙手平握他的鐵頭棒,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向提爾之岩走去。他竭力不去想下面的石板地距離他有多遠。光明啊,這條該死的路有三尺寬!我就是戴上一副該死的眼罩,也能走過去,就是睡著了也能走過去!黑暗中的三尺走道,下面五十尺是石板舖的地面。他也竭力不去想,當他回去的時候,澤凌會不會已經不在那裡了。他差點就接受了偽裝成那個人的囚犯的愚蠢計劃,但他覺得,很有可能當他回到那個屋頂的時候,澤凌已經走了。也許澤凌會帶更多人回來,讓他成為一個名符其實的囚犯。不要想這個了,先把手邊的活兒乾好。至少,我終於能看到它們被點燃時的樣子了。 就像他推測的那樣,在提爾之岩與城牆接合的地方有一個箭孔,一個高而窄的開口深深地楔入岩壁中,讓一個弓箭手可以從那裡向外放箭。如果提爾之岩受到攻擊,它裡面的士兵會以此阻止敵人從這條路線攻擊城堡。現在,這個箭孔裡面黑漆漆的,看樣子沒有人在這裡看守,這件事也是麥特剛才竭力不讓自己去考慮的。 麥特立刻將錫盒子放在腳邊,把鐵頭棒靠在提爾之岩的城壁上,從背上解下煙火包。他匆忙地將煙火包塞進箭孔裡,把它盡量向裡面推,他想在城堡裡製造出盡可能大的聲音。他把油布包的一角掀開,露出裡面的引信。在客棧的時候,他已經把所有的煙火引信切到最短,用切下來的引信將所有的引信綁在一起。現在這些煙火應該可以在同一時刻爆炸,即使沒有被完全震聾的人,也會被它們噴射出來的火花所吸引住。 錫盒的蓋子已經很燙了,麥特把自己的手指吹了兩下,才將它打開,這時候,他真希望能有亞柳妲在黑暗中輕鬆地就點燃那盞燈的技巧。盒子裡鋪著一層沙子,上面放著一塊黑煤。麥特用盒子的提把當火鉗,把煤塊夾出來,稍微向煤塊吹了兩口氣,一直在悶燒的煤重新變得明亮了。他用熱煤碰了一下引信,一聽到引信燃燒的嘶嘶聲,就立刻扔掉提把和熱煤,拿起鐵頭棒,沿城牆向回跑去。 這太瘋狂了,麥特一邊跑一邊想,我不在乎它能發出多大的響聲,但這麼跑會讓我跌斷脖子! 在他身後響起的轟鳴比他一生中聽到過的任何聲音都要巨大,彷彿有一隻巨大的拳頭打在他的背上,在他撲倒前擠出了他肺裡所有的空氣。他四肢攤開,趴在地上,幾乎失手扔掉了鐵頭棒。有那麼一刻,他只能趴在那裡,努力讓自己的肺重新開始工作,努力不去想自己是如何用光了好運氣,才讓自己沒有從城牆上掉下去。他的耳朵發出長久的鳴響,好像塔瓦隆所有的大鐘在他的耳邊同時被敲響。 麥特小心地爬起來,回頭向提爾之岩望去。一片煙塵瀰漫在箭孔周圍。在煙塵後面,箭孔的形狀似乎和原來不一樣,它變得更大了。麥特不明白它為什麼會有這種變化,但它確實變大了。 他思考了一會兒。在城牆的一端,澤凌也許在等他,也許想讓他假裝成囚犯,把他帶進提爾之岩。或者也許會跑回去通知士兵。而在另一端,那裡也許出現了一條可以讓他走進去,又不必擔心澤凌會出賣他的路。他回身從剛才的走道走了回去,不再害怕腳下的黑暗和掉下去的可能。 箭孔確實變大了,箭孔中央很大的一部分石頭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個圓形的窟窿,就好像有人在那裡用大錘連續敲砸了幾個小時。那是足夠讓一個男人鑽進去的窟窿。光明啊,這是怎麼弄出來的?但他沒時間考慮這些。 他從滿是缺齒的開口中擠了進去,被辛辣的煙氣刺激得直咳嗽。跳到城堡裡的地面上,麥特跑了十幾步,才看見有岩之守衛者出現。他們至少有十個人,全都困惑地叫喊著。他們之中大多數只穿著襯衫,沒有人披掛頭盔和胸甲。有些人拿著燈,有些人拿著沒鞘的劍。 傻瓜!麥特在心里大喊,你就是為了把這些人引來,才會點燃那些該死的東西!被光明射瞎的傻瓜! 他沒有時間重新回到城牆上去了。他掄起鐵頭棒,搶在那些人有機會看清他之前衝進了他們之中,棒頭砸在腦袋上、劍上、膝頭,還有他能擊打的所有地方。他知道,他們人太多,他沒法子一個人對付;他知道他在愚蠢中擲出的骰子毀掉了艾雯她們被救出來的機會。 突然,澤凌出現在他身邊。借助那些士兵為了拔劍而扔在地上的燈籠,麥特看見澤凌用比他更快的速度舞動細手杖,杖頭點中了兩名士兵,讓他們帶著驚訝的神情栽倒在地,如同滾木球遊戲中的球柱。 澤凌看著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搖著頭:“岩之守衛者,我居然攻擊岩之守衛者!他們會要了我的腦袋……!你做了什麼,賭徒?那道閃光,還有那聲雷鳴,岩壁破碎了。你召喚了閃電?”他的聲音變成一陣低語:“難道說,我成了一個有導引能力的男人的同夥?” “那是煙火。”麥特草草說道。他的耳朵滿是轟轟的耳鳴,但他聽見了更多的腳步聲,是靴子敲擊在石頭上的聲音。 “牢房!帶我去牢房,不要等他們趕過來!” 澤凌轉過身,“這邊!”他從一條側廊衝了下去,那個方向與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正好相反,“我們一定要快!如果他們找到我們,他們會把我們殺掉的!”在兩個人頭頂的某個地方,有人在敲擊銅鑼,發出警報,更多的雷鳴聲迴盪在整座城堡裡。 我來了,麥特跑在捉賊人身後,心裡想著,只要我不死,我就把你們救出來!我保證! 警報的銅鑼聲在城堡各處響起,但蘭德並沒有對它多加註意,正如同他不曾注意剛才那一聲巨大的轟鳴。那聲音聽起來好像是下面某個地方炸響了一記悶雷。他的肋下痛不可忍,舊傷又復發了,剛才爬上城堡的行動差一點撕裂了傷口,他同樣不去留意那一陣陣疼痛。扭曲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那是一種夾雜了期待和恐懼的微笑,他無法從臉上抹去這種笑容,因為這是他想要的。現在,它已經很近了。那正是他一直夢到的——凱蘭鐸。 終於能結束這一切了。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總算是結束了。那些夢結束了,那些誘惑、嘲弄、追獵,我要把它們全都結束掉! 他朝自己笑著,然後飛奔過提爾之岩里黑暗的走廊。 艾雯將一隻手放在臉上,顫抖著。她的嘴裡有一股苦味,她覺得很乾渴。蘭德?怎麼了?為什麼我又會夢到麥特在高喊他來了?而那其中又有蘭德。到底是怎麼了? 她睜開眼睛,盯著灰色的石牆。一支不斷冒出青煙的火把投射下搖曳的光影。當她回憶起一切的時候,她立刻開始尖叫,“不!我不要再被鎖住!我不要戴上罪銬!不!” 奈妮薇和伊蘭立刻撲到她身邊,和她們安慰的聲音相比,她們滿是傷痕的臉上帶著太多焦慮與畏懼。 但有同伴在身邊的感覺已經足以讓艾雯不再尖叫。她不是孤單的。她是一名囚徒,但她並不孤單,也沒有被戴上罪銬。 艾雯想坐起來,兩位同伴伸手將她扶起。她只能接受她們的攙扶,她身上的每塊肌肉都疼痛不堪。她能回憶起那時的每一股能量,那時,她徹底瘋狂了,因為她意識到……我不要去想那個了,我現在應該想的是該如何逃離這裡。在牆邊靠穩之前,她差點又滑倒在地上。她的傷痛在與疲倦作戰,在這場戰鬥中,她拒絕放棄自己。於是,她凝聚起身上每一點力量,但滿身的創傷似乎吸走了她更多的力量。 牢房裡除了她們三個和牆上的火把之外,一無所有。赤裸的地板冰冷而堅硬,粗糙的厚木門板上遍布著無數碎痕,彷彿有許多指甲在上面抓撓過,那是岩石牆壁上的惟一缺口。牆上被刮削出許多語句,寫下它們的手大多是顫抖的。光明垂憐,讓我去死——其中一句這樣寫著。艾雯把這句話趕出她的腦海。 “我們還是被屏障著?”她喃喃地說道,即使說話也會讓她感到疼痛。伊蘭向她點點頭,但她發現自己根本不必問這句話。金發女子腫脹的臉頰、破裂的嘴唇和瘀青的眼圈已經做出了回答,而且,她身上的傷痛也沒有絲毫變化。如果奈妮薇能碰觸到真源,她們肯定已經被治好了。 “我感覺累了,”奈妮薇絕望地說,“我感覺到累了,累了。”她狠狠拉了一下辮子,儘管她的聲音裡帶著絕望的恐懼,但仍舊充滿了憤怒。 “她們之中的一個就坐在外面,亞米柯,那個奶油臉的東西,她在我們被扔進這裡時開始監管我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換了人。我想,只要屏障形成,一個人就足以維持它了。”她發出一陣苦笑,“想想她們在捉拿我們時所吃的苦頭,還有她們給我們的一切!你可以想得到,我們根本就不重要。自從這扇門被關上之後,連續好幾個小時,也沒有人來問我們一個問題,或者看我們一眼,甚至連一滴水也沒給我們。也許她們只想把我們扔在這裡,任由我們渴死。” “誘餌,”伊蘭的聲音顫抖著,儘管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堅強,但她還是失敗了,“莉亞熏說過,我們是誘餌。” “做什麼用的誘餌?”奈妮薇同樣顫抖著問,“為誰而設的誘餌?如果我是誘餌,我也不喜歡直到落入獵物的喉嚨,把獵物噎住時,還不知道那會是誰!” “蘭德。”艾雯哽了哽喉嚨,即使是一滴水也好啊,“我夢到了蘭德,還有凱蘭鐸。我想,他正往這裡來。”但為什麼我會夢到麥特?還有佩林?那是一匹狼,但我確定它是佩林。 “不必這麼害怕。”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信心,“我們總能逃出去,如果我們能戰勝霄辰人,我們也能戰勝莉亞熏。” 奈妮薇和伊蘭都在看著她,奈妮薇說:“莉亞熏說過,有十三名魔達奧正朝這裡趕來,艾雯。” 艾雯發現自己又在盯著牆上的那句話:光明垂憐,讓我去死。她的雙手緊握成拳,她的雙顎因為努力不喊出這句話而感到一陣絞痛。死掉才更好,死掉總好過陷入暗影之中,變成暗帝的僕人! 她發現,自己的一隻手正緊緊握住腰間的口袋。她能感覺到口袋裡的兩枚戒指,小一些的巨蛇戒和大一些的扭曲石戒指。 “她們沒有拿走特法器。”她有些奇怪地說。她從口袋裡把那枚戒指拿出來,沉重的戒指躺在她的掌心,上面全是斑紋和色塊。 “我們甚至連被搜身的價值都沒有。”伊蘭嘆了一口氣,“艾雯,你確定蘭德正趕過來?我寧可自己逃出去,也不願意乾等著他來救我們,但如果還有人能擊敗莉亞熏她們,那一定就是他。轉生真龍注定將揮舞凱蘭鐸。他一定能戰勝她們。” “如果我們讓他掉進籠子裡,那他也會失敗。”奈妮薇喃喃地說,“如果她們已經為他設下了看不見的陷阱,他也會失敗。艾雯,為什麼你一直盯著那枚戒指?特·雅蘭·瑞奧德現在不會幫助我們。除非你能夢到一條離開這裡的路。” “也許我能,”艾雯緩緩地說,“我能在特·雅蘭·瑞奧德里導引,她們的屏障沒辦法阻止我進入那裡。我需要的只有睡覺,而不是導引,而我現在疲倦得完全可以睡著。” 伊蘭皺起眉頭,又因為扯動了臉上的傷口而哆嗦了一下,“我會嘗試所有的機會,但如果被切斷了與真源的聯繫,你在夢中又怎麼能導引?即使你能導引,你又要怎樣幫助在這裡的我們?” “我不知道,伊蘭,只因我在這裡被屏障並不代表著我在夢之世界裡也會被屏障,這值得一試。” “也許吧!”奈妮薇憂慮地說,“我也不會放棄任何機會,但你上次在使用這枚戒指時,看見了莉亞熏和其他黑宗兩儀師。而且,你說她們也看見了你,如果她們又出現在那裡怎麼辦?” “我希望她們會在那裡,”艾雯恨恨地說,“我希望她們在。” 抓住手中的特法器,她閉上了眼睛。她能感覺到伊蘭在撫平她的頭髮。她聽見低柔的呢喃,奈妮薇唱起了她還是嬰兒時就在傾聽的搖籃曲。一瞬間,她不再感覺到憤怒,輕柔的歌聲和撫摸安慰著她的心神,讓她向疲倦妥協,任由睡眠到來。 這一次,她穿著藍色的絲衣,但她幾乎沒有註意到這一點。柔和的微風輕撫著她沒有傷痕的臉頰,伴隨著蝴蝶飛舞在花叢間,疼痛和乾渴都消失了。她伸展自己,擁抱陰極力,至上力立刻充盈在她體內。浸淫在至上力帶來的快感之中,就連那種成功的喜悅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不情願地,她放開了至上力,閉上眼睛,讓石之心大廳的景象完整地出現在自己的虛空中。那裡是提爾之岩城堡之中,除了她的牢房之外,惟一一個她能想像出來的地方,而她也不可能把那種結構簡單的牢房和其他牢房區別開來。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正在石之心大廳裡,不過她並非孤單一人。 吉爾雅·拜爾正站在凱蘭鐸前,她的形體是如此虛薄,從凱蘭鐸噴湧而出的光芒射穿了她。那把水晶劍不再只是向外放射光線,它的光輝在一陣陣脈動,彷彿它內部的一些光亮被釋放,遮擋,又被釋放。黑宗兩儀師驚訝地哆嗦了一下,轉過臉看著艾雯:“怎麼?你被屏障了!你的夢卜已經終結了!” 在第一個字離開那個女人的雙唇之前,艾雯已經再次碰觸到陰極力,她根據自己所經受的一切,編織出複雜的魂之力能流,切斷了吉爾雅·拜爾和真源的聯繫。這名暗黑之友睜大了眼睛,那雙悲慘的眼睛和她美麗、友善的面容是那麼不協調,而艾雯此時已經在編織風之力。這個女人的形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團薄霧,但風之力綁縛住了這個形體。同時編織兩種能量,艾雯卻好像沒有花費甚麼力氣。當艾雯走近的時候,吉爾雅·拜爾的額頭上出現了汗水。 “你也有連通夢之世界的特法器!”恐懼清楚地出現在這個女人的臉上,但她的聲音卻在拼命隱藏這種情緒,“一定是這樣,我們那時沒找到那件特法器,而且它不需要導引。你以為它能幫你的忙,女孩?無論你在這裡做什麼,都無法影響到真實的世界。特·雅蘭·瑞奧德是一個夢!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會親自從你那裡拿走那件特法器。小心你所做的一切,不要讓我在去你的牢房時有理由發怒。” 艾雯笑著望向她,“你確定你會醒過來嗎,暗黑之友?如果你使用的特法器需要導引,為什麼你不在我屏障你的時候就醒過來?也許只要我在這裡屏障你,你就沒辦法醒過來。” 汗滴從黑宗兩儀師平滑而不顯年歲的臉上顆顆滾落。艾雯很想知道,吉爾雅是不是以為她要死了。她幾乎希望自己能有足夠的殘忍,她被捉住時經受的大部分無形打擊都來自這個女人。那時,一陣陣狂風驟雨般的擊打落在她身上,沒有別的原因,只因她一直在向前爬行,只因她拒絕放棄。 “一個能如此毆打別人的女人,”艾雯說,“應該不會拒絕被打兩下。”她迅速編織出另一股風之力的能量。當第一次擊打落在吉爾雅·拜爾的腰間時,她黑色的眼睛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幾乎從眼眶裡突了出來。艾雯已經明白該如何校正已有的編織,從而使她可以不必費力去維持它。 “你要記住它,並在你醒來之後慢慢感受它。當我允許你醒來的時候,也記住,如果你再想打我,我會在這裡回敬你,並讓你在這裡度過你的一生!”黑宗兩儀師的眼睛帶著恨意望著她,但其中也出現了淚光。 艾雯感到一陣慚愧。不是因為她對吉爾雅所做的一切,因為這個女人所捱的每一下擊打都是她應得的;而且即使她不下手,白塔也會判她死刑。她會慚愧,是因為她把時間花費在報復自己的私仇上,而奈妮薇和伊蘭正坐在監牢裡,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她的援救。 她在自己發覺之前,已經設置好能量的編織,並解脫了它和她自身的聯繫。於是,她停下來,觀察她剛才所做的這件事。三股彼此分離的編織,她不僅毫無滯澀地操縱了它們,而且她現在又成功地讓它們得以自我維持。她覺得她能想起自己是怎麼做到的。這也許會很有用。 過了一會兒,她拆開一個編織,那名暗黑之友開始啜泣,因為身體的痛苦,也因為束縛的松解。 “我不喜歡你,”艾雯說,“這是我第二次這麼做了,我不喜歡這樣,我應該學會割斷一個人的喉嚨。”從那個黑宗兩儀師的臉上能看出來,她以為艾雯是要從她開始學習這種做法。 厭惡地哼了一聲,艾雯轉身走開,任由黑宗兩儀師站在那裡,被束縛和屏障。她跑進那片光滑的紅色石柱群。一定有一條路通往她們的監牢。 石頭走廊一片寂靜,最後一個垂死者已經被犢牛切斷喉頭,鮮血在它的舌尖留下了苦澀的味道。 它知道,這裡是提爾之岩,但它說不出自己是怎麼知道的。兩條腿在它周圍躺了一地,其中一個被飛跳咬住喉嚨,雙腳還在不停地抽搐。在他們戰鬥的時候,它就聞到了恐懼的臭氣,他們身上還有困惑的氣味。它不認為他們知道身在何處——他們肯定不屬於這個狼夢——但他們被安排在這裡,以阻擋它接近那扇高聳的鐵鎖大門,至少,他們在現實世界裡就是這裡的守衛。看到有狼出現,他們的表情非常震驚。同樣的,犢牛覺得它們會出現在這裡,也令它們自己非常吃驚。 他擦擦嘴,又困惑地盯著他的手。他又是一個男人了,他是佩林,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裡,穿著鐵匠背心,鐵鎚就掛在他的腰間。 我們一定要趕快,犢牛,附近有邪惡存在。 佩林從腰帶裡抽出鐵鎚,朝那扇門走去。 “菲兒一定在這裡。”猛力一擊,鐵鎖被砸個粉碎,他踢開了大門。 這個房間除了地板中間的一方長石塊,一無所有,菲兒就躺在那塊石頭上,看樣子像是睡著了。她的黑髮成扇形在頭底下舖散開來,身體完全被鐵鍊裹緊。佩林端詳了一會兒,才發現她沒穿衣服。每條鐵鍊都被一根大釘釘在那塊石頭上。 佩林一直都沒有感覺到自己走進了房間,直到他的手撫摸到她的臉頰,他的指尖滑過她的頰骨。 她睜開眼睛,向他微笑,“我一直夢到你會來,鐵匠。” “我這就讓你自由,菲兒。”他舉起鐵鎚,砸碎了一根大釘,就好像它是木頭做的。 “我相信你,佩林。” 當他的名字從她的舌尖消失時,她也消失了,鐵鍊嘩啦一聲掉在她剛才所躺的石台上。 “不!”他喊道,“我找到她了!” 夢和血肉世界不一樣,犢牛,在這裡,同樣的狩獵會有許多結果。 他沒有去看飛跳,他知道自己的牙齒正因憤怒的咆哮而露出唇外。他又一次舉起鐵鎚,用全部力氣砸向曾經鎖住菲兒的鐵鍊。石台在他的重擊下裂成兩段,提爾之岩如同被敲響的大鐘般,發出一陣轟鳴。 “那麼,我還得繼續狩獵。”他吼道。 手中拿著鐵鎚,走出了這個房間。飛跳陪在他身邊。這座岩山是人類的地方,而人類,他知道,是遠比狼更加殘忍的獵人。 警報鑼聲清晰地從上頭的某處傳來,更近一些的地方傳來了戰鬥的喊聲和金屬的碰撞聲。麥特懷疑那是艾伊爾人和守衛者。高大的黃金燈架沿著麥特所在的走廊一直排列下去,每座燈架上立著四盞黃金燈;描繪戰爭場面的絲綢織錦懸掛在拋光的石牆上;就連地板上的地毯都是絲綢制的,暗紅暗藍色的地毯被編織成提爾迷舞的圖案。難得的一次,麥特因為過於匆忙而沒有給這些東西估個價錢。 這個該死的傢伙真不賴,當麥特將一把劍擋開的時候,腦子裡還這樣想著。但他本想敲在這個敵人頭上的鐵頭棒另一端不得不中途轉向,擋開了他的第二次攻擊。我真想知道,他是不是那些該死的大君之一?麥特朝他的膝蓋狠狠地揮出一棒,但這個敵人及時向後一轉身,立起劍身,擋住了他的攻擊。 這個藍眼睛的男人穿著那種燈籠袖的外衣,黃色外衣上繡著金線條紋,他連一個釦子都沒有扣上,他的襯衫只有一半被塞進了褲子裡,腳上連鞋都沒穿,被削短的黑色頭髮如同一團亂草;他的樣子就像是剛剛從睡夢中匆忙爬起來,但他戰鬥時可不是這樣。五分鐘之前,他從這條走廊邊上的一座高大的雕花門後面衝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出鞘的劍。麥特只能慶幸,他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不是背後。他不是麥特見到的第一個穿成這樣的人,但他肯定是麥特遇到的敵手中最優秀的。 “你能掩護我,讓我先過去嗎,捕賊人?”麥特一邊說,一邊還要小心提防對面敵人的攻擊。澤凌總是要求麥特稱呼他“捕賊人”,而不是“捉賊人”,雖然麥特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麼區別。 “我不能,”澤凌在他身後說,“如果你移動過去,你那個被稱為鐵頭棒的東西就會露出空隙,他會把你像一塊豬肉一樣穿透過去。” 像什麼? “那麼就想點辦法,提爾人,這個衣衫破爛的傢伙快讓我受不了了。” 那個穿金線外衣的男人哼了一聲:“農夫,能死在達林大君的劍下,你應該感到光榮,當然,我不一定會將這種光榮賜給你。”這是這傢伙第一次紆尊說話,“實際上,我想我會把你們倒吊起來,看著你們的皮被剝掉——” “我不認為我會喜歡這樣。”麥特說。 大君的面孔因麥特的插話而變得通紅,但麥特沒有給他任何時間繼續他的辱罵。鐵頭棒旋出緊密相連的雙頭攻擊,速度之快,使得鐵頭棒的兩端幻化成一片虛影。麥特知道,這種急驟的攻擊不可能持續很久,如果他的運氣好,他在失去力氣之前還能恢復到一攻一守的狀態,但他這次並不想依靠運氣。一等到這個大君轉變為防禦態勢,麥特立刻將攻擊轉為中段打。本來達林以為會攻向他頭部的棒頭轉而掃中了他的腿;隨後轉來的一端才擊中他的頭。當他跌倒的時候,在他頭上的一記猛擊讓他翻起了白眼。 麥特靠在鐵頭棒上,看著不省人事的大君,不停喘著氣。燒了我吧,如果再遇到一兩個這種敵人,我可要該死的累趴了!故事裡的英雄可沒遇到過這麼麻煩的事!奈妮薇總是要榨乾我最後一點力氣。 澤凌站在他身邊,皺著眉看著這個癱軟在地上的大君。 “他躺下的時候,看起來就不是那麼強大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疑惑的神情,“他的樣子並不比我偉大嘛!” 麥特抬起頭,向前方的走廊望去,那裡有一個男人剛剛從橫穿過這條走廊的另一條走廊跑過去。燒了我吧,如果我不知道這種想法是瘋狂的,我會發誓,那一定是蘭德! “澤凌,你找到了——”他將棒子甩到肩上,卻突然停住了話頭,棒子砸到了什麼東西。 轉過身,他發現自己對面站著另一個衣衫不整的大君,這個傢伙已經把劍扔到了地板上,他雙膝微曲,兩隻手正向剛剛被麥特的棒子打中的頭頂捂去。麥特急忙一棒杵到他的上腹部,他無力地垂下了雙手,腦袋上又被棒子打了一下,大君栽倒在自己的劍上。 “運氣,澤凌,”麥特喃喃地說,“沒人能打敗該死的運氣。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找找大君的那條私人信道,好從那裡趕到監牢去。”澤凌說過,這裡有這樣一條樓梯,從那條路走,可以避開城堡裡的大部分地方。想到這些大君竟然會這麼喜歡去觀賞別人被拷打,甚至願意為此直接鋪設一條通向他們住所的信道,麥特就感覺自己一定很不喜歡這些人。 “很高興你會有這樣的運氣,”澤凌的聲音裡還有些害怕,“否則這傢伙會在我們看見他之前就殺死我們。我知道,那條信道的門就在這裡的某個地方。你還不過來嗎?或者你想等另一個大君出現?” “帶路吧!”麥特抬腿邁過不省人事的大君,“我可不想當該死的英雄。” 他跟在捉賊人身後一路小跑。捉賊人不停地端詳著他們經過的高大門扇,一邊還嘟囔著,他知道那道門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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