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3·轉生真龍

第51章 第四十六章來自暗影的訊息

即使在徒步返回內城的路上,麥特還是無法確定他的計劃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如果他被告知的事情都是真的,他的計劃就會奏效,但事實是,他什麼都無法確定。他避開了王宮前面的橢圓形廣場,繞過這幢巨大的建築物和它周圍的花園,沿著蜿蜒的街道一直走過去。高不可攀的王宮建築上,黃金圓頂光彩熠熠。看見要找的地方時,麥特差不多徹底繞了整整一圈,已經靠近廣場背後了。那是一道鋪滿了低矮花木的陡峭斜坡,坡頂上是一道粗石搭建的白色牆壁。幾根闊葉樹的枝幹從牆壁頂端伸出來,麥特還能看見牆裡更多的樹冠。這裡是王宮的花園。 一堵樣子好像石崖的牆,他心想,另一邊是一座花園,也許蘭德說的沒錯。 向兩邊隨意望了一眼,麥特發現街道的這個轉彎處只有他一個人。他得快一點了,因為街道有轉彎,所以他的視野所及也很有限,隨時都可能有人從轉角繞過來,出現在他面前。他手腳並用地爬上斜坡,毫不在意靴子被紅白花的枝幹刺出了窟窿。粗糙的岩石牆面上有許多可以用手指攀住的地方,而能夠讓男人的靴子踩住的突起和棱沿也不少。

只要不和那些衛兵打交道,事情就容易多了。麥特一邊爬一邊想。有那麼片刻的工夫,這種攀爬讓他回想起自己在家鄉的時候。那時,他和蘭德、佩林一起進行了一次越過沙礫丘之外的旅行,他們一直進入迷霧山脈的邊緣。當他們回到伊蒙村的時候,每一個能用手掌拍到他們腦袋的人都對他們大為光火,尤其是對他,因為所有人都相信這是他的主意。但是,他們在三天的時間裡,攀登懸崖,睡在星空下,從紅冠鳥的窩裡掏鳥蛋,用弓箭和投石索獵捕肥胖的松雞,用陷阱捉野兔,把這些當作食物。那是一段充滿歡笑的日子。他們對幽暗的山林沒有絲毫恐懼,只是一心希望能找到深山的寶藏。他們在那次探險中帶回一塊古怪的石頭,石頭上印著一個很大的魚頭圖案;還有一隻雪鷹落下的長長的白色尾羽;一塊像麥特手掌那樣大的石頭,看上去,它好像被雕刻成了一個男人的耳朵。他認為那很像是耳朵,但蘭德和佩林卻不這麼想;不過譚姆·亞瑟也說它像耳朵。

他的指尖從一處淺槽中滑脫出來,突然間,他失去平衡,左腳也從落腳點上滑落了。大喘一口氣,他一把抓住牆壁頂端,把身子拉上牆。有那麼一會兒工夫,他只是躺在牆頭上,不停喘著氣。裡面的牆壁落差沒外面那麼大,但如果他跳下去,也足以撞破頭了。傻瓜,怎麼會在這時候想到那些事。我那時差點死在那些山崖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他母親那時差點把他們帶回去的東西全都扔掉。最後看了一眼圍牆兩邊的地面,牆外的街道上依然沒有行人,確定沒人看見他後,麥特跳進了王宮。 這是一個大花園,石板路在草地樹林之間蜿蜒伸展;牆壁上綴滿了葡萄藤,鮮花到處都是。碎花將梨樹的樹冠鋪襯成白色,蘋果樹上盛開著白色和粉色的花。各種顏色的玫瑰花、亮金色的太陽花、紫色的伊蒙之光,還有更多的花草,麥特根本就不認識。其中有一些花,他甚至不確定那是不是真的。一種花看上去彷彿是一隻金紅色的飛鳥,另一種的樣子和向日葵沒什麼兩樣,只是它黃色的花盤直徑足足超過了兩尺,支撐花盤的花梗比巨森靈還要高。

靴子敲擊石板路的聲音傳來,麥特蜷起身體,躲進了牆邊的一叢灌木中。兩名衛兵從他剛才所在的地方正步走過去,他們白色的長綬帶垂掛在胸甲外。麥特看見兩個哨兵沒有朝他這邊瞥上一眼,暗自笑了笑。運氣,只是一點運氣,直到我將這個該死的東西放到摩格絲手里之前,他們都不會看到我。 他像一道影子般溜過花園,聽到一點腳步聲,就躲在灌木叢或者是樹乾後面,彷彿是一隻受驚的兔子。又有兩對衛兵從他身邊經過,第二對靠近他時,他只需要走兩步,就能站在他們面前了。當他們全都消失在花間樹林裡的時候,麥特拔起一叢深紅色的星焰花,笑著把這些波浪狀的花瓣覆蓋在頭頂。這種感覺和陽之日偷蘋果餡餅沒什麼差別,而且更加容易。女人盯著蛋糕的眼睛總是尖得可怕;那些蠢士兵卻從沒有讓目光離開石板路。

麥特很快就發現自己來到了王宮的白牆,他開始在一道擺成花邊圖案的盛開白玫瑰和牆壁之間穿行,想找到一扇門。在他的頭頂上,有許多寬闊的拱形窗戶。但麥特覺得,如果他被發現是爬窗戶進去的,要比他從門裡走進去更難以解釋了。又有兩名士兵過來,麥特定住身體,他們會進入到距離他三步之內的範圍。麥特能聽見從頭頂窗戶里傳來的聲音,是兩個男人,麥特能聽得見他們說話的內容。 “……她們正趕往提爾,主人。”這個聲音裡包含著恐懼和諂媚。 “就讓她們毀掉他的計劃吧,如果她們有這個能力。”這個聲音更加沉厚有力,那是一個男人命令的口吻,“如果三個未經訓練的女孩也能擊敗他,那就是他應得的下場。他過去一直很愚蠢,現在也同樣愚蠢。那個男孩有什麼消息嗎?他才是會毀掉我們的因素。”

“沒有,主人,他消失了。但,主人,那些女孩之中的一個是摩格絲的女兒。” 麥特半轉過身,又停下來。那兩名士兵走得更近了,看樣子他們並未發現麥特在玫瑰花牆後面的動作。快走啊,傻瓜!快過去,讓我看看窗子裡這該死的男人是誰!這時,窗里人的一些對話他沒聽見。 “……自從獲得他的自由以來,他就顯得太沒有耐心,”沉厚的聲音在說話,“他從來也看不到最好的計劃需要時間來讓它成熟。他想在一天的時間裡就得到世界,當然,還有凱蘭鐸。大君徹底控制了他!他會捉住那個女孩,並儘全力利用她,這也許會給我的計劃施加壓力。” “正如您所說的,主人,我是否該下命令,讓她離開提爾?” “不,如果那個傻瓜知道的話,他會認為這種行動是在對抗他。有誰能確定,除了那把劍之外,他會關心什麼?讓她安靜地死掉,柯馬,不要讓她的死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的笑更像是一陣低沉的隆隆聲,“在她這次消失之後,那些塔里面的婆娘就很難交代了。這樣很好。趕快結束這件事,趕快,不要讓他有時間得到她。”

那兩名士兵幾乎和麥特擦肩而過,麥特現在只希望他們能走得更快些。 “主人,”那個處於下位的人不確定地說,“這也許很難,我們知道她正在往提爾的路上,她乘坐的船隻已經在亞林吉爾找到了,但她們三個早已離開了那條船。我們不知道她是否坐上了另一條船,或者是騎馬趕往南方,一旦她到達提爾,再想找到她就不容易了,主人,也許您……” “現在這個世界上只剩傻瓜了嗎?”沉厚的聲音變得嚴厲,“你以為我能進入提爾卻不被他發覺?我不想和他作戰,現在還不行。把那個女孩的頭帶給我,柯馬,把她們三個的腦袋全都帶給我,否則你就求我拿掉你的頭吧!” “是,主人。一切都依您說的,是的。” 士兵走過麥特,沒有向兩邊看一眼。麥特等他們一走過去,就跳起來,雙手抓住寬闊的石窗台,將身體拖高,向窗裡望去。

他根本沒去看地上價值不菲的流蘇塔拉朋地毯。一扇大雕花門正好被摔上。一個肩膀寬闊的高個子男人,銀線刺繡的綠絲外衣緊繃在他寬大的胸膛上,他正用深藍色的眼睛盯著關上的門。他的黑鬍子濃密而硬挺,下巴周圍有一道白斑,從各個方面看上去,他都是個強硬的人,一個慣於發號施令的人。 “是的,主人。”他突然說道。麥特幾乎掉下了窗台,他剛剛還以為他看到的一定是那個聲音沉厚的人,但他口中傳出的卻是那個諂媚的聲音,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了諂媚的語氣,但聲音是一樣的。 “就依您所說的,主人。”現在這個聲音裡充滿了憎恨,“我會親手砍掉那三個賤貨的腦袋,只要我找到她們!”他也從同一道門裡走了出去,麥特立刻落回地面上。 很長一段時間,麥特只是蜷縮在玫瑰花牆後面,一動也不動。王宮裡有人要伊蘭的命,而艾雯和奈妮薇只是伊蘭的陪襯。光明在上,她們在做什麼,去提爾?那一定是她們。

他從外衣的夾層裡抽出王女的信,皺起眉看著它。也許,有這個在手上,摩格絲會相信他,而且,他知道這兩個人其中一個的樣子。不管怎樣,偷偷摸摸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那名大個子甚至會在他找到摩格絲之前就動身前往提爾。那時候,無論摩格絲做什麼,都無法阻止他了。 深吸了一口氣,麥特從兩段玫瑰花牆中衝出來,顧不得玫瑰花刺的刮傷,沿著石板路朝那兩名士兵追了過去。他把伊蘭的信高舉在面前,將黃金百合花的印記擺在最顯眼的地方,又在腦子裡重複了一遍他要說的話。當他躲躲藏藏的時候,衛兵像雨後的蘑菇一樣不停地冒出來,但現在,麥特幾乎穿越了整座花園,卻沒看見半個人。他穿過了幾扇門。未經許可就這樣在王宮裡穿行並非良策,衛兵也許會先對他進行懲罰,然後再聽聽他的理由,但麥特認為從門中走出的這個不戴頭盔,只在肩膀上戴著一個金色結飾的年輕人應該是一名軍官。

那個男人的手立刻放在了劍柄上,當麥特將那封信塞到他面前時,他已經將劍刃抽出了一尺有餘。 “王女伊蘭送這封信給她的母親——摩格絲女王,隊長。”他讓百合花徽章正對著那個人。 那名軍官的黑眼睛閃爍著望向兩邊,彷彿是在尋找其他人,不過,他也一直在留意著麥特,“你怎麼走進花園的?”他沒有繼續抽劍,但他也沒有將抽出的劍收回劍鞘,“埃博守衛著主門,他是個傻瓜,但他不會讓任何無關的人走進王宮的。” “那個眼睛像老鼠一樣的胖子?”麥特立刻就開始詛咒自己的舌頭,但那名軍官卻立刻點頭同意,而且幾乎笑了出來,不過這並沒有讓他放鬆警戒,或者減輕他的懷疑。 “當他知道我是從塔瓦隆來的時候,他就變得非常生氣,甚至沒有給我機會讓我出示這封信或者是說出王女的名字。他說,如果我不離開,他就會逮捕我,所以我只好爬牆進來了。你要知道,隊長,我向伊蘭保證過,我會將這封信送到摩格絲女王本人手裡。我是一個信守諾言的人,你看見這個徽章了嗎?”

“又是那堵該死的石牆。”軍官嘟囔了一句,“它應該建成現在的三倍高。”他看了麥特一眼,“我是衛兵副官,不是隊長,我是衛兵副官塔蘭沃。我認得王女的徽章。”他的劍終於落回到鞘內。隨後,他伸出另一隻手,“把那封信給我,我會把它帶給女王。然後,我會告訴你離開的路,如果換了別人,就不會對你這麼客氣了。” “我答應過要將這封信親自交到女王手裡。”麥特說。光明啊,我可沒想到他們會不讓我親手把信給她。 “我確實對王女有過這樣的承諾。” 當塔蘭沃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時,麥特甚至沒發覺這名軍官的手有所動作。 “我會帶你去見女王,鄉下人。”塔蘭沃輕聲說,“但如果你想傷害她,我會在你眨一下眼的時間裡就割掉你的腦袋。” 麥特努力裝出最好看的笑容,脖子上微微彎曲的劍刃感覺確實非常鋒利。 “我是個忠誠的安多人,”他說,“是女王忠實的子民,光明照耀她,如果我冬天來到這裡,我一定會追隨加貝瑞大人的。” 塔蘭沃繃緊嘴唇,瞪了他一眼,收回佩劍。麥特終於嚥下一口口水,他用手摸了摸喉嚨,想看看是否受傷了。 “把你頭髮上的花拿下來,”塔蘭沃收劍的時候對他說,“你以為你到這裡來是為了討好女人?” 麥特將頭髮裡的星焰花揪出來,跟在軍官身後。該死的傻瓜,怎麼會把花放在頭上,我現在不能再當傻瓜了。 實際上,麥特算不上是跟隨著他。塔蘭沃在帶路時一直用一隻眼睛監視著麥特的一舉一動,讓這兩個人以一種奇怪的隊列前進。軍官走在一側靠前的地方,走路的時候卻又半轉回身,以防麥特有什麼不軌的舉動,而麥特一直都裝成在玩洗澡水的小孩那種天真無邪的樣子。 牆上色彩絢麗的織錦一定為它們的編織者們掙了不少銀子,白瓷磚地上的地毯也是如此。即使只是在走廊裡,金銀飾品也隨處可見,像是大小不一的飾盤、碗和杯子擺在各種櫃子和架子上,如同他在白塔中見到的一樣精美。僕人們在各處忙碌著,他們穿著紅色制服,只有領子和袖口是白色的,胸口部位都繡著安多白獅子。麥特發現自己這時思考的卻是摩格絲會不會玩骰子。羊毛腦袋的想法,女王不會擲骰子的。不過,等我把這封信交給她,再告訴她宮裡有人想殺伊蘭,我打賭,她一定會給我一個大錢袋。麥特甚至開始縱容自己幻想成為一位領主,當然,揭露謀殺王女陰謀的人應該得到這樣的獎賞。 塔蘭沃帶著他經過許多走廊和庭院,麥特甚至開始懷疑,如果沒有人帶領著,他是不是還能找到出去的路。突然間,一座新的庭院出現在他面前,這裡的人不只是僕役了。一群人圍繞在庭院四周,庭院中間是一座圓形的水池,白色和黃色的魚在水百合組成的花叢下時隱時現。男人們穿著有金銀刺繡的華服,女人們的衣裙做工更是精美。他們全都站在一個有著金紅色頭髮的女人身邊,那個女人坐在高出地面的池塘邊上,用手指撥弄著池水,憂傷地盯著浮到水面上把她的指尖當食物嘬吮的魚兒。一枚巨蛇戒環繞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一個皮膚黝黑的高個子男人站在她旁邊,他的紅色絲綢外衣幾乎完全被裝飾在上面的黃金樹葉和漩渦給覆蓋住了。但真正吸引麥特目光的還是那名女子。 不需要看到她頭髮上工藝精湛的黃金玫瑰花冠,不需要看到她那條白衣上繡著安多獅子的紅披肩,不需要看到這些,麥特就知道他眼前這位正是摩格絲——光之優雅,安多女王,王國守衛者,人眾的保護者,傳坎家族的領導者。她擁有伊蘭的面容和秀美,也擁有伊蘭所沒有的成熟韻味,庭院裡所有其他女子與她相比,都成了微不足道的陪襯。 我應該和她跳一段快舞,在月光下從她那裡偷一個吻,無論她的年紀有多大。麥特急忙提醒自己,別忘了她是誰! 塔蘭沃走上前,單膝跪倒,一隻拳頭抵在庭院的白石地面上,“女王,我帶來了一個信使,他有一封來自王女伊蘭的信。” 麥特看了那名軍官的姿勢一眼,然後只是向摩格絲深深一鞠躬,“來自王女……呃……我的女王。”他彎著腰,捧著那封信,讓金黃色的蠟封朝向摩格絲。只要她讀過這封信,知道伊蘭沒事,我就會告訴她。摩格絲轉過頭用深藍色的眼睛望著他。光明啊!但願她的心情還不錯。 “你帶來了一封我那個淘氣孩子的信?”她的聲音冰冷,但其間夾雜著一絲時刻會熊熊燃起的火氣,“那就是說,至少她還活著!她在哪裡?” “在塔瓦隆,我的女王。”麥特很努力才說出這句話。光明啊,我會不會想見識一下她和玉座直接對峙的樣子?但轉念一想,他決定還是別看到這種情形比較好。 “至少,我離開時她還在那裡。” 摩格絲不耐煩地揮揮手,塔蘭沃站起身,從麥特手中拿過那封信,呈獻給她。一開始,她只是皺眉盯著那個百合徽章,然後猛地一擰手腕,將它撕開。她在讀信時,嘴裡還喃喃地低聲複述著,每看過一行,都會搖搖頭。 “她不能再多說一些嗎?”她喃喃地說道,“我們要看看她是不是能堅持下來……”突然間,她的臉上煥發出光彩,“加貝瑞,她晉升為見習生了,在白塔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得到晉升了。”那微笑如同它出現時一樣突兀地消失了,摩格絲重新繃緊了嘴唇。 “等我捉住這個壞孩子,她會希望她仍然只是個初階生。” 光明啊,麥特心想,就沒有什麼東西能讓她的心情好起來嗎?他決定說出那件事,但他也希望摩格絲不要總是一副像是要砍人頭的樣子。 “女王,我恰巧聽到……” “安靜,小子。”穿金殼衣服的黑皮膚男人冷冷地說。他是個英俊的男人,幾乎像加拉德一樣漂亮,看上去也幾乎跟他一樣年輕,只是他的額角已經出現了花白的頭髮。不過,他的身子要比加拉德健壯許多,他的身高更近似蘭德,也有著和佩林差不多的肩寬。 “我們過一會兒再聽你要說些什麼。”他從摩格絲肩後伸出手,從她手中抽走那封信。摩格絲轉頭瞪著他——麥特能看見她目光中的怒意——但黑皮膚男人將一隻強壯的手放在她的肩頭,眼睛始終盯著信,沒有再看她。摩格絲的惱怒卻消失了。 “看樣子,她又離開了白塔,”他說,“是為了玉座。摩格絲,那個女人又越限了。” 麥特毫不遲疑地閉上嘴。運氣。他將舌尖用力頂住上齶。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自己有的到底是好運還是厄運。這個黑皮膚男人就是他之前聽到的那個有著沉厚聲音的人,那個想要伊蘭腦袋的“主人”。她稱呼他加貝瑞。她的顧問想謀殺伊蘭?光明啊!而摩格絲望著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條狗崇敬地望著正在撫摸她的主人。 加貝瑞將幾乎沒有一點光亮的深黑色眼睛轉向麥特,這個男人有著兩道強悍的目光,一種無所不知的眼神,“你能告訴我們什麼,小子?” “沒什麼……大人。”麥特清了清喉嚨,那男人的注視比玉座的眼神更可怕,“我去塔瓦隆看我妹妹,她是個初階生,愛絲·格林維。我的名字是湯姆·格林維,大人,伊蘭女士知道我想在回家時來看看凱姆林。我來自科姆佛雷,那是巴爾倫北邊的一個小村子。在去塔瓦隆之前,我見過最大的地方也只是巴爾倫,所以她……我是說伊蘭女士……就讓我把這封信帶過來。”當他說到他來自巴爾倫北邊時,他覺得摩格絲瞥了他一眼,但他知道,那裡確實有個叫做科姆佛雷的村子,他還記得別人這麼稱呼過它。 加貝瑞點點頭,又問道:“你知道伊蘭去了哪裡嗎,小子?她去做什麼?說實話,你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但如果撒謊,你就會被審訊。” 麥特不用偽裝,就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大人,我只見過王女一次,她把那封信交給我,還有一枚金幣!那時,她只是要我將信帶給女王,我所知道的只有這些。”加貝瑞看樣子是在思考著他的回答,那張黑臉上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不,加貝瑞,”摩格絲突然說,“你一下子問太多問題,我明白這些問題的意義,但你問得不合適,一個只是送了一封信的男孩不會知道這些的。” “既然女王這麼說,那就這樣吧!”黑皮膚的男人說道。他的語氣裡帶著尊重,但他撫摸她臉頰的手讓她的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她微微張開了嘴唇,彷彿想要一個吻。 摩格絲微微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告訴我,湯姆·格林維,我的女兒看起來還好嗎?” “是的,我的女王,她朝我笑,她的聲音很活潑……我的意思是……” 摩格絲望著他,輕聲笑了:“別害怕,年輕人,伊蘭的聲音確實很活潑,雖然與她的身份很不相稱,我很高興她過得不錯。”那雙藍眼睛仔細打量著麥特,“一個離開小鄉村的年輕人經常會發現自己已經很難回家鄉去了。我想,你再次看見科姆佛雷之前,還要走很長的路。也許你甚至會回塔瓦隆去。如果你真的去了塔瓦隆,如果你看見了我的女兒,告訴她,一個人在生氣時說的話往往會伴隨著她在冷靜時的懊悔。在時候到來之前,我不會讓她離開白塔,告訴她,我經常會想到我在那裡的時光,想念與雪瑞安在她書房裡進行的安靜談話。告訴她,這些都是我親口說的,湯姆·格林維。” 麥特有些困難地聳了聳肩:“是,我的女王,但……唔……我不想再回塔瓦隆去了,一輩子去那裡一次,對任何男人來說都已經足夠了。我父親還要我幫他打理農場,我不在的時候,我的妹妹們光是擠奶就已經忙不過來了。” 加貝瑞笑了,那是一種帶著消遣興致的低沉笑聲,“你還在擔心乳牛,小子?也許你應該在這個世界改變之前好好看看它,給你!”他拿出一個錢袋,扔給麥特。麥特抓住錢袋,感覺到裡頭錢幣的重量。 “如果伊蘭給了你一枚金幣,讓你帶來這封信,我就應該為了你能平安把它送到而給你十倍的賞金。在回去照顧你的乳牛之前,先看看這個世界吧!” “是,大人。”麥特喜歡這個錢袋,他努力做出一個微弱的笑容,“謝謝您,大人。” 黑皮膚的男人只是向他揮揮手,就將拳頭叉在腰上,轉向摩格絲。 “我想,切除安多邊境膿瘡的時間到了,摩格絲,因為你和塔林蓋爾·達歐崔的婚姻,你有權獲得凱瑞安的太陽王位。女王的衛兵會保證這一權力得到實現,也許我還能在一些小地方幫幫他們,聽我說……” 塔蘭沃碰了一下麥特的胳膊,兩個人鞠躬告辭了。麥特不認為有人會注意到他們的行動。加貝瑞還在說話,每一個貴族看樣子都被他的話所吸引了,摩格絲在傾聽時還皺起了眉頭,但她也像其他人一樣,不停地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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