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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在“三峽號”氣墊船上

古星圖之謎 程嘉梓 4441 2018-03-14
在楚江市的客運碼頭上,任思宏拿著三張去峽口的船票,朝著長江大堤,等待徐振宇和黃敬之。從大堤上下來的、熙熙攘攘的旅客中,露出了楊帆俊秀的鴨蛋臉和苗條的身影。她穿著淺灰色的西服,衣領裡襯著一條藕荷色紗巾,步履輕盈地朝任思宏這邊走來。 任思宏扶了一下眼鏡,笑問道:“怎麼,你也去峽口?” “不,”楊帆微微一笑,隨手把垂肩的烏髮整理了一下,“我是來送送你們的。” “送我們?”任思宏把“我們”兩字說得特別重,瘦削的臉上狡黠一笑,“只怕是專來送振宇的吧!” “你怎麼不信呢,就是來送你們的呀!”楊帆雖然這麼說,可是雙頰上已經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她把話題一轉,“這兒的煙味怎麼這樣重,好像還夾著一股硫磺味兒?”

任思宏下意識地吸了兩下說:“可不,這一帶空氣一向不大好。” 正說著,碼頭上開始檢票了。任思宏朝大堤方向瞅了一眼,只見徐振宇陪著黃敬之教授穩步而來,他便和揚帆一同迎了上去。 “黃教授,您來啦。”任思宏指著楊帆說,“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是省人民醫院的主治醫師楊帆同志,是徐振宇的……” 徐振宇狠狠瞪了他一眼。 “……中學同學。”任思宏急忙改口道。 “黃教授,您好!”楊帆很有禮貌地握了握黃敬之的手。 黃敬之吸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卻連續不斷地咳喘著。不一會,清癯的臉上被憋得通紅。過了好一會,才逐漸平靜下來。 徐振宇關心地說:“黃教授,您今天身體不好,是不是改日再去?” 黃敬之神情嚴肅:“工作日程怎麼可以隨便更改呢,我這是老毛病了,算不了什麼!”

楊帆關切地問:“您有過敏性哮喘症?” “你怎麼知道的?”黃敬之驚詫了。 “哦,剛才我聞道了一股含有硫磺的煤煙味,這會兒又見您咳喘,所以這樣推測。” “你的醫術一定很高明。” “黃教授,您過獎了。”楊帆謙恭地說,“我們醫院裡有一個專門治療各種污染病的防治所,您以後有空時可以去治一治。” 任思宏提醒大家該上船了,楊帆過來和黃敬之、任思宏握了手,又把手伸給徐振宇。徐振宇握著她的手,很禮貌地說了一聲再見。楊帆並不把手放開,那雙美麗的杏仁眼裡,投射出灼熱的目光,直視徐振宇。他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把視線移到一旁,不敢正視她那清秀的眉目。她收回了手,好像是對徐振宇,也好像是對大家說: “再見,一帆風順!”

上午十一時整,嶄新的流線型氣墊船“三峽號”正點開航。他們向楊帆揮手告別。徐振宇扶著船舷上的欄杆,愣愣地看著碼頭那邊。楊帆晃動著藕荷色紗巾的身影,站著許多送別者的客運碼頭,綠樹成蔭的碼頭堤岸,緩緩地離開了船舷,漸漸地被甩到了船後茫茫的大江里。 這一段河床比較平直,江面十分開闊。雖然過往船隻不少,但沿岸景色平淡。黃敬之他們三人在船上餐廳裡進了午餐後,都到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黃敬之的房間在三層艏部四號。這是一個二等艙,房間裡放著一張木質貼塑雙層床,床上鋪著厚實的泡沫塑料床墊。雖然是雙層床,但上層並沒有旅客。在黃敬之房間的隔壁,就是任思宏和徐振宇住的三等艙,五號房間。 午休後,他們到遊步甲板上散步。 “三峽號”在奔騰的長江上逆水而上,兩岸的城鎮、村落、樹叢以及丘陵上平緩的山崗一個接一個被甩到了船後。涼爽宜人的秋風吹拂著兩岸綠蔭如毯的大地,把青草、野花的芳香送到“三峽號”上。他們和甲板上其他旅客一樣,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迎著拂面的微風,盡情地欣賞著大江兩岸美好景色。

晚飯後,河床變得曲曲彎彎,在航行方向左側,不時有紅色航標燈出現。黃敬之在遊步甲板上觀看長江夜景,一陣晚風吹來,頗有涼意。他關照徐振宇和任思宏早些休息,自己便回房間夜讀。 “三峽號”停靠在沙市碼頭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這時黃敬之、徐振宇、任思宏和其他旅客一樣,都已沉睡。船艙裡靜悄悄的,只有發動機還在發出均勻的嗡嗡聲。在沙市上船的人不多,到三層船艏來的只有一個人。這人臉色黑裡透紅,寬臉龐,大耳垂,約莫四十四、五歲。背上背著一個地質隊員用的大背包,步履敏捷地向五號房間走來。一望而知,他是一個經常在野外工作的人。他看了一下門上的號碼牌,用手擰了一下門把手,沒有擰開。他輕輕敲了幾下門,沒有動靜。他又敲了幾下,房間裡的燈亮了。不一會,門開了。他說了一聲“對不起”,便走進房間。他看了看任思宏床邊號碼牌上的“1”字,隨手把背包卸下往床上一放,用手摸了摸任思宏的被子,問道:“這位同志剛剛下船?”

任思宏給弄得莫名其妙:“不是,你……” “他早就下船了嗎?可是這被窩還挺熱的呢。” 徐振宇想笑,憋住了。任思宏卻大笑著說:“他根本沒下船,就在這兒站著呢!” “你借用了我的床位?”那個人問得又認真,又客氣。 “這是我的床位。”任思宏對他說,“你看看你的船票,是不是搞錯了房間號?” “不會錯的,我是三等艙五號房間一號床位。”那個人語氣十分肯定。 “你拿出船票看看嘛!”任思宏堅持著。 他從衣袋裡取出船票,遞給任思宏:“你看吧!” 任思宏接過來仔細一看,又大笑起來:“這是昨天那條船的票!” “不對吧,這上面不是寫著21日0點30分嗎?”那個人也不敢過於自信了,但還在解釋著:“0點30分不就是夜裡12點半麼?”

“那可是20日夜裡的12點半,也就是21日的0點30分,而現在已經是,”任思宏看了一下電子數字手錶,“22日0點20分!” “哎呀!”那個人恍然大悟,著急地說,“誤了報到日期可怎麼辦!” 正說著,黃敬之披著上衣進來了。徐振宇關心地問:“黃教授,夜這麼深了,您怎麼起來啦?” “我的覺輕,剛才聽到你們這邊有動靜,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過來看看。”黃敬之說。 任思宏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黃敬之同情地說:“趕不上報到的日子是沒辦法的事了,但這一夜還得睡覺才行。正好我那邊上鋪還空著,這位同志就上我那兒去睡吧。” 那個人感激地說:“那就太打擾您啦。”說著,從床下取出大背包就跟黃敬之走過去。徐振宇、任思宏也跟了過去,幫著整理上鋪上放著的東西。那個人放下大背包,塞在桌子下面,熱情地問黃教授:“您在哪兒任教?”

“我以前教過書,現在在楚江南山天文台工作。” “黃教授是南山天文台台長,中國天文學會副會長。”徐振宇補充著。 “哦,您就是黃敬之教授!”那個人像有所發現似的,喜形於色。 黃敬之客氣地問:“你從事什麼工作呢?” “我叫方雨田,是搞生物學的,專攻生物進化和人類起源問題,這幾年對環境污染與生態平衡問題也很感興趣。一直在上海生物研究所工作。”方雨田把話匣子一拉開,一肚子的話象滔滔江水那樣源源不斷:“這次,我剛剛在這一帶調查了葛洲壩大壩、三峽大壩對長江魚類回游的影響。現在乘船到秭歸,再從那裡乘汽車趕到神農架,參加一次多學科綜合性的生物考察。” “你的名字好熟悉呀,”任思宏沉思良久,忽然說,“我想起來啦!你寫過一篇《論工業化與生態平衡》的文章,是不是?”

“寫過,看來你也是研究這方面問題的咯!”方雨田以為又找到了一個同行,很是高興。 “不,我是搞考古的。” “那你怎麼會去看那種論文呢?” “瀏覽各種學科的書刊是我的業餘愛好。” 大家談得很投機。後來還是黃教授提醒道:“現在時間不早了,還是去睡一覺,明天早上再談吧。” 他們猶未盡興地回到各自的床位。 第二天早晨,黃敬之、方雨田、任思宏和徐振宇天一亮就站在遊步甲板上,盡情地欣賞大自然的美好景色。 “三峽號”氣墊船仍在向西行駛,日出後不多時,一座宏偉的攔江大壩屹立在前方,這就是在過去曾轟動一時的葛洲壩大壩。氣墊船通過三江二號船閘駛入壩上的水庫裡,過了南津關,便進入西陵峽。此刻,兩岸重巒疊嶂,奇峰兀立。岸邊瘦石嶙峋,一些暗紅色的砂岩敞露著。它的紋理方向和水面構成各種不同的角度,向人們展示了在那些不可記憶的遙遠年代裡,大自然曾經顯示過的可怕力量。

“三峽號”在西陵峽江心航行,氣流沖擊水面而形成的一圈白色浪花隨波逐流,漸漸擴散開去。在浪花尚未波及的地方,水面在晨光映射下,顯得格外清澈,好像是一江純淨的甘油。江面繃得緊緊的,似乎這里水的表面張力不受物理定律的約束,比別的地方來得更大。 方雨田舉目望去,只見兩岸群山上新的林木已經成長起來,心中無限感慨。他情不自禁地對黃敬之說: “八十年代初,這一帶山頭上幾乎是光禿禿的一片。只是在村落的周圍,偶爾有些樹木,竹叢。虧了國家在當時作出全民義務植樹的決定,這些年來情況才稍有好轉。” “你看,”黃敬之指著一塊長條形岩灘的高處,“這上面的鵝卵石,全都是灰白色的,堆積得那麼整齊、劃一,就像是人工排列起來的。也許,這就是一九八一年夏季那場大洪水留下的痕跡吧!”

“人們對那一次大洪水給四川等地造成的嚴重災害記憶猶新,它從反面喚起了人們植樹造林的熱情。”任思宏也頗有感觸。 方雨田見大家都有興趣,又滔滔不絕地說:“眼下的成績只是初步的,和原有的自然風貌還差得很遠。一千四百多年前,有位南北朝的地理學家酈道元,他在談到三峽時,還說這里水清、木榮、山高、草茂呢。我記得最後一段寫的正是秋天,他寫道: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淒異,空谷傳響,哀囀久絕。故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稍後一些,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唐朝大詩人李白,在那膾炙人口的七絕中寫道: “朝辭白帝彩雲間, “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 “輕舟已過萬重山。 “這些詩文說明,一千多年前,在三峽還能聽到'猿'的叫聲,當然,也許是猴子的叫聲。這叫聲能連成一片,還能使聽者淚沾裳,足見不在少數。可是,現在你聽得到它們的叫聲嗎?” 徐振宇遠眺山嶺上的新生林木,他實在無法想像在這些幼小的林木里會有什麼“高猿長嘯”。他問: “那麼,你是不是認為,千百年來,隨著社會不斷向前發展,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卻在不斷惡化?” “我並不認為這是什麼規律!”方雨田斬釘截鐵地說: “過去,大自然造就了人類;今天人類終將征服大自然。在環境保護方面也是這樣,只要人類能認識破壞環境、破壞生態平衡的嚴重性,齊心合力保護環境、保護生態平衡,這種面貌是可以改觀的。” 聽著方雨田這些話語,看著兩岸壯麗河山,徐振宇的心裡激起了一股浪花。他激動地說: “黃教授,這麼壯麗的河山,這麼美好的事業,不由得使我想起'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的詩句。它激勵著我為祖國、為人民去探索、去研究。我想,我一定要把古星圖弄個水落石出,為我們祖國爭光。” 黃教授讚許地點點頭:“只要謙虛謹慎,循序漸進,鍥而不捨,你一定會成功的。” 方雨田在一旁驚詫地問:“什麼古星圖?” 任思宏把事情從頭到尾給他講了一遍。 方雨田聽了搖搖頭,沉默了許久道: “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 一座尚未完工的高壩——三峽大壩在遠方出現,黃敬之和方雨田打了招呼,便與徐振宇、任思宏回房間收拾東西。不一會,當他們提著提包站在甲板上等待靠岸時,巨大的三峽大壩已經兀立在眼前。他們要抬起頭來才能看得到大壩的壩頂。這一座二百多米高的攔江大壩雄偉極了,顯示了人民的巨大力量。當他們看了三峽大壩之後,剛才看到的過去建造的葛洲壩大壩只不過像一個模型而已。難怪這座三峽大壩雖然還沒有竣工,就已經震驚了世界。 “三峽號”停靠在工地臨時碼頭上,方雨田在船舷旁送別他們。他握著黃敬之的手說:“等你們的研究論文發表時,我一定要拜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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