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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浴室地板(續)

感染 斯科特·西格勒 1781 2018-03-14
佩里沉浸在無邊的回憶中。那年他17歲,母親依舊跟平日里一樣,一邊獨自垂淚,一邊輕輕地搖著他。佩里慢慢地睜開眼睛,感覺頭火辣辣地疼,他摸了一下後腦勺,滿手都是血。他的父親坐在廚房的餐桌邊,正在猛灌那瓶被他用作武器打自己親生兒子的野火雞威士忌。 瓶子上有幾塊黏稠的血痕,粘在標籤一角上,瓶身上也血跡斑斑。 雅各布·達西看著兒子,冰冷的眼神中似乎永遠澎湃著怒火,“感覺怎樣,我的孩子?” 佩里慢慢地坐了起來,他頭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 “總有一天,爸爸,”佩里咕噥著,“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雅各布·達西又灌了一大口酒,目光死死追隨著兒子。他把血跡斑駁的酒瓶放到桌上,又用臟兮兮的手背抹了下嘴巴,“你要記住這是一個殘忍的世界,兒子,只有強者才能生存。我正在為你踏入這個世界而好好做準備——總有一天你會謝我的。總有一天,你會理解。”

佩里搖了搖頭,想盡力理清思緒,卻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現在不是九年前,他也不在希博伊根。父親早就死了,他的那段苦日子早已過去。但眼前的現實世界卻並未讓他的頭痛感覺好一些。他覺得臉部肌肉僵硬,臉上黏糊糊的,然後嗅到了膽汁的味道。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很明顯,他那翻江倒海的胃在他昏倒的時候仍然沒有消停,又大干了一場。 他不禁打了個激靈,臉朝下倒真是一件好事,否則他就要被自己的嘔吐物弄得窒息而死,就像AC/DC樂隊的原主唱——邦·斯科特一樣。邦在一輛黑色凱迪拉克的後座上昏了過去,接下來的事情是,他嘔出了一大攤威士忌和別的一些什麼東西,但邦喝得酩酊大醉毫無知覺,後來,他被活生生溺死在自己的嘔吐物裡。

佩里用手扒拉著臉,想擦掉自己嘔吐的黏液。頭髮裡也粘了一些。他的胃雖感覺很疲勞但卻好了很多,嘔吐終於不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那難聞的味道是從馬桶裡散發出來的。佩里艱難地坐起來,按下了抽水馬桶。 他怎麼會搞成這副模樣?正如飛蛾繞著夜晚的街燈不停地旋轉一般,他大腦中反复地掠過種種模糊不清的片斷。他的左腿陣陣刺痛。 他扶著櫃子慢慢地站起來。他的身體很虛弱,他不禁尋思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在房門半掩的浴室裡,你完全沒有時間的概念,因為陽光根本照不進來。 他靠著水槽,看著鏡中的自己,“看上去像鬼一樣”也不足以描述他現在的模樣。一層黃綠色的穢物糊在他的右臉上,還有幾團粘在他的髮梢上。前額的那塊淤青就像獨角獸的角一般突兀。他的黑眼圈太過明顯,這讓它們看來很滑稽,活像是畫了一個濃重的《活死人之夜》舞台妝。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不是他的臉而是風乾後粘在鏡子上的鬼東西。原先順著鏡子淌下的一些奇怪液體,現已結成乾巴巴的黑色條紋。鏡子上灰白色的斑點就像一坨坨乾燥的糨糊,又像是一隻被拍得腦漿迸裂的蟲子。 只是佩里非常清楚,它並不是一隻蟲子。鏡子上亂糟糟的景象強行從他那渾沌的大腦中勾起了他的記憶。他不知道它是什麼,但是他知道它是個魔鬼。這東西就是讓人們望而生畏的死神。至少它曾經是那麼令人恐懼。 他得吃些感冒藥,而且得洗掉滿身的污穢。連伸手去夠淋浴器的把手也讓他的頭嗡嗡直響。他記不起來他上次遭受這般疼痛是什麼時候,或者他根本不曾經歷過這般疼痛。 “去看醫生,”他喃喃地說,“得他媽的去看醫生了。” 佩里走進廚房去拿一些感冒藥。他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挪著,雙手撐著頭,好像只要他一鬆手,這顆嗡嗡作響的腦袋就會砰地落在地板上。他看了看壁爐上的數字鐘:12點15分。

這讓他嗡嗡作響的腦袋花了整整一分鐘才明白過來,事實上他剛剛一直在想,半夜12點15分外面怎麼可能有大太陽。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現在是中午12點15分,他已經睡過頭了。現在他沒辦法溜進辦公室,至少也得等到他的腦袋感覺好些之後。他寬慰自己說他會打電話過去解釋,但他得先洗個澡再說。 感冒藥瓶就放在微波爐上,刀架旁邊,刀架上插著幾把刀。他的目光落在那把雞肉剪上。他只能看到剪刀褐色的塑料柄,但沒入刀架裡的則是厚重粗硬的刀刃,鋒利無比,剪雞肉輕鬆得就像剪紙,剪雞骨也一樣削鐵如泥。他駐足凝神片刻,然後伸手去拿藥。 他往嘴里扔了四片藥丸,接著用手捧了點自來水,把藥咽了下去。 吃完藥後,他步履蹣跚地朝浴室走去,邊走邊脫著衣服。他走到熱氣騰騰的浴頭下,享受著水霧的溫暖。他仰著頭,任由水瀑沖刷去頭髮和臉上的穢物。滾燙的熱水為他鬆弛的肌肉重新註入了活力。他的大腦開始有一絲清醒。他希望感冒藥趕快發揮作用——他依然頭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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