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像是從一個很長的夢中醒過來。
“醒了,醒了,病人醒了!醫生!”一把聲音像在另一個世界驚喜地喊著,由遠及近,直至近到耳邊。視線逐漸對上焦,母親流著眼淚,“小索,你醒了。太好了。”
“我……”我靜靜躺著,回想之前的事。我躺在瀕死體驗機上,後來的事就不知道了。
“媽。”我想動一動,但怎樣都使不上勁,這讓我焦急萬分。
母親的視線看了看我的身子,重又往上移直視我的眼睛:“醒了就好,哎。”
“媽,我怎麼了?”
“那天給你打電話,好幾次都沒人接。我越想越不對勁兒,等趕到你這兒找到你時,你已經在那個什麼椅子上躺了兩天兩夜。怎麼這麼不小心?醫生說……說你不會再醒了。”她別過頭,抹著眼淚。
“不是說不要再打電話的了嗎?”我鼻子發酸,卻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不給你打電話,誰管你?你早死在屋裡了!”母親說。
她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使我很放心。我回味著之前那個冗長冗長的夢,原來真正的瀕死是這樣的感覺。夢中哪些部分是真的呢:“媽,那小迪到底……”
這麼說的時候,視線的余光透過監護室的玻璃牆,看到外面走廊上一個穿紅色大衣的身影閃過,我想追上去,但動也動不了。算了,如果是她,總會再遇到的。母親沒有接我剛才的話頭,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道:“以後只剩我們倆了,別折騰了,好好活著吧!”
“媽,我還是想出去看一看。”剛才那個身影讓我耿耿於懷。
母親的視線又往下移,看著我的身子,像受到什麼刺激似的,她突然雙手掩面,痛哭失聲。我這才明白了什麼:“媽,我是不是……動不了了?”
“嗯,醫生說你的大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不過既然能醒過來,行動什麼的,也應該可以慢慢恢復吧。”
原來如此。我安安靜靜地睜眼躺在病床上,說不上悲,也並無喜。
母親仍舊認為小迪是一個壞女人,但我選擇相信小迪說的話。不管怎樣,我們不提起她就行了。我們會好好生活。一直一直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