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北洋儒將吳佩孚:北洋兵戈之五

第26章 第二十七章不當漢奸

華北偽政權,使日本侵略者絞盡腦汁還是不能滿意。最後只好硬湊一個班子。這個班子的"元首"一直缺位。 原任偽滿洲外交大臣的張燕卿,是最早投到這個班子中來的。可是,日本特務喜多誠一了解他,張過去任天津縣長時搜刮民財,標賣天津城廂義地,華北人民對他積怨甚深,不能用作號召淪陷區群眾的工具,他只能組成一個影響不大的新民會,任副會長,會長由王克敏兼任。 做過北洋政府財政總長的王克敏,"七七事變"前蟄居上海,是日本人山本榮治的朋友。經山本拉攏,來北京糾集董康,湯爾和、朱深、王揖唐、齊燮元等組成偽"政府籌備處"。可是,日本人只把王克敏看成一個"聚斂民財起家的錢鬼子",擔不起大任。在預定的"三元首"人選一個個落空之後,王克敏接受齊燮元"恢復法統"的名義,著眼點又落到了曹錕身上。

結果商定,王、齊二人去做曹錕的工作。齊燮元第一次去找曹錕,曹錕一言不發,弄得齊燮元坐不得,走不開。齊第二次去見曹錕。曹錕說了兩句話:"我走不動了,沒有幾天日子可過了"。第三次去,齊燮元轉變了方式,一進門,他就乞求著說:"大總統總不為我們這些人著想,也得為華北民眾想想吧,你不出山,日本正可以直接壓迫中國的老百姓。那樣,中國人民不是照樣受帝國的壓迫嗎。你出山了,倒可以作為民眾的一把傘,保護他們,有什麼不可呢?" 曹錕生氣了。蹶著鬍子說:"我是應該當作一把傘,給中國民眾遮遮風雨。可是,你說的我這把傘,是握在日本人手裡的,我就不是傘而是刀了!日本人不用他自己的刀去殺中國人而是用我,去殺自己的民眾!我還沒有喪盡中國人的良心,我知道我是中國人!祖宗和兒孫都是中國人!"

一頓臭罵,齊燮元灰溜溜地走了。 不久(到了1938年4月),曹錕在天津病逝了。王克敏,齊燮元這些當了漢奸的人,為了造成社會對曹錕人格的錯覺,也為偽臨時政府增加一點"威信",立即派大員前往曹家弔唁,並向曹家提出由(偽)政府對曹舉行"國葬"。均被曹家屬拒絕。因此,遷往武漢的國民黨政府對曹錕特予明令褒揚,贈給他"華冑忠良"匾額一塊,並追贈為陸軍上將。 吳佩孚戲弄了大迫通貞之後,心里平靜了。他覺得這一下,可能免除了日本人的糾纏。 大迫可不是這麼想的。大和民族有大和民族的忠君思想,他們是拿著生命去換取民族的勝利的,侮辱算什麼?第二天,他又拿著比慣例還多的"車馬費"、"修繕費"、"膳食費"等等,從什錦花園的角門走進來,走到夫人張佩蘭的房子裡。

"尊敬的夫人!"大迫通貞一邊放銀元,一邊恭恭敬敬地說:"這筆錢本該早早送來,我失職了,請夫人海涵。還請夫人在玉帥面前美言幾句。" 張佩蘭認識大迫通貞,也知道他來幹什麼的。這次可不同於往日了,因為吳佩孚訂了家法,不許她再收分文。不過,她還是裝糊塗地說:"大迫先生,你這是乾什麼?" "我是代表土肥原閣下來完成一項任務。""什麼任務?" "往日,這錢都是他送到夫人手裡的。所以,今天我""錢?什麼錢?" "給大帥的車馬費.,修繕費,.""

"你胡說什麼?"張佩:蘭發怒了。 "什錦花園是我們的家,我們大帥早就不出門了,要什麼車馬費!花園是我自己家,能造起這座花園我就修繕得起,為什麼要你們日本人的錢?你日本人的錢為什麼隨便就給中國人用了?你說說,你說不清楚,我立即就請新聞記者來,把你們的錢交給他們!" "夫人別怒,夫人別怒!"大迫忙躬腰賠禮。 "土肥原閣下都是這樣送的。"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收過土肥原的錢?我家的錢猶如糞土、山一般,我怎麼能收他這一點錢?你們日本人如果沒有錢用了,到我家來說一聲,只要願意討,多少都給!"

張佩蘭從來不曾在大庭廣眾面前說過這麼多這麼強硬的話,更不用說對一個外國間諜!這幾天,她被丈夫"訓"得正窩著滿腔氣沒處出,在丈夫的啟發下她也懂得點"正義",碰上大迫來送錢,正可以一古腦兒全發作給他。 大迫通貞不知內情,聽她這麼一說,見她態度又這麼堅決,心裡陡然迷惑起來:"這是怎麼回來?難道夫人真不知道這件事?往天都是把錢送給夫人的呀,是土肥原親手交的。難道這個土肥原沒有交錢給她,錢都被他吞了?"這麼一想,大迫對土肥原懷疑起來:"我得查查他!"大迫冷靜一下,對張佩蘭笑著說:"對不起夫人!這事是我辦錯了,辦錯了。錢我收回去。"說著,把錢收拾好,點頭哈腰地又從角門退了出去。

日本人早就盤算過了,在華北,除了吳佩孚,再沒有更合適的"元首"候選人了。自從這個決定作出之後,他們便把它叫做"吳佩孚工作計劃"。他們在吳身上業經花了相當數量的錢,若計劃不能實現,不僅在中國人面前丟盡了臉,也會招來本國內對頭的責難。所以,連連失敗之後,在華北、在北平的所有日本特務(包括土肥原)仍然湊在一起,開了一次特別隆重的會議,商討爭取吳的工作。最後決定,召開一次大型的記者招待會,逼吳在記者招待會上公開露面,再散發一個由特務機關編造的講話稿。那樣,吳佩孚想清白也清白不了! 日本人很自信他們的計劃。據說,這個計劃是老牌特務土肥原提出的,是經過他苦思許多天,作為立功賭罪的行動來接受天皇考驗的。

問題決定之後,土肥原又興奮而緊張起來:他找來"大筆",按照日本天皇設想的內容來為吳佩孚起草"答記者問"。這個答問關鍵的內容,是要吳佩孚承認他就任"綏靖委員會委員長"。其次,土肥原忙著排隊與會記者的名單:北平城裡的中國記者,都在他控制之下,不怕他們洩漏風聲:日本記者更無話可說;夕卜國記者,土肥原知道他們聽不懂中國話,只要發給他們每人一份歐洲文字的"答問"稿就可以了。真可謂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 1939年3月30日。 冷落了許久的什錦花園,突然變得十分熱鬧起來,又抖起當年的威風:大清早,一隊隊日本憲兵和偽軍便衣,便佈滿花園四周,乘著各種車輛而來的中外記者,昂著不同的面孔朝著那個紫紅色門洞的高門樓走去;不久,日本大本營的特務土肥原、大迫通貞等的專車便出現在戒備森嚴的花園門外。

今天,五十六歲的小個子土肥原,竟然是一身"平民"打扮,身穿和服,足登布履,頭戴一頂中國式的氈帽,樑上架一副金邊的茶色眼睛,手裡捧著一件布包包。他一下車就對人們點首微笑。 什錦花園要舉行一次特殊的記者招待會。土肥原是主持人又是主人。一進院,他便徑直往吳佩孚的小客廳走去。他覺得吳佩孚會在那裡恭候他。他想好了見面之後的第一句謙詞和如何在氣質上給吳以威嚴,使他不能不被牽著鼻子走。然而,他失望了,那裡除了舊有的陳設並且依然佈滿著灰塵外,連一杯待客的清水也不曾備。土肥原木呆了半天,只好嘆息著走進客廳。 這一天,吳佩孚特別憤怒!為什麼要召開這樣一個記者招待會?在招待會上他吳佩孚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事前他一點也不知道。他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要在他的大客廳裡舉行記者招待會的。是那個已經當了漢奸的、他的秘書長陳廷傑告訴他的。原先他還以為是有人借客廳一用呢!今天早晨,他的守衛人員卻給他送來了要他在招待會上講話的講稿。這時,什錦花園已經被日本人派來的武裝人員團團"保護"起來。吳佩孚窺了一眼油墨未乾的、中、日、歐幾個文體的講稿,便通通扔到地上,拍著桌子大罵起來:"他土肥原算個什麼東西?他憑什麼指揮我?我說什麼話,不說什麼話,他有什麼資格替我起草?把那些稿子通通燒了!"

站在一旁的陳廷傑嚇:果了。因為這個招待會是日本人和他一起策劃的,他向日本人打了保票的。開不成,他可要負責任。陳廷傑站在吳佩孚面前,急忙問道:"招待會怎麼辦呢?開不開?" "不開!"吳佩孚堅決地說:"要開在他日本人家中去開!, "大帥,"陳廷傑規勸道:"北京是日本人的佔領區,太頂牛了,能好麼?" "北京是誰的天下難道我不知道?"吳佩孚說:"有什麼不好?大不了,他土肥原差幾個特務把我暗殺了。我不怕,我決不會像蔣介石、像齊燮元之流那樣,幾聲槍響就嚇破了膽,幾塊爛饅頭就偎上去搖頭擺尾!"

陳廷傑畢竟是讀過幾天聖賢書,又受過吳佩孚恩惠的,他雖然又投了主子,對吳佩孚還是前情不忘,他不想看著老主子死在新主子的屠刀下。他思索著,勸解道:"大帥,你的為人,我們是佩服的;你的人品,我時刻作為楷模還是望塵莫及。但是,大帥你千萬不能硬碰呀!果真堅持高風亮節,你何不利用記者招待會這個條件呢。把你想說的,在招待會上通通說出來。我不信,日本人敢在中外記者眾目睽睽之下會堵你的嘴,會對你下毒手!那時,你不是成了名震寰宇的民族英雄麼!即使日本人以後對你下毒手,全世界也會譴責他們的。" 陳廷傑果然不愧是四川的"臥龍",他在吳佩孚身邊五年,如果說還曾出過令人驚訝的好主意,那就莫過於這一次了。 吳佩孚緊鎖著劍眉,激烈地思索著,心裡漸漸平靜起來。 "陳廷傑說的,也是一個好辦法,利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自古有訓。我怎麼一生氣,竟糊糊塗塗地忘了。"想到此,他轉變了態度,輕輕地搖著手,說:"廷傑,就照你說的辦吧。你先出去應酬,我作些準備。" 土肥原進來的時候,吳佩孚正悶在密室作準備,他要破釜沉舟,跟!日本人決戰一下。吳佩孚把自己的講稿準備好之後,剛要走出來,他又停下腳步。 "慢,土肥原老奸巨滑,外國記者多不懂中國語,設或日本人搗鬼,事情就壞了。我得自帶翻譯,讓外國記者知道我說的原話。" "來人。"吳佩孚喊一聲。 "大帥。"一個內室侍衛走進來。 "把陳十朋叫來,我有急事。"陳十朋,一個年輕英語翻譯,機靈靈,透亮亮,小跑步飛快來到 吳佩孚面前。 "大帥,你有事?" "我要在中外記者招待會上講話,講稿寫好了,你先看看。回頭你在我身邊,我講一句,你如實地翻譯一句。記住了嗎?" "記住了。"小陳接過講稿,仔細看著。 什錦花園的大廳里外,聚集著130多名中外新聞記者,他們各人手中都有一份日本人起草的吳佩孚的講話和答問稿,其內容,大體是吳佩孚"願意出山,願意就任綏靖委員會委員長,願意為中日提攜努力,一切贊成日方主張"等等。記者群中,有人嘻笑顏開,有人緊鎖眉頭,有人驚訝萬狀,有人竊竊私語。 吳佩孚進來了。 吳佩孚緩緩地步子,嚴肅的臉膛,目不斜視,直朝主講台走去。他長衫馬褂,目光沉滯。八字胡翹起,儼然一副紳士派頭。 記者們的目光,一下子聚在他身上,大客廳頓時鴉雀無聲! 吳佩孚坐定之後,望瞭望早已入座的日本特務土肥原,土肥原對他欠了欠身,微微一笑,而後又坐回原處~一他的面色十分坦然。 吳佩孚坐定之後,陳廷傑也在他身邊落了坐。吳轉臉看了他一眼,示個意讓他"起來",換個地方,然後,把年輕的翻譯安在陳廷傑的位子上。這才舉目掃視會場,並且不斷地朝記者們點頭,微笑。掃視完了,他站起身來,先把麵前的、日本人為他準備的講稿朝一旁推了推,而後,從年輕翻譯手中拿過自己的講稿,朗朗有聲地開始了講話:"吳某今天能和中外新聞界名士相會,甚感榮幸!"他的聲音很宏亮,也很有感情。他一句話說完,便讓年輕的翻譯為他一字不誤地用英語重述一遍。 "中國人是不希望打仗的。中國人自己打自己,已經吃盡了苦頭。現在,日本人來打這個仗,就變成世界的仗了。這是中國人十分不情願的。中國人希望和平,我想,日本人也希望和平。打起仗來,對誰都沒有好處。怎麼辦呢?我看,中日和平的條件無非兩條:一條是日本人無條件的撤兵,大兵駐在別人的國家,總是不行的;一條是中國應保持領土和主權的完整" 吳佩孚等翻譯把這段話翻譯完畢,便笑著衝記者們點頭:"這就是我吳某人今天要說的話。完了。謝謝各位!"說完,他安然地坐下,雙手捧起茶杯。 土肥原早已氣得臉膛發紫。但是,當著中外記者的面,他只好暗自喘粗氣。待吳佩孚坐下之後,他便把目光凶狠地朝記者群投去。 會場騷動了,那些得到土肥原"恩惠"和指示的記者,紛紛站起來,按照土肥原為他們訂了好的提綱,接二連三地向吳佩孚提出問題。吳佩孚對每個提問題的人一律笑而不答。 土肥原的如意算盤破滅了。他立即估計到了這場招待會將給他帶來的災難。他站起身來,氣急敗壞地大聲宣布: "休會!" 這場由土肥原導演的鬧劇結束之後,日本出動了全部特務機關的大小特務,命令新聞、電訊機關扣發所有記者發往外國的電訊稿件,一邊仍按自己早已擬好的"新聞稿"向世界發布。 然而,消息是封不住的,美國合眾社的記者,還是把吳佩孚的講話,全文發了出來,並且又把日本人如何威脅報館和扣發各國記者電訊的醜事公諸於世。雖然日本本土和中國淪陷區的報紙發表了土肥原炮製的"大作",但畢竟抵不住合眾社的影響,日本人在中國、在世界人民面前丟了臉。 土肥原--這個精通中國的特務頭子,終於受到他的統帥部的嚴厲處罰--他,不得不離開北京,離開中國。 吳佩孚不當漢奸,中國當漢奸的人還是大有人在的,汪精衛就是一個。 汪精衛在南京投靠日本之後,感到形單影孤,想拉一個夥伴;同時也受到日本主子之命,開始拉攏吳佩孚的工作。 1939年5月22日,汪精衛托"華北臨時政府"顧問趙尊岳交給吳佩孚一封信。信上說:"中日兩國為敵則兩敗俱傷,為友則共同發達。不幸數十年來糾纏膠結,鬱積至今日,遂敗壞決裂。"汪精衛提出挽救危局的兩項大計,即"恢復和平"和"組織統一有力自由獨立之政府。"還沒有等到吳佩孚回信,又於5月27日給吳寫了一封長信: 子玉先生勳鑑: 日前曾上寸緘,想達座右矣。近晤中孚兄,快談一切,藉知我公謀圖之誠,憂時之切,彌稱傾慕。國家敗壞至此,若不亟謀收拾,帷有淪胥以亡。銘一息尚存,誓隨海內仁人誌士之後,竭盡心力,不敢少懈。前函已陳,謹再致悃幅,專此並頌勳安 汪兆銘5月27 日 吳佩孚本來就看不起汪精衛,接到這封信後,對汪精衛更為蔑視,當即回信給予駁斥。 甲午之後,"九一八"以來,政府當局,專以不滋生事端為無上自全之策,敷衍因循。此策尤如痛殤附身,終歸一潰。和平人皆盼之,但必有先決條件,即以保全國土,恢復主權為唯一之主張。至於子玉個人,則誓與國家生存同命運,;苟能山河無恙,自計已足。 吳佩孚這封信,不啻是對汪精衛狠狠地揍了一耳光! 日本人不願失去良機,不管吳佩孚什麼態度,他們又派張燕卿和陳廷傑陪同大迫通貞又拉著吳佩孚在洛陽時的顧問、日本人崗野增次朗到什錦花園。 大迫見了吳佩孚,稍事寒喧,就單刀直入地說:"敝國內閣及有關人士都取得了充分的諒解,結果一致決定請上將軍出山收拾殘局。汪精衛先生也願意與上將軍合作,進行和平工作。這對於端正日中兩國國交及解決中日戰爭,都是值得慶幸的。"說到這裡,大迫又記起了記者招待會那件事,忙又說:"如果您不願公開出面,可以指派代表去辦,像張先生和陳先生,都是可以的。" 吳佩孚心裡明白,這是大迫和汪精在一唱一和。他淡淡地笑著,說:"承蒙貴國及汪先生抬舉,但是,吳某在野之人,不可能去命令別人,不便指派代表。如確有誠意要我出山。必須讓你們佔領區的中國政權聽從我命令,並由我委人負責。" 大迫皺著眉頭,不敢回答。 吳又端起上將軍的架子,說:"至於我個人,出山之後作為中國元首,自應與貴國天皇處於平等地位;我所任命的國務總理,應當與貴國的首相地位平等;各部總長,應與貴國的省部大臣地位平等。如能做到這些,我可考慮同汪精衛先生談判。不然,再休提出山一事!" 大迫這夥人,無可奈何地走了。 不久,汪精衛被日本主子叫到東京去了,目的之一,還是拉攏吳佩孚。汪給吳電報,提出在北平顧維鈞寓同吳會談。吳說:"在外晤談不方便,歡迎汪先生到什錦花園會見。"日本人出來調解,提出在日本華北方面軍司令長官公館為會談地點。汪滿口答應,吳卻乾脆拒絕說:"咱們是中國人,談的是中國事,要談就在中國人家裡談!" 喧囂一時的"吳汪會談,至此也徹底破滅了。 日本人拉攏吳佩孚的工作,是從近衛內閣開始的;近衛下台了,1939年1月4日由平沼騏一郎重新組成的內閣,平沼也把這事列入侵華重點項目。 土肥原帶罪回到日本,他要向首相平沼騏一朗當面請罪。 --平沼是個比較豁達的人,畢業於帝國大學法學系,任過日本政府的司法次官、檢事總長、大審院長,他是由樞密院長任出來組閣的。他的"雄心"是繼續執行"以華製華"的政策,決心實現"聖戰"勝利。他的前任近衛交待他中國事情時,就特別提到吳佩孚。聽了土肥原的請罪報告,平沼沒有責怪他,冷靜地想了好一陣子,才說:"那麼,你對爭取吳佩孚的工作有什麼具體想法?" "有!"土肥原堅定地回答。 "請你講明白。" "吳佩孚剛愎自用,一生居於人上,指揮一切。"土肥原有理有據地說:"看來,對他用強硬的方法是不會奏效的。" "吳佩孚是中國的儒學代表,是壓不服他的。"平沼說。 "中國的儒家我了解他們,他們頑固地堅持士可殺而不可辱的聖教。歷來如此,吳佩孚是熟讀《四書》、《五徑》的,篤信。""那應該如何對付他呢?"平沼問。 "中國的聖人孔丘說過,不患人之不知己,患不知人也。如果我們能從這個觀點去考慮征服吳佩孚,我看可以。" "你的意見怎麼辦?" "還是用中國古人的辦法。"土肥原也想在新首相面前賣弄一番,他眨著機靈的眼睛,說:"中國宋代的文學家歐陽修有一本書、叫《有美堂記》,其中有句名言,叫視其所好.可以知其人焉。中國聰明的政治家,都會用這句話。我們可以去敬服這個儒將。" "請你說出你的具體設想。"平沼是法學家,辦事堅持有理有據。 "我看,我們可以派本芳太郎到中國去,讓他去跟吳佩孚學理法、學詩詞,恭恭敬敬地拜吳為老師,常在:昊身邊,伺機而動。" 平沼微微閃了閃雙目,沒有說話。他思緒中,翻騰著川本這個人-- 川本芳太郎,是日本政府中的少壯派,是日本特務機關為侵華專門培養的、文武全能特務。不過,他的武,卻不是槍砲子彈,而是攻心戰術。像披著和平外衣到中國來兜售鴉片的西方騙子一樣,用華麗的語言來征服中國人。川本對中國文化,也是有超人功底的。平沼首相信得過他,覺得他能夠完成這個征服吳佩孚的任務。 "那就以閣下的意見去辦吧。"平沼首相點點頭。 "還請首相閣下親自對川本談談。" "可以。"平沼也為能有一個新的措施,在中國華北取得鞏固而高興。他對土肥原說:"你準備準備,向本把華北情況談個清楚。"土肥原點頭退出去了--他為自己沒有遭罪而又繼續為帝國工作而高興。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