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北洋儒將吳佩孚:北洋兵戈之五

第19章 第二十章聲東擊西謀新路

1930年6月。 川東山區,又進入了一個碧野綠蔭的盛夏。 4日黎明,一支隊伍浩浩蕩盪從綏定出發,經過梁山,直驅萬縣,這支隊伍,就是吳佩孚的討逆軍。軍戎整齊,隊列壯觀,杏黃色帥旗在前,另有一幅墨綠大旗相並;馬隊在前,馬步緩緩;步兵緊隨,綿綿延延;吳佩孚坐在一乘四人小轎裡,雙目微閉,面帶微笑,隨著整齊有節的腳步聲,右手五個手指輕輕地在膝蓋上擊出節拍,大有凱旋之態。 吳佩孚要出川了!他要到川外去大展鵬翅,翱翔長空,要去獲取他應該有的地盤和地位一一 歷史的車輪轉到了1930年,似乎著意給吳佩孚降下千載不遇的良機,他將要結束寄人籬下的遊蕩生活,而跨入國家最雄偉的殿堂! 這一年,在中原,蔣介石、馮玉祥、閻錫山,開展了一場規模巨大的戰爭,幾乎使大半個中國都炮火連天;汪精衛一夥國民黨的改組派和另一夥西山派合流一氣急急北上,召開擴大會議,醞釀改變政局;北方,段祺瑞傳出輿論,要和吳佩孚一起組織政府從南到北,中國土地上的各路英雄,又捲入一場巨大的動亂之中!吳佩孚自詡是英雄中的佼佼者,他不甘寂寞,他要爭強鬥勝!在這之前綏定便熱鬧了許多天,吳佩孚第一大活動,就是招兵買馬,擴充實力,將本來有將無兵的警衛第一旅旅長蕭尊邦升為第一師師長,第二旅旅長郭泰安升為第二師師長,第三旅旅長張彥文升為第三師師長;並任命四川失意軍人、曾任過師長的劉季昭為討賊聯軍總部參謀長,任命李蘊山、袁崧生為總部高級參謀。陣容擴充,準備出戰!

出師是要講個出師"名稱"的。思來想去,於5月6日吳佩孚終於發出了"出師聲明"。通電說: 國人厭亂極矣,兵連禍結,喘息難呻,滿目瘡痍,戰爭可畏。佩孚避地川中,亦已四載,不問國事者已久,屢感各方敦促之情,兼懷匹夫有責之義,耿耿此心,不忍始終緘默,擬即日出川,居中調解,用盡國民之責,入襄和平之局。自審綿薄,彌懼弗勝。關於戰事如何勸阻,地方人民究應如何救濟,統一宜如何完成,教育宜如何改進,政治、法律宜如何始能適應國情,國計民生宜如何始止至善?尚祈海內賢達,公忠袍澤,懲前毖後,盡量發揮。務期國政決諸國人,是非聽諸輿論,竭誠請益,電與神馳。 吳佩孚對他親手擬就的這篇通電十分欣賞,"居中調解",誰人敢有非議,誰人敢公開倡戰?吳佩孚成了國中"憂國憂民"的豪傑、英雄!惟他最具國家、民族之良知!

通電發出之後,便擬啟程,但又恐外國人惹麻煩。所以,緊接著又以"孚威上將軍"名義通告各國駐華使節、領事,企圖得到他們的支持。 通電連發,起程在即。吳佩孚恐仍有不測,並派劉泗英為代表去上海、北京接洽外面援助;又派人到重慶、萬縣去遊說,企圖通過潘文華、范紹增、王陵基等人去勸導劉湘,撤除川東封鎖線,以便假道出川。 就在這時候,段祺瑞的代表王冠英、曹錕的代表鐘崇波先後到綏定,連連密談,情投意合,更助長了吳佩孚出的決心。 吳佩孚坐在轎裡,樂悠悠地在想另外一套計劃:什麼居中調解?那不過是欺世之談。吳佩孚樂思於他的"第三勢力"計劃。這個夢久了,只是沒有機會實現。現在不同了,南北混戰,中國大亂,火中取栗,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否則,他吳佩孚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又給外國人送"秋波"。這個詭計,在6月7日劉泗英從綏定給在萬縣的陳廷傑的密電中已承認如實。電文說:

頃得北京冬電,帥對外通電,已由顏(惠慶)顧(維鈞)轉致各公使。款彈正竭力進行中,曹總統在京亦召集同仁籌撥款項。又據上海有電稱,東北方面願與西南一致共作調人。又據張師長錫章來場(即吳暫住的麻柳場)稱:閻馮擬俟攻到江岸,即請帥座擔任收拾南方。吳佩孚川東出兵,劉存厚率隊護送,直送至萬縣邊境之七里 溝,始歡宴告別。吳佩孚信心十足地對劉存厚說:"行跡匆匆,途中不再等候將軍了。武漢再會。" 劉存厚也說:"最後相會,可能會在北京。四11畢竟是大帥的根據地,有朝一日,務望厚待!" 南京的蔣介石,沒有一時一刻不"關心"著吳佩孚。雖然大戰在即,他還是心不敢"丟",他很怕他走出四。 "吳子玉是個瘟神,他出11,必然帶來新禍。"蔣介石派了許多人暗察吳的行跡,並且及時向劉湘許諾優厚條件,撥給大量軍火、薪餉,要求劉湘"務必阻止吳東下去路"。劉湘也向蔣發出了"謹遵鈞命"的密電,並同時向駐紮萬縣的二十一軍第三師師長王陵基發出電令,令其"拒吳於萬縣之西。"

劉存厚退回綏定,吳又派員去梁山佈置行館,其秘書長陳廷傑則先期到達萬縣,急急去見王陵基,要王敞開通道,放吳東行。出兵當晚(即6月4日)軍至麻柳場,憩宿。次晨繼續東行,午到綏梁交界處的涼風埡,突然,一支部隊攔住去路。 人報吳佩孚:"前路有阻"。 "何人?"吳急問。 "自報為二十一軍三師九旅。""為什麼阻我?" "說是奉軍長劉湘之命。" "劉湘?"吳佩孚心裡一驚:"又是這個劉湘!他為什麼總與我為難?"吳轉身對參謀長說:"季公,請你到前面看看。可能是一場誤會,解釋一下吧。"

劉季昭走了之後,吳佩孚仍然信心很足。他覺得此次出川對川人有利;川1人是支持他東去的。劉存厚早就發出公開通電,說:"擁護鈞座出川調解,俾戰局得早日數平"。吳佩孚想:"川軍各將領難道不包括劉湘?"擁護吳出的,何止"四川各將領",甘新宣慰使,回部總司令李謙也有擁護通電。吳佩孚想起大竹被繳械事,"大約又是王陵基缺少武器了吧,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 劉季昭很快便回來了。 "玉帥,"劉季昭說:"我見到旅長許紹宗了。""他怎麼說?"吳急問。 "許說,奉軍長劉湘命,只讓玉帥一人單獨通過,隨同人員概不放行。

"你沒說明情況,劉湘也是擁護我出川的。" "說明了。他只說奉命行事," --劉湘除了受蔣介石收買之外,自己也有私心,他並不想與吳結怨,只是怕吳假道東出,楊森、劉存厚等人隨之傾瀉而下,門戶洞開,重慶將失去形勢上的重要。所以,他在萬縣設卡,阻吳甚堅。交涉無效,吳又不能離開軍隊,不得已,只好折轉綏梁接界的麻柳場暫住--剛剛舉起的孚威將軍帥旗,在劉湘的擋將牌高掛之下,迅速倒了下來,一場東去的美夢,瞬間便破滅了。惟其留下一點微波,便是:決定再派劉存厚向劉湘疏通,爭取讓道,以便繼續東行,不至於使已通告天下的計劃落空;另外,又派陳啟天馳赴北京、天津,向段、曹再取得聯繫,爭取外援。天知道,這樣的活動會不會有轉機?

吳佩孚回師麻柳場,正焦灼不安之際,忽有甘、青地區馬麒、馬麟、李謙等人以"全體回族代表"名義給吳佩孚發來擁戴的電報。電報說: 吳玉公喬岳峻峙,命世英豪,所冀蜀中袍澤,海內賢達,並起推尊。 吳佩孚接電,頗為欣喜。 "我已到了這種田地,還能得到回族將領的同情和愛戴,總算天不絕人。"其實,在吳由大竹去綏定時,早已派人去西北,向回族各部首領進行活動,意欲聯同他們,陰謀再起。今天,只是活動的回應罷了。吳佩孚想改道西北而後打入中原--然而,西北之道是否暢通,他並無把握,西北各將是否真心?他也說不准。唯其可定者,他自我感到"同西北將領關係不如西南。所以並起推尊者,多半是禮儀之詞。"於是,吳佩孚還是以假意謙讓,暫時不去西北。他給馬、李等人發了回復電報:

佩孚山居清寂,不聞治亂久矣。日惟與二三同志,探討新篇,重研故籍,求中國治亂之病根,而謀得其結論。乃謬蒙以命世賢豪相加,重以翊戴之雅。靜觀大局,默察前途,茲事體大,今日不敢表同情也。 吳佩孚的這封回電,當然是假意謙虛,但在甘隴回族將領中,卻產生了極好的影響,為其後去西北,奠定了基礎。此是後話。兵困麻柳場數日,進退維艱,吳佩孚又困惑不安起來。麻柳場地僻山荒,軍行途中被迫而棲,自然心慌意亂。他急匆匆求告劉存厚,劉亦覺麻柳場不可久居,建議吳率隊轉駐自己的戍地宣漢城。時已7月,酷熱難度,吳佩孚不得已只好急急兵轉宣漢。 宣漢雖小城,乃川東北重地,地勢險要,物產富庶,前有城口、萬源,守則有托,出可去陝南、鄂西,堪稱一片寶地。只是吳佩孚是乍熱還寒之際,不得已而來,總免不了鬱鬱寡歡,終日眉頭不展。不幾日,便一場大病染身,先是高熱、懶食,閉目緘語,漸漸地便人事渾濁,言語失態起來。

夫人張佩蘭害怕了!她怕山野僻處,少醫無藥,自己身邊雖有醫又不良,擔心會無可救治。 陳廷傑等幕僚也害怕了!局勢紛亂,大軍迫退,又是眾目所注,萬一遭到探刺,豈不束手待斃! "夫人,"秘書長心事重重來到張佩蘭面前,說:"大帥目標甚鉅,一病難起,我看最好轉移至一個僻靜去處。" "我想還是趕快請良醫,來此診治。"張佩蘭說。 "良醫是可請,也必須請。但還是轉移在急。"陳廷傑說明利害,張佩蘭這才勉強答應。 宣漢郊外,有一個僻靜的小場鎮,鎮轄一個大村,叫下八廟,是一個既偏僻又繁華之處,但除當地土人之外,很少與外界接觸。陳廷傑先遣重兵駐在四周,然後,便秘密轉吳佩孚於村中。

吳到下八廟當日晚上,即昏迷不醒,點水不納,開始喋喋囈語,但語言十分含糊.無人可辨。張佩蘭更怕了,她彷彿感到其勢不祥,求佛燒香而外,暗自關起門來,用黃裱紙為丈夫求卜。 吳佩孚是由於憂鬱和氣悶而引發的病,出了一次大汗也就好了。只是,從此之後,他的性格變得沉默起來,連夫人也不多想談話。秘書長、參謀長為應急而向他提出的"或速從紫陽入陝、或速由興山入鄂"的建議,他只淡淡地望一眼,便放下不理了。處境艱難,來日渺渺,何去何從?似乎都與他無關,他在下八廟,不過是悠閒度假而已。 --有什麼辦法呢?機關算盡,到頭來不是還得受形勢的擺佈麼。如其算路難通,到不如耐著性兒,因勢利導吧!吳佩孚猛然產生了聽天由命的思想。 逐鹿中原的蔣、馮、閻大戰,更趨激烈了,北京的擴大會議也就要開鑼。四川的劉文輝一反沉默而響應馮、閻,結成了11中將領反蔣統一聯盟。這顯然是對著吳佩孚的一派"明媚春光"!到了9月6日,鄧錫侯、劉文輝、田頌堯便發出反蔣通電;9月8日,他們又聯合楊森、劉存厚等人,由李家鈺領銜,代表該五部旅長以上軍官發表通電,暢論國情,坦誠表露自己的觀點。電文說: 桂軍奮力於江漢,張軍舉旗於宜沙,唐部護黨於中州,石部揮戈於浦口,馮、閻兩軍則再接再勵,正義所趨,不謀而合∥·蜀中非坐守之國,明智以進取為先。應迅舉義旗,剋期東指,會師宜漢,分道前驅。 這個主張,竟和吳佩孚的東出夔門目標完全一致。吳佩孚的"病"完全好了,他在小小的下八廟,又運籌起國事來。 55歲的吳佩孚,流川四年,身體略有發福,但性格變化很大:沉默起來,閉門靜坐,誰也別想听到他一句言語,更別想見他一個笑臉;興奮起來,卻又誇誇無度,他身邊的所有人,誰也別想清靜片刻;有時候午夜坐起來,還要攀談、爭論。 國內形勢驟變,吳佩孚的下八廟頓時熱熱鬧鬧。忙亂之中,他忽然想起一個消聲多年的四川文人羅荇農。他問陳廷傑:"川中有個叫羅荇農的人,不知還在不在?" "是不是當年八國聯軍攻占北京時作過議和委員的那個羅?"陳廷傑問。 "是他。"吳佩孚說:"當年袁項城任直隸總督時,他在幕府走動。是個頗有運籌能力的人。" "他還在。"陳廷傑說:"聽說常在鄧錫侯那裡。" "我很想結識這個人。若有可能,我真想把他當成一臂。" "這容易。"陳廷傑說:"派個人去,一請準到。因為他這幾年很有些失意。" "那你趕快找個合適的人去請他,就說我很敬慕他。" 羅荇農被請來了。這是一個業經朽得像一塊腐木似的人:瘦瘦的身個,瘦瘦的臉膛,連眼睛也是瘦瘦的。穿一件長衫,戴一頂禮帽,手裡拿一根柱杖,杖頭雕著龍頭。貌雖不驚人,氣宇卻還不凡。見到吳佩孚的時候,只鞠了個躬,輕輕地喊了聲:"玉帥--!" 吳佩孚求賢若渴,不能不禮賢下士。忙站起身來,展開雙臂撲向他,說:"羅老先生,一向可好!" "托玉帥福!"羅荇農說:"還過得去。" "我們曾經見過面。"吳佩孚說:"當初在保定" "往事莫談了。"羅荇農說:"玉帥把老朽找來,必有吩咐。但請開門見山,老朽定然鞠躬盡瘁。" "子玉入川以來,甚想做幾件有益於川人的事情,怎奈各方掣肘,力不從心。聽說先生聲望頗高,但願能助我一臂。"說著,吳佩孚轉過胸去,對陳廷傑示意一下,陳廷杰微微一笑。 "羅公德高望重,11人無不敬仰。玉帥了知羅公與劉湘軍長是老友,與鄧錫侯將軍是同鄉,並與范紹增將軍私誼甚厚,故而請羅公以副秘書長身份在各位中與之通融,共成大業。" "事情我倒是樂意做,這副秘書長一職麼" "名正才能言順,"吳佩孚說:"羅老先生還是別推辭了。"不久,羅荇農便開始了重慶、成都行。 吳佩孚又興奮了,興奮得忘了吃睡,他在下八廟裡,一忽兒寫信給范紹增,以教訓的口吻對他說:"隸人旗幟之下,自難獨立進退,所冀能偕仲三(:即潘文華)之徒,力回其意,期與各方同一動作。"一忽兒又寫信給潘文華,囑"向劉湘進言,勿再固執,坐失良機。"在吳佩孚看來. ,此次出川,絕不同於以往,完全可以一舉成功。至於越過重慶這一重鎮,吳佩孚想:"不是劉湘加入反蔣組合,即是武力奪取渝(重慶):萬(縣),絕不再姑息他。" 吳佩孚的信心、不是憑空而想的,下八廟雖偏,卻像人體中的任何一支脈胳一樣,是相通聯的!南京的蔣介石在對付馮閻的同時,在與東北磋商調停條件的同時,亦曾派遣使者來到下八廟,願意和吳一道"力挽狂瀾;他的舊部於學忠,亦穿針於東北之間,何況東北所派接收北京、天津兩大員中,於學忠則是其一,:井擔任了京津衛戍重任。"只要我加強與東北方面的團結,我就有更廣闊的活動地盤。 "所以,吳又同北京加強了信使往還。與南京的函電也逐漸頻繁起來--"我下八廟,目下已處於中樞神經地位!" 吳佩孚在做夢!是在睜著眼睛做夢 張學良與蔣介石合作了,突然發出調停電,揮兵入關,佔領了平津; 北京的擴大會議倉皇間偃旗息鼓; 馮閻反蔣之戰節節敗退,蔣反而操了勝券;四川劉文輝的反蔣計劃成了幻想; 劉湘神氣了,立即發出通電,響應張學良"弭兵息亂"通電,主張擁戴中央,完成統一 吳佩孚從天空跌到地穴。又迷惑、徘徊,不知去從了。 吳佩孚不神氣的時候,蔣介石神氣了。馮閻已無慮,東北又修好,北京氣焰也息,四川只有少許分子,吳佩孚卻是他們的"主心骨",因而,蔣介石笑嘻嘻地作了一個決定:"歡迎吳佩孚來南京會晤。"並在電報上說,已在杭州為吳佈置了行館,到時,將陪同他一起,暢敘國事。蔣對吳,一時間真可謂"言甘幣重,謙禮有加"。吳佩孚坐在下八廟的密室,心裡猜測起來!"我和蔣先生沒有如此厚情,我在四川,他是不放心的;我要幹什麼,他是明白的。他為什麼要來請我,並且如此盛情?"思索之後,他淡淡地笑了:"這是一次鴻門宴!" 鴻門宴歸鴻門宴,在這個特定的環境下,戳穿它,顯然是不明智的;逃脫,是無濟於事的,臨時措施,只好立即復電、欣然表示應召前往。 電報發出之後,吳佩孚把高參都請到下八廟,拿出蔣介石的邀請電,說:"各位斟酌一下吧,看看我們是立即東去南京,還是滯留四川,還是另有高見?" 陳廷傑迫不及待,他立即站起,慷慨激昂地說:"南京,絕對不能去!蔣介石野心極大,對於妨礙他獨裁中國野心的人,他絕不放過。請去南京,明顯是一條詭計,不能上當!" 劉泗英比較沉著,他說:"目前,大局對蔣先生有利,蔣先生積極修好,興許是一個大人物的心胸,有大海之量,可以容納百川。不去是不是有悖於理?" 羅荇農嘆息著,搖著手,慢條斯理地說:"應該首先肯定的是,蔣先生此請,絕非修好,這頗有點趙匡青待南唐之態度;但是,請--他又佔著一個禮字。這樣,此人的兩面性便顯現無餘了。我們怎麼辦?好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回電給蔣先生,應邀前往,但應而不往,以觀形勢。不過,綏定是不能久住了,我們必須藉此平穩之機,另尋他途!" 吳佩孚十分欣賞羅先生之見,他說:"我對蔣不存幻想。在政治上,此人雖姦,但畢竟嫩些。就照羅先生之見,做點小小的姿態給蔣先生看看,我們干我們的。" 1931年5月22日,吳佩孚在下八廟發出發"東行"通電:此次承蔣介公電約南游,溢精之愛,義當即日敬赴嘉招,借酬雅意。居蜀五載,諸叼庇拂,青城峨眉又屢經袍澤見邀,迄未一往。名山勝友,兩係於懷。際茲首夏清和,便擬尋幽訪舊,兼與諸臨岐把別,面申謝悃,隨即取道嘉渝萬,轉輪東趨。佩孚野鶴閒雲,踪跡所至,務請諸公視為尋常羈旅,但期快談風月,一償夙願,萬勿稍事供張。掬誠奉達,尚祈惠察。 吳佩孚的通電,無疑是通知了成都和川北的鄧錫侯,田頌堯、劉文輝、楊森等人:"我要走了!"於是,一封封歡迎他的電報,接踵而至,他們盛情歡迎,準備接待。李家鈺、羅澤洲還在電報上說,吳經廣安時,便前往順慶、潼川去瀏覽嘉陵山水。鄧錫侯單獨電吳,"望早日光臨成都,供張候駕,在禮必然。" 吳佩孚"聲東擊西",以防萬一。由下八廟啟程並非東下,而是西上。蔣介石並非蠢才,吳佩孚的舉止,他已猜透幾分。於是通知劉湘,囑其"在吳離川時所經行途間,妥為保護照料。" 什麼保護照料,乃監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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