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北洋儒將吳佩孚:北洋兵戈之五

第16章 第十七章西南匆匆

漢水險渡,驚魂未定。吳佩孚率領他的殘兵販將渤匆西南行,及至南漳,已是暮色蒼茫,鳥雀歸巢,千家萬戶冒出縷縷炊煙之時。在這個鄂西北的小縣城住下,吳佩孚望望長空,深深地嘆了一聲氣:"我吳子玉此番迫渡漢水,卻似當年曹孟德險渡華容道一般,若非張、王二將施恩,只怕連性命也不保了!"他對張聯昇、王宗荃產生了莫大地感激之情。 晚上,他只草草進了點食,便閉起門來,躺倒床上,想好好睡一覺。他太累了,累得腦暈、累得背酸、累得兩腿像抽去了骨骼。早晨過襄陽城時,他幾乎連馬也上不去了,真想躺在地上睡一會。可是,現在,當他驚魂稍定之際,他的困倦卻完全消失了。好像他剛剛做了一場惡夢,回憶著夢中的險情,還在激烈的心跳中。然而,那夢卻又是那麼渺茫,那麼遙遠!唯其歷歷在目的,是他的心愛將領、力主聯奉討馮的激進助手張其鋥在強渡漢水的混戰中死了,他連他的遺體也不曾看一眼,便把他丟在荒郊。他覺得太對不起張,他跟隨他許多年,對他很有幫助,他想重重地賞賜他,尚未來得及,他就去了,而且是在他最艱難的時刻去的。撫今思昔,吳佩孚猛然產生了懷念和懺悔之情。 "哎呀!多少好人,竟不能相依到終。戰爭太無情了!"他忽然又起了國民二軍的蔣世傑,想起了河南督軍岳維峻。 "當初,那蔣世傑守信陽,雖給我增加重大困難,但我敬服他是一個智勇雙全的將領一一我手下若有一個蔣世傑,也不至於敗得如此慘!"

岳維峻,該算吳佩孚勁敵。當初吳佩孚重返洛陽時,有意招降他,他卻決心拒吳於豫外。吳離開洛陽逃匿時,有人說岳被紅槍會殺了,他反而惋惜起來。現在,他依然覺得這個人不該死,這個人是一個難得的將領! 吳佩孚就地踱著緩緩的腳步,垂首嘆息。 夜幕降臨了,有人點上蠟燭。問:"大帥,你的晚餐怎麼用?""不用了。"他擺擺手。 "已經準備好了。""不用了。" "是否和夫人共餐?" "不用了,不用了!難道你沒有聽清楚?""是,不用了," 侍人走後,他又陷入了沉思:"明天,我明天將何往?"思索許久,他終於作出了入的決定:"河南,無家可歸;兩湖不是久居之地,唯有入川,或可東山再起--"深夜,吳佩孚把他身邊僅有的親信找來,磋商起入川大計

四,吳佩孚對它是懷有較厚感情的;患難之中,他對它同樣抱有期望和寄託。時間雖遙遠,卻清晰不忘:早在1916年,袁世凱帝制自為,妄圖征服四川,吳佩孚曾隨曹錕率兵入川,與護國軍戰於川東南。對川,他也算得"老馬識途"了。吳佩孚雄踞洛陽時,又連續對川用兵,支持了四川一大批土匪、流氓、軍閥、地頭蛇擴張勢力,佔領地盤。與川人結下了良好的情誼。吳佩孚暗自盤算:"現在在四川掌握軍政大權的,哪一個不得到過我的恩惠,他們的官職大多是我委任的呢!"他屈起指頭,一個一個地算下去:四川善後督辦劉湘,如今還兼著川康邊防督辦;川軍第二軍軍長楊森,不僅督理著四川軍務,還是大權在握的四川省長;四川督軍劉存厚,還是川陝邊防督辦;另一個省長鄧錫侯,是四川清鄉督辦;軍務會辦田頌堯、清鄉會辦劉文輝"他們哪一個不是受恩於我!他又想起了經他協請授勳的將軍,除上述各位之外,還有賴心輝、潘文華、唐式遵、王陵基、王纘緒、周道剛、尹昌衡、陳國棟等等。"他們誰能忘了我?"是的,吳佩孚有勢時,他一個示意,他樂意高抬貴手,便會使受他賞識的人頃刻騰達起來,誰敢不對他奉命唯謹!他特別對楊森寄予厚望:"四川的朋友都翻了臉,只要還有一個楊森,他也會憐而王我!"想到四川的這些人物,幾天來籠罩在吳佩孚心頭的愁緒竟一掃而光。連南漳小城,突然間也陰霾盡散,一片明媚起來。他急忙命人備佳餚,要在這裡同同僚們痛飲一場。

"明天咱們就要動身赴川了,今晚好好歡宴一場。"他走進內室對夫人張佩蘭說:"我已著人去請各位將領。你今晚也別迴避了,咱們共飲。" 夫人慢閃了一下略微下陷的雙眸,頗為呆痴地點點頭。許多天來,她也累了。業經到了五十歲的張佩蘭,本來發胖的體型,開始了浮腫式的膨脹,尤為突出的,是那便便大腹,她成了"圓"人,成了行動十分不方便的女人。張佩蘭的心態變形更甚,二十幾年,她風光過,風光得使許多女人垂涎三尺,都要仰起面來看她。她不能平靜的是"太動蕩了!為什麼不能在一個地方平靜住下去,永遠不動遷?"她不習慣洛陽的氣候,她覺得熱天的時間太長了,熱得叫人透不過氣來,不如她出生的長春好。後來,她在洛陽住了許多年,卻又戀上了洛陽。深宅大院,幾乎與風雨間隔起來:熱天有人打扇子,冷天--她最怕洛陽的冷天。洛陽的冷天雖然沒有長春那麼長,也冷得沒有那麼厲害,可她就是怕。什麼原因呢?洛陽人沒有用炕的習慣,室內室外幾乎同樣冷;像長春,天冷了燒起炕,不出屋暖乎乎的。就為這,巡閱府專為她的臥室加了火炕,她滿意了。張佩蘭後來對洛陽有情、情深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地方官宦夫人、名流中的女性每每結伴來拜見她,都把她說成是"名門閨秀","女中豪傑"或"女才子",崇敬她,羨慕地,向她"請教"一切,她儼然成了這片天地里女人中最高大的女人。所以,張佩蘭眷戀了洛陽,她不想離開洛陽。不想歸不想,張佩蘭這樣的女人是拴在男人腰帶上的,男人要走了,她得跟著走。

能來的人都到齊了,一個個疲憊不堪,沒精打采。當他們看到張佩蘭也在場時,又都神情為之一振:有的振,因為想到吳佩孚是用家宴在款待患難朋友和下級,有個"親"的表示;有的振,因為想到張佩蘭此時出現,大有不祥之兆,怕後日兇多吉少;還有人精神之振,因為猜不透此宴的用心,怕是喝的"送行酒",告別酒--老天爺,山窮水盡了,往那裡去逃生呢?1 7月的南漳,白天雖然暑氣很足,每到太陽從漢水西邊鑽入茫茫的山嶺那邊去的時候,風還是清涼宜人的;只是,這個閉塞的小小縣城,由於增添了上千不知來自何處的大軍.顯得陡然慌張起來,慌張得連店門也早早地閉上,幾乎成了一座死城。 吳佩孚今天情緒反常地平靜,他對每一位到場的人都微笑、點頭,有時還起身,示意請坐。

宴會沒有熱烈氣氛,人人面上很少笑意,卻多冰霜。過去的悲劇,已經是心心相通了,誰也不願再觸這個傷疤。可是,未來怎麼辦?昔日未曾預料過,倉促逃出又沒有商談的條件.所以,人人心裡都是個謎。 酒席開始了,沒有人致詞,吳佩孚只向各位抬了抬手,便各自飲盡了第一杯。第二杯酒倒滿之後,首先起立說話的,卻是夫人張佩蘭--這是昔日從來不曾有過的事,她從不問軍政事,不表示態度,連應酬場也不到。 "一個女人家,本份是理好內。打打鬧鬧,爭爭奪奪,用不著女人。"大家也總把她當成"內務總理"看待。許多貼近吳佩孚的人,甚至也說不清這位胖夫人的城府深淺。她站起來了,這本身就有點奇;大家精神頗為震驚了一下,一雙雙目光都投了過去。

張佩蘭端起酒,沒有喝又放在面前,操著濃重的東北口音,慢條斯理地說:"我本來不該在這個場合說話。有什麼話用得著我說呢?不懂打仗,也不會治國;今天在場的各位,多數人我也叫不清名字。我就是這樣一個沒長沒短的女人。現在,咱們的日月困難了,困難到離家出逃。難呀!大夥要覺得我這個女人不多餘,還想听我說幾句話,我就先請大家喝了這杯酒。喝完了,我說話。要覺得我不該說話,就不喝這杯酒,我馬上就退出去!" 這個平時從不見笑臉的女人,幾句開場白,使大家驚訝萬分,都還以為她是"開展女人外交",是代表吳大帥說話呢。所以,一齊站起,紛紛說:"願聽夫人吩咐"並且一個個乾了面前杯。

吳佩孚的表情變化很大,最初,他有點氣怒,幾次用責怪的目光望夫人;漸漸地嘆氣了,漸漸地把眼睛閉上了。他,心情複雜呀!"夫人是不該問政的,兵爭權鬥,那裡用得著女人?"吳佩孚歷來反對夫人外交,反對女人執政,即使"老佛爺"慈禧,他從來不說她一句好話。現在是特定環境,夫人總還是跟隨自己二十多年,共過患難,耳濡目染,近墨者還黑呢,何況她總是旁觀者。旁觀者常常是最清醒、最理智的。 "好吧,聽聽她怎麼說?" 張佩蘭見大家還很尊敬她,心裡很高興。待各人飲盡了酒,她也喝了面前杯,然後說了話。 "我不是替老頭子說話,我是說我的心裡話。照著一家人過日月的話說,咱這個家過散了,碰到天災人禍,家傾了,蕩了產。大家跟著受累了,我心裡難過。如今不是出了河南,來到湖北了麼,湖北也不是咱的家。老頭子說咱去四川。四川是咱的家麼?我心裡不定。這幾年,子玉幸虧有大家幫助,我也跟著沾光。到了今日今時,咱們患難一家,我也不說假話了,我身邊還有一點私房,跟大家透個底,我想拿出來,別管是往日的官還是兵,每人贈送一份。想回家種田的,除了路費之外,到家還可買幾畝薄田;想經商的,也夠開個小舖子;還想再當官從軍的呢,尋個高枝也行。你們走了,我就和子玉一起領著孩子回蓬萊"

張佩蘭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家一起站立,齊說:"夫人,你這是說的哪裡話?難道要我們和大帥分手?" "不分手怎麼辦?"張佩蘭說:"難道要大家和我一家都走到絕境?" "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們也和大帥、夫人一起去闖!"說著,大家舉杯,各自飲盡,又都把酒杯摔得粉碎。 "今後若有半點心異,即如此杯!" 吳佩孚聽了夫人的言語,怒火沖天,真想拔出槍來殺了她。 "在如此困難情況下,你怎麼能趕我的弟兄,拆我的台呢?散不散板是我的事,你做什麼主?"後來,他慢慢地想,覺得"夫人如此做,似乎也有道理。前途未卜,如其將來樹倒猢猻散,到不如今日把話揭開,何去何從,一決而定。"這麼想,他又覺得夫人"有遠見"!於是,面上的浮雲消失了,他挺了挺胸,站起來,一邊舉杯,一邊說:"夫人見識短淺,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其實,我心裡最明白:我吳子玉手下的官兵,第一是我的朋友、兄弟,第二才是我的部下。我相信我的兄弟、部下都和我一條心,在平坦的大道上如此,在坎坷的小道上還是如此。我也絕不會虧待任何一位!現在,咱們被逼進險道上來了,這只是險道,絕不是絕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下四川麼?"說到這裡,他停住了話頭,把目光朝著酒桌旁一副副面孔瞧去。

沒有人回答。酒席顯得嚴肅而又悲愴--怎麼回答呢?是的,人人心裡都應該明白"我們為什麼要到四川去?"可是,人人又都答不出來"我們為什麼非去四不可?"頭腦冷靜一點的,大多感到是"被人趕往四的。"然而,誰又可以這麼說呢?故而,吳佩孚出的題只有吳佩孚肚裡有答案。 "我實話對各位說吧,咱們到四川去幹什麼呢?去干大事!去幹咱們從來都不曾幹過的大事! "中國亂了,亂得很慘!誰能收拾好這個爛攤子?不行的都不行了,連咱們的老帥也不行。所以,我不贊成他再出來擔當大任。告訴大家當前的形勢:中國的北方,張作霖要成王了,他的軍隊改叫安國軍,他自封為大元帥。他要以北方為根據地,進而安國,有天下。中國的南方,蔣介石也不是孫中山活著時的蔣介石了,他也想當中國的總統,來個天下定於一。我看他不容易!這是中國的南北兩大勢力,勢不而立。

"張、蔣兩家並無能力一統天下,就是現在他們的地盤,也不是整個中國的版圖。請大家想一想:不是姓張的,也不是姓蔣的;雲南呢、貴州呢,湘南呢,陝西呢?都不姓張也不姓蔣!我們得叫他們姓吳!"說到這裡,吳佩孚把酒杯端起來了。 "我不是酒後狂言,我是誓言,是宣言!我要以四川為根據地,來它個西南、西北大聯合,搞一個川滇黔湘陝五省討賊聯軍總司令部。討誰呢?馮玉祥、蔣介石都在我討伐之列!" 大家興奮極了,一起熱烈鼓掌。 吳佩孚冷靜一下,緩了緩口氣,又說:"我想,興師那一天,咱們不僅宣告聯軍總司令部成立,我還宣布咱們的軍隊叫保國軍,我就是保國軍大元帥!咱們還要成立西南的政府。在目前情況下,在中國搞它個三足鼎立,有什麼不可?搞起來了,誰會奈何我!"吳佩孚的話終於全說了出來,他的部下雖覺他言之可怕,言過其實,但還是掌聲雷動,熱烈支持。 吳佩孚從不認為自己是盲目樂觀;一敗塗地,也不悲觀絕望,有時雖然多為空想,他是一定會朝前想幾步,免得車到山前真的無路可走。下四,雖屬迫不得已,他自覺退路很大,他敢於設想成立第三政府,就建立在他的"感覺"上。從敗走的第一天起,他雖覺自己統領的隊伍幾乎覆沒了,北洋派卻沒有覆沒。張作霖入了關,擴張了勢力,革命軍就無法統一中國;只要南北對峙,他吳佩孚就有捲土重來的餘地。目前最好的辦法,即西入夔門,找一片寧靜之所,得一喘息機會,重振旗鼓。也是天作之美,東夔門、萬縣一帶正是楊森的第二十軍。 "當初,楊森由川敗逃鄂西,是我給他以械彈,他才不曾覆沒而振旗返川。我不相信今天我敗北了,他會前情盡忘?"想到楊森,吳佩孚勁頭更足,彷彿他一到東,楊森便會率部來歸,再一號召,八方響應,"我便可以藉巴蜀上游高屋建瓴,便可再東出夔巫,重返洛陽,繼而北圖。" 其實,吳佩孚又想到了與劉存厚、鄧錫侯、田頌堯的關係,他覺得他和這些人是袍澤之交,他們都有重兵,都有地區,川東北、川西北是他們的,那裡靠近陝甘,"萬一中原有鹿可逐,便可以藉助他們,進叩秦關,據有西半天下。"說實在話,吳佩孚酒後吐的真言,要在西南建立第三政府,也只是他不得已之後想出的第三步"錦囊妙計",是上中下三策的"下策"! 南漳未敢久留,稍事整編,吳佩孚便率領殘部取道保康、興山、秭歸,奔巴東而去。殊知這鄂西山地,卻是由武當、荊山、大巴山、巫山等一系列山脈組成,是中國著名的第二級階梯的東部邊緣,比起江漢平原,那就顯得相當高峻了。吳兵所經之道,山澗溝谷深切,峽谷盆地相間,大巴山東段主峰神農架,最高點海拔3000餘米,是華中第一高峰.為原始森林區;巫山綿延,長江切巫山而成三峽,溪谷深而峰巔險,許多地方連動物也很少留跡,何況人乎!也算天不滅吳,當他的殘兵敗將在艱難的險道上正在行進時,卻得到一支地頭蛇的相助~川鄂毗連的崇山峻嶺之中,有一股土匪隊伍,領頭的叫廖開孝,曾經屬川軍范紹增統領過,後來流落深山老林,又糾合一夥亡命徒,以攔江行劫為業,橫行霸道,無惡不作。聞得吳佩孚敗到川境來了,那個廖開孝竟然產生了濟困撫危之心,帶領部下去迎接吳佩孚。 那廖開孝是個膀大腰粗、滿腮鬍子的黑臉漢,腰插一真一假兩把20響短槍,軍裝外衣上束了一條草繩,光著腦袋,敞露著毛茸茸的胸脯,是一個形象、裝束都地地道道的江洋大盜。他在一條山谷中堵住了吳佩孚。吳的殘兵擺開陣勢,要與他決戰一場。這廖開孝卻把手槍丟給身後的弟兄,獨自一人邁著八字步走過來。見此情狀,吳佩孚命令"不許開槍",派一個代表把他接過來。 廖開孝在吳面前站穩,拱起雙手,大大咧咧地開了腔:"請問哪一位是吳大帥吳子玉?" 吳佩孚一見他這模樣,心裡就十分厭惡,連眼角也不看,便說:"什麼事?我已經是一支窮途潦倒的敗兵,要錢財,沒有;要槍,也只有破的;只有幾條命,是完整的。你要怎麼辦?任你。" "你覺得我不敢么?"廖開孝說:"打,我不一定打得過你;可是,我有一群比猴子還猴的人馬,又熟悉這裡的溝溝豁豁,憑你多少人,進來了,就莫想出去。現在,我獨自一人過來了,你看是想搶劫你嗎?"曾聞名吳大帥是一個堂堂的儒將,很有些民族氣節;今日有難入,我想濟扶他一把。果然他以貌取人,把我廖開孝當成土匪、大盜,那算我看錯了人,估錯事。告辭!" 吳佩孚一聽,覺得此人頗有些俠義。忙走上前去,拱起雙手。 "我便是吳子玉,倉促相逢,互不了解,不可不懷預防之心;何況我正在吉凶未卜之中。誤解了英雄,子玉贈禮!" 廖開孝也拱起雙手,說:"這麼說,我也怪錯你了。請大帥不必與小人計較,我願率全體弟兄歸屬大帥麾下。" 吳佩孚十分欣喜,忙拉住廖的手,問個明白,並立即加封說:"現在,我就委任為保國軍旅長,隨我入川。" 廖開孝說:"大帥入川是何意圖?"吳說:"先往依楊森,再從長計議。""楊森也不是個有心胸的人,四川沒有一大度量的人物,都只 知爭權奪利,依他們依不得。我看,大帥你得決心吃掉他們!""朋友相交,互為幫助,子玉入川,不敢妄想。 " "那好吧,先靠靠他再說。" 在廖開孝的保護下,吳佩孚帶著敗兵殘將,沿江而上,到達白帝城方才住下。 吳佩孚駐兵白帝城,一是想休息整頓,等待散失在豫、鄂的琺部歸來,一是想,試探川軍的態度和觀望一下東北和南方形勢。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了,萬一川不能入,生路將絕!他十分謹慎,連廖開孝他也認真交待"要嚴加防範",他怕廖是某種勢力派來的刺探、慶姦。 駐戍川東萬縣的楊森,得到吳佩孚抵川的消息,先是連忙派員攜來物資以為接濟,並派員為之修繕住所,佈置行館。隨後,楊森佞親到白帝城,深致寬慰。這是一次並不稱心的寬慰,楊除了寬慰之外,他事一律不談,便匆匆離去,吳明顯地感到了他的迴避,甚至礤落;而楊也只想盡盡友誼,還還舊恩,確實還不曾摸清他入川的全部心理。所以,各懷鬼胎,匆匆見匆匆別。在楊之後,川中與吳有的軍政界各方,先後也送來饋贈,以盡東道主之誼。此時,吳的殘乒敗將尾隨來川的,已收容2000餘人,部將彭壽莘、王維城兩位師長也以商人打扮來到;另獲悉,於學忠正在鄂北及漢水流域收拾畚部,靳雲鵬所有精兵3萬已率領往依張宗昌,等待吳以後命令。吳佩孚感到天下事又有了可為之機,他仍想以北洋為大樹,重樹旌旗。因而,他派孫武、許震為自己的代表攜親筆信及對時局酐意見書分別去見張作霖和張宗昌,說明自己到以後,舊部擁護川中袍澤傾誠相助,靳雲鵬部也將休息整頓,會同奉魯夾攻馮玉祥;並告唐生智亦恨馮,願竭力助靳。等等。不久,他接到張作相、張景惠代表東北各方的信函,願本合作精神和吳攜手戰鬥。信說:自公到川,頗為繫念。接來信,知公在川頗為舊部 擁戴,至為欣慰。現在我輩大敵為馮玉祥一人,不速圖之,終為後患。幸薦青(即靳雲鶚)攻之於內,湘唐攻之於外,我輩上下會攻,其覆亡可立而待。公能督率川軍,早日出征,則得之也。 吳佩孚捧著東北來信,竟陷入了困惑;東北如此堅定,願共同首先滅馮,但為什麼又說:"靳攻之於內,唐攻之於外"?那麼,奉將作何?尤其使他不安的是,要他早日"督率川軍出征",可軍所來將領,只略表敬意而已,又率誰的軍出征呢?西南實力,還僅僅是一個虛無飄渺的夢!勝利--只在幻覺之中。他又想到了南方、北方,想到了中國土地上的諸多"政府"、諸多"元帥",他感到前途依然充滿著荊棘。興奮之中還包含著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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