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北洋梟雄張作霖:北洋兵戈之十

第15章 第十四章

馮敗張勝,德麟進京 就在東北亂糟糟的時候,直隸省城保定發生了■件事,跳出來,因為都與張作霖有關,不得不單篇敘述: 1917年春。保定城。 直魯豫巡閱使曹錕的衙門外,車水馬龍,鼓樂喧天。幾個身著長衫、外罩馬褂的人物,點頭哈腰,面帶微笑,迎接著一批又批盛裝艷服的男男女女;幾個便裝短打的武士,雙手反剪,瞪著飢餓尋食的眼睛,邁著八字步,游神般地晃動,彷彿要撲捉突然出現的獵物。突然,來客中出現一個不軍不民、浪浪蕩蕩的高個兒,此人約摸三十七八歲,光著腦袋,短裝束腰,足上穿著一雙抵膝的馬靴,臉仰上天,大咧咧地朝衙門中直闖。 ··"站住!什麼人?"守衛用大槍擋住了高個兒。 高個兒立住腳,勾起濃濃的雙眼朝門衛打量一下,冷哈哈地笑了。 "什麼人?俺是什麼人還用得著你盤查?"說罷,又大跨著腳板往裡直闖。

一個武士箭步來到他的身後,輕輕地拉了個架式,上搭手,下抬腿,企圖玩他個狗曬蛋。不料那高個兒只輕輕地一甩手,"啪--!,,"那武士便摔出三尺之外,隨之發出一聲尖叫:"娘呀!" 幾個武士應聲而至,將那漢子團團圍住,一個個磨拳擦掌。 。 。 "嘛?是打架還是搶劫?"只見他兩條腿一立,脖子一挺,樹樁般 地豎在那裡。 "不是俺吹牛,你們這一套,全是老子娃娃時代耍的把戲!莫說你們這幾個人,去,再喊十個、二十個來,老子用兩隻手都不是好漢!" 一個著長衫、戴禮帽的白皙臉的人看出來者非同一般,忙走過來,陪著笑臉說:"尊家別生氣,今天是老爺55歲壽辰,來者都是客,對不起。敢問......"

"嗯!這還像點人話。"那漢子活動了一下腿,說:"請傳禀一聲,就說俺掖縣張效坤來給大帥拜壽!" 那人一聽是張宗昌,心中一怔。但卻忙說:"請,請!先請客廳喝茶,我馬上去禀報。" 張宗昌進了待客廳,那白臉膛匆匆朝內宅跑去。 曹錕正滿面春風待著客人,聽說張宗昌來了,又是那個模樣,馬上把臉冷了下來:"是他?張宗昌!張宗昌隨著張懷芝到江西、湖南去打陳光遠了。聽說他被陳光遠的弟弟陳光逵打得一敗塗地,隻身跑回北京來了。今天到這裡來幹啥?"他皺著眉,思索半天,對來人說:"張宗昌無家可歸了,趁著我大喜日子,準是來打打抽豐。那好,拿30兩銀子給他,就說我沒工夫見他。"

曹錕的話剛落音,參謀長熊柄琦在一旁勸道:"大帥,不可這樣。那張宗昌也曾經是暫編陸軍第三師的師長,今天落魄了,大人應該以禮相待。這樣。豈不聲望增輝!依我之見,隆重接待。"曹錕身居帥職,滿腹草包,但對沽名釣譽,還是心有靈犀的。聽了參謀長的話,頓時改口,連說:"請,請,請!快請張師長!" 張宗昌被領進了小客廳,猛抬頭,便見一人長衫馬褂,滿面帶笑迎出來。張宗昌不曾見過曹錕,但他知面前就是曹錕。為了解解進門時的被阻之恨,他卻大咧咧地站著不說話。 "效坤師長,大駕光臨寒舍,仲珊蓬蓽增輝,只是迎接來遲,還望海涵。" 。 張宗昌心裡暗暗一笑。 "怪不得人說曹錕不怎麼的,原來就是這副熊樣。不夠帥料!"但他還是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說:"願大帥長壽無疆!"

曹錕握著張宗昌的手,並肩來到大客廳,正想向早到的客人介紹這位落魄師長,那張宗昌早已拱起雙手,報起家門來。 "俺,山東掖縣張宗昌,如今落魄了。聽說大帥做壽,俺想啦,都是武行出身,和尚不親帽子親,俺得來為大帥拜壽!"他轉身又對曹錕說:"曹大帥,你是知道的,俺沒有人馬了,目下手裡窮,送不起厚禮。千里送鵝毛,表表心意吧,你可千萬別嫌禮太薄。"說著,自己把背上的包袱解下,打開-- 張宗昌這一解包袱可不要緊,竟嚇得在場男女個個目瞪口呆,呆若木雞!張宗昌從包袱裡一個一個摸出的,是純金的仙壽星,一拿就是八個。光閃閃,金燦燦滿屋放著光輝! 曹錕知道張宗昌是土匪出身,從不願與此人交往。剛剛聽張宗昌說他們"帽子親"還老大的不快,正想尋機訓他一番。一見光燦燦的八個金仙壽星,頓時心花怒放:"厚禮,厚禮!少數也得值大洋十多萬!"他這樣想著,心裡所有的氣怒全消了。立即拱起手來到張宗昌面前,大聲說"效坤弟,你這樣做三哥生氣。多年前我就想差人去北京找你,想委以重任,覺得你這樣的名將不能閒著沒事幹。只因我忙活的競沒有抽出手。三哥喜日子你來了,我萬分高興。帶此厚禮,大哥確實不敢當!"

"小事,小事!"張宗昌說:"平時想孝敬大帥,還沒有機會。今日大帥喜日子,小弟只是盡盡心罷了。" --張宗昌江西一敗,成了光桿師長,真是沒有立足之地了。他哪裡又落得一筆巨款,可以做八隻金仙壽星呢?原來他率領陸軍三師去江西時,軍餉未領完,存在北京陸軍部一個朋友那裡了。敗回北京,這筆錢便成了他的私產。若拿著這份私產回山東掖縣,能 買一片像樣的田產,夠他張宗昌享受三五代人的。張宗昌他不,他想買槍,想拉兵。 "這年月,有了隊伍就會什麼都有。"正在他尚未尋到門路的時候,忽然得知曹錕在保定做壽,他動了心。 "曹錕是直系軍閥的首領,直系勢力是當今之雄!若能投上他的門子,何愁發跡無日!"所以,張宗昌把20萬大洋傾囊拿出,做了八隻金仙壽星作為敲門磚。果然,八隻金仙壽星打動了曹錕的心。張宗昌拱著手說:"大帥有用著效坤處,只管吩咐,砍腦袋、開肚腸,刀山火海,寒臉是孬種!"

曹錕留下了張宗昌,但久久地不給他隊伍,他只好坐著冷板凳。張宗昌是個坐不住的人,他拋出了八隻金仙壽星得見見回收,不見收,他沉不住氣。思來想去,他不得不去找在曹錕軍中的一個朋友--許琨(星門)。 "老弟,我虎落平陽了,你得幫我拿個主意呀!" 許琨是曹錕軍中漕河軍官教育團的教官,權力雖小,人很正直。他也為張宗昌八隻金仙壽星換一條冷板凳抱不平。張宗昌找到他,他很認真地說:"張大哥,我去找找曹大帥。我想他不會忘了你的。" 實話說,曹錕是沒有忘了張宗昌,他想撥一批武器給他,讓他去組織一個師,去當師長也就算答謝了那八隻金仙壽星的情。這事還沒有實辦,就被吳佩孚知道了。吳佩孚以儒將自居,標榜自己是正統的官場代表。他氣勢洶洶地對曹錕說:"聽說你要拿槍給土匪出身的張宗昌?槍給他了,他要組織隊伍。土匪組織隊伍還是土匪。那不行,一支槍也不能給他。"吳佩孚派隊伍把要給張宗昌的槍全收走了。

吳佩孚是曹錕的"主心骨",吳不同意辦的事曹絕不敢違。曹錕無可奈何地對許琨說:"門星,你不是不知道,這軍械上的事,還得子孟(吳佩孚,字子玉)說了算,效坤當初手下能有隊伍,我把槍械 給他髫囂囂戮卷蘭黔蕊罷了,可他又隻身一人,這事又不好辦了。 " 現在既然這"大帥,,",許琨說:"組織隊伍哪裡是一朝一夕日可爭。現仕譬翟蘭事辦呆矗了,現在既然這事辦不成了,是不是毫不是在軍中給效坤個位子,別管大小,也好有點事做做。" 薹鎘環縣{蘩鬥。 。曹琨還是搖頭:"張宗昌的名聲不太好,無論給他一個什麼差曹錕還是搖頭。"張宗昌的名聲不太好,無論縮給他一個什麼樣的差事,軍中總會有人反對,這事也難。 "

許琨吃了一驚:"這麼說......" "效坤的厚意,我是永遠不會忘的。"曹錕說:"這樣吧,他就在我府中住下,日後瞅著機會了,我自會提攜他。"他 一71、11麼左囂躲主釜象耋某丟:的。 ,,曹錕說:。這樣吧,他就在效坤的厚意,我是永遠不會忘的。 "霄錕侃:噠件"。巴帆伍我府黧囂‰凳曇翁霎赫討飯的肺人刻篙甍巢;總鼉籬鬻差善盟漂羹星龕南筘家八隻金仙壽星三五代人也吃不了,怎麼能只坐1爾銎}憶7以5醚燃囂喜焉囂鬟囂囂羔喃罵聽了許琨的話,張宗昌立即跳了起來,把帽於仕地工一佯:許錕有點氣怒了:"曹錕只把張宗昌當成上門討飯的人了!人家八隻金仙壽星三五代人也吃不了,怎麼能只坐在你家裡吃飯!"他覺得此事無希望了,便默不作聲地回來對張宗昌說了。

聽了許琨的話,張宗昌立即跳了起來,把帽子往地上一摔,罵道:"我他媽是曹錕的祖奶奶,原來他還是冷著眼看我的!有朝一日我有人馬,不挖他天津的祖墳我不姓張。 許琨也火上加油地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日前你不是結識了張學良、張少帥嗎,我看那人是個正人君子,他老爹一定也不壞,你何不下關東!" "我陪你。嗅覺不在這個鬼地方了!" 張作霖在奉天正在廣招天下人才,聽說張宗昌來了,立刻盛情接待,一場酒後,先給了個憲兵營長。 張宗昌聽到委任,眼珠兒幾乎瞪破:"嘛,要我當營長?媽的,我一個師長只管一營兵?" "效坤兄。"許琨解勸道:"八隻仙壽星只換一隻冷板凳,你一到奉天就有營長當,還是憲兵。有收別嫌薄。憑老兄的本領,這偌大的關東,難道還少了出頭之日?有個營長先當著,騎著馬找馬,比守空房強多了!"

張宗昌想了想,覺得許琨的話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了。 "好,先乾著。" 張作霖官大勢大,事情也越多起來,政事、軍事、家事、事事纏著心身。就在他和馮德麟對峙時,家中又出醜事一樁,弄得他不僅殺了人,還丟了姨太太-- 張作霖的原配,二道溝的趙大妞,早已亡故了,新民府受降時娶的二太太,生下學良、學銘兩個兒子之後,也早已人老珠黃,託不到場面上去了。張作霖步步高升,當了督軍,怎麼不想有一個才貌雙全的女人為他里外撐撐門面。就在這時候,他的一位軍需處長的侄女兒有件疑難官司要拜託他:那女子叫谷幽蘭,一個高雅的名字,人長得更出奇的美。谷女士的舅表兄、未婚夫王志洪,以"赤化"嫌疑,被張部郭松齡團長抓了起來。他原本是郭部的一個連長,北京陸軍學堂的高材生,當了連長之後再進講武堂深造時被捕。張作霖原本無心問這些事,一見那女子長得十分出眾,便動了"趁火打劫"之心。 "哎呀!赤化,這個問題,那是非治罪不可的。只怕我也說不上話。" 張作霖推委不給講情,那谷姑娘流淚了。 "我那表兄實在是冤枉的。張大人若能救出他,幽蘭我將不惜一切來報答張大人。" 張作霖正盼著張女子有這樣的態度,一聽她主動說出口了,便故意冷著臉問:"怎麼不惜一切?" 那姑娘說:"哪怕傾家蕩產!" 張作霖搖搖頭。 "你們那個家......" 姑娘的家叔、那位處長心裡明鏡,忙說:"大帥,請你放心,我一定令小侄女做到讓大帥滿意。" "那好吧,這件事就包在谷處長身上吧。"張作霖一語雙關,谷小姐還疑為放他表哥的事包在她叔身上呢,便點頭答應了。 三天之後仍不見放人,谷幽蘭著急了。忙去找叔父詢問。叔父對他說:"幽蘭,大帥的條件高呀!" "什麼條件?"幽蘭問。 "要你答應嫁給他,他才出面放人。" "啊......!?"谷小姐嚇得幾乎昏倒。半天,才咬著牙說:"叔叔,你復命去吧,我願意去給他作妾。但有一條,既然我嫁給他了,我求他今後不許殺害王志洪。" 張作霖口頭答應了。隨後,一邊張羅著明媒正娶,一邊要郭松齡放了王志洪,把他仍然送回講武堂。可是,暗地裡卻指示講武堂的堂長:不許王志洪外出,不許會友,不許通信,一切交往必須嚴查,稍有破綻立即報告。 那位谷幽蘭勉強嫁給張作霖,心上卻忘不了王表兄,憂憂悶悶,大病在身。無可奈何,偷著給表兄寫了封信,幹言相勸,萬句癡情,最後還說"海誓山盟,只有來世實現了。" 這封信當然被人密查,隨時報於張作霖。張作霖十分惱怒,他立即下令讓軍法處派人把王志洪"就地槍決",刑後專報送來,另方面把谷幽蘭找來,拳打腳踢,痛打一場,然後送入一座黑房。 谷幽蘭一見表兄已被殺,自己也不想再活。便自此水米不進,誰說誰勸也不改變態度。最後,這位如花、多情的女子,不得不到大悲庵作了尼姑,守著青燈去了卻一生...... 最令張作霖揪心的,自然還是同馮德麟的關係。老張不想同他 --------------------------------------------一 打打仗,尤其是不想同他在奉天打仗。地盤是他張作霖的根據地,政權軍權的中心。仗打起來,毀壞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是張作霖勝了,他的中心也被毀壞了。 張作霖不想在奉天城裡打這一仗。奉天畢竟擺開了一場戰爭-- 馮德麟策反,遊說連連失敗之後,並不死心,憑著和段祺瑞有點老關係,挖空心思,編造了諸如貪贓、賣官、縱軍害民、剋扣軍餉等罪名,向國務院和陸軍部告了張作霖一狀,並表明"如不對張嚴加懲處,本人將割遼西而獨立99報告送出之後,久不見消息--段祺瑞是何等人,京中之事他已周旋不了,哪有心思過問地方--,便迫不及待地自己又率三個精銳團開到奉天城外,擺出一副進擊的架式;同時到處宣傳,說吉林、黑龍江的軍隊都來支持他。 張作霖不示弱,立即派人四處打聽。原來吉林、黑龍江兩省根本沒有支持老馮的意思。他放心了。經過與心腹商量之後,決定用軟硬兼施的辦法對付馮德麟:一方面調遣部隊,偷偷地把老馮的老巢廣寧監視起來,一方面給馮德麟點定心丸吃,表示友好。 張作霖從軍需處提出20萬元大洋對楊宇霆說:"麟閣,這項友好,工作只有你去做了。這錢你給老馮送去,只說是慰勞他,別的什麼話也別提。看他是什麼態度。" 楊宇霆拿著20萬元去見馮德麟,給他造成了一個錯覺,他認為是北京政府給張作霖壓力了,他才這樣做。於是,接過銀票看了看,說:"錢送來了,我收下。替我謝謝吧。不過,這只能算姓張的一點小小表示,我上次提出的條件還是不能分毫減少的。你既然代表他來了,咱們就好好談談吧。" 楊宇霆心中有數,不慌不忙地說:"馮師長,你們二位的事,我看還是和解了好。說句真話,自從你們不合之後,雨帥心裡也不好受,曾多次對我流露,想急流勇退,解甲歸田。你看是不是這樣,這 幾天他身體不舒服,過幾日好了,你們再談談行不行?" 馮德麟冷笑笑,說:"怎麼不行。這麼說我就再等他幾天吧。"馮德麟一連等了七八天,不見張作霖有任何表示,他還以為張作霖"軟了",不敢見他呢,他要發起進攻了。於是,像最後通牒似的給張作霖寫了一張紙條,說:"限三日內由財政廳撥款五十萬元,以作二十八師擴軍費用。逾期不付,將採取行動。" 張作霖看了紙條,朝地上一扔,大罵起來:"他媽拉個巴子,給老子下戰表了!要搶我的財政廳?好,有種你就來試試。"他馬上命令衛隊一團團長:"你親領兩個連進駐財政廳,都換上警服。財政廳發生事故要隨時報告。"他又給北大營、渾河堡等城外駐軍下達命令"立戒嚴。加強所有道口警戒,馮軍如向城里活動,務必卡住並及時報告。"一切佈置停當,張作霖又把楊宇霆找來,說:"看起來,要撕破臉了。這一撕,就不是長瘡害眼,是要傷筋動骨了。" "我看也是如此幹。"楊宇霆說:"老馮既自不量力,也欺人太甚。得給他點厲害看看。" "你在隊伍中多做做安排,這次我是要拼了。拼好拼歹?拼拼再說。" "放心吧,奉天城還得是咱們的天下!" "這幾天,你多注意點財政廳裡的事,出了毛病,你只管大膽處理。哪怕捅破了天,由我來頂著。" 馮德麟的三天期限過去了,張作霖對他索款的事毫無反映,他心裡慌了:就此罷休吧,又覺得面子不好瞧;就此發難呢,也不一定抵得過張作霖。何去何從?他一時沒有主張。馮德麟畢竟不算草包,手下有一師隊伍,在這白山黑水之中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思索許久,決定來一次試探性的進攻。他把住在故宮的旅長周起雄找來,對他說:"你帶一個連去財政廳,要那個廳長王樹翰務必撥出五十萬元,否則,麻煩是他自找的。" 週起雄挑選了一連大兵,耀武揚威地開進了財政廳。但見財政廳一片靜悄悄,大門日站著守門的是兩個警察。警察在他進來時還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週起雄知道沒有抵抗力量,便去找廳長。結果,所有辦公室都空空蕩盪,三兩個辦事人員沒精打睬地守著辦公桌;問廳長呢?他們只說"開會去了。"去何處開會也不知道。週起雄無主張了。 正在這時,忽然聽得人吶喊:"大兵在搶財政廳嘍,大兵來搶財政廳嘍!"喊著,便"乒乒乓乓"地打起了槍。轉眼,院子的四面八方闖出一群群大兵,荷槍實彈,氣勢洶洶;四周房頂也"唏哩嘩啦"架起了機槍,形成了包圍陣勢,週起雄想飛也飛不出去。 一個軍官站在庭院中發了話:"我們是奉命來鎮壓兵變的。誰是頭?快站出來,其餘人一律繳械投降。" 週起雄傻了,眾兵包圍,他也不敢動手,一邊命令自己的隊伍後退,一邊假鎮靜地走出來,說:"放肆,我是奉二十八師師長之命來執行公務的,誰進行兵變?" "這裡是將軍署管轄,我們不管你奉誰的命令,你還是乖乖地繳械,跟我們去見大帥。否則,我們將採取行動了!" 週起雄還是"氣壯如牛"地說:"見張作霖又怎麼樣?去就去!"但他還是不得不命令自己的部隊"把武器先放下。" 這時全城已戒嚴,只有巡邏的大兵。張作霖的衛隊團這才走出來。團長一見周起雄,才笑嘻嘻地說:"兵變原來是周旅長?誤會,誤會。對不起,對不起!"說罷一擺手,各人走各人的。 週起雄雖然沒被帶去將軍署,那一連人卻被繳了械。 馮德麟挨了張作霖一悶棍,反而軟了下來;他的城外隊伍知道財政廳被繳了械,也開始內訌。馮德麟有點怕了:"果真鬧下去,奉天我是立不住腳了,倒不如穩一步看看再說。" 馮德麟穩住了,張作霖卻進攻了。他要趁機把老馮趕出奉天城 去。 張作霖素與日本人勾勾搭搭,這次他也想藉助日本人的勢力,以便給馮德麟一個重大的打擊。於是,他編造了理由,說"馮德麟在奉天城裡製造紊亂,已影響到中外居民生命財產的安全,本將軍保證不在城內行使武力,請日方配合"等等。派楊宇霆去見日本領事木村。 對於奉天城中的張、馮對峙,日本人是高興的,他們想趁火打劫,扶一方、壓一方,從中得利。現在見勢大的張作霖要動手了,立即表示:"我們對張將軍所持態度十分讚賞,並願意大力支持。"有了日本人的支持,張作霖態度更硬了。他決定先在輿論上搞臭馮德麟,繼而把他擠出去,乘機最後吃掉他。沒有幾天,奉天各報紙先後發表重要新聞,大多是一個腔調,說什麼:"二十八師馮德麟師長突然兵發省城,以武力威脅向張作霖將軍提出種種無理要求,進而哄搶財政廳,造成軍隊內部戰爭危機,人心惶惶。日本領事館為保護日僑生命財產安全,已向張將軍錶示,全力支持他平息行動,並警告馮師長,不得再有越軌行動,否則,後果自負。"等等。不久,奉天工商各界,社會名流也聯合在報紙上發出呼籲:"請馮師長撤軍,勿以奉天城為戰場,內部分歧以協商解決,以免眾多居民死傷於戰禍"等語。 東北內亂那當兒,全國局勢相應平靜,袁世凱死了,帝制不再實行,護國運動也消沉了,黎元洪新任大總統,好壞尚看不出。新聞輿論自然也相應地平靜了。有些記者便感到了困倦,想找點事做做。一見東北起了火,紛紛來了興致。於是,京、津、滬等各地報紙相繼爭發"奉天消息",自然是各顯其能,大肆發揮;一些小報還獨出心裁,爆出"驚人"之作,說什麼"張、馮大軍雲集奉天,城內城外重重反复包圍,一場惡戰即將打起。"還有的說:"張將軍已與日本守備隊達成密約,將共同對馮作戰......"戰爭輿論,鋪天蓋地,一時弄得馮德麟暈頭轉向,不知進退。 欺棗技時,張作霖高姿態、寬肚量,打著"息事寧人"的旗號給北京政府發出電報,請求派員來奉解決戰爭危機。並說"事在燃眉,勢在激化,引起國際干預與交涉,本人難負此責。" 此時的北京政府,已經處在由平靜向不平靜過渡之中,黎元洪的總統府和段祺瑞的國務院,漸漸出現了同床異夢。為了權,"府院之爭"已經明朗,只是因為大權新握,誰也不想首先撕破臉面,但卻誰也不放鬆明爭暗鬥。因而,無論是總統還是總理,他們都沒有閒暇的時間去光顧一下奉天。誰去解決--協調奉天這個矛盾呢?推委再三,覺得有三個人選:段芝貴、張錫鑾和趙爾巽。然而,段芝貴因為活動帝制問題早已臭名遠揚,不知潛伏到什麼地方去了;張錫鑾一聽到去奉天解決矛盾,忙搖著頭說:"奉天我是傷透心了,那個張作霖我領教過,他們憑怎麼爭鬥,爭鬥他們的去吧,我還得留著老命多活幾天。請再派高明吧。"現在只剩下趙爾巽了,段祺瑞只好登門求將。 "趙老你是德高望重的人,又曾經是東北救星,調解張、馮糾紛,非你莫屬,只好勞勞大駕走一趟了。當然,這兩個人都各存私心,調解起來有困難。怎麼辦呢?總不能看著他們火拼。還請趙老別推辭。" 趙爾巽自從被袁世凱委任為清吏館館長之後,雖然每月有千元現洋的干餉,卻是一個閒得無聊的差事,更加上平生喜歡戴高帽。段祺瑞這麼一奉承他,口頭上雖然說:"張、馮二人都是驕橫成性的人,未必能夠作到真正和解。"但他最後還是說:"我盡全力去辦就是。只我一人恐怕不行,是不是讓吉林的孟恩遠、黑龍江的畢桂芳也一起參加。" 老段當然答應了。這樣,趙爾巽作為"欽差"去了奉天。 趙爾巽、孟恩遠、畢桂芳三人來到奉天,張作霖盛情款待,姿態高高的,一切聽從他們安排,從不提什麼條件;馮德麟卻步步緊逼, 條件也步步升高。趙爾巽不願偏一向一,以和事佬逢迎雙方;孟、畢當然都是得過且過,樂得哈哈歡笑。所以,協商幾乎是毫無實質。馮德麟眼看爭軍權無望了,爭地盤有困難,爭經濟又無意義,結果,做夢似地提出來要當省長。心想:軍力與張作霖不相上下,如能兼省長,把行政大權抓到手,有權可以安排人事,然後再同張周旋。 張作霖不動聲色,但卻暗暗地調兵遣將,城內在故宮後、鼓樓前佈置重兵,又命鄒芬駐新民的旅立即開赴溝幫子、閭陽驛一帶,卡住廣寧門戶;又命吳俊升、張景惠部速開廣寧西、廣寧北,以對馮德麟老巢及祖墳進行全麵包圍。 正是馮德麟津津有趣想爭省長位子時,他的老巢卻送來了十萬火急的報告:"廣寧已被重兵重重包圍,請師長速返廣寧主持軍務!" 馮德麟立時腦脹眼花,他軟癱癱地坐在床上。 "我完了!我完了,我沒有想到會慘到如此境地!?"軟癱半天,他才穿上軍裝連夜去找趙爾巽。 "張作霖逼人太甚了,我只得打他一場。請趙老能體諒我。"趙爾巽卻擺手說:"馮師長,現在就不要再說誰逼誰了。眼前的局勢我心裡十分清楚,要打你是打不勝的,千萬別輕舉妄動。你也不必擔心,我在奉天,張作霖還不至於把事情鬧大了。該怎麼辦?我看,得請示一下段總理了。" 馮德麟尚有自知之明,只好忍氣吞聲。 兩天之後,張作霖收到段祺瑞的電報,電文是:即調馮德麟來京述職。 電報發給張作霖,已經是給張一個極大的支持。張作霖勝定了。而馮德麟述職,實際是給他一個體面的台階下來。所以,連老奸巨滑的趙爾巽看到這個電報,也連聲說:"好!" 張作霖此刻心滿意足,大咧咧地對馮德麟許了許多願,如二±八師矗葑不動,地盤照駐,薪餉分毫不缺,又送給他十五萬銀銀票送行,再送趙爾巽等厚禮作為酬謝,馮德麟只好灰溜溜地地將部隊撤回季璺詈蒹蠹瓣囂篡耄蒜鬻鬻登嬲 回原防地,然後獨自進京述職。段祺瑞給他面子回於,且侶蘭譬:孬貓立即召見了他,對他嘉勉一番嘉勉一番,仍命他為二十八師師長、奉天軍務幫辦,只是要他暫留北京,聽候新的任務。 奉天平靜了,但仍是暫時的。張作霖還沒有得到最後滿足。他,不吃掉二十八師是心不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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