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流血的仕途:李斯與秦帝國(下冊)

第26章 第二節韓非的身世

太后盯著韓王安,道,“吾兒真不知歟?” 韓王安疑慮道,“母后所指,莫非韓非?” 太后點頭道,“正是韓非。韓非之才,天下皆知,不待老婦多言。今何不起而用之,或能助我韓國渡過此劫。” 韓王安低頭不語,神色怪異。當此國家存亡之際,韓非也許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韓王安卻依然躊躇猶豫,不敢信用韓非。這其中的緣故,卻要從韓非的身世說起。 六十三年前的韓國,時為韓襄王十二年,太子嬰病死。為了空出來的太子之位,公子咎、公子蟣虱兩兄弟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爭奪。公子蟣虱名字取得晦氣,運氣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當時正在楚國做人質,人身不得自由,加上距離又遠,很難左右朝中局勢。原本在太子繼承次序上排在公子蟣虱之後的公子咎,當時則留在韓國國內,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巧使計謀,最終在這場政治鬥爭中獲得了勝利,被立為太子。韓襄王卒,公子咎立,是為韓釐王。韓釐王在位二十三年,卒,子韓桓惠王立。韓桓惠王在位三十四年,卒,子韓王安立。

再說公子蟣虱,在韓釐王即位之後,對他仍小心提防,不許他返回韓國。公子蟣虱也只能接受失敗者的命運,最後在楚國鬱鬱而終。 韓非,乃是公子蟣虱之子(注:韓非之身世,史無明文,史記但云,“韓非者,韓之諸公子也。”文中以韓非為公子蟣虱之子,乃從施覺懷先生所著《韓非評傳》中對韓非身世之推測),算起來,韓非是韓王安的叔父了。 當年韓非之所以到楚國向荀子求學,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其父正在楚國為質。韓非作為公子蟣虱的後裔,雖然能夠留在韓國,卻因為他父親的緣故,一直遭到王室的猜忌。更何況韓非才華絕世,鋒芒畢露,聲望和智慧皆遠勝於王室中任何一人,自然更讓王室不能放心,不敢起用。 韓王安登基時,其父韓桓惠王有遺言,“汝為韓王,用人無所不可,惟不可用韓非。韓非之才,非你所能駕馭。不用,國弱而已。用之,恐國為之奪,不復為汝所有。切記切記。”

韓王安對韓非這個王叔也甚是忌憚,左右思想,終是不敢讓韓非掌權,於是搬出韓桓惠王的遺言做擋箭牌,道,“父王遺命在先,不可用韓非。孩兒不敢抗命。” 太后厲聲道,“先王在日,老婦數薦韓非,恨先王不能聽。且拭目今日之韓國,連年割地獻城,國土三去其二,名為諸侯,實如郡縣。積弱而不思振作,不圖光復,一味含辱苟全,為天下恥笑。韓非,國士無雙,早能用之,韓何至於有今日?先王遺言,以汝年幼,畏韓非奪汝王位也。殊不知,當年先王奪公子蟣虱之位,乃用術使詐,已是有虧在先。自先王至今,已傳三世,六十餘載,韓王之位,縱還於韓非,又有何恨?韓非,終為韓宗室也,血脈相連。秦國,韓世仇也,勢不兩立。老婦寧願國柄傳於韓非,也絕不能坐視韓國亡於暴秦。況且,老婦曾觀韓非之上書,言辭激烈,義氣耿介,一心以強韓為念,無有野心私慾。韓非,天下聞名,志氣高潔,愛名甚於愛身,奪位之事,老婦知其不忍為也。國難臨頭,有賢者而不知用,韓亡必也。老婦當早死,不忍見汝為暴秦之囚也。”

經太后這麼一激,韓王安也是血氣上湧,道,“母后之命,寡人敢不敬聽。” 於是,韓非終於再次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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