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慈禧全傳·清宮外史

第38章 第三十八節

慈禧全傳·清宮外史 高阳 6456 2018-03-13
跪安退出,回到內務府朝房,還沒有坐定,內奏事處送來一通密封的朱諭,是慈禧太后親筆所寫:“醇親王為恭親王代請隨班祝嘏,所奏多有不當,著予申飭。” 醇王碰這麼一個大釘子,當然很不高興,立刻就坐轎出宮。回府不久,禮王、孫毓汶和許庚身得到信息,都已趕到,來意是想打聽何以惹得慈禧太后動怒,竟然不給他留些面子,傳旨申飭?但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好談些照例的公事。 一直談到該告辭的時候,醇王自己始終不言其事。等禮王站起身來,醇王搶先說了一句:“星叔,你再坐一會。” 獨留許庚身的用意,禮王不明白,孫毓汶約略猜得到,而被留的客卻完全會意。果然,促膝相對,醇王將遭受申飭的由來,源源本本都說了給許庚身聽。 “這倒是我的不是了。”許庚身不安地說,“都因為我的主意欠高明,才累及王爺。”

“與你不相干!”醇王搖搖手,“我在路上想通了。上頭對我也沒有什麼,只不過要讓寶佩蘅那班人知道,不必再指望鑑園復起了。” “是!”許庚身到這時候,才指出慈禧太后的用意,“其實上頭倒是回護王爺,讓六爺見王爺一個情。王爺為兄受過,說起來正見得王爺的手足之情,肫摯深厚。” “是啊!”醇王高興了,“這算不了什麼。我也不必鑑園見情,只讓他知道,外面那些別有用心的謠言,說什麼我排擠他之類的話,不足為據,那就很夠了。” 照這樣說,許庚身出的那個主意,是收到了意外的效果。這幾個月來,流言甚盛,都說醇王靜極思動,不顧友於之情,進讒奪權,手段未免太狠。這當然也不是毫無根據的看法,所以辯解很難。而居然有此陰錯陽差,無意間出現的一個機會,得以減消誹謗,實在是一件絕妙之事。

因此,醇王對許庚身越發信任,“星叔,”他說,“你再守一守,有尚書的缺出來。我保你。” “王爺栽培!”許庚身請安道謝。 “有一層我不明白,”醇王又將話題扯回恭王身上,“上頭怎麼會猜得到你我的做法?” 許庚身想了一下答道:“也許有聰明人識破機關,在太后面前說了些什麼?” 醇王點點頭問:“這又是什麼人呢?” “那就沒法猜了。王爺一本大公,只望六爺能為國宣勞,共濟時艱,可也有人不願意六爺出山。” “說得對!可又是誰呢?” 許庚身已經覺得自己的話太多、太露骨,自然不肯再多說。不過醇王緊釘著問,卻又不便沉默,於是顧而言他:“前兩天我聽見一個消息,似乎離奇,但也不能忽略,不妨說給王爺聽聽。據說,內務府又在商量著,要替太后修園子了。”

“喔!”醇王臉一揚,急促地說,“有這樣的事?” “是的。有這樣的事。而且談得頭頭是道,已很有眉目。” “這……,”醇王神色凜然地,“可真不是好事!是那些人在搗鬼?” “無非內務府的那班人,也有從前幹過的,也有現任的。”許庚身不肯指名,他說:“是那些人在鼓動此事,不關緊要,反正只要說得動聽,誰說都是一樣。” “我先聽聽,他們是怎麼個說法?” 許庚身講得很詳細,然而也有略而不談之處,第一是不願明說是那些人在鼓動其事,這當然是他不願樹敵的明哲保身之道。 第二是因為當著醇王不便講。內務府這班人的計議相當深,未算成,先算敗,如果不是醇王當政,他們不敢起這個念頭,同治十二年,為了重修頤和園而引起的軒然大波,他們自然不會忘記。當時以慈禧、穆宗母子聯結在一起的力量,亦竟辦不到此事,只為了受阻於兩個人。

一個是慈安太后,一個是恭王。內務府的老人,至今還能形容:每當兩宮太后,在皇帝陪伴之下,巡幸西苑時,看到小有殘破的地方,慈禧太后總是手指著說:“這兒該修了!” 而扈從在側的恭王,亦總是板起了臉,挺直了腰,用暴厲的聲音答一聲:“喳!” 同時,慈安太后又常會接下來說:“修是該修了。就是沒有錢,有什麼法子?” 這叔嫂二人一唱一和,常使得慈禧太后啞口無言,生了幾次悶氣,唯有絕口不言。然而,了解慈禧太后的人知道,她是決不輸這口氣的,而現在正是可以出氣的時候。慈安太后暴崩,恭王被黜,再沒有人敢當面諫阻。醇王當然亦不會贊成,但是,慈禧太后不會忌憚他,他亦不敢違背慈禧太后的意思,所以無須顧慮。 這話如要實說,便成了當面罵人,因而許庚身不能提到恭王。此外,內務府認為時機絕妙的理由是:皇帝將要親政,而慈禧太后年過半百,且不說頤養天年,皇帝該盡孝思,就拿二十多年操勞國事而論,崇功報德亦應該替她好好修一座園子。

“偏有這些道理!”醇王苦笑著說,“就算有道理,也不能在這時候提。國事如此,我想上頭亦決不肯大興土木來招民怨的。” “那當然要等和下來以後才談得到。” “和!”醇王大聲問道:“什麼時候才和得下來?就和,也不能喪師辱國。我看,他們是妄想!” “是!但願他們是妄想。” 這句話意味深長,醇王細細體會了一下,慨然表示:“不行!他們敢起這個念頭,我一定要爭!” “說實在的,王爺也真的非爭一爭不可了!且不說眼前戰事正急,軍費浩繁,就算化干戈為玉帛,能和得下來,為經遠之計,海軍亦非辦不可,那得要多少經費?” “是啊!”醇王瞿然問道:“這得及早籌劃,至少也得五六百萬。” “何止?”許庚身大搖其頭,“我算給王爺聽。”

他是照北洋已支用的海防經費來作估計。照李鴻章的奏銷:光緒元年到六年,海防經費共收四百八十萬,支出三百八十萬。光緒七年起向德國訂造而尚未完工,命名為“定遠”、“鎮遠”、“濟遠”的三艘鋼面鐵甲軍艦,造價就是四百五十萬。加上這四年之間的其他海防經費,至少也有一百五十萬,總計十年之間,光是由李鴻章經手支出的,就有一千萬兩銀子。 “將來大辦海軍,最少也得添四艘鋼面鐵甲艦,就得六百萬銀子,有船不能無人,增加員弁、聘僱洋員的糧餉薪水,為數可觀。此外添購槍砲子藥,修造砲台,都得大把銀子花下去。無論如何還得有一千萬銀子,才能應付。” 這一千萬銀子,籌措不易,如果修園,又得幾百萬銀子。自古以來,勞民傷財的無過於兩件事,一件是窮兵黷武,一件是大興土木。一且不可,何況同時並舉?如今非昔日之比,強敵環伺,非堅甲利兵,不能抵禦外侮,籌辦海軍是勢在必行的事,修園就怎麼樣也談不上了。

這層道理很容易明白,醇王心想,以慈禧太后的精明,決不會見不到此,即令有人慫恿,只要一有風聲透露,言路上必會極言力諫,自己不妨因勢利導,相機婉勸,總可以挽回天意。 轉念到此,心頭泰然,“不要緊!”他很從容地說,“小人決不能得志!” “小人”的聰明才智,強出醇王十百倍,他所預見到的情形,是不容許它發生的。策動並主持其事的李蓮英,早就籌好了對策,只待有機會進言。 慈禧太后萬壽的前五天,宮中分兩處唱戲慶壽,一處是寧壽宮,一處是長春宮。慈禧太后特地移住她誕育穆宗所在地的儲秀宮,在長春宮臨時搭建戲台,傳召她中意的角色,點唱她喜愛的戲碼。每天唱到晚上八九點鐘方散。 散戲以後宵夜,只有兩個人侍奉,一個是榮壽公主,一個是李蓮英。十月初八那天,榮壽公主頭痛發燒,起不得床,只有李蓮英一個人陪侍,而又恰好談到皇帝親政,正就是進言的機會了。

照例的,這也是慈禧太后聽新聞的時候。作為她的主要耳目的李蓮英,自有四處八方蒐集來的秘聞奇事,其中有的是謠言,有的是輕事重報,有的卻又嫌不夠完整詳盡,都要靠李蓮英先作一次鑑別,然後再考慮那些可以上聞,那些必須瞞著?那些宜乎旁敲側擊,那些應該加枝添葉? 這天,李蓮英講的一件新聞,是廣東京官當中傳出來的,牽涉到一個翰林,上了一個折子,就發了幾萬銀子的財。 “那不是買參嗎?”慈禧太后細想一想,最近並沒有什麼大參案,不由得詫異,當然也很關心。 李蓮英心想:倒不是買參,是買一道聖旨。不過話不能這麼說,一說便顯得對上諭不敬。他陪笑說道:“買參,這還能瞞得過老佛爺一雙眼睛?原是可許可不許的事,才敢試一試。倒像是試準了。”

“喔,”慈禧太后問道:“什麼事?” “是廣東開闈姓賭局……。” 嚴禁廣東的闈姓票,是張樹聲督粵的一大德常,但卻犯了“為政不得罪巨室”的大忌,因為廣東的闈姓賭局,都由豪紳操縱把持。此輩一樣有頂戴,甚至有科名,居鄉則為縉紳先生,出入官府,平起平坐,在京,則憑鄉、年、戚、友之誼,廣通聲氣恃為奧援,張樹聲之垮台,廣東的紳士可說“與有力焉”。 南張去、北張來,張之洞會做官,肯辦事,也有擔當,彷彿當年的兩江總督曾國藩似的,援閩、援台、援南洋,仿照左宗棠的辦法,大借洋債以外,用海防捐餉的理由,私下在廣州開了賭禁。 賭中規模最大,盈利最多的就是闈姓,廣東一禁,移向澳門,變成利權外溢。張之洞雖眼開眼閉地一反張樹聲的禁例,但私賭不能大事呆召,而且只用秀才的歲試、科試的榜來卜採,規模也不大。這年甲申,明年乙酉、子、午、卯、酉鄉試,接下來辰、戌、醜、未會試,倘或能夠開禁,明年秋天到後年春天,僅僅半年工夫,就可大發其財。

因此便有人以報效海防軍餉為名,向張之洞去活動,希望正式開禁。張之洞到底也畏清議,不敢公然許諾,只表示若有旨意,必定遵辦。 於是廣東搞闈姓的豪紳,湊集了一筆巨款,不下二十萬之多,進京打點。先想托廣東籍的言官出奏,那些言官也愛惜羽毛,不肯答應。最後找到一個翰林,名叫潘仕釗,廣州府南海縣人,同治十年的庶吉士,三年散館,雖得留了下來,卻是個黑翰林,從未得過什麼考官之類的好差使。窮極無聊,願意做這一筆“生意”。 廣東豪紳下的“賭注”很大,第一次就送了潘仕釗六萬兩,等“牌”翻出來,還有下文。 廣東豪紳作了許諾,天意不測,倘或因此而獲重譴,願意送他十幾萬銀子養老,萬一天從人願,竟能邀準,也還有十幾萬銀子的酬謝。 在廣東豪紳的想法,以為潘仕釗在重賞之下,必定出盡死力,激切陳詞,奏請弛禁,話說得過分,就可能獲咎,所以預作慰藉之計。而潘仕釗卻乖覺得很,深知朝廷辦事規制,遇到這種情形,必下疆吏議复,而張之洞為了籌餉得一助力,必定贊成,所以對這個折子如何措詞,立刻便有了計算。只是怕得之太易,豪紳反悔,因而先搖頭說難,然後又橫眉苦思,經過一番做作,才欣然表示有把握可成。同時聲明,不管他如何出奏,只要最後闈姓弛了禁,他就得收取那筆十幾萬銀子的酬勞。 廣東豪紳答得很痛快,只要明旨准許,一見邸鈔,立刻付款,倘或不信,還可以由“光緒乙酉年闈姓捐局”出面,先立借據。這是仿照買槍手的辦法,彼此環扣著責任。乙酉年鄉試,如果闈姓弛禁,設立捐局,憑此借據,當然可以討得到錢,否則,這張借據就成了廢紙。 於是潘仕釗寫了一個奏摺,文字非常簡單,說“廣東闈姓賭局,迭經申禁。現在澳門開設公司,利歸他族。際茲海防需餉,請飭下粵省督撫,能否將澳門闈姓嚴禁,抑或暫將省城闈姓弛禁?”另附一個夾片,說副將彭玉夥同奸民,私收闈姓,暗示利權已經外溢。而這裡面“能否將澳門闈姓嚴禁”這句話,是一陪筆,兩廣總督,廣東巡撫根本管不著澳門。只是這一筆雖不通,不可少,不然就變成主張開賭,不但不容於清議,首先掌院學士就不肯代奏。 果然,翰林院掌院,武英殿大學士靈桂,十分仔細,將他的折子推敲了一番,認為立論不偏,方始代奏。而且果如潘仕釗所預料的,將原折發交張之洞和廣東巡撫“妥議具奏”。 新聞講到這裡結束,只不過拿它作個引子,李蓮英急轉直下地說了一句:“這件事奴才想想真不平!” “那也奇了!”慈禧太后說,“別人願意拿大把銀子買他這麼一個折子,只要折子說得有理,也不能駁他。何用你不平?” “奴才不是說那個潘仕釗。奴才只是在想:第一、象廣東的闈姓開了禁就願意報效軍餉,只要用心去找,真正遍地是錢。現在各省都哭窮,自己舒服,就不念朝廷,實在不應該。” 這話自然是慈禧太后聽得進去的,卻未作表示,只問:“第二呢?” “第二、奴才就更不平了。朝廷處處省,處處替他們籌劃糧餉,打個勝仗,老佛爺還掏體己犒賞。可是外頭的那些人,何嘗想到錢來得不容易?費朝廷多少苦心?就說馬尾好了,辛辛苦苦辦個船政局,造了十幾條船,半天工夫教洋人轟光,幾百萬銀子扔在汪洋大海裡,奴才真正心疼。” “唉!”慈禧太后嘆口氣,“還是你們明白!” 有這句話,李蓮英還猶豫什麼? “奴才還有句話。”他做作得乍著膽的樣子,“不知道能不能說?” “什麼話?你說就是。” “奴才在想,錢扔在水里,還聽個響聲。幾百萬銀子造兵輪,影兒也沒見,就都沒了。 也不知道那種船是什麼船?值不值那些個錢? ”李蓮英略停一停,彷彿蓄勢似的,最後那句話噴薄而出:“有得他們胡花,還不如老佛爺來花! ”這句話使得慈禧太后震動,沉下臉呵斥:“你怎麼想來的! 這話什麼意思? ” 善窺顏色的李蓮英,並沒有為慈禧太后的怒容嚇倒,相反地,如果她愛理不理,未置可否,反倒不妙。只要她重視這句話,自然就會去細想,也就會想通。 因此,他平靜地,顯得問心無愧地:“說來說去,還是奴才替老佛爺不平。當年豈只半壁江山不保?簡直的就要玩兒完,若不是老佛爺鎮得住,那有今天?奴才還有個想法,”這一次他是用正面陳情的手法:“要老佛爺許了奴才不會生氣,奴才方始敢說。” 慈禧太后就有氣,也消失在“若不是老佛爺鎮得住,那有今天”那句話中了。 “你說!”她點點頭,“我不生氣。” “奴才常跟崔玉貴他們說:老佛爺若是位男身,便是位乾隆爺。有乾隆爺的英明,也有乾隆爺的洪福,老佛爺的性情,爭強好勝,跟乾隆爺一模一樣。老佛爺如今心心念念在想的,就是替咸豐爺報仇雪恨,爭那口氣。當年洋人不是燒了圓明園,咸豐爺急痛攻心,就此聖體一天弱似一天,終於歸天不是?如今咱們照樣再修一座園子,看洋人能動得了它分毫不?” 這番話越說越快,也越說越激昂,不問他說的意思,只那番神情,便使得慈禧太后也激動了。然而回想到同治末年,為修園而引起的軒然大波,不由得又傷心,又憤慨。 她的默默不語,她的閃閃淚光,在李蓮英看都是說動了她的明證。當然,慈禧太后所顧慮的,他也知道,而這些顧慮其實已不存在,她卻一時未必想得到,正該在這時候傍敲側擊地提醒她。 想停當了,便又說道:“老佛爺辛苦了這麼多年,如今又教導成一位皇上。照歷朝祖宗的規矩,皇上該修園子,奉養老佛爺。有道是'無例不可興,有例不可滅',就算今天六爺在軍機,也不能說什麼!” 這一說,慈禧心頭就是一寬。不錯啊,親貴中再不會有人反對,言官呢?張佩綸灰頭土臉;陳寶琛自顧不暇;張之洞春風得意,都不敢也不會上折奏諫了。 算起來敢言的幾乎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是盛昱,已補了國子監祭酒,鋒芒大不如前;一個是鄧承修派在總理衙門行走。這也是一個絕妙的安排,誰要濫發議論,大唱高調,就派誰到他不願意去的地方去。從前倭仁反對設同文館,拿這個辦法對付,現在對鄧承修之流,亦是如此,將來如有人多嘴,更可如法泡製。 但也還有一個人不能不防,閻敬銘最講究節用,一定不以為然。不過也不要緊,拿他調開,找個受恩深重而又肯聽話的來就是。 說到頭來,還是一個錢字,“不行!”她搖搖頭,“要辦海軍。一條鐵甲船就是一兩百萬銀子,總算起來,怕不要上千萬?那裡還來的閒錢修園子?” “辦海軍是國家大事,不過也不見得要那麼多錢。”李蓮英用極有力的聲音說,“只要七爺跟李中堂手緊一點兒,無論如何可以省得出一座園子來!” 一句話說得慈禧太后恍然大悟,滿心歡喜,原來可以用夾帶的辦法,一面辦海軍,一面修園子,一切工料費用,都開在海軍經費之中。上次修頤和園,惹起許多“浮議”,都由於大張旗鼓,鬧得通國皆知的緣故。如果當時不是派捐,不是公然下上諭,委派內務府大臣辦其事,不是鬧出李光昭報效木植的大笑話,悄悄兒提用幾筆款子,暗地裡修了起來,一旦生米煮成熟飯,難道真還有人敢拿新修的園子拆掉不成? 這樣想著,豁然貫通。眼前立刻便浮起一幅玉砌雕欄,崇樓傑閣,朝暉夕陽,氣象萬千的風景。多少年來夢想為勞的希望,居然就這麼平白無端地一下子可以抓在手裡了!這不太玄了嗎? 就為的這份不甚信其為真實的感覺,她反倒能將這件可以教人高興得睡不著的好事,先拋了開去。 “皇上快大婚了!”她突如其來地換了個話題,“接下來就是親政。這兩件大事,外面是怎麼個意思?你有空也打聽打聽去!”“是!奴才早在留意了。”李蓮英又說,“如今是老佛爺一個人拿主意,事情一定辦得順順溜溜的。” “老佛爺一個人拿主意!”慈禧太后將這句話默念了幾遍,心裡有著無可言喻的快慰,同時也有無可言喻的感慨、警惕和雄心。 “對!”她自言自語地說:“就我一個人拿主意。趁這會兒……。” 她沒有說下去,只在心裡對自己說:“趁這會兒皇帝還未親政,大權在握的時候,要為自己好好拿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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