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卑鄙的聖人:曹操Ⅴ

第11章 關中歸心

卑鄙的聖人:曹操Ⅴ 王晓磊 6487 2018-03-13
關中大小割據不下數十,卻沒幾個成氣候的,諸將相互攻殺爾虞我詐,行事沒有一定之規,往往是今天還在一張几案前飲酒,明天就兵戎相見,後天又握手言和結拜兄弟。這種不穩定的狀況下,諸將都急於尋找背後靠山,所以也都樂於承認東邊的許都朝廷。 兩年前御史中丞鍾繇轉任尚書僕射經略關中,那時就有不少割據通使許都,大多請朝廷出面調停他們的鬥爭。這一次諸將在朝廷的號召下勉強合作了一把,殲滅李傕、郭汜,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立下了大功,迫不及待向朝廷邀功,爭取曹操作後盾。尤其是素有威名的段煨親自入京,更調動了諸將的積極性,大到佔領涼州的馬騰、韓遂,小到只有一縣地盤的割據都紛紛派出使者相隨。 謁者僕射裴茂持節在前,段煨、楊阜左右相隨,後面竟拉著一支近百人的使者隊伍,騎著高頭大馬在大街上一走,引得士農百姓無不圍觀。經許都令滿寵的事先佈置,處處張燈結彩,氣氛甚是熱烈。

那些使者都是從刀光劍影之地爬過來的,更有些胡人混血沒見過世面,一觀許都的市井繁華,欣羨得笑逐顏開左顧右盼,只恨爹娘沒給自己多生幾隻眼睛。 幸虧得知訊息早作準備,許都館驛臨時加蓋了房子,若不然還真接待不了這麼多客人。曹操對於此次的接待工作甚是細心,不但差遣王必、劉岱熱情照顧,而且從朝中抽調了治書侍御史衛覬、議郎金旋、長水校尉種輯等關中籍貫的官員陪同接待,鄉音入耳倍感親切。那些良莠不齊的使者也就罷了,中郎將段煨作為誅賊首功需要重點接待。曹操與車騎將軍董承、輔國將軍伏完、偏將軍梁王子劉服、尚書令荀彧以及謁者僕射裴茂傍著段煨一同上殿面君。 段煨字忠明,武威姑臧人,已年近六旬。此人雖也割據弘農諸縣,卻與其他西方武夫截然不同,主要因為他是破羌名將段颎的族弟。先朝拱衛邊疆曾有皇甫規、張奐、段颎三員名將,都是涼州籍貫,表字中又都有一個“明”字,故而被世人尊稱為“涼州三明”(皇甫規字威明,張奐字然明,段颎字紀明)。而這三員將中又以段颎最為驍勇善戰。可惜其人名利心太重,一門心思往上爬,曾與曹操之父曹嵩有些交情,後來黨附大宦官王甫當到太尉,誅殺黨人太學生。所以王甫一倒台,段颎也跟著身敗名裂斷送性命。一代驍將未死於戰場死於政爭,滿門老少跟著倒霉。那時段煨已在涼州當了個軍官,也遭受牽連免去官職。直到黃巾起義,孝靈帝劉宏赦免黨人,為緩和內部矛盾又將段氏一族免罪。段煨重歸軍隊,跟著皇甫嵩、董卓討伐邊章等反叛,立下不少軍功,更在董卓進京之後升任中郎將。因為有過獲罪又被赦免的經歷,段煨對漢室天子多保留了幾分愛戴。

尤其使段煨掛懷的是,他與受難天子劉協之間還有一段傳奇經歷。昔日劉協在後將軍楊定、安集將軍董承、興義將軍楊奉的護衛下擺脫李傕、郭汜,率領百官東歸,曾途經段煨駐軍的華陰縣,段煨也事先準備了不少糧食物資逢迎天子。但後將軍楊定與段煨有隙,串通近侍誣陷他與郭汜通謀劫駕,率軍攻打他的營寨,並向天子索要問罪的詔書。當時年僅十五歲的劉協堅信段煨是清白的,不但不發詔書,還斥責楊定說:“王者攻伐,當上參天意,下合民心。司寇行刑,君為之不舉,而欲令朕有詔邪?”楊定沒能攻下段煨營寨,而段煨依舊獻上了御膳衣物。後來楊定又計劃謀殺段煨,劉協則暗中通告保護了段煨。經過這番驚心動魄的經歷,段煨對這個小皇帝感激得五體投地,這也是他承認許都朝廷、樂於幫助曹操的根本原因。

事隔四年多,段煨今日終於又見到對他有恩的小皇帝了,倉皇跪倒在大殿之上:“臣參駕來遲,請陛下治罪!” 劉協見到他也很高興:“愛卿何謂有罪?” 段煨手捧笏板道:“臣罪孽深重,辜負了陛下厚恩。當初本該留在您身邊,但憤於奸臣楊定,沒能自始至終跟陛下東歸,心中時時有愧……”說話間竟不由自主垂下兩行老淚。 曹操、董承、伏完等見他情真意切無不動容。劉協更是紅了眼圈:“疾風知勁草,那楊定後來在危難之際拋下朕逃亡他方,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小人的下落,而愛卿你卻誅殺李傕來到我面前。當初若是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或許……”或許就不會有今日遷都許縣受制於人的局面了!但當著曹操的面,劉協不敢說這種話,轉而道,“或許能早一日誅滅李郭二賊。”

段煨舉笏再拜:“在下未能恪盡職守令陛下多遭危難,實在是慚愧無地,幸有曹公匡扶社稷再立朝堂。”說著不禁扭過頭瞅了一眼曹操,“望陛下深納曹公之言、倚仗曹公之力,使天下混而復清亂而復平。” 劉協本來挺感動,可聞聽此話臉上有些掛霜,冷冷地道:“那是自然的。”心中暗暗抱怨——你久不入朝怎知這裡的奧妙?曹操功勞雖大,卻獨攬權柄視朕如傀儡,別忘了這江山可是朕的江山! 曹操聽段煨誇獎本還喜悅,但瞧劉協愛理不理的態度,心中甚是不滿;段煨不知皇帝何為突然冷下來,一臉懵懂詫異;董承、伏完、裴茂見此情景趕緊把頭壓得低低的,誰也不敢看;王子服卻幸災樂禍掩口而笑;荀彧也頗覺尷尬,前跨一步舉笏道:“段中郎立下大功,聖上宜加封賞。”

劉協見荀彧提醒,便拋開滿腹心事,又恢復了和顏悅色的表情:“段愛卿誅逆有功,朕晉你為安南將軍,封闅(wen)鄉侯。”這都是荀彧事先囑咐好的。 “臣不敢擔此厚封。”段煨跪在那裡搖頭謙辭。 “你怎麼能不接受?”劉協又道,“不看朕的面子也須看曹公的面子啊!”這話暗中帶刺。 殿上之人全都聽出來了,一時間寂靜無聲,不知皇上今天怎麼會這樣。曹操實在看不下去了,生恐劉協再道出什麼更刺耳的話,趕緊搶步上前攙扶段煨,賠笑道:“老將軍,加官封侯乃聖上一片美意,您切莫再推辭了。” “好好好。”段煨裝作一臉糊塗,趕緊磕了個頭表示謝恩,起身隨曹操退歸朝班。 裴茂見狀趕緊手捧符節拜倒於地,朗聲道:“臣奉詔督率關中征討逆賊,今大功告成,此節歸還陛下。”

“大功告成?”劉協不敢朝曹操發火,卻對裴茂喝道,“不過滅了兩個蟊賊,你就這般得意,什麼時候才能真的大功告成?朕還看得到那一天嗎?”裴茂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被這番沒由來的數落弄得十分難堪,趕緊把符節遞到侍臣手中,磕了個頭退回朝班。 荀彧的心怦怦直跳,看看曹操,又看看劉協,預感再這樣說下去君臣準會當殿爭執起來,趕緊再次舉笏:“時辰也不早了,段將軍與曹公尚有軍情商議,館驛中不少使者等候接待。聖上若無其他吩咐,臣等就此辭駕。” 劉協擺擺手,無力地道:“你們去吧,替朕好好招待段愛卿……另外,剛才說的話裴愛卿別往心裡去,朕不是沖你。” 曹操一怔——不是沖他,那就是沖我來的唄!這會兒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趕緊深施一禮與眾人退出大殿。邁出殿門之時,他不禁偷偷抬頭又看了皇帝一眼:龍眉鳳目,隆鼻朱唇,一臉書卷氣的臉俊美瀟灑,卻略帶幾分嗔怒,冠冕的珠串不住地擺動,透著心浮氣躁的感覺。他已經長大了,再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揉捏的孩子了!

幾個人出了大殿老遠,一直低頭看著腳下,最後還是荀彧先打破了尷尬:“最近幾日皇子染病,皇上心情難免有些急躁,還望段將軍不要見怪。” 段煨微然一笑:“誰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皇上也一樣。有時心情急躁也是難免的,我年輕的時候要是心裡不痛快就上戰場殺幾個羌人。呵呵呵……”他見駕時規矩,出了門就把武夫的本性暴露出來了。 這話把眾人都逗樂了,沉悶的氣氛一掃而光。荀彧道:“段將軍先隨曹公回府,我還有些公事要辦,少時派人到館驛請所有使者都過去,曹公要設酒宴款待大家。” “那可叨擾曹公了。”段煨連忙施禮,“令君也要來哦!” “那是自然,您把家叔與何伯求的靈柩送回,我還要敬您三杯以表感謝呢。”荀彧的四叔荀爽和何顒(yong)都死在西京,此番段煨特意命人把棺槨挖出,詳加照料送回潁川安葬故里。

段煨道:“這點兒小事算不得什麼,還吃你們一頓酒。” “老將軍不必客氣,我略盡地主之誼,順便也認識認識其他使者嘛。”曹操又向董承、伏完、劉服客氣道,“三位大人,同到我府中熱鬧熱鬧吧。” 董伏二人可不敢接這個茬,誰知道他們商量什麼事,萬一聽去了又招老曹猜忌,紛紛擺手道:“我們也有些公務,今日不便叨擾,改日再過去向曹公道乏、給段將軍賀功。”王子服素以宗室自詡,自負甚高,不屑於與這老兵痞為伍,只是搖頭不語。 段煨不明就裡,笑呵呵道:“董國舅,別人不管你可得來!這麼多涼州老鄉,豈能不去見見?” 董承哪敢答應,連忙撒謊道:“在下腹中有些不舒服,這會兒越發厲害了,今天就容我告個假吧。” 他們不去曹操更自在,便不再相讓,回頭邀請裴茂:“裴尚書可一定要來。”

裴茂還在鬱悶剛才的事,搖頭道:“我也有些不適,今日就……” 曹操有事與他商量,不待他說完便笑嘻嘻打斷:“老兄莫耍滑頭,今日宴請關中使者,缺了您這個討賊元勳怎麼行呢?來吧來吧!” 說話間幾個人已出了宮門,董承等三人長揖而去,荀彧仍回省中理事,曹操卻執意拉段煨、裴茂同乘自己的安車。二人推辭一番才上去,一左一右陪著曹操。馬車行出去一段路,曹操才開始切入正題:“段將軍,您今後有什麼打算?” “沒打算,全憑朝廷安排。”段煨在關中雖號稱強藩,也只不過擁兵三千,沒縱橫天下的本錢,加之年紀漸老,這輩子也沒更高追求了。他既然肯來許都,也就隨遇而安了。 曹操聽他如此答复,便開門見山:“若是將軍不介意,還請回弘農去吧。關中諸將良莠不齊,正需要一個有威望的統帥。您回去後對諸將宣揚朝廷之德,叫大家都安分守己一點兒,靜候朝廷調遣。”

“既然朝廷信任,那我就再賣賣老面子。等曹公擊敗河北袁紹之後再回朝伴駕吧。” 曹操嚇了一跳:“您……” 段煨手托銀髯笑道:“老夫打了一輩子仗,雖然不比曹公您縱橫得志,但天下大勢還看得清。老夫身被天子之恩,現在又加官封侯,自然要為朝廷效力。關中之地交給我,您就放心吧!” “哈哈哈……姜是老的辣,佩服佩服!”曹操愈加欣賞這個直率的老兵痞,便投其所好恭維道,“關中割據何止數十,相互攻殺目光短淺,唯有將軍您是個明白人,不愧世宦人家出身。”中興之後士人最重家族出身,即便統兵戰將也首選儒林子弟。而涼州武人出身卑賤,雖立有戰功也大多不為朝廷所禮,更不許戶籍內遷,所以誇他們出身世宦人家實是最大的溢美之詞。 段煨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曹操這樣恭維自己,高興得心頭肉直癢癢,挺起老腰傲然道:“老夫祖上乃是先朝西域都護段宗,大名鼎鼎的人物!”其實他僅是段宗從曾孫,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而且這還是小時候聽族裡老人吹的,真的假的還不一定呢。 “原來如此……”他說什麼曹操都順著,“將軍既然是涼州大族,想必對涼州諸將多為熟稔吧?” “那是自然!” “佔據穰縣的張繡您也識得吧?” 段煨越發大笑:“哈哈!我與他叔父張濟稱兄道弟,那張繡見了老夫還得叫一聲叔父呢!” 曹操隨之笑了兩聲,手捻鬍鬚緩緩道:“我聽人談起過,張繡的謀士賈詡與您是同鄉,南下之際曾將家眷託付在您那裡,可有此事啊?” 段煨倏然收住笑容,心中暗暗叫苦——真是言多語失,叫曹孟德的幾句恭維話繞進去了!段煨與賈詡甚是交好,賈詡的兄長賈淑以及家眷如今就在華陰縣內。但他也知曹操三討張繡而不定,現在提出這件事,八成是想讓他交出那些人作為要挾賈詡的人質。段煨有心否認,但久在關中的裴茂就坐在旁邊,謊言立刻會被戳穿。想至此他含含糊糊道:“賈文和乃我涼州智士,與老夫既是同鄉也是故交。” 曹操聽他口氣已是默認,而且大有回護之意,明白他心頭的顧慮,訕笑道:“段將軍莫要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朝廷乃天下正義所在,自不會以質挾人。不過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將軍能給賈詡寫封書信,動之以交情曉之以利害,讓他勸張繡歸順朝廷,別再與劉表狼狽為害了。”曹操心裡很清楚,賈詡名義上是張繡謀士,實際上卻能當張繡大半個家。 段煨有些懷疑:“明公不念殺子之仇了嗎?”曹操首討張繡落敗,嫡子曹昂、侄子曹安民、愛將典韋皆喪於宛城。 曹操目視前方嘆了口氣道:“張繡驍勇之將、賈詡鬼謀之士,若能棄暗投明歸心朝廷乃是天下之福。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倘社稷可安,老夫何惜一子?” 段煨半信半疑,曹操瞧他仍有疑慮,又點撥道:“段將軍,聖上加封你為何職,您還記得嗎?” “這豈能忘,安南將軍嘛!”段煨似有所領悟:關中明明在西邊,曹操卻叫天子給我一個安南的名號,指的是在南陽的張繡,原來這廝早有計劃。 “不是平南不是鎮南,而是安南,妙就妙在一個'安'字。安安穩穩不動干戈不傷和氣……”曹操解釋道,“將軍請放心,賈詡的家人我一個都不要。您給他寫封信,措辭莫要太嚴厲,就隨便聊聊許都的見聞,順便提提歸降之事。賈文和是個聰明人,一看就會明白的。我向您作個保證,若是張繡肯歸降,不但不究其過,而且加官晉爵!” 段煨盯了他半晌,最後一咬牙:“也罷!我就攀一攀老交情,但明公可要說到做到啊。” “那是自然!”曹操拱手施禮,“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絕不讓將軍為難。” 厚待段煨實是曹操一石二鳥之計,既拉攏了關中勢力又把觸手伸向了穰縣。但張繡的後盾是劉表,這個時戰時和的老冤家也甚是棘手。曹操扭頭看了看裴茂,笑道:“裴尚書,您的兒子如今在荊州劉表處為幕賓吧?” “不錯。”裴茂毫不隱晦,他確有一子裴潛避亂荊州,甚得劉表禮戴。曹操還要提議同樣的事情,裴茂卻不待他開口就阻攔道:“不怕明公笑話,我那兒子性情乖戾不拘小節,有悖禮儀甚是不肖!當初老夫就甚是不喜。自荒亂以來父子分離各行其是,未有絲毫聯繫,疏遠得很!”說這話時他義憤填膺,彷彿父子視若仇讎(chou)。 細細想來倒也不錯,漢室以孝治天下,父子別居已不合情理,更何況各仕一方不通書信?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裴氏父子矛盾重重不能互容。曹操之所以拉著裴茂來,就是為了談這件事,現在無奈作罷,滿腹熱忱又涼了,還得安慰裴茂:“龍生九種,種種不同,十個手指伸出來尚且不齊。這也是兒大不由爹啊!” 裴茂沉吟一陣,又道:“明公的心思我知道,劉表擁兵荊襄實為許都大患,不過下官愛莫能助。有道是遠交近攻合縱連橫,明公為何不試著聯絡益州劉璋呢?” “哦?”曹操捋髯沉吟,“這倒是個大膽的提議嘛。”巴蜀益州是天下最早的割據,已傳劉焉、劉璋父子兩代。劉璋字季玉,乃是劉焉第四子,本無繼統之望。因劉焉長子劉範、次子劉誕勾結馬騰攻長安,喪於李傕之手;三子劉瑁患有惡疾,這位子才落到他頭上。對於曹操而言,劉璋可謂牽制劉表的一件利器,但是從中原到蜀地山高路遠,所遣使者需艱苦跋涉,而南路荊州不通只有迂迴西行,那就更要求使者需與關中諸將有親密的關係方能無礙。曹操思量一陣忽然笑道:“既然裴尚書有此提議,可否替朝廷辛苦一趟?” 裴茂一陣苦笑,托起花白的鬍鬚道:“下官倒是敢去,只怕沒命回來見您嘍!” 壯士老矣無可奈何,曹操不便強求:“那裴卿可有人選推薦?” 裴茂毫不猶豫脫口而出:“治書侍御史衛覬可堪此任。衛伯儒乃河東安邑人,與關中諸將頗熟,更是才學過人的年輕後生,差他前去一定合適。” “好!”曹操一口答應,“轉任衛覬為謁者僕射,自關中出使益州結好劉璋。” 兩件大事安排定,馬車也到了司空府門前。不少應邀的使者已經到了,見曹操、段煨、裴茂同車而來,紛紛跪倒在地齊聲拜謁。曹操瞧著這些良莠不齊的使者暗自冷笑:這幫人看似團結,實際上鉤心鬥角,他們若是互相羈絆住了,也就沒工夫出兵關東擾我的大事了。再加上段煨代表朝廷哄著他們,關中之地就此無礙。 想至此曹操沒急著下車,向眾人揮手道:“列位快快起身,既然來至此間就是朝廷的貴客。你們的統帥都是討賊有功之人,朝廷一視同仁皆有封賞!” “謝曹公!”使者們紛紛起身。 裴茂又補充道:“另外回去告訴你們的統帥,既受朝廷正式任命,就要感激天子恩德,不可隨意妄為。”說罷又問段煨,“段將軍還有什麼說的嗎?” “有!”段煨答應一聲竟從車上站了起來,厲聲嚷道,“一會兒喝酒的時候,你們誰都不准偷姦耍滑!我讓到誰,誰要是不喝可要吃吃我的老拳!喝朝廷的酒要實在!對待朝廷的一片心更要實在!”這老兵痞一席話惹得眾人仰天大笑。一時間,公府門前化作市井雜院,爾雅頌詞變成俚語嬉笑。曹操也逢場作戲,高喊一聲:“咱們喝酒去!” 涼州從事楊阜搶過去攙扶曹操等人下車。曹操抓住他的手笑容可掬道:“楊從事,聽說你去觀看我軍操練了,感覺如何?” 楊阜恭恭敬敬道:“曹公有雄才遠略,決機無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盡其力,必能濟大事者也!在下大開眼界,回去就跟我家韋使君說,要全心全意聽朝廷號令。即便有狂妄不臣之輩意圖拉攏,我們也絕不會動搖!”話裡話外已把矛頭對準了袁紹。 曹操見這個年輕人聰明伶俐又言辭懇切,不由得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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